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二次動亂

    貞國曆六月初,在廣大的貞國地區,貞國政府部門剛剛消弱了因貞幣的劇烈變化所造成物價的影響,總算把容易引起社會動亂的風險平穩的度過了。

    然而貞國政府部門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就碰上了全貞國性的持續高溫高熱天氣,由於能源的緊缺,空調這樣的高耗能設備幾乎都成了擺設,這讓已經習慣了一直在空調房裏呆著度過整個夏天的貞國民眾不再容易適應這種炎熱的天氣了。

    幾乎所有人都在這種悶熱的高溫天氣下積蓄著自己身體裏的不滿的負麵能量,人也變得焦躁不安,甚至是滿腹埋怨,每個人的臉上都透露著一種莫名的疲憊,對於任何事情都提不起任何興趣了。

    北方三河大平原和關外三省的大旱已經連續了兩個月了,全貞國糧食的減產已經是不可避免了,南部地區和中部地區最近又出現了大澇,沒有了部分水庫的調節,夾雜著毒素的洪水橫溢流淌,使糧食安全危險係數又幾何倍數的增加了一級。

    貞國政府和人民群眾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可是無法左右天氣和氣候,甚至由於能源的緊缺,曾經可以做到旱澇保收田地,現在也隻能望天看收成了。

    這件事直接影響到本來就不多的糧食存量上,貞國的大部分人都清楚的意識到這種苦日子還要繼續,甚至是越來越不如現在僅有的生活水平,這讓全體貞國的人民不安的情緒又增加了幾分。

    雖然所有人心中都知道,貞國政府和人民都想要貞國地區不要再出現動亂,因為隻要是一動亂了,就連現在的這些最基礎的生活基礎也無法保證了。

    可是怕什麽來什麽。動亂還是發生了,並且迅速擴散到整個貞國全境,鬧的人心惶惶。

    由於新聯合國從最開始的小範圍製裁到之後的最嚴厲製裁發布和年初大災難的後續影響,以及隨著天氣越來越嚴熱,各種資源和電力的短缺,普通民眾的生存處境越來越差,貞國政府部門和軍隊已經全力以赴的工作和協調了,但是難民營地裏仍然還有兩億多人等吃等喝等工作的失業者,這還沒有加上老人小孩及其他不能勞動的平民呢。

    貞國的可供應資源有限,對於沒有工作收入的人,政策上隻能提供最基本的生活物質保障,基本上是保持著吃不飽但是餓不死的這樣一種狀態。

    之前所有人都是習慣了優越生活的人,現在突然之間就成為了難民一樣的生活,而且以難民這樣長久的生活方式早已經使他們怨聲載道了,貞國為了防止難民們出現動亂而小心翼翼的改變著,已經盡可能的安排各種可提供的工作了,為的就是生怕難民營地會出個什麽意外。

    但人算不如天算,貞國曆六月九日,在高溫高熱連續肆虐了一個星期多的江南區域,一個人口數量達五萬人規模的難民營地裏,突然就出現了一種高致死率的超級傳染病,短短的一個星期已經奪走了近百人的生命,因為這個難民營地裏的生活衛生等各種水平較低,死亡事件時有發生,偶爾死幾個人很平常,但是這次在接下來的兩天連續死亡了上三十人時,當地政府工作人員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傳染病,附近的軍隊馬上封鎖了整個難民營地,不允許任何人出入,到了第二天才有幾個衛生防疫員進入采樣,因為種種複雜的情況,病情病因結果還要等兩天之後才能出來,而此時,傳染病正處於快速爆發期,三天的時間又有近百人死亡,近千人受到了嚴重感染,難民營地裏的人一個個的都更加人心惶惶了。

    不安的情緒迅速的蔓延了起來,害怕下一個感染的是自己或者自己的家人,高密度的難民營地裏跟本就做不到隔離,再加上周圍的軍隊當時防備的不足,於是就有人開始有組織的偷偷跑出去,甚至被發現了之後開始衝網,衝關卡,雖然貞國地方政府和軍隊極力的勸助,可是憤怒和恐慌的難民這個時候是不會聽任何解釋的,他們隻想快一點的離開這裏,離開這個視人命如草的難民營地。

