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朱儁、盧植出言反對,三公出言反對,何進一看這架勢,也跟著站在了反對的一方……


    郭勝一人獨鬥一群,張讓、趙忠等人也不下場幫忙,不僅不幫忙,甚至還有中常侍蹇碩、呂強兩人唱反調,氣的他離開德陽殿時也是陰沉著臉。


    “公公。”


    就在郭勝剛下了德陽殿高台,從一旁的白玉石欄下冒出個小丫頭,正是萬年公主劉妍,郭勝陰沉著的臉也緩和了些,抱拳躬了一禮。


    “老奴見過公主。”


    劉妍曾聽郭勝說起過董虎的事情,初時很好奇,或是不解,聽了郭勝的狄道、榆中兩戰解說後,小丫頭就覺得那個虎娃太過狡猾,之後就全忘了個幹淨。


    劉妍今時僅有十歲,還是小孩心性,好奇也就三五日,之後就把狡猾的虎娃忘了個幹淨,可當幾十萬黃巾賊造反了後,所有人都在恐慌、爭吵,小公主竟又想起了那個大壞蛋來。


    之後就是劉勝送了封奏表,涼州刺史左昌送來十幾份薦舉奏表,全都是薦舉董虎為國殺賊,明明是好事,可為什麽所有人都反對啊?


    人就是很賤的動物,越是警告別摘樹上蘋果,越是想要摘一個嚐嚐,越想打開鎖著的房門。


    小公主像是怕哪個大臣與爹爹、阿娘告狀,先是伸頭看了看郭勝後麵有沒有人,見沒人後,這才急忙拉著郭勝衣袖,看著架勢是要他也躲在石欄下麵……


    衣角被小公主扯住,郭勝也沒覺得如何,隻是讓他躲在石欄下麵……


    “公公,公公……”


    “那虎娃真的要來雒陽打壞人嗎?”


    郭勝苦笑搖了搖頭。


    “各位大人們並未同意……”


    就在這時……


    “郭公公,此事還需穩妥些為好。”


    頭頂傳來不悅聲音,劉妍、郭勝齊齊抬頭去看,見一大群人正看來,嚇得小公主忙躲在郭勝背後。


    郭勝見開口的是誰後,一臉的不悅。


    “王允王子師,什麽才是穩妥?一再拖延,縱賊做大,養賊自重算是穩妥嗎?”


    說著又看向一幹大臣,看向皇甫嵩、盧植、朱儁三人……


    “董都尉早在羌人造反前就有警示陳懿賊人作亂,也有傳訊皇甫將軍,更有平賊三策,早在賊人作亂之初,董都尉就有平賊三策。”


    郭勝抬眼看向麵色大變的皇甫嵩。


    “董校尉早在賊人作亂之初,就有上中下平賊三策,皇甫將軍你知道平賊上策是什麽,董校尉領兵前往榆中、勇士城時,吸引住了賊人主力,你在狄道城時,手中尚有萬人,咱今日就想問問將軍一句,董校尉可以親領五千騎日夜奔襲賊人空虛巢穴,將軍手握朝廷萬卒精銳,因何明知賊人脆弱軟肋之處卻不領大軍擊賊?”


    眾人大驚,藏在郭勝背後的劉妍見無人開口,不由露出個小腦袋去看,見到所有人都看來,忙又躲在郭勝背後……


    皇甫嵩胸口微微鼓蕩,過了好一會才壓下心下怒火。


    “郭公公,當日你也在狄道城,當知當日情景,軍中輜重不足,軍心不穩,又如何可出兵擊賊?”


    郭勝不屑笑了笑。


    “皇甫將軍是說董都尉牛羊眾多吧?董都尉自臨洮出兵時,所攜帶的糧食僅有三萬石,還是董氏女所出的開撥糧食,至於那些牛羊……一群鄉勇都能奮勇廝殺,都能拚死從賊人手中奪得牛羊,難道我大漢朝平賊將軍就不能帶著將士奮勇廝殺,不能從賊人手中奪得牛羊?”


    在德陽殿內,一大群批鬥他一個,張讓、趙忠等人全站在岸邊,更甚者蹇碩、呂強還跟著唱反調、扯後腿,也終於激怒了報複心很強的宦官。


    郭勝冷冷看了一遍所有人,冷哼不屑。


    “區區一些耕種農夫作亂,袞袞諸公卻一再爭吵謾罵一兩個月,至今也無人出兵擊賊,以至於賊人連連攻破郡縣,以至於無數百姓流離失所。”


    “沒錢?”


    “沒糧?”


    “隻要諸位應允一件事情,即便沒有一文錢、一粒糧、一柄刀、一支箭矢,咱也敢立半年平定賊亂軍令狀!”


    眾人大驚,就在皇甫嵩惱怒,曹操身邊的王允卻突然暴怒,用著手裏的竹簡就砸向郭勝,郭勝也沒料到他人會動手……


    “砰!”


    竹簡砸在郭勝腦袋上,一大卷竹簡與一塊磚頭差不多,砸在腦門上那還能好得了?


