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樹強壓怒氣,努力的擠出點笑容道,“你能不能,點些正常人吃的東西。”


    夏新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我點的還不夠正常嗎,太難的我都沒讓他上。”


    沈玉樹差點沒問出,還有什麽比這更難的?


    不過,想了想,他覺得還是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跟夏新一般見識。


    不然遲早要被氣死。


    他果斷決定無視夏新的意見,轉向舒月舞道,“月舞,你可以看下,這家店的紅燒小乳鴿十分的出名,香脆可口。”


    舒月舞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夏新擺擺手道,“算了,算了,是我太高看你了,來都來了,我也就不要求那麽多了,既然你都誠心推薦了,就先來盤紅燒小乳鴿吧。”


    沈玉樹感覺自己額頭真的是青筋暴起,我推薦月舞,沒推薦你,你吃你的冰塊去吧,最好把你自己也凍成冰塊。


    感情帶他來這吃飯,還委屈他了?


    這都已經是洛杉磯最齊全,最有華夏特色的中餐廳了,菜單比字典還厚,就這,到了夏新口中,還一副不入流的樣子……


    今天堪稱沈玉樹吃的最憋屈的一次。


    別說菜了,就說飯桌上,他滿腹經綸,一肚子才華,愣是沒能施展開。


    往往才說兩句,就被夏新給岔掉了,而且,不知道怎麽就給他岔到天邊去了。


    上一秒,他還在跟舒月舞聊美國一些有趣的地方風俗,下一秒已經被夏新岔到今天張大媽的二大姑的侄子考試得了第13名。


    “……”


    沈玉樹完全不覺得這種話題有什麽可聊的。


    真是糟糕的一頓午飯!


    他第一次有種花錢買罪受的感覺。


    甚至,結賬時,他其實想讓夏新結賬,讓夏新知道下這邊的價格,不過,為了表示自己的紳士風度,他還是強忍著,自己結了。


    然後,是接下來的旅程。


    沈玉樹問夏新想去什麽地方?


    夏新哪裏知道想去什麽地方,她以為是舒月舞想去。


    他悄悄的遞給舒月舞一個詢問的視線,舒月舞迴了一個我也不知道的眼神。


    夏新又遞過去一個,“你不知道,那我們接下來幹嘛”的眼神?


    舒月舞又迴了一個,“隨便”的眼神。


    眼神交流並沒有任何結果。


    夏新決定把這個難題拋給沈玉樹。


    “以你的經驗,盡量帶我去好玩的地方玩玩吧,反正,我過幾天就要走了。”


    沈玉樹心想著,你趕緊走吧,千萬別再讓我見到你了。


    舒月舞則是心髒莫名的跳動了下,明明已經決定,要放下過去,勇敢的向前邁進,終究還是有心中一緊的感覺。


    沈玉樹想了想,決定帶夏新去蓋蒂博物館。


    並不是因為這地方好玩,或者適合夏新什麽的,僅僅是為了體現下他的逼格,同時彰顯下他自身的博學。


    這博物館確實是個很有逼格的地方,一般人看都看不懂。


    這“一般”裏也包括夏新。


    反正,他對著那幅梵高的名畫《鳶尾花》沒半點感覺,據說還是估價一億美元的畫。


    沈玉樹就這麽帶著兩人,欣賞一些藝術品的同時,娓娓道來各種珍貴藝術品的由來,以及這座由保羅蓋蒂花22億美元建築的博物館的悠久曆史。


    唯一令夏新高興的,大概也就是站在蓋蒂重心的山頂上遠眺,能俯瞰整個洛杉磯城區的美景。


    在又逛了會花園,看了點美麗的花卉,潺潺的流水以及藝術品的裸體雕塑之後,總算結束了這趟旅程。


    沈玉樹對於夏新的表現還是很滿意的,完全是一副劉姥姥進大觀園,一問三不知的樣子,也對這些富有逼格的藝術品,沒有半點興趣。


    由此可見一個人生活質量水平的低下。


    同時襯托了他的高大上,對於結局,他表示很滿意。


    蓋蒂博物館在聖塔莫尼卡山上,下來就到了聖塔莫尼卡碼頭,沈玉樹也帶兩人看了下全美最浪漫的聖塔莫尼卡摩天輪,隻可惜現在不能坐,這是一個遺憾。


    然後,在汽車路過迪士尼樂園的時候,夏新想了想,提議去迪士尼樂園玩玩。


    並不是夏新自己想玩,而是他覺得舒月舞很喜歡去這種地方玩的。


    順便,他也可以看看洛特家的迪士尼樂園是什麽樣子。


    說起來比較慘,夏新長這麽大都沒去過迪士尼樂園呢,他那一帶也沒迪士尼。


    用洛特的說法就是,你們華夏家族管的太死了,我們的樂園開進去半年就要倒閉,根本收不迴成本。


    洛特這才有跟夏新合作想法的。


    迪士尼樂園偏動漫卡通風,來這的不是小孩就是像小孩的少女以及被他牽過來的對象。


    這本來也沒什麽,直到進了樂園,要玩的時候,才發現一件特別尷尬的事,那就是,這一行是三個人。


    這裏絕大部分遊玩項目都是兩人鄰座。


    所謂三人不可怕,誰單誰尷尬,夏新現在就要尷尬了。


    他在心中疑惑著,這都什麽事啊,本以為月舞帶自己逛街,想不到是想借自己脫身,這也就算了,最後,怎麽成了沈玉樹帶自己逛了,還是三個人。


    所以,他隻能盡可能的解釋說,“我剛來美國,身體很不舒服,那些刺激的東西,我就不坐了,你們玩吧,我看看就好。”


