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郭縕先是將朝廷的“和平意願”說了一遍,不僅希望彈汗山鮮卑與董部義從情若兄弟,更加希望彈汗山能夠約束族眾,不希望鮮卑人繼續侵入幽州……


    反正都是一通屁話,這些話語根本約束不了鮮卑人,也拴不住董部義從,但平城一幹老人的十萬漢兵威脅卻實實在在。


    “十萬漢兵,五萬女人……”


    步度根一臉的不屑,席間坐著的郭縕心下歎息,麵上卻一臉鄭重。


    “步度根頭人可是覺得那些女人是匈奴人,皆是覺得匈奴女人不能為卒?”


    十餘鮮卑將臉上的不屑頓時一僵,身為草原強大部族,很清楚草原女人是怎麽迴事。


    鮮卑、匈奴、羌人、烏丸人的女人差不多,歸屬感很低,誰搶到就是誰的,被搶了女人也很少會有反抗的事情發生,這與各部族的倔強男人有很大的不同。


    郭縕是太原郡人,身邊就有個強大的匈奴部族時時虎視眈眈,對匈奴人的事情並不是一無所知,見所有人全都陰沉著臉就知道是怎麽迴事了。


    “諸位頭人對董都尉的事情了解的少一些,或許諸位不知道,當年董都尉尚在臨洮時,就曾征募過兩千參狼羌女人為騎卒,就曾用過女人擊敗過同樣強悍的涼州鐵騎。”


    “董都尉不僅征募過參狼羌兩千女人,也在涼州征募過數千漢民女人為卒,曾在河湟穀地用糧食、牛羊逼迫數十萬婦孺老弱相互仇殺……步度根頭人真的要冒險嗎?冒著被數萬女人擊敗的危險嗎?”


    步度根大怒,蹭得站起,一旁的蒲頭大驚忙將他一把拉住,心下卻將郭縕的威脅聽到了心裏,與董虎兩倍兵力廝殺,即便吃虧、戰敗了也不會被他人恥笑,可若被一群女人擊敗了,他們也再也指揮不動任何人。


    鮮卑人與傳承久遠且一直保持穩定的匈奴人不同,匈奴人的各部“大人”就是一個傳承久遠的部族族長,是與大漢朝的世家子弟一樣性質,但鮮卑人不是,鮮卑人是各部族自己選出的勇猛善戰的頭人,就如檀石槐。


    檀石槐的出身與臨洮董卓有些相似,隻是一個小部族頭領家庭,自幼因為生母出軌而生下了他,他也不被生父喜愛,從小一直是在外公家中長大,因年幼時一人殺退十幾人盜羊馬匪而被族人敬重,在各部選舉“大人”時,年輕的檀石槐逐漸成了鮮卑人的頭領,在與匈奴人爭鬥中,檀石槐也成了所有鮮卑人的單於、大汗。


    鮮卑人以及後來初期的契丹人、女直人的頭領是“選舉”出來的差不多,這與匈奴人黃金家族是不同的,匈奴人的黃金家族地位是夏商時就已經確立了的,是當是少康擊敗了葷粥族,並讓祖迪做了五部葷粥族夷正,從那個時候,孿鞮氏(虛連氏)就已經成了匈奴人的黃金家族。


    正因鮮卑人與匈奴人頭領傳承不同,匈奴人遠比鮮卑人更加穩定,而鮮卑人若不能一直保持勇猛善戰,不能一直為所有部族爭取更多利益,各部族也就不再認可了檀石槐的子孫,各部族就會陷入當下的四分五裂情形。


    可以不屑一幹女人做兵卒,可若被一群牛羊一般的女人擊敗,那後果……


    扶羅韓見所有人陰冷著臉卻不言語一句,心下歎息,看向郭縕時卻麵無表情。


    “郭司馬說的有些道理,我族一直都希望與漢國和平相處,隻是素無恩義的烏丸人每每偷盜、劫掠我鮮卑人的牛羊,這才激起族人怒火,我等才不得不進入漢國境內懲罰烏丸人,並非真的想與漢國交惡,此等因果還請司馬大人告知公主殿下。”


    聽了這話語,郭縕提起的心也放了下來,麵無表情點頭道:“郭某會將扶羅韓頭人話語轉達給公主的,任何地方的人總會有些人觸律犯法,烏丸人即便有些人充匪為惡,諸位頭人也當稟明陛下,也當讓陛下嚴加約束烏丸人,而不是各位頭領輕言戰爭,讓更多無辜身死戰亂之中。”


    聽了他這麽說,步度根心下惱怒,正待怒斥,蒲頭再次將他拉住。


    蒲頭一手拉住步度根,一邊開口道:“郭司馬前來時也是見了,造反的烏丸人已被暴怒的我族兒郎斬殺殆盡,營內牛羊也是這些賊人去歲劫掠我族的牛羊,我族雖願意與漢國相善,願意與河湟羌人和平相處,但烏丸人劫掠我族的牛羊,也理應由族民帶迴族地!”


    一漢子猛然站起,看著郭縕怒哼。


    “不錯!烏丸人搶掠我族牛羊,本就是我族的牛羊,憑什麽不讓我族討迴?”


    “就是!那些烏丸人最是奸詐、貪婪……”


    “哼!我族的牛羊,我族自然要討迴……”


    ……


    蒲頭一番話語讓帳內無數人惱怒不滿,更甚者將刀子砍在麵前的小幾上,郭縕卻麵無表情雙手合攏在胸腹間,就在帳內爭吵不斷時,一人慌張闖入帳內,帳內刹那間無一絲聲響……


    “報!”


