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始亂初現

    迴春節後的第一天,大爆炸引起的災難性難民從南江沿線向南北方向擴散,他們成群結隊,多者有幾萬人,少的一個兩個的人,經過鄉村,路過城鎮,沿著任何可以行走的道路沒有目的的向遠方流動著。

    沿途電力大部分已經中斷,通訊也是時有時無的,一群十多人穿著時尚的男男女女,開著九輛各種名牌限量版跑車,相對於後麵的難民大部隊來說,他們跑在了隊伍的最前麵,一路上依靠車裏的物質為保障,還沒有感覺到沿途物質的緊缺,在快天亮時,這十幾人也都是又困又累,相互之間約定尋找一處地方好好地吃喝玩樂一下。

    在章少市南方的一處半山區半丘陵的農村地區,誰也不知道這裏叫什麽名字,也根本就沒有人去注意這些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地名。

    一行人找到了一個比較靠公路一些的村子,把車子停在了路邊,一行人步行著浩浩蕩蕩的下了高速公路。

    注:大爆炸後,所有力量都投入了轉移難民和物質的行動中,除了有限的幾條道路可以往迴去的方向運輸必要物質外,其他的所有道路都隻能向外麵的安全區通行,如此以來,車輛和行人都擠到了通向外界的公路上,每小時的通行速度基本上沒有超過30公裏的,混亂的行人和車流幾乎無人管理,但絕對是不允許逆向行駛和占道堵車的,一經發現,勸阻無效並反抗的可以由相關部門就地化強製解決。

    他們留下兩個人在這裏看車,剩下的十幾人向旁邊村子跑去,經過兩三分鍾跌跌撞撞的行走,終於來到了村莊路口的第一家,一座兩層小樓不新不舊,周圍一人多高的院牆卻像是這一兩年新修的,從大門的門縫裏看,院子裏的房間大門都是從外麵鎖住了,不知道這一家人跑到哪裏去了。

    旁邊的人又去看了其他幾家,基本上都是一樣的情況,整個村子靜的有些詭異,一行人又聚到了村口的這一家,幾個人合力撞開了這一家的大門,魚貫而入,如法炮製的打開了樓房的房門,幾個人開始翻箱倒櫃的找吃喝用品,不一會把房間弄的大亂,還把正堂供桌上的供像及其他的東西弄的亂七八糟的。

    正在這時,從外麵又進來近二十幾個年輕體壯的男人,手裏都拿著割雜草的鐮刀,鋤菜地的鋤頭等農用工具,氣憤不已的盯著不請自入的十幾個年輕人。

    這些年輕人被看的有些發毛,其中一個善於交際的男人出來表示隻是一路上又餓又困又累的,想到附近的老鄉這裏討些東西吃,看周圍都沒有人在家,自己等人又是迫於無奈才打開了這一家的房門,對於損失會按照正常價值進行雙倍賠償的。

    邊說著話,邊從皮包裏拿出了包裝完好的兩萬塊貞國錢幣遞了出去。

    對麵的幾個人一看如此情況,都露出了放鬆的笑容,正準備說話呢。

    這時,這個年輕人後麵一個女人小聲的說了一句:“就這些東西,兩千都不值,一下子就給兩萬,不知道這些鄉巴佬又要高興成什麽樣子了”,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滿和輕蔑。

    在這相對寂靜的村落,這安靜的房間,這些話像是被無數倍的放大,再放大。

    終於,對麵那些人剛剛浮現的一絲笑容瞬間冰冷了下來,好幾個人冷冷的盯著這個女人,這是一個不是多美卻依靠衣服和外部裝扮充美的女人。

    這個年輕人也是瞬間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迴頭輕責了這個女人一句:“安靜一下,不要亂說話,這本來就是我們的不對,未經人家主人的允許,就闖入人家的房子裏翻箱倒櫃,還損壞了一些物品,一些賠償是應該的”。

    他說著話,又一次的把錢遞了上去。

    這一次,最前麵的幾個村民們看都沒有看一次,而是透過這個女人看向了她身後的供桌上的東西,慢慢的,有幾個村民離開了最前方的人群,一起向前走到了供桌的旁邊,那個女人有些心虛的被嚇的躲向供桌旁的另一邊,身體也有些瑟瑟發抖了起來。

