高嬤嬤聞言,嚇的魂飛魄散。


    她知道,梁王不是說著嚇唬她,梁王是真的。


    他真的會下手的。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高嬤嬤一個勁的磕頭,再也沒了往日裏那個太妃娘娘身邊的第一得臉管事嬤嬤,這後宅之中不管主子、奴才見了她都一副高傲不可一世的模樣。


    這一刻的她用力磕頭,隻恨不得自己磕的用力,頭破血流,梁王見她誠心饒了她一家子老小。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除了重複這幾個字,高嬤嬤竟不知道要說些別的。


    她總覺得這次要糟糕。


    仿佛又迴到了二十七年前,藍王妃出事那次,梁王也是這般不管不顧來到慈心院,打雜一通,從此再不踏足慈心院,再沒喊老太妃一聲母妃,都是喊太妃。


    老太妃立在一邊,氣的渾身發抖,怒吼出聲,“龍嘯,你到底要做什麽?”


    “我要做什麽?”梁王淡漠的看向老太妃,“我會跟老太妃好好說的,至於這惡奴,今日誰也保不了她,帶下去!”


    梁王出聲,立即出來了幾十個暗衛。


    “太妃救救奴婢!”高嬤嬤連忙出聲。


    老太妃亦明白,一旦藍嬤嬤被帶走,她所做下的事情一定會被揭露出來,“慢著,我看誰敢!”


    老太妃也是有自己的人,不過在梁王麵前,就差太多了。


    那幾個人也不夠看。


    梁王不言語,自有人去拉扯高嬤嬤。


    “太妃救命,太妃救命!”高嬤嬤尖叫著。


    但這個時候,太妃自身難保,又怎麽能救的了她。


    高嬤嬤被拉了下去,老太妃漲紅了臉,憤怒的看著梁王,“你到底想做什麽?這些年,你自己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哪裏像一個兒子,哪裏像一個親王!”


    “嗬嗬,兒子?太妃把我當兒子了嗎?我以為你的心裏隻有朱家,為了朱家,不惜害死了我的王妃,不惜讓人抱走了我的兒子,弄一個野種來替代,讓我的兒子流落在外二十七年,讓別人的兒子享受著我兒子的一切,你跟我說孝道?你配你嗎?”


    梁王怒吼出聲。


    “你,你……”老太妃震驚錯愕、不可置信的看著梁王。


    “很驚訝我怎麽會知道?你這叫什麽慈心院,應該叫惡心院,黑心院,你不配為人母,不配為人祖母,你是我見過最惡毒的老太太!”梁王侯著,雙眸圓瞪。


    老太妃跌跌撞撞的後退好幾步。


    她的兒子竟這般說她。


    “……”張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來人,把這慈心院的匾額給我砸了,老太妃身子不適,從此在這院子裏休養生心,每日除了吃喝,不許任何人探視,這院子的人也不允許任何人出去!”


    這是要囚禁了太妃。


    “龍嘯……”老太妃喊了一聲。


    梁王腳步一頓,卻沒有迴頭。


    他不會迴頭了,也迴不了頭。


    他要去找他的兒子,找到盼兒的兒子。


    原來,原來龍雙不是他的兒子,難怪當年沒有那種失而複得的真實感,抱在懷裏,也覺得隻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那個時候的他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慈心院發生了什麽,王府裏並沒有知道,隻知道老太妃被禁足了。


    不許慈心院的人進出,周圍甚至有一百多侍衛將慈心院包圍了起來,想要往裏麵遞消息或者打探消息都十分困難。


    隻有高嬤嬤被人拉下去,讓人心驚膽跳。


    繼王妃得知後,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這麽多年了,王爺從來沒踏入過慈心院,這王府後院,他壓根就不管,最多也就是吃穿不愁罷了,但如果要得到什麽好東西,那真是沒有的。


    她這個繼王妃,雖然名頭好聽些,但是比起那些被梁王寵愛過的妾室,手裏的好東西還沒有她們多。


    更別說如今那個平妃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王爺在前院吩咐,說從此府中中饋交給平王妃來管,已經讓管家過來問你拿後院的對牌和庫房的鑰匙!”


