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步度根領五千帳兵與董部義從短暫交手後,盡管吃了些虧,彈汗山魁頭、步度根兄弟也並未將董虎當成生死大敵對待,可當董虎趁著上郡、西河郡匈奴混戰廝殺時,一舉吞了整個匈奴,不僅讓彈汗山緊張,也讓整個東鮮卑緊張。


    鮮卑各部緊張,幽州境內的烏丸人各部同樣繃緊了神經,唯恐鮮卑人突然殺入境內,即便是正值放牧時節也不敢稍有放鬆。


    大半年,成了雲中將軍的華雄親自坐鎮強陰、涼城,唯恐一個疏忽就讓鮮卑殺了進來,鮮卑人也緊張不講規矩的董部義從趁著放羊季節突襲他們,緊接著就是烏丸各部、幽州刺史劉虞,所有人都繃著神經,放羊的各部族也不敢跑出幾千裏,都窩在族地周邊,而這種緊張也徹底讓劉關張失去了工作。


    劉關張三兄弟進入美陽已有半個月,公孫瓚自己的日子都不好過,三兄弟又如何高高興興?


    孫堅尋來時,公孫瓚正與手下一幹將領吃悶酒,雙方繞來繞去說了好一會話語,無非就是董卓是如何的不遵軍令、蠻橫霸道,反正說來說去還是這些,不滿了快一年,到頭來還是這些。


    或許公孫瓚知道孫堅想與他說些私密的事情,擺手趕走了一些雜七雜八的人,僅留下一些心腹。


    “文台兄有話不妨直說,此處無外人。”


    但凡邊軍將領的性子都差不多,公孫瓚也不喜歡繞來繞去,張口便是直接詢問,孫堅說出的話語卻讓所有人一陣呆愣。


    “董卓素來不遵軍令、藐視朝廷威嚴,車騎將軍有心行‘穰苴斬莊賈、魏絳殺楊幹’之事,欲嚴整軍紀,公孫將軍以為如何?”


    公孫瓚是幽州悍勇大將,手下有嚴綱、田楷、單經三員心腹愛將,隻是此時全一臉驚愕看著孫堅,他們是不喜歡董卓,但也從沒想過一刀砍人的念頭。


    見他人不開口,單經猶豫說道:“孫參軍,這是不是不妥?董將軍有兵過萬,在軍中也頗有威望,正值與賊廝殺之時,若此時殺有功大將……是不是不妥?”


    “不妥個甚?咱就看不慣那幫涼州崽子!”


    帳中突然響起一聲暴喝,就算悍勇大將的公孫瓚也嚇了一跳,忙轉頭去看,不是劉備身後的張飛又是誰?


    劉備不等他人開口,忙迴頭訓斥。


    “三弟不得胡言亂語!”


    見所有人看來,劉備忙起身抱拳致歉。


    “翼德魯莽,還望諸位莫怪。”


    好不容易有人支持,孫堅忙抱拳還禮。


    “玄德能不遠千裏前來,自是忠貞義士,然今日軍中上下不一心,正如單將軍所言,正值敵我兩軍相爭之時,若上下軍心不一,又如何繳賊?”


    說著,孫堅又迴頭看向皺眉不已的公孫瓚。


    “公孫將軍自去歲領三千烏丸騎前來,至今已有一年之久,伯圭是親眼所見那董卓所作所為,使君相召議事,不是唿名不至,便是遲遲未來,何曾將軍中法度、朝廷威嚴看在眼裏?”


    公孫瓚心下歎息,心下縱然再如何不喜董卓的跋扈,卻也知道一旦殺了董卓會有怎樣的後果……


    “公孫將軍也知朝廷糧食輜重不足,若不能盡快籌備到糧食,軍中將士必心懷怨氣不滿,將軍領三千烏丸騎前來,今時僅有半數,烏丸人心下必生不滿,若再因糧食輜重而使軍卒怨恨折返,烏丸人不敢怨恨朝廷,然卻以將軍為仇。”


    公孫瓚與手下心腹轟然站起,皆一臉惱怒看著孫堅。


    嚴綱怒道:“別人不知道此次兵敗的緣由,難道孫參軍也不知緣由嗎?若非是你一再蠱惑他人,說什麽賊人士氣崩潰,說什麽奮勇殺敵,我軍又怎會與中軍脫節至此?又怎會如此大敗?又怎會盡失糧食輜重?”


    孫堅一陣沉默……


    “孫某曾與周將軍說過,賊人敗退匆忙,金城塞內糧食可能不足,若周將軍能與孫某萬人,孫某隻需截斷賊人糧道,賊人必亂,我軍自可一擊而平賊。”


    原本敵我雙方在美陽對峙,因為一場流星雨,一顆燃燒未盡隕石掉落,正從十萬涼州叛軍頭頂劃過,驚嚇了黑夜中牛羊,羌人就覺得這不是好兆頭,可他們也不想想,流星又不是直直砸在自個頭頂,雙方在美陽對峙,從他們頭頂劃過,難道沒有從漢兵大營上空劃過?


