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不過他們不會相信。”

    “他們會怎麽做?找我問話,可我確實什麽都不知道。”

    歐陽烈捧著許諾的頭,直視到她眼睛深處,“你不用說謊,知道什麽就說什麽,不知道的就說不知道。明白了嗎?”

    許諾點頭。

    “訊問的過程不會有多愉快,你要堅持住,要有耐心,知道了嗎?”

    許諾又點頭。

    “你會有一陣子聯絡不到我,不要擔心我,我會沒事的。”

    “你要去哪裏?”許諾焦急地問。

    “我哪裏都不能去。”

    許諾很快反應過來,“不!”

    她臉色一下刷白。

    歐陽烈安穩她,“這沒什麽,我會熬過去的,你不要擔心!”

    許諾抓住他的衣角,“隻要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盡管我知道我一無是處,告訴我,我無論如何都會達成你的心願。”

    歐陽烈歎了口氣,點點頭,“有一件事,我可以幫上忙。”

    “是什麽?”

    “去和秦浩歌談談,我想見老頭子一麵,他現在是助理檢察官,他可能幫我開個後門。”

    許諾找到秦浩歌。她很坦誠地在電話裏就說明了來意,如果秦浩歌覺得不方便,電麵。

    學校外的小咖啡店,情侶一對一對。許諾當年也和秦浩歌在這裏小坐過,

    已經不記得聊的什麽話題了,隻知道那時候她還沒畢業,還那麽單純和快樂。

    許諾到得早,秦浩歌走進來的時候她的咖啡都涼了,那時店員和客人都轉過頭去看他,他一身筆挺的西裝,人越發精幹英俊了,眼神犀利,動作幹練,一看就是社會精英人物。

    許諾愣愣地看他入座,點咖啡,“你沒穿製服?我還等著一飽眼福呢!”

    秦浩歌笑道:“私下出去,不好拿著那件衣服擺譜。”

    許諾抓了抓耳眼,“我這樣約你談話,合適嗎?”

    “有什麽不合適的?你大學法律基礎課都讀到哪裏去了?”

    “選修課,哪裏有正經學的。”

    秦浩歌往咖啡裏丟了一塊方糖,“沒關係的,你又不是涉案人員。說吧,具體什麽事?”

    許諾便說:“就是我在電話裏和你說的,烈哥……”她接觸到秦浩歌不滿的眼神,機靈地改口,“

    歐陽烈!歐陽烈他希望能見他父親一麵。”

    “這不容易。”

    “所以托我來求你了啊!”許諾同他打商量,“你瞧,他出的是親情牌,你又沒有收迴扣。你說這不容易,但是也未必做不到。我想從規定上來說,應該有可行之處。”

    秦浩歌輕笑,“他都快要自身不保,還想著老子。”

    許諾臉色一白,“這麽嚴重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歐陽烈是什麽起家的。”

    “他這樣起家的人,全中國不知道多少!他現在老實賺錢,又不偷稅漏稅,為國家做貢獻,你們為幹什麽偏偏找上他?”

    “誰要他有那麽樣的父親?”秦浩歌不屑。

    許諾說:“一個人有怎麽樣的父母,那是不能選擇的,你忘了小曼了?”

    秦浩歌手一抖,小勺扣到咖啡杯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許諾覺得自己說錯了話。至少,她不該為這個來挑秦浩歌的痛。

    “對不起。”

    秦浩歌低頭沒說話。

    許諾問:“我把事情搞砸了嗎?”

    秦浩歌無奈地看著她。許諾穿著半舊的t恤衫,紮著馬尾辮,不施粉黛,眼神清澈而無辜,依舊像一個學生。她始終是他的死穴。

    黃子若的父親曾和他說過:“小秦,你方方麵麵都出色,隻有一點,你得注意了。你多情,太多情了。你要清楚,我們搞法律的,最最忌諱的,就是感情用事!”

    可是麵對這樣一張他看了十幾年的麵孔,這樣一雙注視了他十幾年的眼睛,他怎麽說得出拒絕的話。他又想起了深藏在櫃子底的那些照片。

    “對不起。”許諾道歉,“我一急就亂說話,我不該那麽說的。你隻是按規矩辦事不是你的錯。”

    秦浩歌忽然握住她發涼的手,“不用道歉,你沒有說錯。”

    許諾說:“如果你為難,我可以理解的,我想歐陽烈了肯定還有其他的辦法可以去見他父親。其實也覺得那樣會好點,你身份很特殊,我不想讓你惹上麻煩……其實我不希望任何人惹上麻煩。”她的聲音小了下去。

    秦浩歌沉默了片刻,“你將你保護得很好。”

    許諾自嘲,“我就快被保護成一個傻子了。相信我,這對我來說並不是好事。”

    “你很清醒。”

    “我曾經把事情都想得很簡

    單,覺得這世界上沒有什麽事叫‘不得已’,可是等進了社會遇到了挫折,摔跤了,磕疼了,才發覺自己真幼稚。浩歌,對不起,也許我今天本來就不應該來找你。如果,如果我給你帶來了困擾,你完全可以拒絕。我隻是為歐陽烈帶一句話。”

    秦浩歌靠迴椅子裏,抱著手,沉默地凝視她。許諾被他探究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隻好低頭喝咖啡。

    “歐陽他父親的事,已經是鐵板訂釘了。”

    許諾忐忑不安地看著秦浩歌,他繼續說:“關於歐陽烈,我得說,我不喜歡他,不論是因為你或者是立場問題---不過我很敬佩他。他很精明,做事很幹淨。”

    “哦?”

