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慕錦咬了咬唇,沒再踏進祠堂半步,卻也沒有後退,隻是無措的站在那。


    而厲微暖心急如焚。


    她擋到厲沭司前,“媽,不要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你去一旁呆著,我今天要不打死他,沒法跟黃泉路上的那對老少交待。”


    厲微暖急的滿臉是汗,拉住厲母,苦苦哀求道:“媽,您停停手,不要再打了,當年的那些事跟二哥沒有關係,慕錦也是無辜的,您不要怪他們了。”


    慕錦的表情一凝。


    她到底做了什麽,竟然讓厲夫人恨到這個地步?


    厲沭司瞬間暗了眸,忍著疼對厲微暖道:“把慕小錦轟出去,快點。”


    厲微暖還沒有做出反應,厲母已經先聲奪人,“怎麽,事到如今你還不敢讓她知道,還想護著她是麽?!”


    男人的額頭沁出一絲冷汗,臉色有些發白,“母親……”


    厲夫人用提著皮鞭的手,微微顫抖的指著慕錦,“如果不是她哥哥當年見死不救,我那苦命的女兒就不會死了!她可是為了你才迴來的,是因為你才死掉的,你居然還娶仇人的妹妹,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母親……”


    “閉嘴!我們厲家雖然不能以道德綁架別人,但慕家早已經被劃入了黑名單,有我活著一天,厲家跟慕家就老死不得往來。”


    慕錦倏地震住。


    整個人更被厲母的話嚇得直接懵了。


    她目瞪口呆的看著厲夫人甩開厲微暖的手,掄起手中,已經沾染上男人星星點點的血跡的皮鞭,直接甩在了厲沭司的身上。


    “厲家不把慕家弄垮就已經算是仁慈了,你居然敢娶慕家的女兒進門,那你從我的屍體上邁過去。”


    厲沭司沒反抗,隻是抬眸望了慕錦一眼,而這女人,果然如他想象中的那樣,一下就白了臉。


    他蹙著眉,鞭子不斷落在身上,極疼。


    但他從未吭過一聲。


    這些都是他應得的。


    是喜歡慕錦之後的懲罰。


    而慕錦渾身的血液如同被冰封住了一樣。


    她不曾想,甚至不敢想。


    她和厲沭司之間,居然有那麽大的隔閡,她的哥哥居然見死不救,而害死了厲沭司的妹妹,這怎麽可能呢?!


    慕錦想要去攔住厲母,但是她的腿已經不受大腦的支配,宛若千斤重動彈不得。


    厲微暖雙手抱住厲母,想讓她停下毒打的手,“您就放過二哥和慕錦吧。”


    卻被厲母一腳踹開,“滾開,你既然是我從孤兒院帶迴來撫養的人,就不要胳膊肘往外拐,幫著慕家的人說話。”


    厲微暖眼裏噙著淚花,忍著痛,跪在厲母的腳下,“您要打要罵都行,求求您不要再怪二哥了。”


    此刻的厲母早已經失去了控製,見自己的養女這樣阻攔,手中的鞭子就要向她掄去。


    厲沭司眼見厲微暖就要挨打,眸瞳一縮,伸手拽過她,把她拉到了一邊。


    厲母的鞭子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厲沭司道;“你不要管了,馬上出去。”


    厲微暖不再阻止厲夫人,卻站在旁邊沒有走。


    她心裏擔心著她的二哥厲沭司。


    身為厲家的養女,厲微暖十分了解母親的性格。


    厲母一向嚴厲,特別是對二哥。


    從她進了厲家做了養女,每次厲沭司犯錯,都會被罰跪父親的牌位。


    二哥,從小到大,因為犯錯不知挨過多少鞭子。


    每一次,都要打到母親消氣為止。


    現在的厲夫人已經氣紅了眼,揚起鞭子又狠狠地甩向了自己的兒子。


    慕錦的臉更白了,也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力量,幾步衝過來,背朝著厲夫人,瘦弱的身體橫擋到了厲沭司的前麵。


    鞭子的力道太大,慕錦後背的衣服,被抽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血絲絲滲到了女人雪白的襯衫上,女人疼的臉都皺起來了,死死的咬著牙關不敢吭聲。


    厲沭司原本毫無表情的臉瞬間變了顏色,“慕小錦……”


    慕錦看了他一眼,她的手臂還纏著紗布,卻背對著厲母,緊緊護著厲沭司。


    “厲夫人,請您不要怪他,不要再責打他了。是我逼著他跟我結婚的。”


    厲母哪裏肯聽,心裏早就對慕家的人恨到不行。


    現在慕家的女兒自己衝到麵前,直想打死她。


    厲夫人怒氣衝衝的又揚起皮鞭,掄向慕錦。


    對於慕錦來說,厲夫人再不喜歡她,仍然是自己的長輩,她也不會出手反抗。


    況且,結婚的事如果不能被原諒,這個責任她願意承擔。


    眼看鞭子就要落到慕錦的身上,厲沭司眸光一緊,半跪著抓住母親甩過來的皮鞭。


    “母親,別打了。”


    厲母沒甩動皮鞭,氣的渾身直打哆嗦,“你要幹什麽?你是要造反麽?”


