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精於算計的政客們來說,呂布、貂蟬是工具人,劉妍、劉辯姐弟同樣是工具人……或許任何人都可能是工具人,包括董虎自己。


    早在北宮伯玉、燒當老王造反時,董虎就將目光放在了劉辯身上,因為他覺得,劉辯自幼被寄養在史子眇家中……或許會有人懷疑劉宏的眼光,史子眇興許隻是個江湖騙子也不一定。


    董虎若聽了這樣的話語也隻是笑一笑,漢朝皇室子嗣艱難且短命,劉宏之前是有過兒子的,隻是沒能養活,因為害怕劉辯早夭,擔心兒子扛不住皇族命格,這才放到皇宮之外養著,他人甚至隻能以“史侯”相稱,如此緊張兒子的命,劉宏就算眼光差些,何氏又豈會將兒子交給一個騙子?


    人的品性與環境有很大關係,若劉辯天生膽大倔強,史子眇或許影響不到他,可劉辯是個性子怯懦的人,自幼在清規戒律中長大,也沒有接受過正統皇家教育的人,在對待權臣時,很可能會有不同的態度,這也是董虎為什麽會在十年前,在董卓還閑賦在家時,他就勸解董卓拜入何皇後門下的原因所在。


    勸解董卓拜入何皇後門下,中平元年時主動與劉妍、劉辯姐弟交好,加深雙方的關係……這些都是董虎想為董卓頭上施加的枷鎖,期望董卓在進入雒陽時,避免發生廢立之事,同時也獲得一方堅定政治盟友。


    董虎不怕關東諸侯們造反,隻要朝廷不發生變故,大漢朝有能力平定這樣的叛亂,就算沒有董虎,隻要皇帝劉辯、何太後堅定支持,董卓也有能力剿滅這樣的叛亂,《三國》這個五子良將,那個五虎上將,還有什麽四庭柱以正梁,什麽江東十二虎臣……在董卓沒死前,他們毛都不算。


    沒有反骨仔呂布,董卓與關東諸侯的數場大戰很可能會全勝,而不是胡軫在陽人之戰大敗。


    董卓身死,涼州軍發生了內鬥,李傕郭汜依然大敗呂布、韓遂馬騰,而李傕郭汜在長安三輔足足禍禍了三四年,如此長時間,涼州軍彼此混戰時,袁紹、曹操等人為何不直接殺入關中?馬騰、馬超隻是沒落的涼州將領,曹操因何會如此擔憂他們?還有張濟的侄子張繡,雖說張繡是趁著曹操不防備緣故,可張繡也僅是涼州將領們的小字輩。


    對於董虎來說,隻要朝堂不亂,皇帝劉辯能與董卓、董虎叔侄精誠合作,各路諸侯敢造反,挨個剿滅也就是了,至於朝臣們會不會有小動作……不還有作惡多端的宦官嗎?讓宦官充當火力與文官們鬥個你死我活就是了。


    隻要朝廷不亂,董卓、董虎叔侄就沒有理由畏懼各路諸侯造反,隻是……何氏在叔侄二人身上一再搖擺,何進更是一再對叔侄兩人打壓,也讓彼此信任的基礎毀了個幹淨。


    無論是期望劉辯在廟堂上是堅定盟友,還是說服董卓不要急著廢帝,之後的說服董卓不要毒殺何氏、劉辯母子,以及讓劉辯做南陽郡太守……包括現在的劉辯,在董虎的眼裏,依然是“工具人”角色上。


    “工具人”是必然,這個世界裏,任何人都是工具人,唯一不同的是用工具人達到想要的目的各有不同。


    身為後來人,對漢唐都有莫名的情感,不希望一個強大王朝轟然倒塌,董虎相信,後世任何人莫名其妙的跑到這樣的時代,都不希望心目中的神聖存在轟然倒塌。


    他想保住大漢王朝,想讓大漢王朝枯木逢春,想扒掉這個王朝身上的層層枷鎖,很可惜,在中平元年後,他就發現自己隻是一廂情願,劉辯工具人的角色從穩住朝堂的目的,淪落到了穩住董卓權臣的地位。


    不急於一時廢掉劉辯的皇帝大位,也就避免了給關東諸侯們立即造反的借口,盡管關東諸侯可以有無數個造反理由,但造反的理由必須能說服各郡國太守、郡卒、百姓,大漢王朝又有權臣當道的慣例,董卓隻是剛剛進入雒陽,你袁紹、曹操憑啥說董卓就一定治理不好天下呢?


    造反理由必須要能說服天下百姓,就算不能說服,也要讓各郡國太守保持中立,而廢立就極為關鍵了。


    何進、何苗皆死,十常侍身死,無論劉辯合不合作,董卓都能嚇唬幾下,給董卓準備時間越充分,董卓的權臣地位越穩固,剩下的無非是加強對朝廷的控製問題。


    可董卓廢帝太過迅速,關東各路諸侯僅僅隻用了兩三個月就舉旗造反了,劉辯這個鞏固董卓地位的工具人角色也蕩然無存,董虎也隻能再次後退一步,劉辯成了確保“雒陽南線安全“的工具人。


    無論承不承認,劉辯的身份特殊,他若是南陽郡太守,誰揍他都需要考慮清楚,劉辯的工具人的作用也就成了雒陽南麵穩定的屏障。


    可當董虎決定將劉協、朝廷送往荊襄後,盡管嘴裏說著給劉協一個機會,心下卻知道漢室王朝連一丁點機會都無。


    孫策、孫權兄弟,袁術,劉關張三兄弟,劉表,劉焉,朝堂上文武大臣……他們哪一個是省心的主?