    “我們在查他。他很聰明地從來不沾手房地產,即使這份利潤大得驚人,而他又那麽得天獨厚有個好老子。”

    “他的確小心謹慎。”許諾說,“這麽說,現在目前並沒有證據他參與到了他父親的貪汙當中,不是嗎?”

    秦浩歌把手一攤,“的確是。”

    許諾送了一口氣,“那麽讓他去見一麵他的父親,應該也不是難事吧?”

    秦浩歌優雅地笑,“他的律師也是這麽跟我說的。”

    “那你的迴答是?”

    秦浩歌身子前傾,凝視著許諾的雙眼,“我迴去後會和領導再談一下.”

    “更給我一個具體的答複嗎?”許諾迫切地問.

    秦浩歌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下個星期,我查以安排一下,私人性質的.”

    許諾看著他握住自己的那隻手,低聲說:“顯然你很受領導器重.”

    秦浩歌淺笑,“努力總有迴報的.”

    “謝謝.”

    “不過諾諾,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什麽事?”

    “從歐陽家裏搬出來.”

    “什麽?”許諾抽迴了手,“為什麽?”

    “這是為了你好.”秦浩歌一本正經道:“我不想你卷進去.‘和歐陽烈同居的女人’,別人是這樣看你的.這對你沒半點好處.”

    “我沒有和他同居!”許諾忿忿道.

    秦浩歌板起了臉,“我們的人看到他早上七點離開那間公寓.”

    許諾的臉漲得通紅,“我們看電影看晚了.他睡在隔壁!”

    “我不關心這些細節.”秦浩

    歌的目光幾乎可以透視她,“我隻關心你是否安全!你現在是離他越遠越好!你隻算一個朋友.他現在自身都難保,根本顧不了你,你何必陪著他挨義氣?他身邊其他人都走了,你還留著,算什麽?”

    許諾猛地坐直了,堅定道:“是,我隻有他一個利益無關的朋友,所在在別人為了害怕被牽連而離開他的時候,我什麽都不害怕.我更應該留在他身邊!”

    秦浩歌臉色由白轉青,好半天才恢複正常,無奈歎息,“那,你自己要保重.”

    會麵不歡而散,沒想到迴到公司,還有更加不愉快的事在等著她.

    五十六

    會麵不歡而散,沒想到迴到公司,還有更加不愉快的事在等著她。

    藍潔氣急敗壞地向她匯報:“趙曉雲和劉清芳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許諾太陽穴直跳,“按計劃,她們倆該沒那麽快鬧開的。徐敏不是還沒出院嗎?”

    “和工作沒關係。”藍潔一臉譏諷,“是因為王亞文。”

    “王亞文?客戶部那個長得有點像謝霆鋒的?”許諾努力迴憶。

    “是啊。他安慰劉清芳時候被趙曉雲看到了。趙曉雲喜歡他,公司裏人盡皆知。於是她像隻野貓一樣撲過去,把劉清芳的臉撓得……”藍潔拖長聲調。

    許諾忍不住笑,“我倒好奇是怎麽個安慰法?拍拍肩膀遞杯水什麽的,不至於會被破相吧。”

    藍潔伸出食指壓在嘴唇上。

    許諾悶笑不止,“後來怎麽樣了?”

    “林總開車送劉清芳去醫院了,走前叫趙曉雲以後不用來了。”

    “梁國華沒說什麽?”

    “徐敏今天來一趟公司,兩人在辦公室裏關上門談了半個小時,最後徐敏又怒火熊熊地去找林總。梁國華則悄悄走了。我估計他是迴總公司找太子訴苦去了。”

    許諾的手機響了起來,林天行發來短信:“溜出來。”

    許諾不置可否地一笑,擱下手機繼續忙工作。過了十分鍾,短信又來了:“出來吧,我今天放你假。我在停車場等你。”

    許諾捏著手機,歎了口氣。她左看右看,大家都在忙,也沒人注意到她,於是她拿起手袋,悄悄從安全通道溜了出去。她從樓梯走下兩層樓,才轉搭電梯,下到停車場。

    林天行看到她來了,把車燈閃了閃。

    許諾板著臉走

    到車邊,“你最好有一個很好的理由,不然我沒辦法接受在大家都忙得要死的時候,你生為老板還主動曠工!”

    林天行嬉皮笑臉,“你上車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哪兒都不去,我還有活沒做完。”

    林天行一把拉住她,懇求道:“別這樣!就當提前一個小時下班好了。來吧,你會喜歡的。”

    許諾今天終於和秦浩歌吵了架,現在也的確沒心情繼續再和他來場。更何況林天行到底是林天行,找開心總是有一手的。

    她妥協,上了車:“去哪裏?”

