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到了,還請朋友們諒解。)


    ……


    “虎娃你……你……”


    蔡邕大驚失色,他能想到董虎不揮刀砍百十顆頭顱是因為涼州羌人,是因為殺入太原郡的離石匈奴,是渾小子在彼此廝殺時能減少一些死傷,可他又哪裏想到董虎是要一舉吞下逃入北地郡的所有匈奴人,而這後果……


    董虎很是沒大沒小,一巴掌重重拍打了下身形消瘦的蔡邕身上,臉上更是有些好笑。


    “看吧看吧……咱就知道,隻要咱稍微動彈一下,隻要咱一做事情,甭管對天下、大漢朝、百姓有無好處,你們都會將咱當成個小反賊!”


    蔡邕一陣無語,歎氣道:“虎娃你自己說說,你都做了哪些讓人心驚肉跳的事情,又說了多少大逆不道的話語?就比如剛剛你說的渾話,把匈奴人變成董部義從……匈奴人被你幹掉了,涼州羌人、彈汗山鮮卑人若都變成了董部義從,你自己說,日後你小子的眼睛又會盯在哪裏?”


    董虎咂嘴數次,蔡邕瞪了他好一會,見他不開口,臉上擔憂、無奈、苦澀更重了三分……


    “哈哈……”


    董虎一把摟住蔡邕脖子,很是搖晃了兩下,氣的蔡邕要狠敲沒大沒小渾小子……


    “羌漢本就是一家,炎帝如此,周武王、薑尚如此,秦始皇所領大秦亦是如此,他們都能成了地地道道的漢民,董部義從又如何成不了地地道道的漢民?”


    “嗬嗬……”


    “羌人也好,匈奴、鮮卑、烏丸人也罷,改了漢姓,學習了我漢家兒郎詩書禮儀,又如何成不了聖人之下的地地道道的漢民?”


    蔡邕大驚,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渾小子話語裏的意義太過重大,但他還是有些疑惑不解,甚至有些懷疑小混蛋話語裏的真假,猶豫了好一會……


    “虎娃,老夫……老夫有一事不明,既然……既然你想讓羌胡改姓易俗歸入漢民,為何……為何不一開始就這麽做呢?若你一開始就這麽做,朝廷又如何不信你?”


    董虎不可置否笑了笑。


    “先生欺我年少,自一開始時,咱還是臨洮賣羊雜湯娃娃時,朝廷就沒有信任過咱,若真的信任咱虎娃,哪裏會把救援狄道的第三、第四大隊一千人餓的僅剩下不足五百人?若真的信咱,咱領千騎奔襲閻行後,那皇甫嵩也不會至今還欠了咱五千弓弩和所需箭矢,更不會把三萬董部義從餓的要造反……”


    “咱信任朝廷,朝廷信任咱嗎?沒有朝廷瞎摻和,咱早弄死了那韓遂!”


    “黃巾賊造反,咱前往中原平亂……算了……不說了,都是淚啊……”


    蔡邕又是一陣無語,但眼前小子也沒有說錯,一開始時朝廷就給他下絆子,就想壓著他,可這也是因為渾小子太那啥了不是?


    但有一個事實卻是真的,無論董虎是如何的悍勇,是如何的精於戰陣廝殺,他的年齡都太小了,董卓都被朝廷按了二十年,那能任由他任意發揮嗎?


    蔡邕根本不用去想也知道,董虎若一開始表現的老老實實聽話,此時的他頂多也就領個幾百兵馬的校尉、司馬,或許是兩百人的曲侯、百人屯長也不一定,哪裏會成了這般手握十萬精銳的存在。


    大漢朝極為忌憚將領手握重兵,尤為忌憚一人長久手握兵權,董虎崛起的太過迅速,沒有經曆過無數大漢將軍所經曆過的仕途履曆,就如盧植、皇甫嵩、朱儁、董卓四大中郎將,他們都是做過從事、縣令什麽的,都是從屁大官吏一路爬起來的,而四大中郎將之中的盧植和董卓遭受打壓的時間最長,兩人的仕途遠比皇甫嵩、朱儁坎坷的多。


    董虎沒有經曆過他們的底層打磨,一開始時就是自募兩千傭兵,一開始時就是“營將”級別將領,他沒有被哪一個征募,沒有走郎官入仕路途,也沒有被人薦舉孝廉什麽的,大漢朝的入仕途徑都與他沒有丁點關係,即便他做過幾日的騎都尉,他也還不是朝廷正兒八經的官吏,自臨洮征募傭兵至今,朝廷沒有給過他一文錢、一粒糧的俸祿。


    一開始就是統領兩千傭兵的營將,之後就如同吹氣球似的不斷膨脹,看似他沒有經曆過底層打磨,實際上他在底層打磨的時間並不比他人少了,不算上一世,僅這一世,一個屁大娃娃養活幾百兄弟姐妹,遊走於關中駝幫、西域商賈、積石山馬匪、隴西郡、金城郡官府,每一次青海販鹽都意味著在刀尖上跳一次舞。


