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律法強行規定女人十五歲必須出嫁的時候,女人的地位就不可能高了,大漢帝國的女人都如此,更何況羌人的女娃?


    看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幺娃,董虎心下有些不解、好笑,同時還有些心酸不忍。


    董虎每每往來青海販鹽,無論願意與否都不可能避開積石山的馬匪,相比花費大價錢讓馬匪頭領們滿意,他更願意用些不值錢卻又稀奇小玩意賄賂一些小孩子,而幺娃就是賄賂中的一員,隻不過現在看來,幺娃確實很慘。


    幺娃抱著湯碗一邊哽咽一邊扒拉著湯食,無論董虎問什麽她都不說,直到他不說話了,也拿著個木碗開始吃飯……


    “虎娃,你能不能娶姐姐,或是……或是娶幺娃……”


    董虎一愣,舉手就要敲她腦袋,手臂抬起,可看著又黑又瘦且一身婦人裝的她,又變成了大手狠狠揉弄她小腦袋。


    “就會胡思亂想,等咱見了你大哥、二哥時……”


    “虎娃!”


    幺娃猛然站起,又低頭坐在石頭上啜泣,很快變成“哇哇”大哭……


    “嗚嗚……嗚嗚……他們不要了姐姐……不要幺娃……不要了許多人……嗚嗚……嗚嗚……幺娃不要與他們在一起……嗚嗚……他們嫌姐姐、幺娃是累贅……嗚嗚……”


    幺娃“哇哇”大哭,所有人停下了飯食,卻無一人開口……


    “唉……”


    董虎低聲歎息,狠狠揉了揉她腦袋。


    “幺娃若喜歡,做咱的妹子好了。”


    ……


    “嗯。”


    幺娃低頭輕嗯,抱著木碗許久……


    “大兄。”


    再次抬頭時,小臉上滿是淚水,看的董虎心下有些心酸,從懷裏拿出一方布巾,一方沒有梅花、蘭花,隻是大丫自己織出的一方簡簡單單布巾,為她擦拭著臉上淚水。


    即便沒有細問幺娃,僅從她隻言片語,董虎也能猜測出個大概。


    大西北易於動亂,每一次東西羌動亂,即便戰亂平息,也會持續動亂數年、十幾年,直至死傷無數人,所有人都沒了力氣,戰亂才會逐漸平靜。


    不僅積石山,所有小一些部落都是如此,在無力抵擋外敵時,總會第一時間逃離青壯,留下一地老弱在生死邊緣掙紮,唯一的差別在於積石山更為殘酷。


    積石山是馬匪雲集的地方,他們不僅有一些家眷,還有為數不少奴隸,是一次次搶掠來的奴隸,北宮伯玉強押著孟都、孟威等人離開積石山,是不可能用自己的牛羊養活積石山背後的婦孺老弱,這些人也就全被拋棄在了積石山,任由數千老弱自生自滅。


    看似無情,可這就是積石山的生存法則,馬匪隻要手裏有刀子,隨時可以搶到女人、奴隸,爭鬥頻繁的積石山也不會在乎頭領是誰,殘存的婦孺、奴隸隻會本能的低頭臣服,即便孟都、孟威等人離開了,迴來後,這些人也會再次成為他們的奴隸,他們很清楚。


    董虎與積石山打交道較多,知道他們的習俗,也知道幺娃為什麽要讓自己娶已經有了兩個娃的姐姐,或是娶她一個十三四的婦人,這與草原征服另一個部落一般無二,戰勝了對方,娶了對方一個女人,自此這個部落就成了自己的部落。


    娶一個征服的部落女人,美貌與否不重要,年齡大小不重要,有時隻是個形式,是一種“認可”形式,更多的是安撫,就如董虎娶了苦娃,參狼穀過萬人也得以極短時間內徹底臣服、歸心。


    董虎可以娶苦娃,但他不會娶幺娃,哪怕她才嫁給邊巴一個月就成了棄婦,僅十三四歲年紀,他就不可能把她看做是個女人。


    與幺娃一同吃了個沉悶午餐,不等他前往查探躲在山林中的殘餘老弱,董厚帶著兩個斥候迴來了。


    “大兄。”


    董厚抱了一拳。


    “三日前,那李文侯帶走了允吾城三千卒,城內現在僅有兩千。”


    董虎一愣,皺眉道:“李文侯帶走三千卒?可知去了何處?”


    董厚點頭道:“暫時不知是否前往金城塞,但三千卒確實是往東去的。”


    董虎一陣沉思……


    “通知下麵兄弟繼續休整一日,自第二騎營抽調百人充入斥候營,無論生死,不可讓任何人進出此處,還有……你們要小心,潛入城內兄弟不可妄動,不要讓允吾城察覺到你們。”


    “諾!”