    “三萬董字軍進入了高柳城,另有一人雙騎萬騎正向我軍快速殺來……”


    “什麽——”


    扶羅韓大驚站起,帳內一二十將領、頭人轟然驚起,步度根更是大怒,舉刀就要砍死了郭縕。


    “奸詐漢人,老子宰了你——”


    “住手——”


    步度根暴怒,心下認定了麵色狂變的郭縕是在故意拖住自己,好讓那該死的小兒全部砍了自己族人,就在所有人要亂刀砍死郭縕時,扶羅韓大怒阻止。


    “退下——”


    “二哥……”


    “退下——”


    扶羅韓大怒,上前一把將步度根推了個踉蹌,指著所有拔刀族人。


    “退下——”


    ……


    扶羅韓暴怒,步度根和一幹人不得不後退開來。


    “哼!”


    扶羅韓惱怒冷哼,心下卻更多的是恐慌,向著後退了一步的郭縕抱拳深深一禮。


    “還望郭司馬勿怪族人的無禮,更勿用質疑我族的和平相處意願!”


    說罷,不等郭縕開口,扶羅韓轉身看向自己兒子。


    “泄歸泥。”


    泄歸泥大步上前抱拳。


    “孩兒在。”


    “我族與漢國親善相鄰,涼州羌人造反也不能不表示下心意,由你領三千兒郎與郭司馬一同前往陰館縣,若敢對公主殿下稍有不敬,為父必斬你頭顱!”


    “諾!”


    扶羅韓擺了擺手,半大小子的泄歸泥退到一旁,扶羅韓又向愣了一下的郭縕抱了下拳。


    “郭司馬無需疑慮我族的誠意,當年漢國欲要與我族結為一家,隻因叔父大漢年歲已高,怕委屈了漢國公主,而今時我鮮卑大汗正值英雄壯年之時,扶羅韓想代大汗求娶貴國一女,而帳外百萬頭牛羊就算是我大汗的聘禮。”


    扶羅韓抱拳,郭縕又是一陣呆愣,過了好一會才抱拳還禮,心下卻有些不知該如何了……


    “我大漢朝願意與貴族和平相處,但公主下嫁之事還需陛下應允,至於百萬牛羊……郭某以為兩萬馬匹更顯得有些誠意。”


    眾將聽到“兩萬匹戰馬”時,全都是一陣惱怒,他們是殺入了烏丸人居住著的仇水穀地,但真正搶到的馬匹卻很少,畢竟想要抓住騎馬的烏丸人是比較困難的。


    聽著郭縕話語,扶羅韓心下歎息,但他還是抱拳道:“我族窮苦,我族著實拿不出兩萬匹馬,營外五千匹戰馬可以作為我族的禮物送給公主殿下。”


    郭縕提起的心徹底放了下來,抱拳道:“扶羅韓頭人仁義,郭某會將貴族誠意轉達給公主和陛下的!”


    扶羅韓微微點頭,看向兒子,正色道:“郭司馬一路勞累,我兒先帶著郭司馬迴去休息,吩咐下麵族人,任何敢稍有不敬,一律砍腦袋軍法!”


    泄歸泥鄭重低身抱拳答應。


    “諾!”


    ……


    泄歸泥帶著郭縕離去,大帳內無人開口,氣氛壓抑的讓人心慌。


    “那董虎已經親領萬騎前來了,咱們已經沒了任何退路,若能讓漢國朝廷拖住那董虎,多付出五千匹戰馬也算不得什麽。”


    說罷,扶羅韓看向蒲頭。


    “咱們絕對不能繼續猶豫、耽擱時間,那董虎領一人雙騎萬騎前來,此萬騎肯定是精銳騎,無論他是想要拖住咱們,之後再用更多步卒圍殺咱們,還是此萬騎與咱們拚死一戰,咱們都承受不起最後結果,所以,咱們必須盡快離開!一刻都不能在耽擱!”


    蒲頭心下歎息,知道扶羅韓話語是對的,所有人都知道董虎手裏有三萬騎馬奔跑都能自己摔個半死的垃圾騎兵,但他們也知道董虎手裏有兩三萬真正精銳騎。


    一人雙騎急行前來,此萬騎又怎麽可能是那三萬漢兵騎?


    想到鮮卑各部的混亂,想到彈汗山的衰落的威望,蒲頭心下也不由歎息,麵上卻鄭重點頭。


    “二哥說的沒錯,咱們絕不能繼續折損了族人,一旦折損太多,各部必然不願再尊奉我彈汗山……”


    “撤!”


    步度根猛然冷喝。


    “必須盡快撤離!”


    “現在就撤!”


    步度根冷喝後,也不去看他人,轉身大步離去,另有數名大將也紛紛跟在背後……


    僅片刻,彌漫濃重血腥味的天空又下起了大雪,無數戰馬嘶鳴轟鳴遠去,鮮卑臨時營地僅剩下三千鮮卑人和兩千漢民俘虜,郭縕帶著五千人看押過百萬頭牛羊……


    尚未等到第二日,天色暗淡後,無數挑著長長絲帶狀“董”字大旗鐵騎闖入僅剩下牛羊的鮮卑大營,為首魁梧漢子雙眸陰冷盯著麵前男人。


    “太原郡司馬郭縕……”


    “你們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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