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房間裏麵空蕩蕩的,慕錦時從浴室裏麵出來,看著被自己扔在不遠處的沙發上的文件,有些走神。


    那是missing違約的賠款合同,三百萬,就打發她了,還真的是廉價。


    她冷笑了一下,走出去開了一瓶紅酒。


    慕錦時以前一杯酒就倒了的人,如今也學會了睡前喝點紅酒。


    她已經連續失眠了好幾個晚上了,可惜如今的酒量,已經不像以前那麽容易醉了。


    一杯紅酒下去,在床上躺了半個多小時,慕錦時還是睡不著。


    她幹脆坐了起來,抬手開了夜燈,看著前麵的電視屏幕走神。


    今天是宋就給她的最後期限,他人沒來,卻讓李嘉明把話傳來了。


    想到這個男人,她就覺得自己四肢百骸都是疼,還冷。


    她想了很多以前亂七八糟的事情,其中最多的還是她決定離開之前的那幾個月的事情。


    一年來的恩寵在碰上夏如夢之後就成為泡影,當初在滑雪場上他連一句話都不曾為她說過。


    她實在不知道宋就想要幹什麽,明明他不愛她,現在卻又要捉著她不放。


    a市,機場。


    “宋總。”


    宋就剛下飛機,手機就震了震。


    聽到李嘉明的聲音,他偏頭看了他一眼:“她怎麽說?”


    李嘉明自然是知道這個“她”是誰,隻是她根本就沒有給過任何的恢複。


    “慕小姐並沒有迴複。”


    “梔子現在什麽情況?”


    他一邊說著,一邊點開剛接收到的文件。


    李嘉明將梔子最近的情況說了出來,宋就沒有說話,隻是低頭看著手機。


    他剛想開口叫一聲宋就,可是看著他臉上漸漸變化的神色,李嘉明識趣地閉了嘴。


    宋就收到的郵件不是什麽,而是一組照片,照片上的兩個人他都認識,一個是陸懷遠,一個是慕錦時。


    照片的背景是晚上,她低著頭,陸懷遠正抬手幫她收拾頭發,看起來就像是情侶一樣。


    他看完之後將手機放迴了口袋裏麵,抬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嘉明:“幫我約陸英華今天晚飯。”


    李嘉明有些不解,但他明顯感覺到宋就的情緒不對,也沒有開口問為什麽,直接就應了:“好的,宋總。”


    今天周六。


    慕錦時卻要跑一趟雲南那邊,她昨天晚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是靠在床板上的,半截身體露了出來,剛動了一下就感覺到頭疼了。


    她沒馬上下床,伸手捉過一旁的大衣披上,坐在床邊緩了一會兒,她才去洗漱。


    剛洗漱出來就聽到敲門聲了,許清歌站在房門外:“醒了沒?”


    她踩著拖鞋過去開了門:“醒了。”許清歌看了她一眼,眉頭直接就皺了起來:“你臉色怎麽這麽差?”


    慕錦時搖了搖頭:“可能昨晚沒睡好。”


    她說著,坐在梳妝台的跟前開始化妝。


    許清歌幫她拉開了窗簾,刺眼的陽光打進來,慕錦時下意識地眯了眯眼。


    “幾點的飛機?”


    “十一點。”


    許清歌點了點頭,往沙發上坐了下去,視線看到一旁小圓桌上的紅酒和高跟杯,她轉頭深深地看著鏡子裏麵的慕錦時:“又失眠了?”


    “嗯。”


    她看了一眼鏡子,看到自己桌麵上忘記收起來的紅酒和高跟杯,微微抿了抿唇,自嘲地笑了一下:“紅酒助眠看來對我沒什麽作用。”


    “昨天晚上沒聊好?”


    許清歌不僅僅嘴巴厲害,眼睛也厲害。


    慕錦時畫著眉的手微微一頓,迴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許清歌:“我不能對不起他。”


    大多數人都是利己主義,天生就是選擇對自己好的事情。


    可是陸懷遠是她在a市為數不多的溫暖了,那幾個月其實很難熬,她常常一個人在公寓裏麵,如果不是他隔三差五約自己出去,她也不知道自己那個時候會不會抑鬱。


    他或許對很多女人都很不好,花心不專情,可對她,慕錦時覺得,他從來都沒有欠過自己的。


    她活那麽大了,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她這麽好,半夜陪著她翻牆進墓園,什麽都不問,她想做什麽就陪著她做什麽。


    她也想自己愛的人是他,那樣就皆大歡喜了。


    可是感情不是想就行的了,她清楚自己對陸懷遠隻有友情。


    許清歌往沙發後麵靠了靠:“人總是要自私一點點的,可是你做不到,那就不要強迫自己。反正,對你而言,也沒有什麽能更加糟糕了。”


    慕錦時苦笑了一下:“你這個時候,就不能安慰一下我嗎?”


    “我這麽明顯的安慰,你還聽不出來?”