    “什麽?”繼王妃驚了一下,跌跌撞撞後退了好幾步。


    若是沒了王府中饋,她這個王妃還算什麽王妃?


    平王妃,一個沒有上皇家族譜的賤人,憑什麽叫平王妃。


    繼王妃憤怒的想著,“走,我要去見王爺!”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前院,卻壓根沒見到梁王。


    梁王也不會見她。


    而管家倒是攔住了繼王妃,“王爺口諭,請繼王妃交出後院丫鬟、婆子的對牌,還有後院庫房的鑰匙!”


    “你……”繼王妃想罵一句,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隻得恨恨交出了鑰匙、對牌。


    馬氏得知這些事情後,也是各種憂慮,如果如果龍雙真不是梁王的兒子,她該怎麽辦?


    她的孩子應該怎麽辦?


    “不,不會的!”


    一定是她想多了。


    可是接下來幾日,王府真真陷入了一片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之中,後宅的丫鬟、婆子很多人被關入地牢,而這些人被關進去就再也沒出來,倒是有人看見半夜三更時,有板車出了王府,據說上麵躺著一具具屍體。


    “這到底是要查什麽?”馬氏呢喃著。


    想著必須迴一趟娘家,才發現根本出不去,應該說除了梁王的心腹,這王府壓根就是不許進出的。


    一般采買都有專人去,以前用的人都在原地待著,誰敢跟誰去議論紛紛,一個字,死!


    沈老頭、沈李氏兩個都十分惶恐,尤其是他們這個院子裏,有好幾對夫妻被帶去,然後再也沒迴來,他們的被褥一應用具,都被翻過,屋子更是被清了出來,一一檢查。


    “這是怎麽了?”沈李氏問身邊的人。


    “誰知道呢,別亂想就是了!”那人說著,再不理會沈李氏,轉身忙自己的去了。


    如今這個家的主子可是梁王,老太妃、繼王妃都被擼下來了,他們安穩些比較好。


    外麵的世道可不好過日子。


    沈李氏癟癟嘴,想說點什麽,卻什麽都不能說。


    找到沈老頭說起這事,沈老頭隻是淡淡的看了沈李氏一眼,不去理會。


    如今府裏的情形似乎不太樂觀,他總覺得要發生大事兒了。


    地牢裏


    梁王坐在椅子上,看著高嬤嬤跪在地上,邊上已經有了幾具屍體。


    高嬤嬤的兒子,仗著老太妃的勢在外麵欺行霸市,梁王派人去捉拿的時候反抗,被就地正法了。


    真真應了那句格殺勿論。


    高嬤嬤傷心欲絕,但卻不敢哭出聲,梁王說了,他不喜歡哭鬧,喜歡安靜。


    哪怕她悲怒交加亦不敢哭出聲。


    “說吧,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梁王淡淡出聲,有點漫不經心,但如果仔細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已經在憤怒的邊緣,隻不過壓抑著罷了。


    高嬤嬤嚇的一抖,不敢言語。


    “拉上來!”


    一個五歲的小男孩被拉了上來。


    “曾祖母,救我!”小男孩輕輕的喊了一聲,嗚嗚嗚哭了起來。


    他很害怕,尤其是看見自己祖父被人一劍刺下去,然後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身上都是血。


    他知道,那是死了。


    他見過死人的。


    “……”高嬤嬤爬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希望他不要出聲。


    梁王不言語,隻是抽出了長劍,拿了一塊布巾擦拭著,“當年,你做了什麽?自己說吧,若敢有一句隱瞞,本王就讓這些人都給你陪葬,還有你高家九族,你知道本王是能夠做到的!”


    梁王說著,一步一步走向高嬤嬤。


    她的曾孫子嚇的哇哇大哭,另外一邊,她的兒媳婦、孫媳婦一個個被捂住了嘴,她的女兒、外孫女一個個人推搡在地上,亦時不敢哭出聲。


    “王爺,王爺,您饒了奴婢吧,饒了奴婢吧,奴婢招,奴婢什麽都招!”


    “……”


    梁王坐迴椅子上,“說,那抱走世子爺的人,可知道是什麽地方的人!”


