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發愣的林曉後,我打電話問俊傑在哪裏。俊傑說在網吧呢,“就等你了。趕緊點。”掛了電話,我想起林曉現在肯定把我恨的牙癢癢,一路上偷偷樂了好長時間,心裏有一陣報複的快感。

    到了網吧,陳魚問我們去哪裏吃。俊傑替美女心疼錢,主張不要鋪張浪費,簡單點就行,“陳魚也就一大學生,沒多少錢。咱可得嘴下留情。”看著俊傑美滋滋的樣子,我心想他終於跳出薛寶寶的陰影了。看來他現在對陳魚是誌在必得了。我和俊傑認識了八年。高中三年裏,他曾經對我有過半個餅子的恩惠。這句話的意思不是說三年裏俊傑隻給過我半個餅子。而是說在高中三年裏,他每天都要給我半個餅子。那時候,我們學校食堂裏有種蔥花餅,酥軟薄脆,很是好吃。是我和俊傑每天必吃的盤中之餐。而俊傑飯量不大,每次總是撕下一半讓給我吃。這一讓就整整讓了三年。三年啊!1095個日子!547。5個蔥花餅啊!合計人民幣就是273。75元啊!操他媽的!那三年裏,他簡直比我親爹還要親啊!操他媽的!我上哪找這麽多蔥花餅還俊傑呢?

    我特意讓俊傑和陳魚坐我的車,我卻去坐碩果的車。一路上,我委婉的向碩果表達了我衷心祝願俊傑和陳魚能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想法,讓碩果不要和俊傑爭陳魚。碩果也含蓄的點頭表示他和我有著一樣的衷心祝願。一聽碩果這話,我心裏懸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了。

    吃飯的時候,俊傑一是由於美女當前,二是想賣弄才華。他又是子曰詩雲,又是殷勤勸菜,直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來讓陳魚就菜吃下去。後來俊傑怕自己說的深奧,陳魚不懂。他就化抽象為具體,逐一講述自己的英雄事跡。說到得意之處,他更是添油加醬的,口沫橫飛,聲音比賣狗皮膏藥的都大。我和碩果知道俊傑的心思,也是一門心思的幫他吹噓,隻把俊傑說成是美貌與智慧並重,英雄與俠義的化身。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俊傑說給我們講個笑話:“從前有個和尚……”(這個笑話似乎不適合在這個場景下講。從前有個和尚,一天夜裏他施展五鬼搬運****,搬來一個美女。和尚見那美女貌美如花,嬌豔動人,不由的動了凡心。就在準備行兇的時候,和尚轉念一想,自己五百年道行修來大是不容易,還是忍一忍算了吧。但一見美女酥胸半掩,蠻腰如蛇,不由的凡心再動,心想去他媽的!再修煉五百年又有何妨?)一說和尚,三雙眼睛齊刷刷全盯在碩果的光頭上刷來刷去的。碩果立刻滿臉通紅,可光頭雖然長在自己腦袋上,那三雙眼睛卻由不得自己控製。他隻好把自己當成空氣,拿起酒,低下頭,自斟自飲起來。陳魚突然撲哧一笑。我心想這小姑娘真是有趣,什麽時候都能笑的出來。俊傑一見陳魚取笑碩果的光頭,前也不從,一口氣將“娘子軍醋海興波鬧洞房,大情聖陰溝翻船理光頭”的事說了出來。不料陳魚這次隻是輕輕一笑,說碩果真有那麽多情人?俊傑正在假裝喝酒,等著陳魚誇他聰明。然後他再謙虛。但一聽這口氣似乎陳魚對碩果的風流大有向往之意,不由醋意大盛,將酒瓶在桌子上重重一頓。陳魚也乖覺,立刻又誇俊傑料事如神,好比諸葛之亮。用兵如神,賽過孫子之臏。接著陳魚又給俊傑夾了一塊牛肉,俊傑受寵若驚,張開血盆大口就吞,幾乎連盤子也一起吞了下去。看樣子就算陳魚夾給他的是泥土黃沙,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吃下去。