    這時,厲奶奶聞訊從房間裏,拄著拐杖,走進了祠堂裏。


    厲微暖看到了,連忙迎了上去,扶住了她,“奶奶,您可算來了。你快看看二哥,他渾身是都是傷。”


    厲奶奶掃了一眼地上的,挨了鞭子的年輕男女,慈祥的臉上眉頭緊皺。


    “你住手。”


    她拿起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板。


    地板被老太太敲得咚咚直響,“他是你的兒子不假,可他也是我的孫子。他就是犯了天大的錯,你也不能這樣打他。你要再打他,就先打死我好了。”


    “媽!”


    厲老夫人橫了她一眼,厲夫人不敢以下犯上,氣得扔了皮鞭,扭頭便走。


    祠堂裏,厲奶奶眯著眸子端詳著,平日裏乖順的孫子。


    一直以來,她這個孫子總在他母親麵前保持著孝順的形象。


    從來不曾跟厲夫人頂過嘴,更沒有因為什麽事情,跟厲夫人反抗過。


    今天,她的乖孫居然為了慕家的小丫頭,跟他母親反抗了。


    身上一道道血淋淋的傷痕讓老人家一陣陣心疼。


    心裏也明白了幾分,有了定奪。


    厲老夫人精明的眼眸裏,飽含著和藹的光芒,“沭司,帶慕家丫頭去上藥。”


    “謝謝奶奶。”厲沭司緩緩地站起身,涼薄的唇瓣緊緊抿著,扶著慕錦向樓上的房間走去。


    厲奶奶睨向慕錦的背影,若有所思。


    對自己的兒媳婦,她是知道的,就算再怎麽不喜歡慕家的人,也不會對跟慕家人動手。


    她低聲詢問厲微暖,“慕家丫頭身上的傷,是怎麽迴事?”


    厲微暖溫柔的在老人家耳畔說道:“慕錦剛剛進來的時候,看到母親跟哥哥動鞭子,撲到哥哥前麵護著哥哥,所以挨了母親一鞭子。”


    老人家微微地點了點頭,“這個丫頭對你二哥,倒是還有幾分情誼。”


    一旁的厲微暖也輕輕地嗯了一聲。


    厲奶奶的心裏默默地對慕錦多了幾分喜歡。


    懂得護著她的孫子,這丫頭還不錯。


    ……


    樓上,厲沭司的房間裏。


    慕錦微蹙著眉眼,看著彎著腰翻弄醫藥箱的男人,他身上十幾道的鞭痕,令人觸目驚心。


    隻見他的臉色煞白,在醫藥箱裏翻找著藥膏。


    然後才冷著臉,直起身來,伸手拉過慕錦,讓她背對著自己坐下。


    男人的眸光,落到女人右側胳膊傷口的紗布上,那兒還隱約的看得見血跡。


    他蹙著眉,“你沒有迴慕家上藥麽?”


    昨天他就讓李秘書送藥去了慕家,但她現在這傷口,明顯沒有用過藥。


    慕錦本來就怕疼,現在疼的更是不想說話了,卻依舊答道:“我還沒有迴去。”


    這個女人胳膊上的傷還沒好,後背又添新傷。


    厲沭司默不作聲地掀開了慕錦襯衫破裂的後襟,她後背上那條深深的鞭痕,展露了他的眼前。


    他的眉鎖得更緊了,眸子深不見底。


    擰開藥膏的瓶蓋,從醫藥箱裏拿出了一根碘棒。


    他慢慢地給女人處理著傷口,動作輕輕柔柔。


    但慕錦依舊疼的直抽冷氣,厲沭司瞧了她一眼,動作更柔了。


    細致地擦拭了一遍傷口後,他換了一根藥棉棒,蘸著藥膏給女人塗抹。


    一絲絲涼意,漫上慕錦的脊背,鞭傷的疼痛逐漸減輕。


    厲沭司冷冷的話語,在女人耳邊響起,“你下次不要多管閑事。弄傷自己,我還要給你上藥。”


    慕錦並沒有反駁。


    此刻,她心裏對這個男人存著點點的感激。


    他身上的傷比她還多呢。


    就一下鞭子她就已經疼成這樣了,他身上那麽多條鞭傷,卻都不顧自己的傷痛,先給她上藥。


    藥膏的止痛效果出奇的好,女人後背上的傷口的痛感漸漸變得薄弱。


    慕錦緩緩地側過頭,側睨著身後的男人,“剛剛——你母親說過的話是真的麽?”


    厲沭司給她擦藥的手,停了一下。


    他的眸光清冷,聲音微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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