    幾個村民都沒有理她,而是慢慢的跪了下來,向著供桌方向扣了三個頭,起身,其中一個年長的去整理供桌,上麵放著兩個精致的皮包,其中一個可能放的時侯碰倒了香爐和供像,那個男人重新擺正了供像及香爐,又上了三柱香,規規矩矩的作了作揖,插進了香爐,然後開始整理供桌。

    他剛拿起一個精致的皮包,還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時,這時,剛剛說話的女人一步上前搶迴了皮包,而這個粗曠的年輕男人反手一個耳光打在了女人臉上,又接著收拾供桌。

    一巴掌一下子把那個女人打的蒙了一會兒,不過緊接著,那女人就歇斯底裏的罵了起來,並準備上前扯拉這個男人,甚至還有準備動手去打的情景,那男人又是反手一巴掌,連看都不看那個女人,又繼續準備收拾供桌,女人的嘴角已經開始流出了血,她看到了血,變的更加的瘋狂,一下子狠狠地甩了下手裏的皮包,打到了男人的身上,皮包又反彈了出去,把剛剛擺正的供像和香爐打翻落地。

    男人一下子就異常的惱怒,直接上前一步,用了很大的力氣又打了女人一巴掌,然後又狠狠地踹了女人肚子一腳,那女人雙腳離地向後倒去,連帶著旁邊準備去扶她的四五個同行的年輕人被碰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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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攤坐在地上捂著肚子,臉上的表情扭曲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滿屋子的人被這一切驚呆了,一個個的都像傻子一樣的站著,而這個男人又一次的去撿起供像和香爐,並重新上香和作禮。

    這一切都是短短的十秒鍾內發生的,那些闖入這個房間的年輕人才有一兩個反應過來,連忙去查看這個女人的情況。

    慢慢的,這些年輕人才全部反應了過來,聚集成了兩波,因為這一個打女人的男人而分成兩部分,這些人有的怒目而視,有的瑟瑟發抖,還有的小聲議論,更有幸災樂禍者,就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一步找這個男人的事,這樣的安靜保持了一分鍾左右,情況就突然間發生了變化。

    經過了近一分鍾的緩和,被打的女人也緩解了一些痛苦,伸手狠狠地打了旁邊剛剛訓斥而現在安慰她的那個男人一巴掌。

    而這個男人正是之前讓她閉嘴的那個男人,這個男人被打了也沒有絲毫的怨言,仍然說讓這個女人消消氣什麽的安慰的話語,連大氣都不敢多冒一個。

    而女人卻越是被這個男人安慰就越是更加的火大,一邊打一邊罵,把這個男人罵成了一無是處的窩囊廢。

    這時侯,打人的男人旁邊,一個年輕的女人輕輕的說:“你攤上事兒了,知道她爸爸是誰嗎?省安全廳的廳長,知道她爺爺是誰嗎?貞國軍方的高員,知道她媽是誰嗎?農業方麵說話最管用的人,知道她哥是誰嗎?……”

    打人的這個男人理都不理,繼續恭恭敬敬的收拾著供桌。

    隻是誰也沒有注意從門外麵跑開了一個本地人,兩分鍾後,門外麵就開始熱鬧了起來,農民們開始劉村長,李支書的叫著。

    不一會兒,門外的人群自動分開了一條路,兩個肥胖的中年人挺著個大肚子就走了過來,看了一下打人的那個男人,又看了一下被女人打的男人,默默的走到這個女人身邊,異常親切的關心著,尋問著,聽著女人周圍的那些人一個個的表露身份,他們兩個誠惶誠恐的顯盡了巴結的嘴臉。

    當得知其女真的是大有來頭後,就轉身開始數落打女人的這個男人,而這個男人還是一聲不吭。

    劉村長和李支書一口一句怒罵:“嶽華陽,你不是不打女人嗎?我看你就是表裏不一的小人,偽君子,老嶽家的優秀傳統都被你丟完了,盡給你們老嶽家臉上摸黑……”

    女人這時也有了些力氣,看見有當地的地方官員為自己撐腰,底氣一下子壯大了起來,罵罵咧咧的走到這個男人身邊,開始各種辱罵行為,旁人更是不加勸助的在一旁觀看熱鬧。

    辱罵了一會兒見這個男人並沒有反抗的意圖,然後就開始打罵了起來,等打罵了一會兒後,這個女人可能是累了,就不再打了,隻剩下繼續辱罵人了。

    “你這個農村的土鱉,也不看看老娘我是誰,老娘我長這麽大還沒有被誰打過呢,你他m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打老娘我……”