    這邊,碩果一聽俊傑又提光頭的事,自覺顏麵大失,正準備也揭俊傑的傷疤。我忙拉拉他,碩果歎了口氣,住嘴不說。俊傑也不分好歹,又來惹碩果:“碩果是有很多情人,但都是穿開襠褲的胸大無腦,薄情寡義的下作女人。隻配扔到垃圾堆裏喂蚊子。”我忙給俊傑使眼色,但俊傑正說的高潮,隻當沒看見。我心想要糟了。果然碩果再也忍耐不住:“是!我的情人全是穿開襠褲的,可全天下的女人隻要到了你劉俊傑麵前,我敢保證,全他媽的會穿上鐵褲衩!”每次俊傑和碩果吵嘴,隻要俊傑一提開襠褲向來是無往不利,大占上風。但這次居然會失利,又找不到話來反駁,隻好輸了一個迴合。他扭過頭看著窗外:“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啊!”碩果乘勝追擊,咄咄逼人:“哼!這人的臉皮這麽厚,真不知道他的胡子是怎麽長出來的!”俊傑反唇相譏:“至少我的胡子是長出來了。不比某些人,臉皮厚到了頭頂。別說是胡子,就連他媽頭發也長不出來!”碩果一手摸頭,一手摸下巴,當然全是寸毛不生。無奈之下,也隻好認輸:“噫!今天的天氣好象真的挺不錯的嘛!”秋香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把他們倆拌嘴當成相聲來欣賞,格格的笑個不停。我則暗自搖頭不已。

    結帳的時候,俊傑搶著要去,陳魚不答應,起身就去吧台交錢了。過了一會,她又紅著臉迴來了,後麵還跟著一個服務生。原來是她的錢沒帶夠。美女有難,俊傑自然義不容辭,就算他有座金山,也會毫不猶豫的掏出來給陳魚。但不幸的是他在口袋裏翻了半天,卻連一張紙片也沒摸出來。幸運的是我有。我掏出錢包從桌子底下塞給俊傑。出了門,碩果仗著自己有車,說要送陳魚迴去:“有車,舒適又方便。”俊傑雖沒有車,但也有理:“剛吃完飯。一起散步,健康又浪漫!”倆人各執一詞,互不相讓。運用春秋筆法,你來我往的互相諷刺。陳魚這迴終於知道自己是罪魁禍首了,著急的說:“你們倆別爭了。我自己一個人迴去就行了。誰都別送我。”沒想到她的這句話卻成了俊傑和碩果的和平使者,讓他們倆張在同一戰線上。倆人各自拉住陳魚的一隻手,異口同聲的說:“那可不行!”這下陳魚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隻好尷尬的站在旁邊,低著頭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的鞋尖。

    我心中暗歎,都說紅顏禍水真是一點也沒錯。幸好我有林曉了,不用趕這趟禍水。又想,這陳魚有什麽好了?動不動就笑,一點淑女的樣子也沒有。突然心念一動,想起一句話,不由得釋然。那句話這麽說:就算是一頭豬,隻要兩個你那人搶著要。那麽這頭豬立刻身價百倍,。但如果其中一個人突然放手,另一個人也會恍然大悟:“哎!有啥好爭的啊?不過是一頭豬而已!”我正要上前勸架,手機突然響了。

    蘇眉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壓抑:“張揚。朱猛要出獄了!”

    被蘇眉稀裏糊塗的給強奸後,我終於體會到周瑜被諸葛亮氣死時的心情了。真是“張郎妙計安天下,賠了身子又折兵”真是既生眉何生揚啊!又是長歎,穿好衣服正準備下床。蘇眉也醒了,拉住我說:“你這就準備走了?”我心中暗罵,媽的!老子的第一次都給了你,你還想怎麽樣?笑了笑說:“哦。對了!你還沒付我錢呢!”蘇眉大怒,把被子掀起來,頭發一絲不亂,身上一絲不掛,翻身騎在我身上,二話不說,抬手就扒我衣服。我剛要反抗,轉念一想,論力氣我沒她大,論武功我也是略輸一籌。萬一惹的她性起,揍我一頓。那就不值得了。罷了!罷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就再陪她一次那又何妨?想到這裏,我大喝一聲:“住手!我自己脫!”三下五除二脫光衣服,我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眼一閉,心一橫,說來吧!沒想到,蘇眉卻抱著枕頭大哭起來:“我對不起他啊!我他媽的就是一個下賤的婊子!”

