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琛拿著糕點的手慢慢的收緊。


    “想讓你愛上我,”他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本來想弄個新身份陪著你,想讓你在不知不覺間愛上我,結果還是被你認出來了。”


    徐傾城空洞的眸子眨了眨,嘴角扯出一道無情的嘲笑。


    “我不可能愛上傷害我的人。”


    “我知道。”他放下手中的糕點,一雙深邃的眸子凝著她,“但我不會別的手段,我能用的隻有這個。”


    “小時候,我和母親兩個人相依為命生活。白天,母親出去給人家洗衣服,我一個人留在巷子內破舊的草房裏。”


    殷琛的眸子忽然望向窗外,思緒仿佛迴到了很久以前。


    “一整天我都沒有東西吃,苦巴巴的等著母親迴來,那時天都黑了,也沒有見到她的影子。我餓極了,跑出巷子想找吃的,說來很巧,那個時候剛好有條貴賓犬叼著一根臘腸從我的身邊跑過。”


    “我當時餓紅了眼,攆上那隻貴賓犬,奪下了它的臘腸。那隻貴賓犬瘋了一樣在後麵追我,我跑得比兔子都快,終於甩掉了它,躲在一家的柴草垛裏偷偷的吃掉了那根臘腸。”


    徐傾城臉上掠過一絲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根本無法想象我曾經的生活,或許你根本不會相信。”殷琛轉過頭,直視著麵前的女人,聲音裏帶著幾絲苦澀,。


    “我在童年裏學會了掠奪,隻要可以,就想奪來自己想要的一切。我不懂的如何去愛,但我知道我愛你。我願意把我的所有都給予你,如果你能答應我不跑,能答應留在我身邊,我可以複明你的眼睛。”


    複明她的眼睛?


    嗬。


    那就得留在他身邊一輩子。


    要是她想跑,那他是不是還得繼續弄瞎她的眼?


    “我承認,我這樣做很卑鄙,”他一瞬不瞬的凝著她,凝著她唇邊譏嘲的冷笑,“我是壞人,如果你願意告訴我,你喜歡什麽樣的人,我可以改變,變成你喜歡的人的樣子。但你什麽機會都沒給我,那我隻能按自己的方式來。”


    徐傾城能夠聽得出來他語氣裏的真誠。


    然而,這樣的男人簡直執拗的可怕,她無話可說。


    沉默了好長時間,她蹙著眉心開口,“那孟達琳怎麽辦?”


    那是他的未婚妻,不管她願不願意承認,但她現在確實已經被小三了。


    殷琛驀地抓住了她纖細的手,突兀的問:“你願意嫁給我麽?”


    徐傾城的瞳眸一縮,有些激動的拒絕,“我不願意。”


    男人怔怔的看她,唇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


    其實不用她開口,他都明白她的意思。


    “我不會跟她結婚的。”他的眸子裏被失望填滿,淡漠著嗓音,“我會挑個合適的時機,結束我和她之間的婚約。不過,現在時機還沒到。”


    徐傾城冷嗤了一聲,“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渣男。”


    “我不否認。”殷琛看著她憤慨的小臉,勾了勾唇,“但如果你願意,我隨時都可以結束渣男的身份,一心隻對你一個人好。”


    曾經有一瞬間他在想,隻要她肯答應他,不論他需要付出什麽代價都願意。


    後來,覺得他真的是魔怔了,已經無可救藥。


    徐傾城麵不改色,“沒這個可能。”


    殷琛深色的眸子失望的神色,轉身即逝。


    她一點希望都不肯給他。


    不過他也習慣了。


    他撚起一塊糕點,看著她空洞的眼睛,“再吃一點海棠糕?”