    漢室王朝自劉邦之後就一直沒有斷絕過權臣掌政,劉協逃入了江南,難道就能斷絕了權臣?漢室威嚴還在時候,權臣還能借助“漢室”大義壓得住局麵,當天下大亂了,誰能壓得住誰?


    反正董虎是不會認為劉協有丁點機會,改朝換代是必然,無非是花落誰家的問題,但劉辯的身份不同,劉辯是董卓廢掉的大漢天子,雖然身上的漢室光環沒有劉協那麽大,但他的臣服,臣服了一個嶄新王朝,也與劉協禪讓曹丕的性質差不多,無非是效果差了些,但這也並不是不能讓百姓接受的事情。


    早期時的董虎,想不觸動大漢朝的根基情況下,用他的後世知識來嚐試改變大漢朝,諸如“科舉、報紙”來瓦解世家豪門的話語權,他相信,隻要碰觸到了世家豪門的“舉薦”話語權,一定會有此起彼伏的戰亂,但隻要皇帝堅定支持,他不認為自己和董卓無法平定戰亂,在戰爭過程中也一定會幹掉不少手握土地的家族,剩下的就是用寒門士子逐漸取代舊有的家族,推動大漢王朝向外拓展,從外麵世界獲取財富,為王朝崩潰財政注入更多的外源……


    在不改變漢室王朝天下情況下,必備的先決條件就是皇帝的堅定支持,涼州係將領在漢朝沒有政治影響力,隻有皇帝在政治上堅定支持,董虎才認為漢室還有一絲希望。


    現實是殘酷的,想要的堅實政治盟友隻是他的幻想,清醒了後,他就隻能選擇自己爭霸天下,他也不得不更多的考慮未來事情。


    若青州黃巾軍沒有侵入兗州,曹操沒有給他奪下青州、兗州機會,他或許還不急著考慮未來的事情。


    董虎在中原沒有根基,若不摧毀各郡國世家豪門根基,即便占據各郡國,看似他獲得了不少地盤,那也是一把手抓了個空空。


    百萬黃巾軍侵入兗州,自四五月至來年的夏收五月,在這個時間裏,董虎在任何一個時間段對兗州發動進攻都能夠輕易搶占兗州、青州,但過早的介入並不能摧毀各大家族的根基,他們會在雒陽強大武力下低頭投降,投降後的他們,董虎能否在沒有拿下冀州、幽州、豫州、徐州之前,直接砍了兗州各家族的腦袋?


    若是砍了,在攻打其餘各州刺史部時,那些郡國世家豪門會不會與他全力廝殺?


    會!


    一定會!


    若不殺兗州各家族,兗州各家族就會始終影響到兗州百姓歸附,就始終是個難以清楚的隱患,也永遠別想真正獲得青州、兗州,雖然占據了兩州之地,也是張邈、呂布勾結反叛的兗州之地,會成為不知何時就會反叛的存在。


    把各家族打包送去長安,那與殺了他們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曹操也是用了戰爭才真正摧毀了兗州各大家族根基,先是縱容青州軍搶掠兗州富戶,張邈、呂布勾結造反後,曹操將一個個造反的郡縣攻破,之後呢?曹操會這麽善心繼續相信造反的家夥?自然是全殺了一了百了。


    曹操摧毀各家族的根基,所用的法子有兩個,一個是戰爭,一個是驅趕百姓遷徙,拿下一個地方後就會大規模的遷徙百姓,曹操做過不少這樣的事情,而且也是最有效果、最直接的法子。


    曹操身邊有一大幫名望家族搖旗呐喊,霸占了一些天下話語權,涼州軍有屁個話語權?


    都是強遷百姓,董卓遷都還是被迫行為,不得不在幾十萬叛軍四麵八方圍攻下倉促遷都,董卓若不遷都,必死!曹操不強遷百姓,曹操有這麽兇險的處境嗎?


    無論是哪樣的大規模遷徙,無論如何準備充分,沿途都會有大量年老體弱百姓死在路途,這也是為何劉備兵敗後,那麽多百姓跟著劉備逃跑的一個原因,當然了,也有曹操每每屠殺俘虜的因果。


    都是大規模驅趕百姓遷徙,他人可有大罵曹操?而董卓卻被罵成了豬頭,當然了,董卓也活該被罵。


    有些事情,曹操、袁紹等人能做,董虎卻不能做,涼並人的性子本就不好,有些底線一旦突破,獸欲一旦放出牢籠,他也不知道會發生怎樣的酷烈。


    他可以利用各路諸侯的短板,逼著他們因為錢糧不足而對富戶家族動手,他卻不能輕易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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