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西隴,皇庭。


    正和宮主殿寢殿。


    玄澈身著一身素白坐在鏡前,任由侍女梳理著自己的長發,視線落在鏡中人兒身上,平靜的眸子裏多了幾分認真打量。


    不得不說他奪舍了那麽具軀殼,惟獨這一具是他最得心應手最滿意的。


    通常來說,他奪舍一具身體後,因為靈魂身體不合的緣故,兩三年內便會將這具身體磨廢掉,導致在最後的階段言行不協調,軀殼如同槁木一樣慢慢萎縮腐爛,讓他不得不重新找具新軀殼代替。


    但大概是這具身體的前任主子不間斷習武健身的緣故,所以即便他奪舍身體後出現各種不適,都能在最短的時間裏調整完善,也或許是因為這具身體曾經被巫陰之術侵染改變了某些體質,總之,如今的他與這具身體能完美的契合在一起,並且沒有出現任何損害的前兆,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莫大的驚喜。


    “主上,這是靈仙丸。”一個容貌精致的侍女恭恭敬敬的遞上檀木盤子,輕盈著身子跪在玄澈身前。


    玄澈斜眼瞥去,修長好看的手撚起藥丸便輕輕的放在了嘴裏,隨即端起木盤裏的湯藥隨藥服下。這具軀殼讓他難得的滿意,他自然是要好好養護的。


    見玄澈服完湯藥,侍女將手中的檀木盤子轉遞給身後的侍女,一臉恭敬的躬了躬身,“主上,寧安郡主還在殿外等著,主上可要召喚?”


    玄澈聞言朝侍女看去,待看清服侍自己的人兒時,眉心蹙了蹙。


    他聽容慧提起過,這個婢女是曾接連服侍過兩人帝皇的近侍,因性情溫婉,人又聰明細致,被先太上皇特地賜名「畫音」。


    感受到自己身上壓了一道視線,畫音趕忙解釋,“....寧安郡主是妡媛公主特地派來伺候主上的,奴婢...奴婢隻是.....”


    說到後麵,似乎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越來越陰冷,畫音的聲音漸漸變小,到最後更是精致的額頭上都涔出了細汗。


    “她是誰?”收迴自己的視線,玄澈淡淡然的迸出聲。


    聽到身前的人難得的發了話,畫音趕忙躬了躬身子,“....迴主上,寧安郡主喚名白莎莎,不僅是白氏一族現任嫡女,聽聞還是雲玄山入室弟子,不同於普通官家小姐。”


    玄澈揚了揚眉,心裏不禁一聲冷笑。


    不同於普通官家小姐?


    他已然見過最特別最耀眼的那個了,其他人如何還能入他的眼?


    隻是他如今剛登皇位,妡媛主動示好送人過來伺候他,他總得放下身段領情才行。


    “宣。”


    “....是,主上。”畫音如逢大赦,趕忙小心翼翼的長舒了一口氣,隨即轉過身疾步朝殿外走去,這才發現自己背上已經被冷汗浸了個半透。


    人人都說七皇子玄澈性情溫和,待下人極是柔善,但剛剛的那一瞬,坐在椅子上的人兒自始至終都隻是淡淡然的將視線落在她身上,她這個待在深宮好些年的女官竟然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壓力,即便是作為曾經先太上皇的近侍婢女,她也從未感受如此迫人的帝王之氣。


    曾幾何時,那個在她印象中唯唯諾諾最不得寵的皇子,如今雖然容顏未改,但那周身的氣息卻早已變的陌生,霸道,冷漠,讓她僅僅隻是看一眼便心生懼意。


    那一瞬,畫音明白,眼前的這位尊貴的人絕非想傳言那般好相處。


    不一會兒,殿門口便慢慢走進一個身著華袍的女子,長長的黑發綰成極美的發辮規規矩矩的垂在身後,精致的妝容下隱隱的透著緊張,從進殿開始便偷偷的朝殿內打量,直到視線落在鏡桌前被侍女梳理著墨發的玄澈時,整個人都微怔住了。


    燈光下,男子輪廓分明的五官顯得柔和開朗,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但偏偏周身溢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淡漠,讓人看了心生懼意。


    一直在前方帶路的話音忽聽見身後沒了腳步聲,頓時朝後看去,當看到白莎莎魔怔似的看向鏡桌前的主上時,臉色不禁變了變,不由得低聲清咳了咳。


    白莎莎驀地迴過神來,對上畫音略帶指責的眼神時,趕忙垂了垂眸,精致的臉上微紅了紅。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玄澈幾步開外,畫音率先躬了躬身,“主上,寧安郡主到。”


    白莎莎聞言,規規矩矩的行著大禮,乖巧的伏跪在地,“.....寧安見過主上。”


    玄澈垂眸瞥眼瞧去,“....抬頭。”


    白莎莎一愣,緩緩的抬頭朝玄澈看去,一汪水眸全是少女該有的羞澀。


    她被妡媛公主召見,命她前來正和宮服侍新皇就寢,她自然清楚自己接下來的使命。隻是她是妡媛公主派來的,朝堂上的那些傳言她聽了許多,心知兩人暗地裏的較勁,也心知妡媛公主心裏的打算,恐怕她這位郡主不一定能入了這位新君的眼。畢竟誰會願意在自己身邊安插一個別人的眼線?


    原本隻是想淺淺掃一掃進殿女子的容貌,但沒想當玄澈看清白莎莎的容貌時,淡漠的眼裏瞳孔猛縮了縮,短暫一瞬後又恢複如初,“.....白鶯月是你什麽人?”


    白莎莎聞言一怔,驚訝的對上玄澈的視線,眼裏滑過慌亂。


    白鶯月是白氏曾經最寵耀的嫡女,也是她的嫡姐,但後來因為得罪了妡媛公主被逐出了家門,甚至連族譜上都劃去了她的名字。


    這樣的嫡姐,讓她如何敢說出口?


    “是.....是......”白莎莎額頭上全是冷汗,一時拿不準到底是該怎樣迴答。


    “你們長的很像。”玄澈眼裏又一絲怔忡,眸裏的淡漠消逝無蹤,像是迴憶起了什麽溫暖的事。


    白莎莎驀地抬眼看去,察覺到身前人說話的語氣不似厭惡,反而有幾分眷戀時,心裏頓時定了定,“.....迴主上,白鶯月是寧安的嫡姐,隻是兩年前離家出走,至今都不曾有半點消息。”


    是她的錯覺嗎?她為什麽會覺得主上認識她的姐姐?


    “平身吧。”淡淡的聲音裏已然少了初見時的冷漠。


    白莎莎躬了躬身,趕忙謝恩,“.....寧安謝過主上。”


    “從明日起,由你服侍本尊起居飲食。”他心裏的那個人兒既然還沒尋迴來,那每天看著曾經相似的容顏,是不是會心情好一些?


    一語出,畫音麵色倏變的蒼白,連躬著腰的身子也微不可見的顫了顫。僅僅隻是見了一麵而已,她辛辛苦苦熬到近身女官的位置便要讓給這位寧安郡主嗎?!


    白莎莎聞言眼裏溢出狂喜,似乎沒想到僅僅隻是初見,她便讓這位新皇另眼相待,竟然將近身服侍的任務交於她負責,這.....這是不是說明主上其實已經看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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