    “奴婢不知道,隻知道是路過去走親戚的,那老漢喊自家妻子素娟,其他奴婢什麽都不知道!”


    梁王聞言沉眸,好一會才說道,“把這一家子都處理了,讓她親眼看著她的家人是怎麽死去的!”


    “是!”


    “王爺……”高嬤嬤驚恐萬分。


    為什麽招了還要死?


    她已經招了,什麽都招了。


    梁王迴頭,陰沉沉的低語,“莫不是你以為,害死了本王的王妃,讓人抱走本王的兒子,本王會留著你的家人,至於你的狗命,本王倒是要留著,讓你親眼瞧瞧,你的家人都是怎麽死的!”


    高嬤嬤尖叫著,忽地憤怒咒罵,“龍嘯,你不得好死,你永遠都找不迴你兒子!”


    梁王聞言,停下腳步。


    迴頭看著高嬤嬤,又看向高嬤嬤的那些個子女,“你們現在上前,誰能讓她更淒慘,本王就饒了誰!”


    說完手一揚,侍衛立即鬆開了高嬤嬤的家人。


    她的兒子、女兒、一個個衝上去,拽住她的頭發,拿銀釵刺她。


    這一刻的高嬤嬤真真明白什麽叫生不如死,心如死灰。


    但梁王最後一句話啊更是讓她心魂俱碎。


    “這些人一個個連人性都沒有了,還活著做什麽,直接一刀殺死真是可惜了,千刀萬剮吧,讓高嬤嬤親眼看著!”


    “不……”


    高嬤嬤尖叫一聲。


    千刀萬剮。


    “王爺,王爺,奴婢知道錯了,奴婢真的知道錯了,求求王爺饒了奴婢的家人,奴婢隻是聽命行事,若不是太妃吩咐,就是給奴婢一百個膽子,奴婢都是不敢的,王爺啊……”


    高嬤嬤的求饒梁王聽著,卻沒有迴頭,連腳步都沒停下,他素來心硬如鐵,唯一的一次心軟,動心卻害了盼兒。


    也丟了兒子。


    這些人死一萬次都不夠給他的盼兒償命。


    真真是死不足惜。


    “給本王去找,整個浩瀚王朝叫素娟的婦人,大約在四十歲到六十歲,有兒子在二十七歲左右,且這孩子力氣極大,記住力氣大,若是都能對的上……”梁王說著,沉沉的吸了口氣。


    “王爺,您的參茶!”


    梁王看著麵前的人,“藍溪,這種事情,你讓下人來做就好,何必親自送來!”


    藍溪溫婉搖頭,“也不是什麽大事,王爺先把參湯喝了吧!”


    “不想喝,藍溪你坐,坐下來我們說說話!”


    如今盼兒身邊還活著的人也就藍溪一個了。


    也隻有她會和他一起迴憶盼兒。


    “是!”


    藍溪在一邊椅子上坐下。


    梁王才說道,“藍溪啊,龍雙不是我的親兒子,我和盼兒的兒子,被人換走了!”


    “什麽?”藍溪驚訝尖叫,“怎麽會?什麽人這麽大膽,竟敢換走小世子?”


    “已經吩咐人去找了,一旦找到了,我定要此人生不如死,後悔來這世上走一遭!”


    藍溪點點頭,“王爺一定會找迴小世子的!”


    梁王不言語。


    人海茫茫,要找到一個叫素娟的,四十到六十的婦人,並不容易。


    但可以去找那些力大如牛的。


    二十到三十歲的人,然後再去找他們的娘,興許還能更快一些。


    梁王頓時想著,可以從兩個方麵去打聽。


    他必須找到騰兒……


    他必須將他找迴來。


    轉眼天氣便熱了起來。


    兩個孩子的名字已經定下來,長子沈契,契哥兒,女兒沈渝,小名滋滋。


    兩個周歲並沒有大辦,倒是百日宴沈多旺是決定要大辦的,寫了很多帖子出去,都是沈多旺親手寫的,且城外的大宅已經修好,全部都是原木,抹上一層紅漆,漂亮精致又大氣,這些日子一直透氣,等著百日這日,便在那邊辦喜宴,也算是進住。