    徐傾城擺了擺手,“我已經吃飽了。”


    放下手中的糕點,殷琛在一旁的紙抽裏拿出一張紙巾,輕輕擦拭去她嘴角殘存的幾點糕點渣。


    他擦了擦手,將紙巾丟棄在垃圾桶裏,“我帶你去花園走走。”


    徐傾城默了默,沒有拒絕。


    剛剛吃過東西,不適宜繼續躺在床上,走走對身體也好。


    殷琛扶著她下了床,穿好了鞋子,慢慢的走出了房間,走下了樓梯。


    花園裏。


    傍晚的秋風習習,空氣有些微涼,徐傾城向上拉了一下衣領。


    她細小的動作被男人看在眼裏,他脫下了外套,輕輕地披在了她的肩上。


    徐傾城的腳步頓了頓,蹙了蹙眉,下意識的想要拒絕。


    他的雙手扣住了她消瘦的肩膀,“天涼,穿著吧。”


    她咬了下唇瓣,繼續摸索著緩慢地朝前走。


    這條路走了好多遍,她已經默記於心,可沒有依靠一個人走,還是有些忐忑。


    她的手在身前摸索的時候,殷琛伸出了手,她不經意間抓住。


    她沒有放開,瞎子沒有盲杖還不要人陪,那就不僅僅是瞎,而且傻的冒泡。


    有了依靠,她的腳步比之前快了許多。


    恍惚間,他們仿佛又迴到了從前。


    他做她的保鏢,在她有需要的時候第一時間伸出援手。


    殷琛的手任她緊緊握著,詢問了一句:“今天都學了些什麽?”


    徐傾城邊走邊說:“我隻是在院子裏來迴走了走。你命人帶迴來的盲文書,我還沒有來得及學。”


    殷琛望著她那張漂亮白淨的臉龐,璀璨的晚霞讓她的臉更添了幾分豔麗的色彩。


    殷琛看出了神。


    記得以前他們也這樣手牽著手,在路上走過。


    那一次,也是這樣的傍晚。


    她去參加同學聚會,喝醉了酒。


    他去接她,可她死活都不肯上車,非要他帶她走迴家。


    那天的晚霞,和今天一樣燦爛。


    她醉了酒的臉頰紅豔豔的,比天邊的晚霞還要紅。


    “殷琛,這路怎麽這麽不平整?”她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跌跌撞撞,嘴裏不斷的嘟囔著,“你趕緊過來扶著我。”


    他猶猶豫豫的伸出手,想要扶著她。


    她卻猛地攥住了他的手,側眸看著他的眼睛有些迷離,“我又不能吃了你,你怕什麽?”


    他壯著膽子反握住了她的小手。


    一股從未有過的觸電感覺穿過他的全身,麻絲絲的,胸口撲通撲通猶如一頭小鹿在亂撞。


    那是他第一次牽著她的小手。


    迴憶如潮水般湧向腦海,過去的一幕幕似鏡頭一般在他的眼前浮現,觸動著他的心。


    想到這裏,他握著徐傾城的手加重了力道。


    徐傾城猛地抽迴了手,緊鎖著眉心, “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我們的第一次……”


    第一次?


    徐傾城想到的是另一件事。


    腦海裏閃過殷琛對她施暴的那個晚上。


    殷琛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徐傾城打斷。


    她的臉上露出痛苦又憤然的表情,“你能不能不要那麽變態?!”


    男人忽然笑出了聲,“被你罵也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徐傾城:“……”


    她懊惱著放開了他的手,加快了腳步。


    因為眼睛看不見,花園裏的小路又不太平坦,沒了依仗的她走著走著,腳下一滑一個踉蹌就要摔倒。


    殷琛一個箭步衝了上來,想要攔腰扶住她,卻來不及了。


    徐傾城已經滑倒在了路邊的草坪上。


    好在前些日子下過一場大雨,草坪綿軟軟的毫無殺傷力。


    殷琛半跪著草坪山,身體前傾,剛想扶起她。


    徐傾城反撐著身體,摸索著可借力的東西要坐起來。


    女人明豔豔的臉龐就在眼前,櫻紅的唇瓣吐氣如蘭。


    殷琛晃了晃神,視線落在她嬌美欲滴的紅唇上。


    時間像是停了一秒。


    他單手撐著手臂,另一隻手忽地扣住了她的腦後,涼薄的驀地覆在她柔軟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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