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光說:“八路軍獨立團偵察排排長程光,至於為什麽找你們晦氣?很簡單啊,誰讓你嫩抓了我們的人,不找你們我找誰?!”


    八路軍?


    八路軍什麽時候有這樣的狠人了?


    謝寶慶有些不信,隨即他想起了這兩天流傳的事,神色一驚,問:“可是擊斃了鬼子觀摩團、又將好幾千鬼子耍的團團轉的獨立團勇士?”


    晉察冀這地方,說消息靈通吧,好多人對鬼子都沒個清楚的認知,還認為鬼子來了無非就是換了交稅的對象,頂多再多收幾十年的稅,可要是說消息堵塞吧,有些消息傳的還真是飛快。


    就像之前鬼子重兵圍攻獨立團的事,已經在這一片流傳了起來——鬼子觀摩團覆滅,好幾千上萬人被幾百號人耍的團團轉,最後更是被一人人戲耍了幾天,鬧得鬼子含恨撤離……


    等等!


    一人?


    謝寶慶一個激靈,帶著不可思議的神色望向程光,傳言中八路軍的那個勇士如趙子龍再世一般,帶著一群鬼子在山裏繞圈子,更是殺了諸多的鬼子,總不會是這人吧?


    他小心翼翼地問:“好漢莫不是將鬼子戲耍了十來日的英雄?”


    程光眉毛一挑,這麽快就傳起來了?


    “如果沒有別人遛鬼子的話,那就是我們的排長,”鐵蛋帶著得色,但程光卻沒理這茬,而是將自製的布包隨手一扔,說。


    “你們被我們兩俘虜了,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和我們幹到底,看看這偌大的黑雲寨能不能幹掉我們兩個,或者我們兩個能不能幹掉黑雲寨,第二,投降,接受我們改編,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走人,但日後還會落草為寇的,隻要發現殺無赦!”


    鐵蛋覺得自己要崇拜程光了,自己剛才多囂張?可打死也說不出你們被我們兩個俘虜的話!瞅瞅,這就是差距呐……


    程光這叫囂的話,謝寶慶這個大當家沒法吭氣了,但不斷湧進議事廳的土匪們卻喧囂起來了。


    “你們算什麽東西?俘虜老子們?大不了魚死網破!我還就不信了,你們兩個人能頂的過我們這麽槍!”


    “拚了!和他們拚了!咱們黑雲寨沒有懦夫孬種!”說這話的人看不到蹤跡,可能是躲到了後麵。


    程光看了眼這些土匪,不知道門口已經被我的人圍住了嗎?那麽多的衝鋒槍看不見?


    不知道這些土匪哪來的迷之自信,這麽近的距離上,衝鋒槍能打的你們叫爹!


    不斷地喧囂聲讓謝寶慶慢慢生出了些許的底氣,他沉聲說:“壯士,我黑雲寨和貴軍進水不犯河水,何必這麽咄咄逼人?兩位壯士如果現在走人,今天的事……”


    他看了眼被一灘血浸泡的屍體,繼續說:“今天的事,就當做沒發生過,門口的那些兄弟我有不為難。”


    換二十多年前剛剛落草的時候,為了生存,光腳的謝寶慶敢拚命,為了活下去,他隻有拿命去拚,但二十多年後,盡管他依舊是土匪,但相比二十多年前,他已經算是養尊處優了,當年是破瓦片,他能拚敢拚,但現在成瓷器了,他不敢了。


    而且自己的手下可是有四百多人,就二十多人的八路軍能把他怎麽樣?


    槍多了不起啊?我們人多啊。


    看你一槍一槍的打,四五百人你想殺光也要好久。


    但是一旦發生了混亂,自己就在這兩人的麵前,搞不好會誤傷到自己。


    所以他選擇了退卻,奢望能以此換取今天的衝突了結。為此,他甚至說:“為表示我的誠意,我願意親自送你們下山!”


    退一步步步緊逼,進一步拔刀相對!


    熟知這個道理的程光,露出一絲嘲諷出來,軍人不習慣見好就收,也不習慣適可而止,既然亮了武器,那就得解決問題。


    “大當家的,你覺得敢隻身進你黑雲寨的我們,會選擇灰溜溜的走掉嗎?”程光麵露嘲諷之色:“你可能是見多了保安團,以為兵就應該是保安團那種明哲保身的樣子,但……”


    他將一顆手榴彈慢慢的拿了出來,擰掉了蓋子的手榴彈像是隨時要爆一樣:“但你錯了,我們是兵,兵就應該像過河的卒子一樣,一往無前!”