    由於這裏難民營地所在地是山區的丘陵地帶,是不宜耕作的碎石山區為主,周圍可耕作土地己全部用於糧食和部分蔬菜種植。

    第一次大衝關:一千人左右的憤怒難民拿起石頭,木棍等做為武器,向負責封鎖路口的一個班的軍人衝去,幾乎是一瞬間就把這一個班給淹沒了,他們成功逃出了這個難民營地,這次的衝關成功以極大的信心鼓舞了難民營地裏的其他難民,剩下的難民時刻準備著組織下一次更大的衝關。

    在疫區近千人難民成功衝出封鎖區後,消息傳出後,貞國政府高層和軍隊大為震驚,馬上調配了一萬多人的軍隊前去搜山,並明確規定,凡是抵抗拒不迴歸難民營地的難民,軍隊有權力就地擊殺,在勸解員號召下重新迴歸到難民營地的人無罪,並且將得到優先及良好的治療。

    相關部門甚至馬上安排了專業防疫隊針對全貞國範圍內的難民營地和規模較大的工程建設工地進行全麵的防疫工作,可是,在缺醫少藥無物質的情況下,隻能先著重處理這個疫區,可防疫隊剛進疫區消了一遍毒,又帶走了近千個嚴重感染者出來後不久,外麵相對遙遠的地方傳來了連續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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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難民安置點的人們清楚的記得在一個多小時之前,一個防生化的連隊進入難民營,把近千感染了傳染病的人拉走了,去的方向正是槍聲傳來的方向,具說是對病人進行集中化治療和隔離的新營地,為的是控製高傳染源。

    而現在,那個方向突然的傳來了密集槍聲,難民營地的人們議論紛紛,各種說法鋪天蓋地,僅僅半個小時後,役區難民營地裏已經聚集了約三萬人難民,看樣子他們都是做好了去衝關的準備了。

    據說是有人傳謠說:這裏的病毒是新型病毒,現在根本就沒有辦法根治,再說上麵也不會浪費這麽大的資源來幫助他們這些賤民的,一兩個小時前拉出去的那些病人,可能已經死在了剛才的槍聲下,如果不衝破軍隊的封鎖,等待他們的終將像他們一樣的結果。

    隨後這些這些人就開始成規模的向外行走,逼迫著外圍的守備軍隊一直向後退了一裏多的路程,這些恐慌的難民根本不聽軍方和專業防疫人員的解說,甚至憤怒的上前謾罵,毆打軍隊人員和防疫人員,軍隊的指揮官把這裏的情況向上級報告,一級一級的一直到貞國的最高決策部門,經過最高決策部門的快速審議後,下發了嚴肅而強硬的決定:禁止任何一個役區人員跨出役區半步,違背規定者可就地槍決。

    為了防止疫區的傳染病進一步向外擴散威脅更多的人,軍隊防線此時已經被疫區的難民又向後逼退了一裏多路,而在一裏外,剛剛得到命令的軍隊已經開始做準備,輕重機槍密集的架成了一條線,槍口一致對準了隨時都準備向前衝擊的疫區難民,這條線的後麵,樹立著大大的條幅和標注牌,上麵寫著:跨過白線,就地槍決!而在這條線的前麵一百來位置上,一條一米多寬的白色粉末線靜靜的橫躺在這個軍隊和疫區難民的中間,擋著了唯一的一條出路。

    而負責一直阻攔疫區難民的防暴軍隊在離這條白線兩百米附近時,已經向指定的安全區撤退而去,守在了一架架機槍的後麵。

    難民們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隻好先停了下來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的,但是總和有一些膽子大的,再加上整個疫區難民他們慢慢的向著白線靠近,而在白線的附近,就是沒有一個人敢跨出那一步,最後,不知道是誰喊了句:法不責眾,我們這麽多人一起往前走,他們絕對是不敢開槍的。

    最後,居然開始喊起了口號,讓大家一起跟著口號向前進,很快口號響徹了整個難民隊伍,蓋過了勸解的喇叭聲,並且聲音還越來越整齊,越來越大聲,大到了取代了世界上的一切其他響聲。

    一

    二

    三

    在前排難民剛剛跨過白線,突然……

    突突突突,密集的槍聲大作,一下子震撼住了這些疫區難民,難民的口號有一部分的瞬間停止,馬上尖叫聲蔓延到整個隊伍,子彈在白線外圍五米左右的地方擊起一片塵土,人群一下子就向後退迴到了白線之後,除了一些受到驚嚇癱坐著地上的少數人哭天喊地哇哇大叫。