    蘇眉口中的他就是她的男朋友朱猛,因為故意傷人罪被判了5年有期徒刑。朱猛這人我見過,確實挺猛的,為人十分的霸道兇狠。身上到處都是紋身,左青龍,右白虎,額頭上都紋著一個猛字,隨身都帶著一把剔骨尖刀。別人看他一眼,他至少還瞪3眼,一副僨世嫉俗的樣子,好象跟全世界人民都有仇。蘇眉在別人麵前是一隻母老虎,但到了朱猛麵前立馬變成了紙老虎。有一次,我親眼見到朱猛訓斥蘇眉:“操你媽的!讓你別跟別的男人說話!你沒聽見還是怎麽著?”口中說著,順手就是一個耳光打過去。最奇的就是蘇眉居然笑臉相迎,一副非常享受的樣子,好象恨不得把另一邊臉也讓朱猛扇一耳光。她吃耳光的本事雖然登峰造極,但從中也不難看出她對朱猛的愛有多深。

    朱猛落入法網後,蘇眉僥幸成了漏網之魚,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監獄看望朱猛。蘇眉告訴我,說她從小父母離異,中學畢業後就認識了朱猛。然後倆人結成了俠侶,一起浪跡江湖,相濡以沫的生活了六、七年。這幾年來,蘇眉省吃簡用的也攢了不少錢,她打算等朱猛出獄後,倆人就找個地方,靠這筆錢做個小本買賣,平平凡凡的過一輩子。我曾經給過她錢,但她卻拒絕接受。她也知道我的意思,說讓我放心,我的事她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而且她也不會向王鐵錘告密。

    接完了蘇眉的電話,我也沒來得及和俊傑他們告別,就匆忙離開了。見到了蘇眉後,她告訴我說朱猛這幾年在牢裏的表現良好,刑期由5年減到4年,又減到3年,再過兩個月就要出獄了。我說那不是挺好的嘛。蘇眉淒慘的搖了搖頭,說朱猛還是沒有死心,他打算出獄後,再繼續以前的生活。我想起自己和蘇眉的事,立刻驚出了一身冷汗:“那他……你……我們……”蘇眉見我嚇成這樣,知道我是怕朱猛,眼中閃過一絲輕蔑的神色:“你放心。我不會把我們的事告訴他的。再說,那也是我自願的。”見蘇眉看破的心事,我臉刷的一下紅了,心中一陣慚愧,暗罵自己膽小。心想蘇眉雖然潑辣,但從來說話算話,她說不會說,那就是真的不會說了。想到這裏,我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忙掩飾說:“我不是那意思。”蘇眉不理我,站起來,頭也不迴的命令我:“張揚。陪我喝酒去。”

    去酒吧的路上,我像個小太監一樣,小心翼翼的跟在蘇眉屁股後麵。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生怕她來咬我。到了酒吧, 蘇眉白酒,紅酒,啤酒的亂叫。看樣子,隻要是和酒有關的,連壯陽的藥酒她都敢喝。瞧著小山一樣的瓶瓶罐罐,蘇眉,給我下了道聖旨:“今天晚上,誰不喝醉了,誰就是王八!”然後就跟喝白開水一樣,酒到杯幹,眉頭都不皺一下。一瓶酒不到5分鍾就見底了。我操!白開水也沒她那麽喝的!剛開始她的眼睛越喝越大,就跟倆小燈泡一樣,賊亮賊亮的。到後來,眼睛越喝越小,燈泡也變成了倆芝麻,但舌頭卻越喝越大,最後頭一斜,身一軟,就躺在我懷裏一動不動了。她倒是喝醉了,沒變王八。但卻連頭帶腳的全藏在我懷裏,縮成了一隻小烏龜。

    我把蘇眉半扶半抱的弄到樓上,蘇眉卻堵著門死活不讓我進去。我心中有氣,想老子本來就沒打算進去,羊入虎口。你以為很好玩嗎?我冷哼了一聲,放開她轉身就走。蘇眉伸手想要拉我,我不耐煩的把手一揮,她就撲通一聲,跌倒在地。蘇眉聲音帶著哭腔:“張揚。不要走啊!再陪我說會話吧!”聽她說的可憐,我心中一軟,轉過身扶起她,剛要進屋,沒想到,她把門死死的拽住,還是不讓我進去。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說不進去,難道就站在這裏說?蘇眉說:“去……去酒店開房間。”我說那有什麽不一樣的。蘇眉突然不含糊了:“朱猛馬上就要迴來了。他不喜歡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別進去了,好嗎?”我冷笑一聲,心中老大不是滋味。蘇眉也有點不好意思,拽拽我的衣服,說你生氣了?我歎了口氣,說酒店就酒店吧。

