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白天的,小阿生愣是跟我上演了一出話劇,叫我渾身雞皮疙瘩。


    我說:“阿生乖,不能亂說話。”


    小阿生撅著嘴,“麻麻,是你一直問我的。”


    我將他抱起來,又四處看了一圈,真沒人。


    然後逃也似的朝醫院樓上跑。


    迴去病房門前,謝衍生正好在外麵。


    我將小阿生抱過去,跟他說:“小阿生又聽見那個人說話了。阿生,他會不會被人在耳朵裏裝了揚聲器一類的東西?”


    謝衍生問我也不知道在問小阿生,“聽到什麽了?”


    小阿生說:“粑粑,我剛剛在外麵聽見叔叔跟我說他一個人很寂寞。寂寞是需要人陪的。”


    謝衍生點點他的腦袋叫他別亂想,然後說:“聽爸爸的話,什麽都不要想好不好。”


    小阿生點頭。


    我說小阿生這麽小,不會亂想的,亂想的是我們。


    我悄聲跟謝衍生嘀咕:“不是我說,這也太邪門了,跟撞鬼似的,這麽小的孩子,不都說能看到什麽麽。會不會小阿生能聽到什麽?”


    謝衍生點我的腦袋,“你腦子裏都裝的什麽。怎麽可能。”


    我摸了摸我的額頭,“真不是我裝了什麽,是我沒辦法不這麽想。你說兒子到底是被怎麽了。”


    謝衍生望著我,“我跟你說過,沒有巧合。如果小阿生不曾落入那個麵具男的手裏,那麽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很明顯,那個麵具男一直在操控著什麽。他的目的是什麽,我不清楚,但是你該可以猜到。”


    我點點頭,我的確猜到了。


    我又問他,“那你們謝家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了?這幾天的事情連在一起了你沒覺得麽?”


    謝衍生哼哼,“你男人還沒有那麽笨,這麽淺顯的聯係還是看得出來的。隻是——”


    他的話沒有說完,收斂了臉上的一絲擔憂對我說:“不管是什麽,是誰,我都不允許他傷害你跟兒子,也不允許他傷害我的家人。”


    我反手握住他,“我相信你。”


    他笑。


    謝曼的情緒被控製的很快,也許因為她本身性格開朗,也並不是十分想不開的人,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大概兩天之後,她已經平靜的敘述了她這段時間的經曆。


    也並沒有哪裏不同,她一直在外麵閑逛玩,本來在打電話的,然後一輛麵包車過來,她沒反應過來,就被拉上了車。


    唯一不同的是,她無論如何掙紮,都沒有人說話。


    她也不知道被幾個人運到了什麽地方。


    能看見的時候,已經到了一處很大的倉庫,倉庫裏麵亂七八糟的堆著箱子,然後就是嘩啦一聲大門被拉上了。


    她在黑暗裏,隱約看到這些抓她的人臉上都帶著麵具,隻是看不清是什麽麵具。


    她被困的時候,叫破了喉嚨,也沒有人管她。


    對未知的恐懼,對這裏的不熟悉,讓她一度的絕望。


    她不知道幾天沒有吃東西,也不知道時間。


    好不容易解開了手上的繩子,又到處將箱子搬到一處,找個能逃走的地方。


    最後從窗戶爬了出去。


    她爬出去的時候就是白天。


    那個倉庫的在一個山坡上麵。倉庫的下坡位置,則是一個標牌,寫著東城的字樣。


    她顧不了太多,順著東城的指示牌一路朝山下跑,一直跑到山腳下的一個大的公路旁邊。她在路邊攔車,很多人根本就不停,最後才一個好心的大伯開著拖拉機將她帶到了鎮上。


    從頭至尾,謝曼說沒有看到過半個人,哪怕是半張臉她都沒有見到。


    算是挺奇葩的綁架。


    謝曼說完了,李副局長也做了筆錄。


    這起綁架案,竟然這樣烏龍。


    李副局長出來後對謝衍生說:“這看來並不是真的想要贖金。”


