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的威望沒有想象的絕對碾壓他人的地步,公孫瓚高舉大旗殺入,冀州不少家族舉兵投靠,看到這種情景後,袁紹頓時緊張了起來,還沒等他親領大軍北上呢,河內郡發生了意外,僅僅隻是三五日,河東郡就變天了,與此同時,張義又親領萬騎進入了東郡……


    涼並鐵騎最善於奔襲,牛輔、李傕、呂布若有充分準備,河內也不至於變天如此迅速。


    自去歲冬日時,雒陽就在河內各縣施粥、借糧、低佃租給百姓分田,因大丫大肆收購兵卒搶到的任何價值物品,雖死了不少人,但也因此保住了河內百姓活命所必須的糧食、屋舍,不至於亂兵隨手燒掉一棟棟高門大戶。


    有了糧食、屋舍,百姓就不會餓死凍死,也不會變成流民逃亡冀州、兗州,田地就不會荒蕪,對雒陽收攏河內百姓民心有著難以想象的好處。


    百姓傾向於雒陽,牛輔、李傕、呂布手中兵馬又畏懼董部義從的強勢,在董三突然襲擊捆了牛輔、李傕後,兵卒也隻能老老實實放下兵器,尤其是張遼、龐德在朝歌一舉剁了近千人的手指後,兵卒更加不敢亂動,老老實實按照董三的軍令打散重組,也不敢動不動騷擾百姓了,全都老實的待在軍營內“一二一”的,當然了,俘虜的兵卒若不想當兵了,也可以脫下甲胄做個富裕土財主。


    雒陽突襲之下,僅三五日內就徹底變了天,盡管萬騎退迴了雒陽,河內卻安定了不少。


    雒陽介入河內的時間很短,尚無一年時間,控製力卻超過了袁紹對冀州的掌控,至少河內已經被董卓禍禍的沒了能夠影響河內的強大家族,趕跑了牛輔、李傕、呂布後,雒陽一家獨大,想如何治理,那都是一拍腦袋的事情,而袁紹卻不能。


    冀州成了四戰之地,袁紹也被迫向文醜下達了一封軍令,而他卻不知道此時的曹操也陷入了進退不得境地。


    曹操收到袁紹、劉岱的求救信後,急吼吼帶著三千兵馬北上,自譙縣繞道沛國、蕭縣、豐縣,欲要自沛國進入濟陰郡,先與濟陰郡太守張邈見一麵後再北上東郡。


    沛國的地域像一個“y”形狀,左邊的小枝與陳國、梁國相鄰,右邊的小枝與濟陰郡、山陽郡、任城國、魯國、彭城國相鄰,而譙縣的位置在“y”的左邊小枝上,直接走梁國北上濟陰郡、東郡,這條道路最近,而曹操卻繞了一圈,從“y”的左邊小枝繞到了右邊小枝,然後才得以進入濟陰郡。之所以繞了這麽一圈,沒有別的原因,隻因梁國東西校尉是董越、樊稠,雖然國相是蔡邕,兵馬卻是董卓、董虎的兵馬,曹操自然不敢這麽大搖大擺的橫穿梁國。


    繞了一大圈,曹操剛剛進入濟陰郡,張義就帶著萬騎北上東郡,這可把曹操嚇了一跳,立馬又轉道前往山陽郡昌邑,是兗州的政治中心,先跑到劉岱跟前商議一下。


    曹操手中兵馬僅有三千,還是挖墳盜寶才養活的兵馬,麵對可以高速奔襲的涼並精銳鐵騎時,也不敢大大咧咧的繼續北上,隻能與兗州牧劉岱、山陽郡太守袁遺商議一下,就在兗州上下不知該如何時,老好人蔡邕得知了大丫派兵救援清河郡,顧不得梁敬王劉彌一再苦苦勸解,帶著親閨女和不情不願的董越跑到昌邑,唯恐雙方誤判,繼而引發了雒陽與兗州的再次大戰。


    蔡邕是陳留郡大族,在清流士人中的威望頗高,但他的性子柔和,沒有名門望族那樣的高傲,這才能獲得董卓、董虎叔侄的尊重,可他內心裏並不願意認可叔侄兩人的做法,心下不願意董虎有意識的推動大漢朝功勳家族死在亂世,但他與叔侄兩人親近,跑到了昌邑後,也成了劉岱、袁遺、曹操等人不待見的客人,每日都會變成了一群人批鬥蔡邕一人情形,偏偏蔡老頭還沒法子開口辯解。


    唯恐脾氣暴躁的董越與他人動刀子,每次跑到劉岱府邸,蔡邕都將高大漢子留在門外,若不叨叨囑咐董越一刻鍾,他都不會帶著女扮男裝的親閨女進入大門內。


    董越很是無聊坐在門前石階前,用著馬鞭不時在薄薄雪地上畫圈圈,連戳螞蟻都不能,隨同的百十騎兄弟卻不似他這般,一個個全躲在他人屋簷下嘻嘻哈哈飲酒,反倒是不遠處的沛國曹兵有模有樣,就算天上飄著雪花也一個個冷臉按刀守在門外……


    聽到身後腳步聲,董越迴頭一看,正見蔡琰攙扶著唉聲歎氣的蔡邕走過來,一旁還按刀跟隨著個黑胖子,不是曹操又是誰?


