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人看《三國》時,總覺得董胖子與一頭蠢豬差不多,事情真的是這樣嗎?


    董卓全程參與過上一次的十年羌人造反,跟隨過段熲、張奐征戰了十年,大漢朝名將無數,能超過一生大小一百八十餘戰無一敗的段熲,幾人?


    在張奐主持十年羌亂最後一戰時,段熲將董卓推薦給了張奐,並且擔任張奐的一路主將,僅憑此也可看出董卓的統兵作戰能力,更不要說董卓在邊地流轉了二十年也還活蹦亂跳屁事。


    董卓沒有他人看著得這麽愚蠢,相反他極為謹慎、隱忍,即便每每與張溫、皇甫嵩、朱儁等人對懟,頂多也就遲到早退或是幹脆缺席不來,真正在開戰時,他並未有什麽不遵軍令舉動,張溫的六路大軍殺入涼州時,別人都衝殺進去了,卻讓他在望垣北與北地郡先零羌對峙,讓別人乘勝追殺叛軍獲取軍功,卻讓他窩在渭水道進出口的後路,他不也是老老實實的守在後路?


    還有現在的王國、韓遂、馬騰等人圍攻陳倉,若按照董虎所熟知的軌跡,在王國等人攻打了陳倉數月不果後,十餘萬叛軍在退迴涼州時,皇甫嵩領著兩萬漢兵尾隨廝殺,也還是讓董卓扔在後方,就是不讓他獲取功勳,董卓即便再如何不滿也隻能老實地守在後路,依然未有真正違抗軍令舉動。


    董卓跋扈、蠻橫,敢正麵對懟張溫、皇甫嵩、朱儁,但他並未在作戰之時有過違令舉動,對懟他人也就成了“小節”事情,是董卓對他人自身的不滿,而不是“國事”上有重大過失。


    看似魯莽妄為,實則極為謹慎、隱忍,孫堅想要用“不敬上官”一條治罪統兵幾十年的老將是遠遠不夠的。


    董卓麵對袁隗時開口“司徒”大人,與之對應的自稱卻用“咱”而不是“末將或下官”時,他就已經表明了態度,皇帝劉宏若是病死了,他袁隗可以成為帝國宰相,而“咱”就是自己需要一個相匹配的地位,一個與“司徒”對等的地位,一個與段熲段太尉相等的地位。


    與“司徒”地位相等,除了三公大司空、太尉、大將軍外,又有何職可與“司徒”對等?


    袁隗開口“司空”後,董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利益,自然也要拿出自己的誠意,那就是將南營調入河南縣,減少些南營對雒陽城的威脅。


    河南縣距離雒陽城三十裏,即便南營調入河南縣後,也依然對雒陽城構成重大威脅,但這種威脅卻因夾在兩者之間的西園八營而降低了不少,至少在心理威脅上降低了不少,而南營與雒陽城之間並無兵卒抵擋,胡三若再次攻打雒陽城,能夠毫無障礙地橫推到雒陽城下,不僅僅隻有這一個原因,還因南營有虎視眈眈中原腹心的威脅,調入河南縣後,多多少少也能讓整個雒陽城、各大家族心安一些。


    兵無常勢,一開始時,皇帝、皇後心下不安,這種不安主要來自於西園八營在冀州牧王芬造反時的表現,將胡三、董越放在南城也能第一時間調動,可現在不一樣了,皇帝劉宏、大將軍何進、內廷張讓、趙忠等人都未能降服了南營過萬兵馬,半年過去,原本的激情沒了,他們就轉而將目光放在了匈奴人身上。


    袁隗此次前來洛陽縣的目的不僅僅是利益交換,也是為了讓南營過萬兵馬挪窩、滾蛋。


    但想要讓胡三、董越挪窩並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朝廷不給錢糧,隻將董部義從當成屯田兵卒,在萬五兵馬進入雒陽後,除了給了些耕種自養的田地後,屁個東西都未給,而現在冬小麥早就種入了田裏,想要將他們調入洛陽縣,要麽拿出過萬兵馬一年的食用糧食,要麽將百姓栽種的冬小麥田地劃入南營軍中,即便算是對換田地,那也不是簡單的事情,需要讓百姓離開自己的家前往南營駐地,那百姓能願意嗎?


    袁隗與董卓你來我往後,朝廷願意拿出一萬萬錢和三十萬石糧食給南營,一萬萬錢算是南營的軍餉和來年開撥費用,三十萬石糧食是南營耕種田地的補償,盡管這些糧食遠遠達不到萬五兵卒耕種出來的田地產出,但董卓思慮了片刻後,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在南營與西園八營爆發了衝突後,所有人都希望南營萬五兵馬趕緊滾蛋,自是不願意再給田地耕種,直接給些錢糧,讓胡三、董越趕緊領兵滾蛋才是所有人期盼,董卓不憨不傻的,自是知道袁隗想減少自己的兵馬數量,也好憑借著南營兩萬兵馬在未來變故中占據絕對的優勢,可自己真的是這麽容易被逼退的嗎?