    但是周圍難民彼此相互一看,卻發現沒有一個人受到槍傷。

    在不到三分鍾的時間裏,人們慢慢的迴過了神,相互一了解,發現並確定所有人都沒有受到槍傷,他們的心裏頓時放鬆了不少。

    此時,難民隊伍裏麵有兩個聲音,一種準備放棄衝關(極少數人),一種是還認為當地執政部門和軍隊是不會也不敢槍殺他們這些難民的,還有,剛剛的槍擊也可以證明,軍隊不敢往這麽多人身上開槍的,目的隻是想嚇唬嚇唬那些膽小的怕死鬼,大家隻要敢去衝,就一定能衝過去的,軍隊根本就不敢傷人(大部分的人都是這樣認為的),於是他們重新喊起口號往前衝。

    這種思想經過有心人大範圍的傳播後,已經讓這些難民對此有相當大的信任感,於是,口號又重新喊了起來,而且比上一次的聲音更大,眾多難民的腳步又一次抬起,並且很快就重新逼近了最後的白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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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突突突突的槍聲響起,但是這一次還是沒有一個人倒下,最前排的人相互一看,彼此都會心的笑了,他們帶頭把口號聲喊的更響亮了,並且穩重而堅定的向前而去。

    中間的人和後麵的人一聽槍聲心中本來是一緊,可是仔細一聽,口號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響亮了,同時,整個隊伍也沒有亂,依然穩定的向前走著,他們的信心開始受到鼓舞,像應該需要發泄一種莫名的興奮一樣,更加歇斯底裏的喊著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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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20……

    30……

    人依然沒有倒下一個,槍聲反而一下子弱小了的很多。軍隊的一部分人身體開始劇烈的發抖,但是始終保持著隻把子彈打在難民腳步的前方,大大小小的指揮官員同樣目瞪口呆的看著向前穩定前進,狀若癲狂的疫區難民。

    40……

    50……

    這一刻,同樣身為指揮官的一個團裏政委——梁盛榮,他呆呆的看著瘋狂的人群,看著看著,眼睛慢慢模糊,很快發紅,充滿了淚水,像是有了幻覺,看著這些瘋狂的人開始慢慢的變化,變成了沒有知覺的喪屍,瘋狂的向自己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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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他是紅著眼端起了槍,槍口的火舌向外劇烈的噴射,這一刻,他想到了身後二十多裏的老家,家裏的父老鄉親正在被這樣的喪屍啃咬,很快,父老鄉親也變成了喪屍,繼續它們不被智慧支配的本能襲擊著別的活物……

    他感到了恐慌,隻有拚命的向麵前的“喪屍”噴射著槍裏的子彈。

    此時,已經有部分疫區的難民離火力布置線不到二十米了,被梁盛榮這麽站起來向坡下一掃射,附近衝在正前方的二三十人迅速的倒地,但是更多的難民從後麵湧了上來,他打完了一支機槍的子彈後,又從旁邊已經嚇傻了的士兵手裏奪過機槍,繼續瘋狂掃蕩。

    同時,他習慣性的就開始大聲的喊著:“打,給我往死裏打……”就像他平時玩喪屍對戰遊戲一樣號召隊友。

    可是,他喊出的話語和他手中機槍發出的聲音完全的被疫區難民整齊劃一的報數聲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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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1/1,數字數到了一百之後,有人繼續順著數,還有部分人開始重新數,數字的聲音開始了混亂。

    軍人從開始的恍惚,到現在聽到數字聲出現了部分混亂,好像才有部分人迴過神來,軍人和最前麵的難民猛然間才發現正前方幾十個人一個一個的倒下,很快就被後而湧上來的人踩在腳下,難民們又被絆倒了一大片,梁盛榮的前方附近很快聚起了一道人堆。

    血……痛苦哀嚎的傷者,密集的槍聲,雜亂的口號,瞬間讓一部分人止住了前進的腳步,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害怕。

    軍人這是對手無寸鐵的人的進行掃射,疫區難民現在才知道原來軍隊是真的敢開槍把他們往死裏打的。

    慢慢的(有五六秒鍾時間),最前方的人開始向後跑,撞在了被推攘著向前行走的人潮上,很快就因為重心不穩又倒下了一大片。

    後麵的人不知道情況,還在向前擠,慌亂的人群擠的越來越密,終於,在難民人群裏形成了災難,人踩人,人摞人,人們驚恐萬分,向來時的路奔跑,完全不顧及腳下有什麽,不管是人還是其他……