    林天行開心地發動車,“去我家呀!”

    林天行單獨住在市郊別墅區。嶄新的兩層別墅,外帶遊泳池,唯一可惜是花園裏的雜草叢生,破壞了好好的美感。

    “房子是登記在我爸名下的,修好後就沒動過。我不想跟我哥一起住,就搬了過來。隨便打點了一下就住下來了。”

    許諾很快就明白他的隨便打點指的什麽。

    室內基本保留了清水房的原貌:水磨地板,光禿禿的牆,電線迴路猶如一張蜘蛛網。廚房裏稍微有點東西,一個灶台,一個水池,一個水龍頭,一麵鏡子安在水池上方。

    許諾直笑,“怎麽這裏裝鏡子?”

    林天行說:“我就在這裏洗臉刷牙啊!”

    “老天爺,那你廁所裏呢?”

    “隻有一個坐便器和一個噴頭。”

    許若大笑,“至於嗎?”

    林天行興致高漲,拉著她說:“來,到樓上來!”

    樓梯還沒裝欄杆,許諾提心吊膽。到了二樓,終於看到一麵木門,門裏是一間三十平方米有餘的大臥室。床和衣櫃隻占了小小的一腳,其他地方整齊安放著簡易書架,但是架子上放的不是書,而是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模型。

    許諾睜大眼睛,吃驚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有船,有車,有飛機,有建築,從古到今,從中到西,似乎應有盡有。無一不精致,靈巧,徐徐如生。這裏簡直就像一個模型博物館。

    “這,都是你做的?”許諾想去碰一艘精致的輪船模型,又覺得唐突,趕緊縮迴手。

    “當然都是我做的!”林天行自豪地說著,取下那艘船遞給許諾,“托著它的下麵,就這樣!”

    許諾一時不知道該怎麽組織語言,“我,我以為,這隻

    你的興趣愛好。”

    “這的確是我的興趣愛好啊。”林天行說,“雖然粘紙花我比不過你,但是做模型還是能拿得出手的。你過來看這個。”

    許諾仔細端詳著林天行送到手上的一艘潔白渡輪,“這船頭怎麽還站著兩個小人兒?哈,泰坦尼克號?”

    她把船翻過來看,“居然連破的沒都有?”

    林天行得意地嘎嘎笑,“這其中很多模型都是我自己設計的,你看到的木製的模型大部分都是我手工加工的。”

    許諾服了他了,“你還開什麽公司?幹脆去做模型設計好了。”

    “這門手藝,放在古代,就叫奇技淫巧。”

    “放在現在,那叫才華。”

    林天行笑容略微暗淡,“我家裏人可不這麽認為。”

    許諾說;“他們始終認為做生意才是正道?”

    “要不讀書,讀成一大學者或者科學家,要不不好好做生意。”

    “我還以為你們家的家族責任,已經有你大哥承擔了。”

    林天行無奈地說:“我爸,我後爸,總擔心家裏大權由我大哥一把抓,我會受欺負。所以他希望我起碼能接受一部分產業。這樣我媽也放心。”

    “等於說,你爸其實也是想取悅你媽而已?”許諾分析。

    “是可以這麽說。”

    “那你是怎麽想的?”許諾問,“我和你公事幾個月,我覺得你還是有能力管理好公司的,你繼續這樣做下去,不保障發大財,但是做個優良企事家問題不大。但是,你開心嗎?”

    林天行笑首斜眼看她:“怎麽?鼓動老板辭職?”

    許諾擠眼,“我是以朋友的立場來為你考慮的。你這樣快樂嗎?”

    林天行輕輕歎息,用小拂撣掃著模型上的灰塵,沒有迴答。

    許諾坐在他的身邊,仔細端詳著手裏的船模,“從當年你離家跑去青石鎮,到現在你離開美國迴來工作,我感覺你總是匆匆忙忙,卻不知道你在尋找什麽。天行,你的人生目標是什麽?”

    這句話問住了林天行。他張開嘴,愣了半響,卻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許諾似乎很明白他的心思。她什麽也沒說,拍了拍他的肩,給她無聲的安慰。

    林天行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對許諾說:“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那裏?”

    “去見一個人。”

    “誰?”

    林天行拉著許諾往外走,“到了你就知道了。”

    “恐怕不行。”許諾看了看表,“我今天家裏有客人來吃晚飯。”

    "我保證晚飯前把你送迴家,還不行?"

    許諾見他信誓旦旦地保證,便勉為其難地點了頭.

    五十七

    四十分鍾後,林天行把車開到了海邊。

    本市雖然是沿海城市,可是沙灘並不結白美麗,並且大部分地方都被龐大的貨輪占據。許諾當初來上學的時候聽說有海,興致勃勃衝過來看,看到的是暗沉沉的海水和造型厚重的輪船,還有滿是垃圾的沙灘,失望而歸,再也沒來。

    林天行帶她來的這片海灘比較偏遠,附近沒有港口,隻有一家高級賓館和一家度假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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