    見到蔡邕又是吃癟模樣,董越也不由唉聲歎氣扶膝站起。


    “大丫讓先生寫封信,先生寫一封信也就完了,又何必前來受這種窩囊氣?”


    “哼!”


    董越轉頭看向冷臉怒視的曹仁,不屑撇了撇嘴。


    “蔡先生是泥捏的性子,咱涼州人可不是,你一個盜墓賊若是不服,咱們可以出城打一場。”


    “你……”


    曹仁大怒,曹操心下也不由竄起一股怒火,但還是伸手將曹仁拉住。


    “哼!”


    “賊喊捉賊,董卓掘墳取財還少得了?你們跑到了梁國所為何,別以為世人不知道你們想做什麽!”


    曹操冷哼,董越無所謂笑了笑。


    “呂布挖墳是呂布的事情,與老子何幹?”


    董越心下確實很想將梁孝王的墳墓挖開,能養活數萬兵馬三年的財富,誰不想要?但董虎的一封親筆信打消了他的欲望,不僅他對那座墳墓沒了興趣,樊稠也沒了興趣,他們還不想為了一場得不到的財富而掉了腦袋。


    挖開梁孝王墳墓,錢財肯定會被董卓伸手拿去,董卓派他們前去梁國,說是為了保護梁孝王墳墓……至少詔書上是這麽說的,董卓公開的話語也是如此,一旦董越、樊稠私下裏扒了梁孝王墳墓,錢財被董卓沒收,他們的腦袋也成了堵住天下人嘴的犧牲品。


    好處得不到,最後還會因此丟掉性命,收到了董虎的私人信件後,兩人哪裏還願意覬覦梁孝王墳墓,與其盯著要命的死人錢財,那還不如伸手問百姓討要賦稅,向梁敬王劉彌討要保護費來的實在呢!


    董越根本不在乎曹操、曹仁等人的惱怒,天下下雪了,地上比較濕滑,他也擔心蔡邕一屁墩摔了個半身不遂,上前攙扶著苦笑連連的老人。


    “先生您也別怪咱嘮叨,張義要去救老劉,咱讓他去救不救完了?至於劉岱、曹黑子相不相信……愛信不信,他們若想與張義開戰,讓他們打就是了。”


    “再說了,老劉是劉姓宗室,劉岱也是劉姓宗室,他劉岱都不在乎袁紹殺戮宗室子弟,咱們又在乎他們作甚?而且您老還弄得一肚子氣……”


    蔡邕氣的要掙開董越的手臂,腳下卻是一個打滑,若非董越忙將他拉住,肯定一屁墩跌坐在冰冷硬實地上。


    “劉公山他……”


    蔡邕生氣,張開了嘴卻不知該說什麽,正如董越嘮叨的那般,劉勝是劉姓宗室,劉岱也是,偏偏袁紹對劉勝動手時,劉岱卻不理不會,這讓知曉董虎心意的老人很是受傷,又偏偏沒法子明著與所有人說。


    “罷了……”


    蔡邕心下歎息、失落,看著天空飄蕩的雪花……


    “明日咱們前去東郡,能救幾個百姓就救下幾個吧。”


    董越眉頭皺了下,他更加願意現在返迴梁國,但還是點頭答應。


    “行!”


    “先生願意去哪裏,咱董越跟著也就是了,可咱們的糧食不多了,馬兒也需要一些草料,先生能否問劉岱討要一些?”


    蔡邕臉上苦色頓時重了一分,另一邊的蔡琰迴頭看了眼曹操,這才與董越輕聲歎息。


    “州郡也沒有太多錢糧,我軍恐怕隻能前往定陶縣,或許張太守能借些糧食。”


    董越皺眉不悅道:“咱們前來是為了消弭兗州災禍的,劉岱老兒怎的如此無情無義?”


    蔡邕無力擺了擺手。


    “將軍莫要說了,先是兗州與虎娃大戰,今日又是鹿腸山黑山軍侵入東郡,劉州牧一時間無法拿出一些糧食也算正常。”


    董越本能的想要辯駁,見老人一臉蕭瑟,最終還是點頭不再多說什麽,心下卻對劉岱等人的短視極為不屑。


    蔡邕不通兵事,對大丫的一些安排或許一知半解,董越卻是常年統兵大將,又如何看不出來?


    大丫手裏有董重、董羆、董放、張遼、龐德、孫牛、胡三、典韋、武安國九員大將,龐德、典韋、武安國是新近收入的大將,至今還沒有在戰陣上真正證明自己的能力,其餘的卻是久經戰陣,偏偏此次救援劉勝的萬騎統領卻是張義、典韋、武安國。


    蔡邕的反應比他人慢了一拍,看到大丫人事安排後,卻也知道大丫沒有想要與兗州開戰的意思,董越看到的更多些,萬騎救援清河郡,而且還是一人三騎,若刻意避戰,任誰也沒法子抓住他們,兗州惱怒又如何?開戰又如何?


    按照董越的說法,解釋那是看得起你,不解釋又如何?兗州自己境內還一腚屎沒擦幹淨呢,哪有資格圍追堵截能一日夜奔襲數百裏的涼並精騎。


    蔡邕一臉失落,所有人都指責他委身禍國殃民的董賊,更是不願意拿出一些糧食,哪怕借糧也不給,隻能一臉失落坐著馬車前往濟陰郡治所定陶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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