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虎一開始就沒有主動詢問呂布,這樣的態度讓貂蟬尤為不喜,決定給他一個教訓,臉上也露出了譏諷。


    “阿娘活著時,就說你是如何的乖巧聽話,可我從未看到你有哪一點乖巧了,反而極為自大!你真當袁術、呂布、曹操、劉表、周昕、王朗、周術、朱皓不能砍了你的頭顱?”


    董虎很難得認真起來,點頭道:“荊州牧劉表、揚州牧袁術、交州牧朱皓、吳郡太守曹操、丹陽太守周昕、會稽郡太守王朗、豫章郡太守周術……”


    “嗬嗬……”


    說著他就不由笑了。


    “阿姐就算嚇唬咱,也不用拉起這麽大的虎皮吧?咱是幾十萬兵馬的統帥,是從無到有打下七州之地的王,真當咱是好騙的叔父和那呂布嗎?”


    就算不知道《三國》發生的屁事,一路走到現在的他,也能通過各方的矛盾判斷出貂蟬話語裏的真假。


    這個時代,江南的開發程度甚至不如荒涼的涼並,即便兩千年後,江南很多地方也是“十裏不同俗”情形,中原豪門大族無數,但彼此之間盤根錯節,即便發生了矛盾,相互之間也很難刀兵相見,往往都會通過其他手段來解決,但江南宗族不同。


    江南開發不足,相互間生存競爭尤為激烈,一旦兩個宗族發生了仇怨,彼此毆鬥一兩百年也不稀奇,想要聯合起來很是困難。


    天下亂了,江南占地為王的宗帥很多,關東諸侯會盟時,長沙太守孫堅不顧一切北上,結果他這邊離開,長沙郡就被人占了,貂蟬嘴裏的那些家夥,就算他們彼此沒有利益考量,僅他們境內存在的大小宗帥們就夠他們撓頭得了,又有幾個敢不顧一切離開老巢的?就不怕這邊離開,那邊就變成了孫堅第二?


    聽著爹爹譏諷,董白尤為高興,端著茶水送到董虎嘴邊,又極為挑釁似的瞪了貂蟬一眼。


    “哼!”


    “一群鼠輩就算聯手,爹爹也能把他們全都打死!”


    貂蟬不想與董白一般見識,但對董虎卻極為不滿。


    “就算涼州兵強橫又如何?還不是止步於淮河岸邊?”


    董虎看了她一眼,不可知否笑了笑。


    “無知者無畏……阿姐也別瞪眼,淮河不似長江寬闊,咱若想過河,就算沒有船隻,咱的兵馬也能一夜間渡河數萬。”


    “咱是認真的。”


    貂蟬長得很漂亮,就算她身上的衣衫不夠華麗,也有一種天生的嫵媚,但董虎對她免疫,美目再如何嬌嗔瞪來,他也毫無感覺,可他的話語卻讓貂蟬心下一驚。


    如今的董虎已經不是臨洮時的鹽駝子,天下間沒人敢輕視他的任何一句話語,他若開口,那就有很大的把握。


    事實還就是如此,此時已經臨近九月,無論南北,都是水量較少時期,不僅水流舒緩,水麵寬度也大大縮減,適合渡河的地方還是有不少的,即便沒有船隻幫助,真正的董部義從精銳也能半夜遊泳過河,不僅兵卒能遊過河,訓練過的戰馬也可以遊過去。


    渡河最大的困難是無法搶占灘頭,隻要一萬精銳步卒率先渡河搶占了灘頭,在船隻幫助下,數萬兵馬渡河也隻需要半個時辰。


    從古至今,淮河從來都不是南北分立的界線,長江才是!


    貂蟬隻是大戶人家豢養的歌姬,就算長得漂亮而受到更多寵愛,就算能從一些文人士子嘴裏聽了些軍政方麵的事情,那也是紙上談兵。


    世人皆知董部義從善戰,大多也是根據董部義從曆次大戰得出的結論,真正了解董部義從的人卻很少。


    看著貂蟬的鄭重,董虎隻是笑了笑。


    “咱若願意,兩個月內可以調集千艘大小船隻,可以在兩年內打造百艘大艦,可以在兩年內建造一支無敵艦隊,至少在內陸河是如此。”


    “別以為咱是開玩笑,長安武庫內有可射數百步的大黃弩炮,咱也可以把投石機搬上船隻,北方人是不善水,可不代表北方人就沒有善水之人,比如靠海而活的漁民,就算北方海民不是很多,咱也可以從渤海、樂安、北海、東萊、琅邪、東海等地征募一萬善於操舟弄潮水卒。”


    “嗬嗬……”


    “大海無風三尺浪,一萬生活在大海上的水卒,難道還會畏懼淮河、長江這樣的內陸河水卒?豈不是太過可笑?”