    下了樓,我把車開到一個小巷口,在一家“單人20元,雙人35元”的小旅館隨便開了個雙人間。蘇眉知道我心中有氣,也不說話,低著頭跟著我走進房間。我心想,酒店?不讓你住豬圈就已經很看得起你了。這35我還真有點舍不得花呢。進了房間,我心中一樂,35元也不算太冤嘛!居然還有一台黑白的小電視機。我抓起遙控板,摁了半天,卻怎麽也打不開電視。仔細一看,他媽的!沒插座,沒電線,看個屁啊!我把遙控板往地上一摔,轉身躺在床上,一言不發。蘇眉把遙控板撿起來,輕輕放在電視機上。然後背著我坐在床邊,也是一聲不吭。過了一會,她叫我:“張揚。”我哼了一聲。蘇眉說:“你知道朱猛為什麽會被抓嗎?”我不說話,心想,罪有應得唄!誰讓他這麽橫的!活該!

    “有一天晚上,我獨自一個人去迴家,路上遇上了幾個仇家。”蘇眉淒慘的笑笑,補充說:“我和朱猛經常在外麵打架的,結的仇家不少。”我心想怪不得你的身手這麽敏捷,原來是這麽練出來的。蘇眉繼續說:“那天晚上,他們四個人。不!是四個王八蛋!四個狼心狗肺的王八蛋!”聽見蘇眉的聲音有異,我轉過身看著她,見她的身子正在微微發抖,聲音聽起來也無比的怨毒:“把四個王八蛋抓住我……把我……把我給侮辱了。”我心裏一驚,想不到她還有這麽一段悲慘的遭遇,心中對她的厭惡立刻變成了憐憫。蘇眉慢慢的轉過身:“後來,我找到了其中一個,我給了那王八蛋八刀!”她的臉上肌肉因為興奮而扭曲,像是地獄裏的惡鬼,說不出的猙獰可怖:“八刀!我給了他八刀!”我聽的頭皮一陣發麻,見她變形的臉,心中又湧現出一陣懼意,手上全是冷汗。我從床上爬起來,說蘇眉你冷靜點。蘇眉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眼神空洞,嘴角抽動:“你讓我冷靜?那個狗娘養的王八蛋!我本來是想殺死他的。我以為他死了,我以為他死了 ……”

    我看著蘇眉,感覺她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小野獸,又是可憐又是可怕。我小聲問她:“後來怎麽樣?”蘇眉淒慘的笑了笑,說後來?後來就在我向你借錢,準備和朱猛遠走高飛的那天夜裏,朱猛被警察抓住了。而我卻僥幸逃脫了。朱猛幫我把罪名全抗了下來。那個小王八蛋怕我們把他的事捅出去,也沒多說什麽。“我本來就該陪他一起進監獄的。我恨我自己膽小,不敢去自首。卻拋下他一個人,讓他在牢裏為我受了三年的苦。我他媽的卻苟活了三年。我恨我自己啊!我他媽的為什麽要僥幸逃脫呢?為什麽?我應該陪他一起受苦的啊!”她突然伸手用力打自己耳光:“你這狗娘養的臭婊子!我打死你個膽小鬼!你僥幸活下去有什麽意思?有什麽意思?!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我嚇了一跳,連忙抓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抱在懷裏,安慰說:“蘇眉你別作踐自己了。這不是你的錯。這件事不怪你。”蘇眉嘴角上全是血,抬頭向我嫣然一笑:“真的不怪我嗎?朱猛你真的不怪我嗎?”我心中一痛,知道她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想想她的遭遇,心頭又是一酸,忍不住掉下淚來,緊緊的抱住她,輕輕的說:“我不怪你。一點都不怪你了。”

    想起兩個月前,周阿娣給我發的e-mail中,有這麽一段話:“我不知道是該把這種僥幸的生活繼續下去,還是應該對這種僥幸抱以更大的不安。”蘇眉在這三年裏是不是也是在這種想法的煎熬中度日如年?

    周阿娣的僥幸是什麽?我的僥幸呢?是什麽?是什麽?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開門!警察臨檢!快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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