    “奸賊閹奴,你是要禍亂朝綱嗎——”


    郭勝腦門上挨了下狠的,隻覺得天旋地轉一陣搖晃,鮮血更是順著額頭塗滿臉頰,嚇得小公主連連後退,又提著衣裙很是沒義氣的一溜煙跑了沒影……


    “父皇……父皇……”


    “殺人了……”


    小公主跑了沒影,眾人齊齊轉頭看向大怒的曹操。見這麽多人看向自己,剛剛調任騎都尉的曹操心下卻一陣大罵,暗罵王允的衝動,可他這個時候又哪裏能退縮的?


    郭勝被王允打了一記,腦門被竹簡豁開了個口子,自己也被自己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要死了,倆眼一翻,晃晃悠悠栽倒在地……


    曹操還要指著大罵,見郭勝倆眼一翻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頓時傻眼了,這要是在皇宮打死了人,別說做騎都尉打仗了,不把自己關入牢籠砍腦袋就不錯了。


    曹操傻眼了,王允傻眼了,所有人全都呆愣看著栽倒的郭勝……


    “殺人了——”


    一小宦官尖叫著跑了沒影,眾人嚇了一跳,全提著衣袍向著欄杆下麵跑,唯恐大怒的曹操真的殺了人。


    他人沒注意是誰扔的竹簡,都隻以為是開口大罵的曹操扔的,別人不知道誰動的手,可曹操能不知道是誰扔的嗎?一見到出了人命,曹操也慌了,顧不得開口埋怨王允,也慌忙沿著台階奔下高台……


    曹操字孟德,頭腦最是靈活,德陽殿上一大群人“群毆”郭勝一個,就算當著所有人麵大罵郭勝,就算替王允扛罪,他人也隻會對他翹大拇指。


    曹操是誰?他很清楚,就算現在所有人都以為是他拿竹簡打的人,可他人看到竹簡上的內容、字跡,自然能分辨出是誰動的手,而他又出麵替人扛罪過,自然會得到一大群人的好感,這點急智他還是有的。


    可這得有個先決條件,那就是不能把人打死了,更不能在德陽殿前把人打死了,若是打死了皇帝身邊中常侍,即便沒有罪過,那也要與王允一起蹲大牢。


    所有人都想把宦官全都弄死,可真讓曹操這麽“英勇”去殺人,那是絕對不幹的,一個小小中常侍還比不得他的命貴。


    一群人全圍著昏死的郭勝,幸好太醫令張奉在人群中,一陣搭脈後,照著郭勝人中狠狠掐了幾下……


    “呃……”


    郭勝一個呻吟,眾大臣看到這一幕,提起的心也鬆了下來,張奉卻顧不得其他,用著衣袖死死按住還在冒血的傷口,嘴裏更是擔憂不斷。


    “叔父……叔父可好了些?”


    太醫令張奉的媳婦不僅是何皇後的妹妹,同時還是中常侍張讓的養子,張讓與郭勝是同輩,張奉自然要喊郭勝一句叔父的。


    兩人不僅僅隻這麽點關係,郭勝與大將軍何進是老鄉,都是南陽宛城人,何進就是走的郭勝關係,妹妹何氏才得以入宮並受寵,也是郭勝的撮合,何皇後的妹妹又嫁給了張讓的兒子張奉。


    何皇後是郭勝的老鄉,親妹妹的阿父是張讓,內宮裏有張讓、郭勝的支持,大何氏這才一路坦坦蕩蕩坐在了皇後的位子,當然了,這是題外話。


    別看張讓壞事做盡,兒子張奉卻是個溫良孝順的人,要不然他也做不了太醫令,就憑張讓的權勢,想給兒子弄個大官做做,那還不是跟玩似的,又何必做個混吃等死、醫病救人的太醫令?


    張奉擔心郭勝失血過多,用著衣袖狠狠按著傷口,可是把郭勝疼的齜牙咧嘴,但他也知道侄兒是在救他,可看著一群噓寒問暖的文武大臣,瞬間惱了,尖著嗓子怒吼。


    “是哪個小賊暗算的咱——”


    郭勝挨打的太過突然,他也沒注意是誰打的他,眾人見他沒死,那就沒多大的事情,又聽他這麽一嗓子,一人猛然甩了一衣袖。


    “禍國殃民的閹奴!”


    一人甩袖大步離去,一大群全冷臉甩袖,哪裏還有片刻前的噓寒問暖勸慰?


    僅片刻,人都跑了,曹操的臉卻白了……


    竹簡呢?


    打人的竹簡怎麽沒了?


    大將軍府掾袁紹生拉硬拽將曹操拉走,走出了皇宮數十步,這才小心看了眼四周,偷偷從懷裏拿出一卷竹簡,看的曹操小眼溜圓,鼻息粗重……


    袁紹以為曹操嚇傻了,將竹簡重重塞到曹操手裏,話語卻放低了無數倍。


    “阿瞞,你是知道閹宦是如何想要阻止朝廷平亂的,這個節骨眼上,你……你怎麽能這麽衝動呢?”


    袁紹話語頗有些埋怨,又像是極為慶幸。


    “幸好那閹奴沒看清是誰,眾臣也絕不會心向禍國閹賊!”


    袁紹又拍了拍“嚇傻”了的曹操手臂,臉上卻極為鄭重。


    “記著了,無論誰問你,你都不能承認是自己動的手!你隻與人說自己激憤之下怒斥閹宦禍國!”


    袁紹一臉的鄭重,曹操一再張嘴……


    “本初你……你……”


    “你害死了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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