    說著說著,她感覺實在是氣不過,又上去打了幾個耳光,狠狠的踹了一腳。

    男人一直筆直的站立著,精壯結實的身子紋絲不動,而女人卻被反彈的退後了幾步,差點摔倒,幸虧有個男人扶住了她,這一扶反而讓她更惱羞成怒。

    而這個扶她的男人正是之前拿出錢來準備賠禮的男人,這個男人輕聲的說了句話:“好了,蓮兒,咱們不和他們一般見識……”

    誰成想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這個女人就直接兩巴掌打在了這個男人臉上,嘴裏又開始了罵罵咧咧。

    “你他m的劉承恩,少在老娘麵前充大尾巴狼,你m的他打我的時侯你他m的在哪兒,沒鳥的玩意兒,滾,你他m的滾遠點兒,別以為你們家有幾個臭錢就想追老娘,老娘我還不稀罕你這個沒鳥的玩意呢,我現在就打電話給我媽說,就說我甩了你,就說你是個沒鳥用的玩意兒。”

    說著,就去找她的包包去了,路過之前打他的那個男人時,又狠狠一腳踢在了男人的襠部,嘴上還同樣罵著:“沒鳥的玩意兒”。

    男人捂著襠部慢慢的蹲了下去,麵部表情極度痛苦,但是他忍住了,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女人走到供桌前,看都沒有看供桌上是什麽東西,彎腰拾起了她的包包,嘴裏還罵道:

    “你他m的幾次把老娘的包弄到地上,知道這個包有多名貴嗎?全球限量版的,知道嗎?一共才生產了十個,和堅國總統夫人的包一樣的,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勁才買到嗎?有多珍貴嗎?你他m的把你祖宗十八代所有的財產都賣了也買不到的,你他m的給我弄地上幾次,心疼死寶寶我了,不行,必須找人把你弄死,還有你們這些刁民,姑奶奶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女人撿起包後,罵罵咧咧的還不停歇,又一次的把包放在了供桌上,又一次的碰倒了供像和香爐,而這一次女人嫌供桌上的東西礙著放包包的事,一股腦的全推到了地上,一抬腳整個身子都坐到了供桌上,然後若無其事的掏出手機準備撥出了電話。

    而在供像和香爐被碰倒的瞬間,之前打這個女人的男人雙手鬆開了緊緊捂著的襠部,供像和香爐落地的瞬間,男人雙膝落地,想要去接住,但是由於距離過遠,一件物品也沒有接到,然後他一瞬間就悲痛了起來,把頭一下子的叩首在地,深沉而穩毅,一下,兩下,三下,禮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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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女人見這個男人突然正跪著麵對自己,頓時大笑了起來笑著說道:“對,就這樣,再磕幾個頭,拜地上的那些玩意兒沒鳥用,拜老娘我呀!磕幾個頭,沒準老娘一高興就留下你一條狗命了,放過這些刁民了,哈哈哈哈,快點磕頭呀!快磕呀!怎麽不磕頭了?”

    這女人一手拿著電話開始撥打,手機裏也正在響著將要接通的彩鈴聲,她繼續一邊說著話,也不嫌棄桌麵上的灰塵了,雙腳往地上一蹬,整個身子完全盤坐到了供桌上。

    她這一坐,讓跪伏在地上的男人猛然間就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他一下子站了起來,又大跨一步,一伸手卡住了女人的脖子,斜著向上一提,往身後一拉,這個女人的身體就在巨大的慣性中向上飛起。

    女人在半空中雙腿開始向上慣性運動,從最開始的垂直於地麵到與地麵平行,再到135度夾角,男子的手又往下一拉,女人的身體開始快速墜落,雙腿由於慣性的運動還在繼續向上,直到快垂直於地麵時,砰的一聲,這個女人頭下腳上的砸在了地麵上,頭部落地後,男人迅速鬆開手,急速彈跳而起,雙膝並攏,對著這個女人的身體重重的撞擊在了女人的腰部,雙手對把對方的下半身一扮,讓這個女人已經垂直於地麵的軀幹瞬間彎曲成蝦米狀。

    這個女人一瞬間後就死的是不能再死了,由於雙腿的慣性運動,繼續向下,雙腳居然落在了她的頭顱兩邊,靜止動作“完美”的像人體雜技的表演,隻是人卻已經是徹底死透的了。

    現場靜悄悄的,所有人都是極度震驚的表情,沒有一個人發出任何的聲音,有的隻有死屍手中緊緊握著的電話接通了,而且還是開的免提,而另一邊傳來的一個女人焦急的聲音:

    “喂,蓮兒呀,現在到哪兒呀?剛剛是什麽聲音?喂,蓮兒,聽到沒有,蓮兒,最高層剛剛發布了內部最嚴警告,禁止任何執政人員及家屬有損與民眾之間團結的任何行為與言語,一經發現,嚴懲不貸,你聽到沒有,蓮兒,蓮兒,聽到沒有,在外小心些,蓮兒……”

    這遲到的“警告”在這空曠寂靜的鄉村意外的響徹人心。

    男子來到供桌旁邊,又一次的重新撿起供像,用身上的衣服拭擦幹淨上麵的一切汙垢,重新擺放在了原處,拾起香爐,又重新燃起三支香,又拜了三拜。

    房間裏除了他和這三支香火的嫋嫋青煙,餘下的所有事物都像被法術施了“定”字決,靜的沒有任何聲音,人們目瞪口呆,蠟人一樣的站立著。

    男子默默地看著供像,沉重的向著供像訴說著:

    “這就是我們九百年來所守護和奉獻的民族,古今都是一樣,永遠也沒有“文不愛財,武不惜命,國之真正的太平也掩蓋不了內心肮髒的人,人們普遍崇財媚權,忘本忘祖更不在少數,內爭內鬥還是永不停息,哪怕是現在的亂世,也一樣永遠都有這樣的小人做惡,依仗他們自己的地位,惡言惡語,蠻不講理,這世道讓我壓抑,與祖訓語典格格不入,經過今天這一件事,怕是也不能在這裏留下去了,我準備去新的地方闖一番自己的天地,以祖訓和語典的要求做一次最後的努力!”

    男子說著話,看了看供桌前的女人死屍,全身一用力,狠狠地把女屍踢向了門口。

    女屍臨空向門外飛起,砸在了門口的村民身上,巨大的慣性力帶倒了好幾個村民,部分村民被嚇的“啊”的一聲慘叫後,轉身逃命似的飛奔跑出了院子。

    一邊跑一邊大聲的叫喊著:

    “殺人啦……殺人了……”

    這一陣兒的叫聲也徹底的驚醒了房間裏的眾人,眾人爭先恐後跌跌撞撞的逃出了房間,不一會兒,消失的無影無蹤。

    房間裏又一次的安靜了下來,僅僅剩下從女屍手中掉落的電話還在嗚咽的叫著“你是誰?蓮兒她怎麽了?蓮兒……我的蓮兒……”。

    這個房間裏最後還剩下5個人,這個男人和他身後的另外4個人跪了下來,這五個人成了房間內僅有的幾個人,嶽華陽跪在了幾人之前,供桌的正對麵,又重重的扣了三個響頭,起身向門外走去,路過手機時,重重的一腳踩了上去,房間內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他看了看剩下的幾個人說:“我準備去定敢,你們……保護好自己,珍重”。

    說罷,起身離去,不一會兒,就徹底消失了蹤跡。

    幾個人相互看了看,歎了口氣,其中一個人說:“我迴去收拾收拾,也準備去”,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等等我,我也去”。

    一個小時後,網絡上一個視頻以極快的速度迅速火了起來,這個視頻最開始有兩個名字,但是視頻內容講述的就是上麵的事。

    兩個名字分別叫《高層高官直係親屬:蓮兒之死》和《曆史名人嶽定後人怒殺高官之女蓮兒》。這兩個視頻雖說幾經網絡刪除屏蔽,但是又很快重新被很多人上傳,最後隨著傳播越來越擴散,幾乎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網絡上很多人根據這個視頻內容展開了挖根刨底的查證,結果顯示裏麵的人都是真實的,證明著這個事件的絕對可信度,然後就開始了全方麵的社會討論,從農村與城市關係到社會上人與人的各種關係,權力人士與普通民眾的關係,再到教育與教養的關係。

    全民大討論,各種叫好聲與叫罵聲不斷,也有人開始以此指責貞國執政部門,開始趁亂遊行抗議,甚至有部分地方(村莊和部分鄉鎮)公然反抗上級部門的政令,開始宣布有限的“自治”,隨後有部分安全區的縣市為了逃避最高執政部門的物資大規模的調離也開始響應了起來。

    貞國從大爆炸災難之後,由開始的混亂中首次出現了小範圍的社會權利認同的動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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