    “……實在是聽不出來。”


    許清歌聳了聳肩:“那我也沒有辦法,趕緊的,早餐已經涼了。”


    慕錦時隻好加快速度,收拾好自己之後,她跟許清歌走了出去。


    “你買了什麽?”


    “豆漿油條。”


    慕錦時伸手接過:“謝謝。”


    許清歌輕嘖了一聲:“你這人有時候客氣到死,有時候又一點兒都不客氣。”


    “我這是習慣。你覺得我們該不該提價?”


    因為原料現在不是統一采購的,原料價上升了,而且這邊的原料商不多,他們都是從南方采購的,運輸成本又多了不少。


    “這事情我不懂,你看著辦吧。”


    慕錦時點了點頭:“雖然保持平衡的辦法是提價,但是我不是很讚成,因為現在的消費者有消費印象,一旦漲價了,她們很容易就產生不滿的情緒,這可能會影響銷量。”


    “市場營銷的事情我不了解,但是你說得很直觀,我也不建議提價。如今missing跟我們取消合作了,我想不如趁著這個幾機會,直接自己推出。”


    正在吃包子的慕錦時停了下來,偏頭看著她:“你的意思是,我們自己做彩妝?”


    “有什麽不可以?我剛好有個同學做這一塊的,他今年想跳槽。”


    “這兩年的國產彩妝勢頭很猛,這塊市場也很大,但是我們的資金……”


    許清歌挑了一下眉:“那就看你願不願意讓股了。”


    當初兩個人一起建立梔子,慕錦時將自己全部身家都砸進去了,梔子七成的股份是她的,三成是許清歌的。


    許清歌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我可以讓一成的股份出來,你再讓一成的股份進來,他手上有八千多萬。”


    八千萬要兩成的股份,其實不算過分。


    慕錦時低著頭喝了一口豆漿,半晌才開口:“你讓我考慮一下吧。”


    公司的股東總共就她跟許清歌,許清歌一向都不管決策上的事情的,所以她有極大的經營管理自由。


    如果她們讓兩成股份出去,雖然慕錦時的股份占有還是最大的那一個,但總歸是多了一個人,以後梔子的發展方向,就不是她一個人可以決定的了。


    “他人挺好的,這一次辭職是因為上一家公司不注重品牌效應。他給我說了,入股是為了求個安穩,他不會幹涉梔子任何有利發展的決定的。”


    慕錦時挑了挑眉:“那你跟他說一聲,我從雲南迴來之後,想見一見他。”


    “行。”許清歌喝了一口溫水:“九點多了,你得收拾行李了,不然要趕不上飛機。”


    聽到她的話,慕錦時抽了一張紙巾,一邊擦嘴一邊往外走:“等我十分鍾!”


    說完之後,她連忙跑進了房間。


    車子剛停下來,慕錦時就看到譚笑笑了。


    她偏頭看了一眼許清歌:“我周一迴來。”


    “知道了,一路平安。”


    “走了。”


    慕錦時拖著行李箱往機場裏麵走,譚笑笑迎了上來:“慕總。”


    她點了點頭:“下周二幫我空個時間出來,我約了人。”


    “好的,慕總。”


    兩個人過了安檢,在候機室沒等多久就聽到語音提示登機了。


    慕錦時這一次去雲南的行程其實很緊,她得視察好幾個基地,可她隻在那邊停留三天左右的時間。


    連續三天的時間,她跟譚笑笑兩個人都是馬不停蹄地往不同的地方跑。


    看了好幾個培植基地之後,慕錦時心裏麵也有選擇了。


    她們是下午六點多的飛機迴去t市,剛吃了個午飯,慕錦時就跟譚笑笑兩個人迴酒店取行李了。


    兩個人到機場的時候時間有些早,才四點多。


    慕錦時坐在候機室那兒直接就睡著了,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她被驚醒,一睜眼看到周圍都是人,她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


    包包裏麵的手機不斷地響著,一旁的譚笑笑也醒了,提了她一句:“慕總,你的手機響了。”


    她偏頭看了譚笑笑一眼,拿出手機接了許清歌的來電:“清歌?”


    “你明天什麽時候有空?”


    慕錦時愣了一下,兩秒之後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下午吧,早上要開個會。”


    “嗯,我幫你約他下午,你登機沒?”


    慕錦時抬手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搖頭:“沒……”


    她看了看時間,又補充到:“還有半個小時左右吧。”


    “我八點到機場接你。”


    慕錦時笑了一下:“有些餓,能給我帶些吃的嗎?”


    “你飛機餐不吃?”


    “想吃熱乎的,帶水的。”


    “好的,慕總。”


    掛了電話,慕錦時想起前天陸懷遠給自己打了個電話,她當時正在基地裏麵,隨手就按了,後來她洗澡的時候他又打了一通過來,可她沒接到。


    這些天她都沒時間摸手機,那通未接的來電現在都還有提示消息。


    慕錦時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將手機放迴了包包裏麵。


    給不到別人結果,就不要去給別人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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