    舒薪自己喂兩個孩子,吃的便有點多,整個人圓潤潤的,她是有些嫌棄自己,沈多旺瞧著卻滿意的很,每晚抱著舒薪上下其手。


    卻知道心疼舒薪生孩子不易,讓她養身體,從未越過最後一步。


    兩個孩子也吃的好,胖嘟嘟、粉嫩嫩的。


    他是徹底成了孩子奴,迴到家就抱,一隻手一個,在屋子裏轉圈。


    本來契哥兒還算聽話的,如今沈多旺一迴到家,聽到聲音也跟著滋滋哭,眼淚就是不留下來,就光嚎叫了。


    舒薪把湯碗放下,看著沈多旺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沒好氣的說了句,“這兩孩子都被你慣壞了!”


    “沒事,小時候慣一點,大了就好了!”


    “嗬嗬!”舒薪冷笑了一聲,起身運動了一下身體。


    這月子人家坐一個月,她都靜養了三個月了,看沈多旺的樣子,是要百日宴後才算完。


    她是想出去外麵轉轉,不買東西,純走走也好。


    “明天就七月份了,我能出去透透氣了嗎?”舒薪問沈多旺。


    沈多旺抱著孩子,看了舒薪一眼,“你想出去玩啊?外麵也沒什麽好玩的,不如在家看孩子啊,你看咱們契哥兒、滋滋多可愛啊,胖嘟嘟,粉嫩粉嫩的,怎麽看都看不夠!”


    “……”舒薪氣結。


    “那明天你在家帶孩子,我和傾城、青青出去逛逛街,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買的東西!”


    “行,多帶幾個下人,喜歡什麽就買什麽,不用省錢,咱們現在有銀子!”


    沈多旺抱著兩個孩子,“對吧寶寶,咱們有錢,讓娘喜歡什麽就買什麽,以後寶寶喜歡什麽,也買什麽,咱們不差錢!”


    那銀礦皇上大張旗鼓的賞賜了下來,他也就大大方方的收下,如今派人挖掘,每個月純銀不少。


    舒薪無言的緊。


    這爹可真會教孩子。


    偏偏兩個孩子似乎聽得懂一般,咿呀咿呀喲迴應著沈多旺,讓沈多旺更來勁了。


    如果早幾年有人告訴她,沈多旺以後會變成這個樣子,打死她都不信。


    但看如今沈多旺這個樣子,舒薪無言的緊,讓他帶孩子,她去安排一下府裏的事情,順便約顏傾城、青青、舒芩、舒芪明日出府逛街去。


    “行啊,明日咱們可勁的買,反正咱們夫人有錢!”


    舒薪笑。


    她手裏確實有錢。


    沈多旺也不管的,有銀子拿迴來都給了她,外麵有人送點什麽來,他也是拿來給她。


    基本上不管她怎麽花錢,也不管她花去了何處。


    這個家裏她怎麽安排沈多旺就沒說過一個反對的字。


    他隻管她開心,管兩個孩子開心就好。


    若是沒了什麽,跟他說一句,他也很快就能弄來。


    “我打算去買些布料,給他做幾件衣裳!”


    “那小鎮上可沒什麽好布料,不如咱們去縣城啊,早上早點去,買好了東西就趕迴來,也就傍晚時分!”顏傾城說道。


    “這……”舒薪猶豫。


    還有兩個孩子呢。


    而且外麵走一圈本就炎熱,這個時候喂奶不好。


    “有沒有別的辦法,比如讓人把布料送來咱們挑選?”舒薪提議。


    “這哪裏有去布莊挑選好,感覺是不一樣的!”顏傾城說著,磕著瓜子。


    她也是想出去玩玩的。


    做良家婦人的感覺可真是一點都不美好。


    偶爾也想著曾經闖蕩江湖的肆意瀟灑,再想想如今憋屈在內宅。


    大將軍什麽時候造反啊?


    她到時候就可以上陣殺敵去,也讓自己做個大將軍!


    “兩個孩子在吃奶,我在外麵迴來,整個人身上都是熱氣,孩子吃了不好,若是去縣城太遠,更是心急火燎的迴來,奶水更是熱,吃了更不好,所以要是有人願意送些布料過來,倒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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