    就在說話的空檔,人群中有個老土匪悄悄的將槍口對準了程光,但就在他意圖開火的刹那,程光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槍,隨著砰的一聲清脆的槍響,老土匪額頭中彈。


    在老土匪中彈的瞬間,他的手指也扣了下去,老套筒的槍響聲中,子彈擦著程光的耳朵掠了過去,程光卻連眉頭都沒皺下。


    而另一邊的鐵蛋,明明是個中彈的傷員,卻在此時翻身倒向了後麵,然後從柱子後麵探出了身子,槍口已經對準了人群。


    土匪們緊繃的神經在這時候終於崩斷了,有土匪下意識的扣動了扳機,槍響聲中程光側移、進步,然後一個肘擊就將謝寶慶擊倒在地,盡管謝寶慶做出了下意識的防禦,但他的防禦在程光突然的肘擊麵前就像是紙糊的一樣脆弱。


    噠噠噠噠~~


    門口的眾人扣下了扳機,衝鋒槍驟然爆發,持續的火力讓絕大多數的土匪還在懵逼中就倒地,這些土匪的作戰素質,比程光預想中的更差,於是鐵蛋就將一枚沒有擰開蓋子的手榴彈丟了出去。


    果然,還剩下的土匪,見到手榴彈後哭爹喊娘的就開始往外跑,不斷的推搡讓他們逃跑的成了笑話,鐵蛋毫不猶豫的開始了收割,七八個土匪被他打倒在地,不到十秒的功夫,地上已經伏屍超過五十多具之多!


    程光一記手刀將謝寶慶擊昏,隨即拖著昏迷的他退到了牆角,早就準備好的小份量爆破包放在牆角,點燃引線沒幾秒,隨著一聲爆炸,木質的牆壁被炸出了一個大洞。


    “交給你了!”


    程光將謝寶慶踢到了鐵蛋處,自己則從炸開的破洞中衝了出去。


    危險之地不可久留,萬一被流彈打傷了那就不好了。


    鐵蛋將護身符一樣的大當家拖到跟前,嘲諷的笑出聲來,乖乖的認命不好嗎?非要垂死掙紮下!


    這些人呐,真是不知道馬王爺長了幾隻眼睛!


    土匪們打劫時候的道道不少,但他們的戰術意識差的離譜,明明是木質的議事廳,他們的人卻全都湧在門外,渾然沒想到人可以從牆壁殺出來!


    而當程光從牆壁中衝出來融進黑暗後,之後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在漆黑的夜晚,槍聲持續不斷的響起,程光一個人,愣是打出了將土匪包圍的錯覺,土匪本來就沒有紀律,而沒有紀律根本就打不了夜戰,這種情況下,隻要程光不斷的轉移,他們怎麽可能對程光形成威脅?


    混戰,純粹就是混戰!


    在程光刻意製造的緊張氛圍中,不少土匪竟然因為過度的緊張,開始自相殘殺——他們太緊張了,總以為那晃動的人影就是程光。


    議事廳內,鐵蛋無聊的用巴掌將昏迷的謝寶慶拍醒了。


    謝寶慶終究是締造了黑雲寨的大當家,有一幫死忠,在他被劫持的情況下,土匪終究沒敢衝進來,一則是他們被剛才那一通屠殺嚇到了,幾十條人命啊,還都是一等一的好漢,一眨眼全沒了,土匪不怕才有鬼呢,二則是投鼠忌器,生怕自己不敢開火,反而被人給幹掉!


    所以,議事廳居然還是難得安詳的地方,隻是對比外邊持續不斷的槍聲,這種安詳真是刺眼呐。


    鐵蛋笑吟吟的看著拍醒的謝寶慶,問:“謝大當家的,你聽這槍聲,怎麽樣?”


    外邊的慘叫聲、喝罵聲、詛咒聲和槍聲交雜一起,在謝寶慶的耳中,比喪葬時候的嗩呐更刺耳。


    他想賭,但外邊交雜著的聲音卻始終不曾停息,不斷的慘叫聲不斷拍打著謝寶慶的神經,而身邊的鐵蛋,始終笑吟吟的臉上,眼睛卻在越來來冷。


    謝寶慶知道,對方已經不耐煩了,或者對方更願意一槍崩了自己,然後加入戰團,趁亂將本就是烏合之眾的土匪們,趕盡殺絕!


    “我栽了!”


    “我謝寶慶認命!”