    夏新基本都是幹坐著。


    因為,總覺得三人挺尷尬的。


    就像過去一樣。


    過去,他也常常被邀出來一起玩,不過,那其實並不叫一起玩,準確的解釋叫,3加1,或者,4加1,5加1,其他人是一群,自己單獨一群,叫上自己,隻是為了多個陪襯的背景而已。


    夏新也一直忠誠的履行照片背景的職務。


    萬萬沒想到,到了今天,夏家三少爺的地位,自己居然還是淪為背景了。


    不過,現在心境豁達了,開闊了,不僅不會有絲毫的難受,反而感覺挺想笑的。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月舞高興了。


    一個下午舒月舞都有些憂鬱,雖然,她盡量表現出平常的樣子,也盡量普通的笑著,不過,夏新知道的,舒月舞並不開心,甚至有些煩惱。


    之前遊玩,也沒見她真正的笑過。


    隻有來到這迪士尼樂園,看到滿園的稀奇古怪,新奇的東西,她才勉強開心了點,一臉欣喜的左看看,右看看,表示,這也要玩,那也要玩,開心的像隻百靈鳥。


    夏新覺得,這就足夠了。


    他總覺得自己今天有些奇怪,情緒有些不對,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有些傷感,還有些……過度的計較。


    好像都是自己在處處針對沈玉樹。


    人家並沒做什麽壞事。


    就算他跟月舞一起坐過山車,那不也是理所應當的嗎,人家現在是男女朋友啊。


    自己到底怎麽了?


    夏新不太明白。


    他隻是隱隱有一種感覺,一種有什麽東西丟了的,濃濃的失落感……


    走在前邊的舒月舞可能是越玩越高興了,一臉興奮的指著旁邊的一種機器問道,“這是什麽,這是什麽,跳舞嗎?”


    沈玉樹仿佛百科全書般,對於洛杉磯的什麽都懂,他一臉溫和的,很有紳士風度的解釋道,“這是跳舞格鬥機,一般格鬥不都是通過手嗎,這裏改成了用腳,屏幕也由遊戲廳的遊戲機,改成了這種露天的百寸超大屏,台上兩人通過腳選人,屏幕人物下麵是出招表,而且,招式會不斷的變化,隻有踩對了才會出招,很考驗人的反應跟操作意識。”


    “哇,聽起來很有趣,我要玩,我要玩。”


    舒月舞高興的跳了起來,興奮的像個小孩子。


    這讓夏新心中一顫,終於想起來,那股熟悉的感覺是什麽了。


    是了,過去跟月舞一起出來玩的時候,她都是這樣纏著自己的,偶爾撒嬌,偶爾耍賴,沒一會兒就要撒撒小脾氣,不過,隻要自己哄她高興了,她又會馬上喜笑顏開的,跟自己好的不得了,膩在自己旁邊挽著自己胳膊,一直往自己這邊靠。


    她一靠近,自己就會害怕被別人盯著看,然後嫌棄的推開她,然而越是推她,她就越是要靠過來,兩個人就會像小孩子一樣互相較勁。


    夏新的眼前,仿佛出現了兩人過去總是打打鬧鬧,然後又開心的一路玩過去的美好情景,偶爾,舒月舞也會好心的過來幫辛苦的他捶捶背什麽的,特別可愛,然而,那時美好快樂的記憶,到如今,已經化成了普通朋友般的陌生。


    月舞還是那麽的美麗,高貴如天鵝,燦爛如花火,那在跳舞機上輕輕旋轉的身影,那雪白曼妙的裙子,隨著舒月舞輕盈的舞步,而揚起的弧度,也掀開了兩人過去美麗而燦爛的如煙花般閃過的種種。


    到如今,……月舞身邊的人,已不再是我。


    這才是我失落的原因嗎?


    夏新把視線投到了旁邊密切的注視著舒月舞,隨時準備在舒月舞摔倒時扶起她的沈玉樹身上。


    那表情……是不是跟過去的自己有些像呢?


    原來如次,這就是自己不爽的原因嗎?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夏新愣愣的望著跳舞機上的月舞……


    那時的月舞,依舊在努力的旋轉著,輕舞著,像蝴蝶般,向著更高的天空飛翔著,哪怕是作為煙花,於天空中一閃而逝,她依然在向著更高的天空扇動翅膀……


    隻是,守護她的人不再是自己罷了……


    這才是自己失落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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