    很快,整齊劃一(雖然數字出現了混亂,但整體還是相當整齊的兩種口號)的喊數聲被吵雜聲代替,槍聲在這個半丘陵的穀地裏響異常的突出,甚至產生了連續性的迴音,這才使得軍隊的人才注意到隻有一個梁盛榮在開槍。

    他仍然紅著眼,含著滿眼的淚水,漫無目的的向前掃射著,“突突突突……卡卡卡卡卡”直到沒有了子彈,準備去換第四把槍,突然被旁邊迴過神的其他軍人隊友拉住,他口裏還在喊著:打,打死他們,不然我們都會像他們一樣的,快打呀……

    有幾個軍人仔細的思索了一會兒,仍然不敢把槍口對向難民,而此時,由於槍聲突然停止了,兩邊部分的疫區難民眼看著還剩下的幾十米距離的火力布防線,突然用最大的速度向這裏衝來,有帶頭的人,很快後麵又跟了好些個人,軍人這一刻又心中一緊,但還是端著槍向難民的腳下打,不過根本無法阻止難民越過火力線。

    此時,被兩個戰友架著的梁盛榮猛的掙開了,奪下了身邊士兵身上的一把輕機槍又開始進行瘋狂的掃射,幾個難民應聲倒地,一下子又震懾住了跟隨在後麵的難民們,他們是真的怕了,紛紛轉身而逃,他又迴過半邊身體,向著已經跑出火力線的幾個難民一個個點射,幹淨而漂亮的結束了他們的生命,整個過程不帶一絲猶豫。

    做完這些,又把槍口對向了內圍,就準備再一次的扣下扳機。

    槍聲又突突的響了起來,但這一次都打向了空中,他的好友加上級在最關鍵時刻伸手抓住了已經變熱了的槍管,並把槍口的方向抬舉到了空中,旁邊剛才架他的兩個人雙重新牢牢的把他架住,不再給他留下任何活動的自由。

    時間慢慢的過去,難民再也沒有向這裏衝擊,軍人看著這些難民連滾帶爬的一路驚恐的迴到原來的難民營地,沿途留下一地的屍體和痛苦哀嚎的受傷的難民。

    很快又來了一支軍隊,穿著防護嚴密的隔離服進入了這裏,他們救治傷員,以及搬運屍體集中歸類。

    而這次受命執行封鎖任務的軍隊,新的命令要求他們就地駐紮,不允許任何一個人私自離開疫區,同樣由於他們已經與這些難民有過近距離的接觸,也被更外圍的另一支軍隊所監視著。

    經過生化防備部隊和難民營地管理人員的整理,這次因為槍擊和踩踏事故共造成死亡8351人(包括之前擅自逃離疫區的部分對抗的人),受傷14000多人,還有34個人至今沒有找到。

    貞國政府嚴密封鎖了這次事故的消息,但還是有各種不同版本的視頻流了出去,又被各種有心人加工歪曲,然後散布到社會上,網絡上,其他難民營地裏,這次的事件造成了及其嚴重而惡劣的後果。

    其中最著名的一個為標題是《貞國軍人草菅人命,軍人化身惡魔瘋狂屠殺難民》在網絡上廣為傳播,在社會上引起了反對貞國政府和軍隊的集體聲討,更引起廣大難民營地的極度不穩定,貞國執政部門和軍隊為了保證貞國的穩定和難民營地不再出現事故,進行了更為嚴格的古代時期的連坐化管理,嚴格控製難民的流動性和不安舉動。

    對事件不理解的難民一看上麵的管理者們這是“真的不把難民當人看”的節奏,心裏的抵觸情緒更強烈了,雖然表麵上一片平靜,但是暗地裏抵觸情緒的怒火極速成長。

    這件事的影響同樣擴散到了邊遠地區的工程工地上,有些邊境地區的人開始有組織的向其他國家進行偷渡,邊境守備隊一開始還管理兩下,後來隻是白天管理,夜裏放鬆管理或完全不管理,最後,就是從他們麵前越境,他們都不再管理了。

    而這一切變化僅僅隻用了不到三天,整個邊境地區就流失了一千多萬人,這裏麵的人不僅包括邊境地區的居民,還有很多一部分人是工程建設的人才,甚至是帶著槍炮的整個連排級邊境軍人。

    由於流民大量出逃到周邊國家,給周邊所在國又一次的帶來的嚴重的社會問題,他們紛紛向貞國政府抗議,甚至公然動用軍隊進行驅趕,每一天的對抗都會造成了雙方幾千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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