    謝衍生哼唧一聲,心裏明白。


    我跟謝衍生對視一眼,心中有了默契。


    謝曼這裏妥當了之後,張碧春就帶著她出院迴家了。畢竟她在醫院裏也不會高興到哪去,不如迴去好好調理一下,反而會好很多。


    出院那天,也就是孫總將貨物做好的同一天。


    我叫孫總別著急,晚半天我再去找他。


    陪同謝曼一起迴家。


    迴去後,張碧春前前後後的照顧,十分盡心,謝曼的脾氣收斂了不少,話也少了很多。


    小阿生前前後後的一直望著謝曼。


    謝曼終於忍不住摸了摸小阿生的頭,“小阿生都長這麽高了。姑姑不好,從來沒看過你,你卻一直惦記著姑姑。”


    小阿生很是乖巧的任由她摸著頭發,然後謝曼將他抱起來。


    小阿生蹭了蹭她的臉,叫她姑姑,叫她不要不開心。


    謝曼抱著小阿生哭了起來。


    很多時候,很多事,很難說。


    比如謝曼為什麽抱著小阿生卻會特別的想哭。


    從屋裏出來後,謝衍生跟我說:“謝曼打小性子就直,從沒有這麽憋屈過。要是綁匪直接跟她吵一架,也許她不會不開心,但是這幾天竟然活生生的不理她。”


    我聳聳肩,不知道怎麽評價。


    謝曼沒有事情之後,天色也晚了。


    我雖然擔心孫總那邊,卻跟擔心謝衍生,就給孫總打電話說明天過去,叫他別著急。


    孫總說行,隻要有我幫忙肯定能過去。


    晚上,我想著在廚房炒點菜,既然謝曼迴來了大家也都開心,我就想著討好一下我的婆婆和小姑子。


    畢竟以後是一家人,犯不上一直都心存芥蒂。


    張碧春跟謝馮生不知道怎麽還沒有在,謝衍生正好在樓上調查謝曼的事。


    嘩啦一聲。


    我聽見樓上有摔玻璃的聲音,趕忙大步跑上去。


    小阿生還在謝曼房間,我肯定不放心。


    一推開門,小阿生在床上睡得香甜,謝曼不知道怎麽從床上站起來了,將玻璃花瓶摔倒在地上,抱著膝蓋一直哭,整個人都坐在了碎片上。


    她周圍全都是血,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壓抑。


    我一看慌張起來,怕嚇到小阿生,趕忙拿棉簽塞住小阿生的耳朵,然後才去將謝曼拉起來。


    謝曼不胖,我拉她卻十分的費勁,根本紋絲不動。


    如果這樣的話,可能我一個不小心,她又坐迴那些碎片上去。


    她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意識,此時根本沒有說話,也沒有聽我說半句話。


    我說:“謝曼,你別鬧,你這樣是沒有意義的,你起來,我們慢慢說。”


    鮮血從她的睡裙下麵流出來,將黑色的地毯浸染了個全部。


    血腥的味道像是布滿了整個空間,叫人一陣陣惡心。


    我這時候對著房門叫,“阿生,阿生你聽見麽,你過來這裏。”


    謝衍生應該是在忙,半天都沒有動靜,倒是驚動了素錦,慌慌張張的跑過來。


    我跟素錦一起將謝曼扶起來。


    她的裙子上全都是玻璃碎片。


    我跟素錦說:“先拉到其他房間去,一會叫醫生迴家處理,她這樣沒法出門。”


    素錦嗯了一聲。


    正好這時候張碧春跟謝馮生迴來了,瞧見我們扶著謝曼,慌張的問怎麽迴事。


    我還沒迴答,謝曼就動了動,她表情有些激動,帶著絕望,然後突然想朝牆上撞去。


    這一舉動在素錦意料之外,卻在我意料之中,我一直感覺謝曼有些想輕生。


    素錦沒拉住她,我先謝曼一步護在她麵前,她整個人重心不穩,摔倒在我的懷裏,我朝後一個趔趄,後腦狠狠的砸到了牆上。


    謝衍生這時候才從門外進來。


    一見到眼前的場景,趕忙將我拉起來。


    謝馮生則將謝曼扶起來。


    張碧春看著我,眼神明顯不太一樣,對謝衍生說:“趕緊看看,有沒有傷到後腦。”然後才去觀看謝曼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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