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赫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是想讓景涵喜歡盛懷宇,除了兩個人要有言語間的交流之外也要把那個男生很優秀的一麵展示給他,看看能不能讓他動心。


    景涵自然知道那個孩子的出色,舞蹈也好籃球也罷,都是自己當年親眼見過的,兩年之後阿宇的身高比以前高些,身材也更好了,那兩項的技術明顯提高不少,看著更加的賞心悅目。


    他沒有告訴黎子赫,每一次他在遠處看著那個孩子的時候心裏都會有一種難言的遺憾,他想過去站在陪那個男孩身邊,陪著他一起練,時不時誇他一句,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近乎有意的傷害。


    此時的這出“臨場換人”的大戲說起來還是黎子赫的得意之作,說這是考驗他們之間默契的一個非常好的方法,跳舞本身也很適合培養感情,兩個人一起跳完一場再來這間屋子裏好好聊聊,沒準他們的關係會緩和一些,可能會變迴當年高中的那種狀態,而兩人恢複了交往自然更有利於加深感情。


    景涵不得不說這場舞的確是跳得不錯,也很出自己的意料,兩個人合作的時候仿佛迴到了高中一起跳交誼舞的時候,也是這樣信手拈來,景涵難得以這樣近的距離注視著那個男孩的眼睛,他發現從兩年前他從這孩子眼中注意到了濃濃的情意開始,之後的每一次,無論在任何場合下的見麵,那個孩子看他的眼神裏無論用哪種情緒作偽裝,那抹情意都是從未消散的,並且越發濃烈。


    之後來到了這間屋子,景涵卻有意沒有開口說話,因為很想聽聽那個孩子會怎麽說,然後並不出所料地聽到了男孩的指責和質疑,甚至是嘲諷,他認為自己是在有意的接近他勾引他,明明很在意他又裝作對他冷淡,明明他對自己的態度非常不好。


    景涵沒有生氣,以自己的做法本身而言,得到這樣的評價無可厚非,他也並不想反駁那個男孩,卻在那一瞬間湧起了一種想將男孩牢牢擁進懷中的衝動。


    他能看出男孩的受傷和憤怒,畢竟不管自己是出於什麽目的和黎子赫合作了這一場戲,也終究是欺騙了他,而自己既是他喜歡的人又做出這種曖昧不清的事,簡直是在故意玩弄他,他的難過大約不會比當初拒絕他的時候好上多少。


    而景涵的心裏竟也起了一種難言的疼痛,和對這個男孩的憐惜,真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


    輕輕一笑,景涵終於開了口:“我現在不想告訴你,等什麽時候想說了再說。”


    說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盛懷宇在後麵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腦海中竟浮現出了當年他在自己家裏睡覺,自己醒來之後發現抱住了他,卻一直不知道他當時是否有穿著衣服,他也是說了類似的話,自己卻直到現在都不知道這件事的答案。


    盛懷宇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將頭埋在自己的兩膝間。


    盛懷宇沒有迴到後台,他知道那些人也並不需要他迴去,黎子赫他們既然能導演這樣一出戲勢必也會做好善後工作,而在盛懷宇眼中那裏麵實在沒有一個好人,他一點都不想見到他們。


    十一月下旬的夜晚很冷,盛懷宇現在還穿著主持時的衣服,更是感覺到了自己的全身都在撲麵而來的寒風裏打戰,他不得不抱緊了雙臂,卻覺得自己心中的冷意比起這溫度要強烈數倍。


    他就這樣一步步走迴了寢室,沒有開燈,也沒有換衣服和洗臉,隻是憑著窗外的燈光找到他的床,徑直撲了上去。


    ……


    他似乎做了一個格外漫長的夢,夢裏穿插著無數的人影,嬉笑怒罵,他卻無法看清他們的模樣,亦聽不清任何聲音,大腦時而沉重得像填了鉛塊,時而又痛的像被人從內到外鑽開。


    他的身體如同被烈火灼燒一般,幾乎無法唿吸,全身好像被燒成灰燼又重新塑好,卻又在下一秒仿佛被丟盡了千年寒潭,無論他怎麽抱緊身體都無法阻擋那穿胸透骨的寒意。


    朦朧中,他經常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手、身體在被人輕輕觸摸,有人在他耳邊低聲訴說著什麽,他卻始終無法聽清。


    他也能夠感受到自己體內流入一陣清涼的液體,讓他覺得十分舒適,身體的痛感逐漸減弱,腦海的思緒漸漸變得清明,這個苦痛而悲傷的夢,終於快要結束了麽?


    沒有,他的印象中總能出現那樣一個人,他不知道那是誰,然而那個人卻有那樣一種魔力,可以讓他生命中的光就此消失。


    他是誰呢?為什麽隻要一想到他,就會那麽那麽讓人難過?


    ……


    盛懷宇的意識逐漸迴籠,身體陷在柔軟的被褥中,十分舒適,他像每個不必上課的早晨那樣,準備翻個身,再睡一會。


    ……不對,身上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最不對的地方,是雙手。


    左手很涼,隻要稍微一動就會覺得疼痛;而右手,卻仿佛被什麽溫暖柔軟的東西包裹住了,很舒服。


    這是怎麽迴事?


