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轉職成了徒有虛名的後將軍,但不代表袁家的威望就因此降低了多少,事實上在皇帝劉宏肆無忌憚售賣三公後,袁家的威望不僅未有折損,反而隱隱中還有些提升,一些失意落魄的官吏時不時就登門拜訪一番。


    袁紹心情雜亂,一時理不出個頭緒,再三考慮後,還是想聽一聽叔父的見解,而當他來到袁隗的書房時,見到許久未見的袁術又是一愣。


    “公路?你怎麽來了雒陽?”


    袁紹、袁術本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袁術是嫡子,而袁紹過繼給了亡故的伯父袁成,也因這個原因,袁術自幼便有著更多的優越感,可現在自己隻能留在老家汝陽,而袁紹卻成了西園八營中軍校尉。


    袁術本就對當下現狀有些不滿,這才從汝陽迴到雒陽,希望能通過叔父袁隗獲得個配得上自己的官職,正在這個節骨眼上,聽到袁紹這麽說,心下又如何痛快了?


    “二弟怎麽就不能來了雒陽?”


    袁術心下不喜,不等袁紹開口,袁隗便是看著兩人不滿輕哼。


    “哼!”


    袁隗不滿,袁紹、袁術兩兄弟立馬老實了下來,全低頭躬立不語,過了好一會,袁隗這才看向袁紹。


    “本初可是有事?”


    袁紹不敢遲疑,忙把今日在大將軍府得知的消息說了一遍,又將小公主統兵的事情說了下……


    “叔父,那董虎確時非常人可比,原本他前往雁門郡之時,不僅匈奴人每每劫掠定襄、雁門,鮮卑人也時常南下騷擾,按理說,那董虎就算有八隻手也難以抵擋,卻沒料到……短短數年時間裏,他不僅趁著匈奴人內亂時幹掉了匈奴人,更是重創了彈汗山鮮卑,即便侄兒不想承認,他也成了條為禍天下的潛龍。”


    袁紹說著這些時,即便心下不滿袁紹爬到自己的袁術也不由暗自認同,上前抱拳。


    “叔父,那臨洮小兒隻要幹掉了鮮卑人,肯定刀兵南向,朝廷不可不防啊!”


    袁隗心下暗自感慨,對著兩人卻隻是擺了擺手。


    “你們不用太過擔心,那個虎娃雖看似桀驁不馴,但也正如他所說,他並未危害過朝廷。”


    聽著袁隗這麽說,袁紹、袁術全都一臉見了鬼模樣,袁術更是沒能忍住。


    “叔父,那小兒現在沒有危害過朝廷,可他卻當眾言‘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惟有德者居之’話語,能當眾說出這番話語,又豈是忠貞之人?今日不反,他日也是必反啊!”


    袁隗一陣沉默,突然反問袁術。


    “天下可是一人之天下?”


    袁紹、袁術皆是一愣……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


    袁隗神色有些鄭重,再次開口。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惟有德者居之,這話語本身並無過錯,然那臨洮虎娃是天下有德之人嗎?”


    “不是!”


    袁紹與袁術對視了一眼後,上前抱拳道:“叔父說的是,那董虎不是有德之人,然其兵強馬壯,若不加以小心,侄兒恐其為禍天下啊!”


    袁隗微笑點頭道:“本初這話說的沒錯,正因朝廷有此等憂慮,這才令那殘廢小兒出任並州牧。”


    又說道:“臨洮小兒雖慣於征戰廝殺,然其名下軍將皆是臨洮之人,董卓在臨洮威望遠勝他人,董卓不死,那小兒難以為禍天下。”


    看著袁紹、袁術兄弟的愕然不解,袁隗心下也是無奈,若有更好的法子,他也不會如此開口,朝廷也早一刀砍了那個每每妄言胡為的小混蛋。


    “天下之憂在朝而非在野,臨洮虎娃也好,身居美陽的董卓也罷,隻要朝廷不亂,他們皆無法為禍天下,隻是陛下所作所為頗讓忠臣心憂。”


    袁隗心下暗自歎息,臉上卻極為鄭重。


    “帝星異動,天地恐有異變,當此……恐怕隻有穩住了那董卓才是上上之選。”


    袁術剛從汝陽進入雒陽,或許他還無法一時了解更多事情,袁紹心下卻知朝廷在董卓、董瑁父子身上的妥協,沉默了片刻……


    “叔父說的是,朝廷內憂外患之時,隻有董卓方能壓得住那董虎,侄兒也以為可以拉攏住那董卓,我袁家若能將其臣服……”


    袁術心下暗自大驚,卻也明白了叔父袁隗因何會如此態度。


    袁隗默默點頭,又突然看向兄弟兩人。


    “鬼神讖語不可信,然若陛下真的有了意外,史侯順利登基為帝,何皇後榮登太後垂簾,何人可為天下群臣之首?我袁家可否為諸臣之首?”


    袁隗說了這話時,心下一陣感慨,別說做什麽天下臣之首了,自己都已經被皇帝踢到了邊緣發黴了,又怎麽可能是天下臣之首?