    董卓、董虎甚至任何一個涼州大將都知道羌人造反無法持久,一開始時,一個個全發了老鼻子的財,搶了不少東西,可若彼此對峙一年,搶的糧食吃的差不多了,輪到吃自己老本時,這個時候的造反家夥們,一準想著如何投降、盡快投降的問題。


    流星的事情不過是個借口,不是想不到流星也劃過漢兵大營上空的問題,而是因為一群混賬自己有了各自散夥的心思。


    按理說這是挺扯淡的,可這對於涼州造反慣犯們來說,占不到便宜就散夥、投降是很正常的事情。


    孫堅沒有在涼州待過,不了解以放羊為生的羌人,以為羌人從美陽大踏步後逃後,肯定來不及在金城塞囤放糧食,隻要自己帶著一萬人殺到金城塞下,隻要做出堵著城門的姿態,因城內無糧緣故,賊人肯定不敢躲在城內坐等餓死,賊人就會崩潰逃過河……


    可事實卻不是這樣的。


    羌人與匈奴、鮮卑人、烏丸人差不多,也確實不能長久待在城內,除非以牛羊為主的部族搶了漢民足夠的糧食,否則是無法長久躲在城內的,畢竟牛羊是要吃草,是要放牧的。


    也正因牛羊緣故,十萬羌人若不能在進入涼州的渭水穀道口堵住朝廷平亂大軍,就隻能向後方大踏步後撤,因為漢陽郡至金城郡這段路上到處都是窟窿,盡管溝壑不少,卻有無數條道路威脅幾百上千萬頭牛羊輜重的安全,而十萬羌人手中的牛羊就是最大的軟肋,一旦被朝廷精銳騎軍偷襲,十萬羌人不敗也是大敗,所以為了避免朝廷偷襲,無數造反羌人就隻能大踏步後撤。


    這種後撤是主動性,不是因為打不過十餘萬漢兵,雙方在美陽彼此對峙就已經說明了問題,若漢兵能擊敗造反羌人,也絕對不會允許十萬反賊在關中平原上虎視眈眈。


    主動後撤與大潰敗有本質的差別。


    孫堅想斷絕金城塞的糧道有些想當然了,羌人的弱點是牛羊輜重,不是一城一地,若讓十幾萬造反羌人的牛羊過了河,堵著金城塞也沒有用,十數萬羌人在牛羊無安全隱患後,隨時都可以過河與漢兵在金城塞城下廝殺,僅憑冒進的幾萬漢兵絕對打不過數倍兵力的羌人。


    另一個車輪下,這場戰爭是沒有皇甫嵩什麽事情的,是周慎、孫堅兩人一路追殺後撤的十萬羌人,周慎不給孫堅兵馬並無過錯,在邊章領兵出葵園峽時,史書上說是周慎擔心糧道斷絕,棄城倉惶奔逃後才致使的漢兵慘敗。


    史書上說的對也不對,不對的原因是葵園峽不在榆中城的後方,而是在榆中城與金城塞之間,是在榆中城的前方,是前方怎麽會說成“截斷糧道”呢?原因就在於一旦周慎鑽入榆中城內,邊章就能堵著城門不讓他出來。


    周慎絕對不敢輕易鑽入榆中城內,這與孫堅想要堵著金城塞城門斷絕城內羌人糧食的想法是一樣的,一旦羌人將周慎堵在了榆中塞內,斷絕了糧食道路,三萬大軍都得被餓死在城內,若其他的朝廷大軍前來救援,那就成了羌人圍點打援,成了朝廷添油戰爭,這是極為危險的,所以周慎隻能倉惶奔逃,關鍵是你逃得脫嗎?兩條腿的步兵逃得過四條腿的戰馬嗎?


    周慎、孫堅突軍冒進這點絕對不會錯,若不是因為他們太過輕敵,就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與當日董虎搶奪榆中、勇士兩塞城的目的是一樣的,周慎的目的不是為了擊敗十餘萬造反羌人,而是為了建立橋頭堡,是為了控製,避免十餘萬羌人威脅安定郡、漢陽郡、隴西郡安全,將災禍控製在黃河以西。


    金城、榆中、勇士三城距離很近,是相互製約的三城,一旦控製了榆中、勇士兩城,金城塞就不敢亂動,賊人就隻能老實待在黃河西岸,但這需要一個條件,就是賊人敢不敢過河,賊人有沒有畏懼朝廷平亂大軍的問題。


    若賊人猶豫不決,給了周慎足夠時間,讓周慎的前軍順利占據榆中、勇士兩城,中軍數萬大軍順順利利跑到了兩城下,敵我雙方的對峙戰線就從長安三輔的美陽轉移到了榆中、勇士、金城三塞城,朝廷平亂大軍就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若張溫、袁滂、皇甫嵩、陶謙、孫堅、公孫瓚……等人不是太過輕敵而冒進,那就是他們在賭!賭十餘萬造反羌人猶豫不決而不敢與漢兵廝殺,賭戰場的主動權。


    上一次,董虎僅領著萬把人,而且還是一大半都是剛剛蓋了大印的羌人俘虜,董虎帶著這些人去搶榆中、勇士兩城塞,對麵十萬羌人最終也沒敢與他決戰,很大原因是董虎先聲奪主,一千披甲鐵騎打的閻行萬五兵卒大敗,一幹羌人弄不清楚董虎究竟有多少戰力。


    再加上董虎所領兵馬不能算是朝廷的兵馬,就算北宮伯玉、燒當老王、韓遂等人把董虎所領一萬人全砍了腦袋,朝廷也沒掉一根毛,朝廷沒掉毛就不會感受到疼痛,自然不會答應叛軍造反後妥協的條件,也因這些原因,造反羌人主力並未過河與董虎進行決戰。


    但這一次不一樣,雙方在美陽對峙,朝廷十餘萬平亂大軍並未重創他們,並未先聲奪主,而且參戰兵卒都是朝廷兵馬,弄死了這些漢兵,朝廷會感受到疼痛,邊章、韓遂自然敢與周慎、皇甫嵩等人決戰,而決戰的結果就是朝廷輸了個幹淨,連底褲都輸了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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