    盛懷宇慢慢睜開了眼睛。


    已是白天,潔白的天花板映入眼簾,卻遠遠不同於他每早在寢室看到的那個樣子,這也就是說,他現在不在寢室?那又是在什麽地方?


    下意識地將頭偏向左邊,想看看會疼痛的左手是什麽情況,鼻端卻在此時撲入一陣消毒水的味道,他也看到了左側的吊瓶,正在向左手輸著液。


    原來他是在醫院麽?他是得了什麽嚴重的病,竟會被送來醫院?


    盛懷宇又想看看右邊的情況,卻隻在將頭轉向上方的時候就感覺右手的包裹緊了一下,床邊被大力一壓,身上也搭上了什麽東西,然後就是眼前出現了一個人,正驚喜地看著他,“阿宇,你醒了麽?”


    “……子赫?”


    沒錯,是黎子赫,現在正坐在床邊,左手握著他的手,右手搭在他身上,此時突然看見這個人,竟讓盛懷宇一時說不清有什麽感覺。


    “你終於醒了,”黎子赫鬆了口氣,“你知不知道,你高燒了一個晚上,我們都急的不行。”


    ……他竟然,高燒,一個晚上?


    盛懷宇輕輕一笑,“你從昨晚就一直在這?”不管之前經曆過什麽,如今的他看到黎子赫心頭隻有滿滿的溫暖。


    “是啊,昨天晚會結束後,我已經知道你先走了,沒想到迴到寢室沒多久你室友竟然給我打電話說你高燒昏迷不醒,我們就立刻把你送來了。這裏是校醫院。”


    盛懷宇點點頭,沒有答話。


    他還依稀記得那個漫長而煎熬的夢,盡管已經想不起多少內容,但身體那種如地獄般生死輪轉的感觸卻是無法忘記,這場病算是突如其來,卻也,並不是特別出乎他的意料。


    “你,”黎子赫小心翼翼地試探道:“為什麽會生病啊?是因為晚上很冷,你又隻穿著演出那套衣服,所以著涼了麽?”


    倘若隻是那樣,盛懷宇想他絕不至於高燒到昏迷不醒,而他會這樣的真正原因……


    他看向黎子赫,“昨天晚上你讓我和景主席單獨待在休息室,我們互相說了些什麽,他告訴你了麽?”


    黎子赫有些無奈地點點頭。


    盛懷宇移開視線,幽幽一歎,“他不喜歡我,卻和你一起欺騙我玩弄我,把我的感情當成了一個笑話,我還不該生病麽?”


    黎子赫也和他一樣吐出一口氣,“不是我說你啊,你可真夠笨的,這是多好的向他撒嬌的機會,你應該撲過去抱著他說你都騙了我了又和我一起跳舞了你就應該對我負責!這樣沒準他真的會同意和你在一起呢。”


    “……”盛懷宇全身一顫,緊皺了眉頭看向他,“你最開始的計劃就是這樣的?”


    “咳,不是,”那個人清清嗓子,一本正經地道,“我的計劃是表麵上看起來是他總出現在你麵前,看起來是故意想勾引你,實際上是讓你經常在他麵前露臉,看看他會不會對你有感覺,其實我是希望你和他跳完舞之後能心平氣和地談談的,畢竟我一直認為,你想追到他靠你現在這樣表完白讓他知道你心意之後就在那等著,等著他什麽時候喜歡你了就來找你是絕對不行的,因為你們之間的交情就隻有當年在高中那一年,當時他不喜歡你不可能過了兩年突然就變成喜歡了,唯一的辦法隻有你們繼續交往,讓你們之間的感情繼續加深,才有可能會讓他對你動心。”


    盛懷宇卻並沒有認同這番話,牽牽唇角道:“我還是這麽說,他都明確表明不喜歡我了我還總往他麵前湊合不掉價啊,顯得我沒有他就不行似的,丟不丟人。”


    “如果他因為你的表白反感了你還硬來那的確是很掉價,但現在他不反感啊,他隻是還沒有喜歡你嘛,你就加把勁繼續勾引他讓他喜歡你不就行了麽?”


    盛懷宇想了想,仍是說,“我做不到,我們現在已經這樣了,我才不要主動向他示好,他喜歡我就來告訴我,我肯定不會拒絕,不喜歡也無所謂,要不是你總多管閑事我們之間也沒那麽多事,我看不見他才不會被他影響心情。”


    其實盛懷宇還有一些話沒有說,他執意不向景涵求和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那個人當年根本不相信盛懷宇的感情會持久,甚至認為他都不知道什麽是喜歡,哪怕真的和他在一起了也注定不會有什麽好結果,但盛同學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坦白說,他認為能說出那樣的話的人才不會擁有他這樣的感情,如果景涵喜歡他了想和他在一起他當然高興,也會將自己全部的感情都給與他,但倘若那個人不喜歡他他也絕不會強求,沒準有朝一日他會遇到另一個真正和他兩情相悅的人,到時自會把自己的感情全部交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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