    謝寶慶說完這不到十個字後,沒了氣力似的靠在了柱子上。


    聽到謝寶慶的話,還在大廳中的土匪紛紛的扔下了武器,程光對鐵蛋說道:“外麵解決了就讓他們進來吧。”


    二十分鍾後,偵察排的其他人都走了進來,有七個人被子彈打中受了傷,但是還好,沒有傷到要害,也沒人陣亡。


    程光皺了皺眉頭,一幫上不了桌麵的土匪而已居然還能傷這麽多人,不過在這些土匪的麵前,程光沒有說什麽重話。


    臉色有些難看的對著他們擺了擺手。


    看到自己排長的臉色,原本因為殺敵近兩百人的喜悅也一掃而空,眾人忐忑不安的分成了兩隊站在了兩旁。


    程光看了看手表,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這麽多人收拾收拾趕迴去應該是明天早上了。


    那也正好,迴去讓營長接受一下,自己留下一點人就行。


    陳莊。


    獨立團駐地。


    提前趕迴來的二牛得到了眾人的迎接,收編了近兩百人的黑雲寨的消息也快速的傳了開來。


    團部。


    李雲龍聽王副連長說完,始終有種做夢的感覺。


    半晌,他才對正位趙剛說:“老趙啊,這小子不是在訓練他的偵察排嗎?怎麽……怎麽我覺得是他把鬼子收拾的哭爹喊娘,完了還不解氣,又把一個土匪窩給端了?”


    趙剛說不出話來了,這種事,確實是有些挑戰他的認知,等了好一會兒,他才說:“可能是黑雲寨的土匪覺悟比較高,眼看著鬼子在我華夏肆虐,決定投軍報國吧?”


    “切,土匪真有這個心,程光那小子就不會幹掉人家的二當家了,”李雲龍冷笑著評價,趙剛啞口無言,確實,都把人家二當家幹掉了,怎麽能說是這股土匪有覺悟?


    李雲龍卻是一拍大腿,說:“聽說黑雲寨所在的地方地勢險要,都收編了兩百多名土匪,就程光那偵察排的幾十號人肯定忙不過來,我得找首長匯報會報,然後帶兵去接應,兩百多名呢,這收編了可不能叫人給橫刀劫走!”


    趙剛無語,你這是請示匯報?他趙剛賭一碗酒,老李這是去炫耀去的!


    “旅長,我李雲龍啊,我沒惹事,真沒惹事……我這是有個情況得跟你請示下……瞧你說的,我李雲龍有事當然得請示您了,這叫尊重您,咋能說成是讓您擦屁股?太粗俗了,咱是文化人,不能粗俗……是是是是,我放屁,我放屁,我說正事,是這麽迴事,我那個被上百號鬼子追著滿山跑的偵察排排長程光,我不是讓他訓練他的偵察排把他的經驗傳授下去嘛”


    “他這不是出去還沒迴來嗎?……哎哎哎,我的旅長呐,我沒偷偷摸摸派兵,偵察排是正常拉練時候碰巧,碰巧……去哪拉練?咳咳咳,程光那混小子迷路了,跑到大青山那一塊了,咳咳,等這小子迴來我就揍他,我早跟他說了,拉練距離不能超過五十裏,迴來我就揍他!”


    “行行行,我說正事……是這麽迴事,程光那混小子吧,腦筋缺根弦,訓練就訓練吧,居然闖到百裏外的黑雲寨去了……您也聽過那股土匪啊?……他沒被土匪抓了,他要是被土匪給綁票了,我才不贖人呢!我李雲龍的兵,哪能讓幾個小毛賊給綁票?……說正事,說正事,咳咳咳……那小子在黑雲寨把人家二當家給斃了,還把大當家給綁票了……”


    “咳咳,我能開玩笑嘛?現在黑雲寨的土匪哭爹喊娘的要加入咱們革命的隊伍呢……哪能給他們一個獨立番號?幾個小毛賊而已,還能給他們慣上天?都說明白了,是完整的打散收編!我這不是請示下您,打算帶部隊去接一接人嗎?畢竟好幾百人,還隔著好上百裏呢。”


    “誒誒誒,您同意就行,我這就帶兵出去接應!您放心,我們獨立團隨時隨地都能拉出去!您放心好了,這事我肯定辦的妥妥的,幾百號小毛賊而已,不會出事的,您就等著好消息吧!”


    一旁的趙剛聽著李雲龍打電話,麵露古怪神色,整個八路軍中,估計也就李雲龍敢這麽跟首長沒大沒小的,但老李這人呐,還真是一會兒不得下,就渾身不舒服斯基。


    李雲龍結束通話,滿臉得意的大笑,跟趙剛說:“老趙啊,你可不知道咱們旅長剛震驚成什麽樣了!哈哈哈,旅長還不信,哈哈,咱老李是吹牛的那種人嗎?走!咱們現在就去黑雲寨,我倒是要看看,這小子是怎麽給老李我這麽大的驚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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