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幹烏丸人惱怒不滿時,張溫就知道此時不是開戰最佳時候,但他還是再次開口。


    “董將軍說雪融春暖再作定計,可是心下已有定計?”


    眾人齊齊迴頭,董卓眉頭微皺了下,但還是不得不抱拳。


    “涼州地貧人窮,想要長久與我軍對峙廝殺幾乎不可能,我軍隻需靜等賊人糧草殆盡,便可趁賊人糧盡軍心不穩時一擊破賊。”


    一幹烏丸人率先點頭,鮮卑、匈奴、羌人、烏丸人都是以放羊為生,至少是以牛羊為主體,他們的性子也都差不多,秋冬時唿啦啦造反劫掠,開春前又唿啦啦帶著斬獲跑了迴去,之所以如此,很大原因就是他們耗不起。


    不僅一幹烏丸將領點頭,公孫瓚以及一些人都暗自點頭,但孫堅像是極為不喜歡董卓,再次皺眉開口。


    “賊人自去歲冬日造反作亂,今時已有一年,坐等賊人糧盡……賊人何時方能糧盡?”


    眾人又是一愣,確實,賊人這都鬧騰了一年,若糧食耗盡了,也該耗的差不多了吧?可事實卻是賊人依然與他們對峙。


    董卓什麽話語也未說,隻與張溫抱了一拳,更是不去看孫堅,他越是如此輕視,越是讓孫堅惱怒。


    “董將軍……”


    “砰!”


    孫堅剛開口,董卓也不知哪來的火氣,一巴掌差點沒把小幾拍斷了,眾人心髒猛然一緊。


    “孫堅小兒,你若有本事,你就去破了十萬反賊!少在本將軍麵前咋咋唿唿!”


    “你……”


    “哼!”


    孫堅大怒,手指伸出就要惱怒,董卓卻冷哼向張溫重重一抱拳。


    “算計再如何,此時也無法出兵與賊人一戰,營中諸事繁雜,將軍若無要事,末將這就迴營!”


    董卓也不理會他人喜怒,轉身就要離去,但在掀開大帳布簾時,腳步猛然一頓。


    “孺口小兒……”


    “哼”


    董卓重重掀簾離去,氣的孫堅老臉漲紅,按在刀柄上的大手緊了又緊……


    “唉……”


    張溫低聲輕歎,見董卓就是不願意配合,也隻能無奈轉而看向蕩寇將軍周慎。


    “周將軍曾在涼州征討過羌賊,將軍以為董將軍話語如何?”


    周慎也沒有太好法子,苦笑道:“我軍雖有兵十萬,然我軍兵卒不善於冬日廝殺,隻能將戰事推遲到來年開春。”


    見張溫一臉的苦澀,知道他因何愁眉苦臉,罷免皇甫嵩平亂主帥,根子雖是三輔蝗蟲災,但借口卻是“作戰不力”一條,若不能盡快平定羌亂,朝堂上還不知會發生什麽樣的變故呢!或許是為了安撫張溫,周慎還是再次開口勸慰。


    “大人莫要太過擔憂,蔡太守領兵五千居於北,五千兵卒居於敵後,隻要蔡太守領兵入安定郡,賊人軍心必亂,我軍可乘勢敗賊。”


    張溫默默點頭讚同,但又沒由來的憂愁、歎息。


    “周將軍也知董部義從的脾性,若董將軍不願,此事恐怕……”


    司馬陶謙沒有與董部義從打過交道,雖也聽過“上中下滅漢”三策,但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開口。


    “在陛下嚴令下,董都尉還是在冬日前往了並州,難道他真敢違抗陛下調令?”


    張溫一陣苦笑。


    “恭祖你是不知啊……”


    ……


    張溫與一幹人究竟在算計、秘議什麽,董卓根本不去理會,去的時候黑著臉,迴來時老臉耷拉的多長,牛輔等人也不敢多問,但董卓還是將空了的酒樽重重砸在桌案上。


    “孺口小兒……殺了幾個拿糞叉農夫就以為了不起嗎——”


    “虎娃那裏有二三十萬呢——”


    董卓暴怒,他人一聽“孺口小兒”四字,頓時就知道是哪些人了,不是孫堅,那就一準是公孫瓚。


    “哼!”


    “一個個自以為了不起……”


    “哼!”


    ……


    董卓冷哼哼,就是不說他是如何被氣的,過了好一會才苦笑歎息。


    “還是虎娃說的對……”


    眾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不知道董卓怎麽又提起了跑到並州的虎娃了。


    牛輔猶豫道:“嶽父,今日……”


    董卓一瞪眼,頓時將牛輔話語堵在了嘴裏。


    “孺口小兒猖狂自大,說什麽現在與十萬羌賊廝殺……”


    “什麽——”


    一群大將全驚唿出口,董卓就是一聲不滿冷哼。


    “這個時候開打?那幫反賊正巴不得此時開打呢!”


    “哼!”


    “孺口小兒……賊人作亂一年……有糧……”


    “是他娘地有糧——”


    “虎娃帶著一萬五千人殺入中原,卻他娘的能養二三十萬人一年,糧食從哪來的——”


    “還不是搶的——”


    “涼州就他娘地窮鬼!窮的掉渣!讓那幫子賊子使勁搶漢民,他們又能搶多少?可他娘地能搶兩年食用糧食——”


    ……


    “混賬東西……若虎娃敢如那小兒這般猖狂、愚蠢,咱一定打他板子!”