    董虎隻是拍了拍董厚肩膀,剛把自己最精銳的中隊長送走,幺娃就急匆匆跑了過來。


    “大兄……大兄……”


    若不是雙眼紅腫的樣子,董虎很難相信……


    “大兄,咱走吧……都快天黑了……”


    幺娃又拉又拽的,董虎不由抬頭去看正當日中的太陽,臉上卻滿是苦澀。


    “咱可是說好了,你可不能在你姐姐麵前胡言亂語……”


    “姐姐很漂亮,胸比大丫的還大……”


    “嘚嘚……”


    “你還是別說了……”


    ……


    之前哭的讓人心生憐憫不忍,現在卻讓人極為頭疼,董虎內心裏不想前往背陰窪,不是他不願意收留積石山老弱,與積石山青壯馬匪不同。積石山馬匪眾多,大小頭領無數,相互爭鬥頻繁,人心勝似一片散沙,想要讓他們真正歸心臣服是極為困難的,可山中老弱、奴隸就成了另一個樣子。


    上麵青壯爭鬥極為頻繁,頭領更換的就頻繁,以至於名下老弱、奴隸根本沒有歸屬感,誰刀子硬、誰是頭領就跟著誰,極為老實聽話,即便割舌頭、挖眼睛、剝皮也隻會慘叫、哀求,而不是奮力反抗,聽著好像不可思議,可這就是他們的生存之道。


    讓這些沒有歸屬感卻又極為老實聽話的人打仗是不可能的,可卻是最好的奴隸或部族,遠比時不時就反叛的河湟穀地各羌部要好的多。


    通常情況下,一名兵卒需要數人或者需要數個家庭來養活,董虎現在有三萬兵卒要養,需要的族民就需要三十萬人來供養三萬兵卒,而且還是等若於奴隸般的三十萬人,積石山數千老弱就是這般的存在,即便不是奴隸也與奴隸相差不多的老實聽話,董虎自然不會拒絕,可他內心並不想前往北陰哇,不是他太過虛偽,而是他厭惡看到人吃人的骨骸。


    數千馬匪被北宮伯玉強行帶去了金城塞,馬匪原有的營寨被毀了個幹淨,糧食、牛羊肯定會被搜刮一空,肯定會一同送往金城塞,被拋棄的婦孺老弱呢?被馬匪劫掠的奴隸呢?


    幾個月來,他們吃什麽?


    董虎就算用屁股去想,也知道他們吃的是什麽,而這卻是他最不願、最厭惡看到的情形。


    北陰哇在五千騎藏身地北麵,是一處半弧形山穀,因為在大山的北麵,背陰的一方,再加上大山太過高大,山穀如刀削似的讓人驚歎,這才叫北陰哇。


    河湟穀地的北麵是無數大山,是一道東西走向的山脈,是海拔三四千米的山脈,山上水流不斷向河湟穀注入,千萬年衝刷下,形成了一個個河穀,是一處處可以直接殺入河湟穀地的山穀。


    大差不差的大山,若無特殊原因,通常都是越靠近山腳,因山腳缺少土壤,石頭較硬緣故,衝刷出來的溝壑都要淺些,距離山腳稍遠的地方反而會因土層較厚而溝壑較深,董虎自積石山奔襲河湟穀所走道路就是這樣,沿著山脈邊緣溝壑較少的地方一路向西,雖可以通行,卻並非真的康莊大道。


    董虎帶著百十騎沿著河穀前往北陰哇,或許山穀內的老弱知道他來了,數千人走出了北陰哇,在半路上遇到了他,也讓他神色自然了許多,至少不用去看自己厭惡、不願意看到的情景。


    幺娃嘴裏的姐姐叫五娃,以前見過幾麵,彼此卻沒說過幾句話語,比幺娃性子沉穩少言,雖有二十來歲卻嫁了三次,所嫁的男人都是一方小頭領,隻不過積石山的爭鬥激烈,前兩任男人都死了。


    五娃生了一男一女倆娃,董虎見到時,隻剩下一個女娃,另一個被她男人帶著前往了金城塞,日後會不會死在外麵,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數千人個個如同驚嚇的鵪鶉,見到百十騎後,沒人敢說話,全都縮在一起,看到這一幕,董虎也沒有太多話語,直接讓幺娃成了所有人的首領,對於這些人來說,哪一個是首領都無所謂。


    董虎拍了兩下幺娃腦袋,也不在意跟在後麵的五娃。


    “大兄來的時候並未考慮你們,隻以為你們跟著你大哥跑去了金城塞,所以大兄的糧食不多,你們也有三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就是自河關塞前往隴西郡。”


    “第二個是自白石塞前往參狼穀。


    董虎說道:“無論去了隴西郡或是參狼穀,隻要你們到了地方後,都可以用大兄的名義得到糧食或牛羊,但這一路都較遠些,還有一個選擇,就是拿下允吾城後,你們可以用允吾城內糧食活命。”


    “但大兄此次前來是捅破羌、燒當羌他們的屁股的,不可能留在允吾城的,你們要麽跟著大兄一路向西跑,要麽留在允吾城幫咱守城,等待大兄迴頭來接你們,可你們若守不住允吾城,大兄可能就不迴來了,而是轉道去武威郡或跑去青海。”


    董虎看了一眼一旁五娃,看著比自己矮了兩頭的幺娃。


    “大兄可以幫你們,但如何決定,還需要你們自己決定,是死是活都是命,自己的命運自己決定,你去問問他們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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