    許多付出、艱辛、危險都不是他人看得到的,也幸好他有一個成年的靈魂,幸好他知道這個時代是怎樣的時代。


    從小到大,董虎不知多少次想要偷懶、躲避、放棄……可現實的窘境又逼著他不得不咬牙堅持,不得不每每咧嘴與他人低頭。


    有些過往沒法子去迴憶,每一次迴憶生死邊緣掙紮,每一次迴憶著死掉的十來歲的兄弟,心下都是莫名的難過……


    流過血,流過汗,流過淚……他人看到的,也隻是整日笑嗬嗬的虎娃而已。


    看著董虎沒有經曆過底層打磨,實際上在他跟著關中駝幫販鹽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是屯長、曲侯、司馬、校尉,隻不過他的年紀小些,看著隻是一隊挖鹽的駝幫,隻是他沒有在大漢朝官場體製下打磨而已。


    自臨洮募兵時,董虎僅是個十五六娃娃,如此年紀驟然統領兩千兵馬,而且還在之後領千騎奔襲閻行萬五大軍,奪迴榆中、勇士兩城,更是領五千騎奔襲河湟穀地,最後逼得韓遂、邊章等人不得不砍了北宮伯玉、燒當老王的腦袋,逼得金城塞賊人不得不向皇甫嵩投降。


    屁大娃娃所獲功勞太大、斬獲太大,別說皇甫嵩想要打壓一下了,換了任何人都是想要按一按的,可若真的按一按、打壓一下,董虎能走到當下情景嗎?


    絕無可能!


    蔡邕知道,渾小子若一開始老老實實低頭,絕無可能走到現在這一步,而這也是朝廷和無數官吏認為的“穩妥”處置。


    若是換了太平年間,或是董虎早出生十年,他絕對會老老實實的在下麵趴著,按照正兒八經的仕途一步步往上爬,可惜,世界沒有如果。


    董虎心下歎息,一口飲下所有酒水,輕拍了蔡邕消瘦肩背,有些疲憊站起身。


    “從一開始時,朝廷就沒有給過虎娃任何信任,而且陛下也沒有明君、仁君身上丁點痕跡,先生讀盡各朝各代史書,可有見到過陛下如此頻繁更替三公之情景?”


    “輔助君王治理天下之三公如此頻繁更替,陛下治國如同稚子小兒嬉鬧玩耍,涼州羌人造反,先是皇甫嵩任左車騎將軍,之後是司徒張溫、中常侍趙忠、右車騎將軍朱儁以及當下的何苗,自中平元年冬月涼州羌人造反至今,僅三年時間裏,美陽漢兵大營更換了五任左車騎將軍,三年時間裏更換了五任主帥……”


    “兵法雲,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事關天下安危、興替之軍國大事,三年更換了五任主帥,兵卒無所適從,軍心何以得安?陛下和朝廷如此處置軍國大事,與三歲稚子又有何異?”


    蔡邕連連張嘴,想要辯解是內廷宦官蠱惑緣故,可……可這些都是皇帝下達的聖旨、君命總是沒錯的,就算想要辯解,又如何辯解?


    董虎歎氣道:“陛下非明君,亦非仁君,朝臣們看似仁德臣子無數,實則少有先生這般真正敦厚仁德之人,皇甫規、皇甫嵩、朱儁以及被漢陽郡反賊殺死的傅燮,哪一個不是招撫羌、蠻、胡無數,然卻對被張角兄弟蠱惑的中原百姓殘忍暴戾。”


    “何為儒?”


    “習先王之道謂之儒。”


    “何為先王之道?”


    “外王內聖。”


    “於外行王霸之道以拓土開疆,於內行仁德養民以安天下。”


    “嗬嗬……”


    “寬外賊而苛於己民,所謂仁德名士……僅此而已。”


    董虎沒了繼續開口的興致,輕聲歎息離開軍帳,軍中發生了些許動蕩,他還需要多走幾圈,嚴厲軍法是一迴事,私下裏安撫兵卒情緒又是另外一迴事,一鬆一弛才是王道。


    與蔡邕說了這些話語,也是因為董虎感覺董卓上位的機會越來越近的緣故。


    另一個車輪下,董卓真正上位的事件是他在皇帝病逝後跑去了雒陽,而在這之前則是朝廷掉董卓任並州牧,將他調入並州的原因是成了流浪狗的於夫羅、唿廚泉聯合白波軍殺入太原郡,因為需要大將防禦匈奴人,這才將董卓調入並州、河東郡,而現在,於夫羅、唿廚泉兄弟造反了,盡管董虎忘了皇帝劉宏是何時病逝的,但這種脈絡是不會有錯的,所以當離石匈奴殘部造反後,董虎就感覺自己轉正的機會正在一步步走來,他也需要適當的透露出些自己的心意,算是轉正之前的鋪墊。


    蔡邕是敦厚君子,雖然他在政治上是個小白,也不懂征戰廝殺,但他在內外廷的人緣是很好的,在民間百姓、清流士人中都有很高的威望,董虎雖然有些沒大沒小,一老一少也會相互瞪眼置氣,但他內心是極為尊重這位老人的,也極為願意自己在政治上有這麽一位實誠君子盟友。


    董虎離開了中軍大帳,帶著一幹親隨進入北地營安撫軍心,蔡邕卻一個人呆坐在帳內,直至親閨女尋來時,方才吐出一聲長歎。


    “唉……”


    “何苦來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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