    皇帝劉宏若死,劉辯登基,何皇後垂簾聽政,大將軍何進、何苗兄弟必然貴極人臣,袁家再如何也隻能成為朝中老二,而且這還是最好的結果。


    房中一陣沉默,袁隗不願意再繼續在這個話題,轉而說起小公主的事情。


    “萬年公主年歲雖不足,亦是一女流之輩,然事急從權,由公主統領兩萬並州軍是合適的,盧子幹在旁輔佐也沒什麽可以擔憂的。”


    “那小兒雖年輕每每胡言妄為,然卻精於戰陣廝殺,公主為主,盧子幹、董叔穎為輔,即便是朝臣老臣也以為頗為穩妥,若非那郭勝實乃貪鄙之奴,由其擔任監軍大使亦無不可。”


    聽了袁隗如此說,袁紹心下歎息,隻得低身抱拳。


    “叔父說的是,公主……公主若能在並州軍中獲得更多威望,對天下終是有利。”


    袁隗默默點頭,董虎自一開始就不受控製,朝廷對他也沒有太好辦法,不僅朝廷沒有太好法子,即便是董卓也是一般無二。


    董部義從各級將領的任命與朝廷沒有任何關係,兵卒是屯田兵卒,從董部義從創立之初就是自種自食,即便想卡主兵卒的嘴也不能,這與大漢朝的軍隊完全不同。


    大漢朝的高級將領是朝廷直接委任,中低級將領都是朝廷、地方推薦擔任的,兵卒也是臨時征募、戰後解散,再加上軍隊的錢糧輜重全都是朝廷提供,朝廷幾乎控製了軍中上下,自然想整誰就整誰,可麵對董部義從時就成了狗咬刺蝟無處下嘴了,即便是一個伍長、什長,若不服朝廷,朝廷也是沒丁點法子。


    董部義從從一開始就是獨立的存在,從一開始就與大漢朝沒有任何關係,若說有關係,那也是董虎搶了雁門郡的土地,用朝廷的土地來養活幾十萬人,關鍵是朝廷能出兵攻打嗎?四處漏風的朝廷還有能力出兵攻打嗎?


    沒法子出兵攻打,那就隻有給董虎製造幾個可以攻打的敵人,諸如匈奴人、鮮卑人,可現在匈奴人僅剩下數萬殘部,而且還跑到了太原郡造反了,鮮卑人也沒撈到了好,不僅遭受了重創,幽州又送來魁頭四兄弟竟舍棄了彈汗山,連鮮卑人興盛族地也不要了……


    怎麽辦?


    武力不能按著那個小子,就隻剩下了了摻沙子,用朝廷慣用的手段,用合作同化的法子,用榮華富貴利誘……


    袁隗心下無奈,別說他成了一個邊緣人,即便是何皇後、大將軍何進,又如何攔得住皇帝劉宏的混賬胡為?皇帝就是要祭祖,就是要巡遊河間,就是要親自接手小公主統領的兩萬兵馬,他人又如何阻止?


    沒任何辦法阻止,更何況袁隗根本就沒想過阻止,帝星異動是不是預示著皇帝命不久矣?誰也無法斷定,可這種緊要時候,誰露頭搗蛋誰倒黴,誰保住了朝中地位,誰就會在小皇帝初登大位時獲得最大的政治利益,四世三公的袁家又豈會看不到這些?


    走出府邸院門,袁紹也不知是什麽心情,但他知道,從今日起,他袁紹隻能結好董家一係,想要再給那個小兒搗蛋是不能了……


    “唉……”


    袁紹暗自歎息,正待翻身上馬前往西園大營時,身後袁術卻突然叫住了他。


    “小弟剛來雒陽,大哥就這麽走了?”


    “你看看……頭疼的事情太多,竟忘了咱們兄弟許久都未聚上一聚了……走走,去大哥府上,咱們兄弟今日不醉不歸!”


    “哈哈……”


    “走走……”


    ……


    嫡子的地位遠比庶子高了太多,袁術自幼就有他人難以企及的優越感,可現在袁紹比自己混的好,心下就不怎麽舒服了,話語裏也有了些陰陽怪氣,但袁紹並未與他一般見識,兩兄弟自幼長大,袁紹知道如何對付這個弟弟,連拉帶扯的極為熱情。


    袁術不喜也隻是些許小事,袁紹來尋袁隗,也隻是想理清朝中的雜亂局勢,與他這般的還有曹操,黑胖子同樣有些心緒雜亂,想要尋個人理一理頭緒,隻是曹嵩自己還一臉愁苦不知該如何呢,又哪裏能給曹操任何好的建議?


    雒陽太過紛亂了,有的人支持小公主,有的則反對,有的則更願意讓皇甫嵩、朱儁取代盧植,更多的人則堅決反對郭勝擔任監軍大使,但無論如何的反對、爭吵,所有人都將主要精力放在了“小公主、盧植、董旻、郭勝”四人組身上,對皇帝劉宏出巡祭祖什麽的卻少有反對,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知是真的希望皇帝劉宏出行能夠安穩些人心,還是希望混賬胡為的皇帝死在外麵算了,反正少有人阻止就是了,任由一群宦官蠱惑皇帝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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