    董虎在拿下青州時,投降的黃巾軍渠帥郭祖、公孫犢就是海賊,之後兩人也成了東萊郡五品將軍,負責在沽水灣(膠州灣)訓練水卒。


    在胡三下放五千退役兵卒時他就離開了郯城,自琅邪郡海岸線一路南下,除了選址曬鹽和深水港外,就是提前招募一些水卒,為未來走向深海做準備。


    對於他來說,大海才是中原王朝未來的希望,哪怕耗費再大,付出再多,他也要尋到美洲大陸,也要尋到傳說中的高產、耐旱糧食。


    百姓的肚子是董虎最終目標,海外貿易、海外墾殖隻是附帶品,至於對付江南各路諸侯的水師……根本不需要未來的深海艦隊去對付,中原境內各個河流上都有一些擺渡為生的船夫,把兵卒扔在船上,吃喝拉撒都在船上,隻需兩三年時間,他們不是水卒也成了水卒。


    對於董虎來說,最麻煩的是精於水戰的兵卒,船隻反倒是簡單事情,武庫所屬的工匠都是這個時代最優秀的工匠,建造船隻根本不在話下,隻需要將守城弩炮、投石機搬上大船,那就是無敵的存在。


    董虎看向遠處的淮河,笑道:“區區淮河根本擋不住咱,咱若願意,隨時可以調集各個河道上的船隻渡河,咱不過河,是因咱不想!”


    “當日咱與阿姐說,你若想離開長安,咱就帶著你離開,無論叔父願意與否,咱都能帶著你離開,若你不願意離開是非地,咱也尊重你的決定。”


    董虎轉頭看了眼神似阿娘的女人,輕聲歎息了聲。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長安之時,咱與阿姐兩個選擇,今日咱亦給你兩個選擇,但咱可以明確告訴阿姐,隻要呂布落在咱手裏,咱絕不會手下留情!”


    董虎將已經發黃了的布巾甩在肩頭,起身看了她一眼,神色也有了些淡然。


    “不管呂布有何心思,他若敢踏過淮河,咱就不會對他留情!”


    話語說罷,董虎大踏步走向正在耕種的田地,對於他來說,呂布是一條毒蛇,是稍不注意就會要了人命的毒蛇,他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而不顧大局。


    他對貂蟬心有愧疚,不是對貂蟬本人,而是對喂養自己的阿娘心有愧疚,然天不遂人願,有些事情卻不是他想如何就如何。


    爹爹離去,董白也不願意與貂蟬待在一起,正待離去……


    “丫頭,你是不是特別恨我?”


    貂蟬突然開口,董白冷臉皺了下眉頭。


    “爹爹說了,人不能被仇恨衝昏了頭,世有因緣果,阿翁脾氣不好,殺了很多人,被人殺死也是天理輪迴。”


    “殺人者,人恆殺之。”


    “若是他人尋阿翁報仇,殺了阿翁,咱也沒什麽可以仇恨的,可阿翁對你們很好,你們卻殺了阿翁!”


    董白冷臉相視,貂蟬卻沉默不語,許久……


    “你很幸運,有了個很好的阿爹。”


    董白皺了下鼻子,不悅冷哼。


    “哼!”


    “阿爹自然是最好的爹爹,用不著你說!”


    董白對貂蟬話語很是不滿,提著衣裙向著已經拖拉耕犁的董虎奔去,見她如此,貂蟬微微張嘴,最後還是輕輕歎息了聲。


    這是女人如衣物的時代,九成九的女人都是逆來順受,能成為何氏、貂蟬這樣的女人,無一不是這個時代的幸運兒,也必然闖過無數陰謀詭計,每一個這樣的女人都不能用尋常眼光去看。


    但董白是個例外,什麽心計都不用付出,就獲得了他人做夢都奢望的寵愛。


    在長安時,貂蟬就察覺到了董虎的心意,她相信,以董卓對渾小子的絕對信任,隻要他願意,呂布、王允連一丁點成功的可能都無。


    董虎坐視董卓被殺,按理說董白也成了毫無價值的存在,對於一個冷血政客來說,沒有價值就應該毫不猶豫舍棄,可董白卻成了帥府內最受寵的孩子。


    貂蟬有些想不明白,又有些莫名的嫉妒,看著遠處哈哈大笑的男人,她有些嫉妒了一個女娃……


    貂蟬看了一眼扔在地上的信件,董虎自始至終都未看上一眼的信件,低聲輕歎,從未想到,曾經被自己仰慕的人中呂布,在不倫不類的渾小子麵前,竟然連看一眼,稍微重視一下都不願。


    呂布虎背蜂腰,皮膚白皙且龍眉鳳目,而董虎長相就差了太多,頭大脖子粗,看著就與蠻雄一般的家夥,偏偏還留有匈奴一般的髡發模樣……盡管與匈奴人真正髡發不同,可董虎的兩鬢頭發很短卻是事實,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好人,可就是這樣的人,卻光著膀子拖拉耕犁……


    猶豫良久,貂蟬還是走向正賣力拖拉耕犁的董虎,生氣似的將信件甩在他麵前,又將前些日淮陰縣各路諸侯爭鬥的情形說了一遍。


    “呂布不想與你廝殺,但他又無法拒絕袁術,這才讓我前來,希望能與你和平相處,你的意思呢?”


    貂蟬盯著董虎的雙眼,希望能察覺到真實。董虎翻看了幾下信件,心下知道,在貂蟬前來的那一刻,呂布就已經妥協了,但呂布太過反複無常,上一刻或許是低頭妥協,下一刻就可能拔刀砍人,這樣的人著實難以讓人相信……


    “咱想知道,阿姐若是咱,你會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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