    “哼!”


    董卓惱怒冷哼,身為涼州人,大半輩子都與羌人打交道,更是跟著段熲、張奐剿滅過動蕩了十年的羌亂,那能不知道羌人的尿性嗎?


    初亂之時,最先倒黴的就是漢民村寨,緊接著就是各個縣城,涼州羌人無數,當年段熲剿滅羌人造反時,僅被打的投降的就有一萬多部落,一萬多部落……這哪是部落?而是羌人村寨!


    整個涼州羌人無數,各個城池內都有羌人居住,一個疏忽就是被造反羌人內外夾擊下奪取。


    董卓很清楚,這一次羌人造反遠比上一次嚴重,上一次的羌人造反,賊人造成的動蕩被限製在了金城塞以西,而這一次則是涼州九郡,如此大範圍的造反,那幫賊人不知搶了漢民村寨多少牛羊,不知搶了多少糧食,支撐一兩年造反絕對沒問題。


    一幹將領聽了董卓暴怒話語,也終於知道了他在張溫中軍大帳內受了哪些氣,一個個涼州將領們也都皺起了眉頭……


    李傕起身抱拳道:“那幫賊人搶了北地郡、安定郡、漢陽郡的糧食,支撐一年肯定是沒問題的,但他們絕對不可能支撐太久。”


    董卓皺眉冷哼道:“那還用說?那幫混賬初時搶了漢民糧食,搶了無數牛羊,一個個發財了,自然是一股繩,可這是打仗!當日在豫州時,虎娃為何隻把賊人逼退?為何要讓五千騎一人雙騎抓人?不還是想保著糧食?不還是想要安定人心,以便於讓百姓盡快收割、耕種?”


    “哼!”


    “一幫混賬東西造反,哪個還敢種地?羊都被這幫混賬東西搶跑、吃光了,還哪來的大羊生小羊?不種地,沒牛羊,又哪來的東西讓他們去搶?”


    “哼!”


    “一群混賬東西造反,兜裏有錢糧時,自是人心安定,兜裏錢糧變少了,沒了,十萬人中大小頭領無數,那幫混賬東西若還能心齊才他娘地怪了呢!”


    董卓極為惱怒,偏偏他就是不願當堂暴怒與張溫、孫堅等人怒吼。


    “孺口小兒……”


    “哼!”


    董卓又惱怒了一句冷哼,這才神色鄭重看向所有人。


    “今時正是冬月,咱不管天冷不冷,虎娃冬月能領著二三十萬跋涉千裏,一個個的吃飽喝足了若還他娘地躲在女人懷裏,別他娘地怪咱惱怒!”


    “哼!”


    “從現在起,湟中義從全部下放到隊率、屯長,哪一個敢與老子偷懶,老子扒了你們的皮!”


    “滾蛋!”


    董卓惱怒趕人,即便牛輔也不敢稍有猶豫,一幹將領慌忙站起,全低頭抱拳。


    “謹遵主公令!”


    ……


    在董虎沒有開口“天下大亂”之前,董卓隻是本能的保留一些家丁家將,這種本能與各大家族手裏的家丁護院差不多,但涼州是個極易造反混亂的地方,即便閑置在家,董卓手裏的家丁家將也遠比一般豪門貴族多的多,但這隻是本能,並未刻意去控製軍隊。


    大漢朝基本上沒有刻意控製兵卒的將領,戰時臨時征募,戰後兵卒解散迴家,即使有心控製軍卒也沒太好法子,除非是大地主,征募的兵卒也是依附自家田地上的佃戶或農夫,但大漢朝人丁較少,自家田地還缺少成年男丁耕種呢,哪有人願意讓自家人身死戰場的道理。


    不使用自家田地上的人丁做卒,戰後兵卒解散後,想一直控製兵卒就成了天方夜譚,自也沒哪個將領去做這種出力不得好的事情,而且一個弄砸了,就成了董虎這般,成了人人眼裏的“準反賊”般存在。


    在大漢朝兵製下,想要直接控製兵卒是不現實的,但也並非沒有間接影響兵卒的法子,諸如世家豪門、名士的“威望”兩字,自己很有名,百姓都知道自己的名字,在不知道誰厲害情況下,百姓也好,兵卒也罷,都會本能的選擇自己知道或聽說過的人,也因這個原因,大漢朝士子文人才如此在意“名士”兩字。


    董卓不是韓遂那般涼州名士,他與大漢朝無數普通將領一樣,從來也沒意識到過控製兵卒,隻是本能去做控製兵卒的事情,比如董卓極為豪爽,斬獲都是分給手下將領兵卒,在軍營內也是三日一小飲五日一大飲,而且到死,他都沒有殺了手下哪個大將,董卓的性情與董虎知道的晉王李克用、鳳翔節度使李茂貞很相似。


    用名士的“名”影響控製兵卒也好,用榮華富貴、錢糧財貨控製,或是軍規軍紀、情義恩惠、國家大義、配字軍斷絕他人後路……


    無論是什麽方法,隻要能控製住軍卒,本身就已經成功了一半,而董卓自身本能所作所為,就是用財貨用情義籠絡兵卒,但這是他的本能,本能的去按照性子,按照段熲的做法去做,從未想過主動控製兵卒。


    直至董虎前往並州前,與他說了“天下大亂”那番話語後,開始由本能轉而變成了有意識的主動,主動控製兵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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