    送走了袁隗,董卓心下冷哼不斷,但還是讓樊稠親自領千騎前往南營,自己則帶著人馬進入河南縣城內,無論百姓願不願意,都必須擠出兩萬人居住的住所,當然了,此事也是袁隗必須應允的雜事,沒有臨時住處,南營過萬兵馬可不會這麽老實挪窩。


    所有人都在關注著袁隗與董卓的會麵,在城門尚未關閉前時袁隗返迴了雒陽城,剛進入城門就被張讓堵著個正著,袁隗也隻能隨著張讓一同入宮麵聖……


    在皇帝病床前,袁隗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當然了,他們私下裏的利益交換是不會說出來的。


    皇帝的反應有些怪異,並未因為“一萬萬錢和三十萬石”糧食而惱怒,而是說了一句讓人呆愣的話語。


    “愛卿是說……那小子一開始時,並未想要離開河湟穀地?是想讓董卓之子領兵的?”


    袁隗沒想到劉宏會突然說了這麽一句,心下卻沒由來的一緊……


    “迴陛下,那董卓是這麽說的,說當日那董虎與其子兩個選擇,若那董卓所言是真,當日那董虎在雁門郡與匈奴人所言……十有八九也是為了嚇阻住羌渠插手河套三郡的事情。”


    “若那董虎留在河湟穀地內,那反賊韓遂想來也不敢作亂造反,若依此而論,那董虎確實算是個忠臣,隻是……臣覺得當日他在雁門郡所言話語,至少也是有些真的,他離開了河湟穀地後,對他確實有諸多好處。”


    皇帝劉宏默默點頭……


    “那小子……”


    “真的去了廉縣嗎?”


    袁隗猶豫了下,再次低身抱拳。


    “臣暫時也不知董卓話語裏的真假,臣需要一些時間來確認。”


    ……


    “都退下吧。”


    過了好一會,劉宏才輕輕擺了擺手,袁隗低身一禮,與張讓等人一同退出寢宮……


    “來人。”


    一小宦官慌忙上前。


    “陛下,奴才在。”


    “辯兒……辯兒在做何事?”


    小宦官猶豫了下,還是伏地低頭……


    “史侯……史侯正在下棋。”


    ……


    “協兒在作甚?”


    小宦官低頭道:“迴陛下,這些日太後都在此時為陛下祈福,董侯當在一旁伺候著。”


    劉宏一陣沉默,又輕輕擺了擺手,小宦官忙低身退到一旁……


    “立長……立賢……”


    聽到皇帝的低喃,誰也不知眼眶深陷的他究竟在想著什麽……


    皇帝在想著什麽?沒人知道,或許更多人在意他何時病死也不一定。


    皇帝病重,朝堂上下也都消停了些,外廷文武彈劾宦官為惡的少了,內廷宦官們也都不約而同收斂了許多,整個朝堂顯得一下子和諧了許多,但誰都知道暗流下的湧動也更為激烈。


    雪花簌簌,車輪碌碌,一輛馬車行走在空蕩蕩的房舍之間,或許早就習慣了街道兩旁的黑暗,馬夫仆人隻是低頭驅趕著馬車……


    “老爺。”


    仆人勒住馬匹,袁府的老管家像是一直在門外等待,不等仆人從車轅下來呢,老管家和兩個奴仆就已經站在了馬車旁。


    老管家開口,過了好一會袁隗才自己掀開厚實車簾走出,健壯仆人忙上前攙扶。


    “老爺,二公子自午後就迴了府,正在廳堂等著老爺。”


    “嗯。”


    袁隗好像一點都不奇怪袁術的到來,老管家也不多言,進了房門後,又有兩個素衣綠裙婢女上前挑著燈籠,行走在閣廊下的一群人也無一人開口,直至走出二三十步,袁術這才急匆匆迎來,在旁攙扶著袁隗前往後宅……


    “叔父親自前去河南縣,咱們袁家給了他那麽大的麵子,難道他董卓還敢違抗叔父?”


    袁隗眉頭微皺了下。


    “陛下將公主嫁給了那於夫羅時,如此大事卻遮遮掩掩,因何?還不是擔心南營提前知道,緩過了氣,不再鬧騰嗎?南營若不鬧騰,屠夫子何進又如何有借口留在雒陽?”


    袁術有些不服氣道:“擔心南營不鬧騰……南營是鬧騰了,若不鬧騰,西園八營也不會這麽慘……”


    袁隗猛然停住腳步,想要開口訓斥卻又無奈苦笑。人若突然遭到變故時,怒火會一瞬間爆發了出來,可若一點點過渡,有了提前準備後,怒火反而沒有這麽強烈,一開始時,皇帝劉宏、何皇後、何進、十常侍等人都想收服南營萬五兵馬,關鍵是胡三油鹽不進。


    劉宏若不生病,或許會繼續這麽耗著,日後有足夠時間慢慢馴服,可劉宏病了,不願低頭的南營兵馬反而成了讓人不安的存在,遠不如喪家犬的匈奴人更為可靠,至於外廷文武……那更不願意讓南營趴在雒陽城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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