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個月在田地裏的奔波,月厝周身的皮都被曬得褪去了一圈,皮膚黑了不少,許是因為經常跑動的關係,他的個子也拔高了許多,原本和苗妙兒差不多的個頭,現在已是高出有一個頭左右。

    整個人長開後,五官也舒展開來,多少脫了些少兒的稚氣,玄瞑與殷若男本就是相貌極為出眾的人,結合了兩人的精血,月厝的相貌定是比尋常人要俊俏邪魅了許多。苗妙兒雖是常日與他呆在一起,也不由得看他到癡,心中也有些隱隱自得,畢竟在旁人看來,他們雖然年紀尚小,但已經是一對了。

    月厝跟著苗妙兒學會了許多事,田地中不忙的時候,他便會由對方帶著一起到山上去拾掇柴火,跑得久了,性子也變得野了。

    一日,苗妙兒在家中坐著刺繡活,便讓月厝一人上山,日出之時他便已經出門,這時候的日頭不大,不容易被曬到,在山上跑了大半日,他已經裝了一大捆的柴木,掏出苗妙兒替自己準備的幹糧,配著水咬下了幾口,說實話,他仍是吃不慣這樣的粗食,他也奇怪將那串長命鎖當了之後為何還是沒有任何改善。

    林間鳥兒此起彼伏地叫著,月厝搖頭也不願多想,不管如何,他不會去懷疑苗妙兒會對不起自己。

    在山腰休息的夠了,他起身拍了拍沾在身上的碎枝落葉,背起那捆柴向山下走去。

    走在碎石路上,月厝的神智有些飄忽,單獨一人呆著的時候,他還是會想起當日宮變時的情景,榮華富貴頓時退去,落得今日的落魄飄零。逃出宮前他未曾見過皇兄的最後一麵,就連最後有所依靠的木公公也消失不見,他如何能不寂寞,沒人同他聊起過去的往事,他也不能真正將它埋於心底。

    他有些唏噓,腳下的步子也邁地遲緩,忽然他聽到路邊矮牆裏傳來了男子的呐喊聲,吵吵嚷嚷的看起來有許多人。

    月厝有些好奇,走過去想看個究竟。牆頭比他高出了大約一寸,他雖是盡力踮起腳尖也看不到裏麵,他放下了背著的柴,靈機一動地站到了上麵,這個高度正好讓他把裏麵看了個清楚。

    裏麵多半是像他這個年紀的少年,由一個師傅帶著練拳,當十幾個人一同出掌收拳時,那場麵就顯得格外的有氣勢,月厝光是看著,聽到他們口中跟拳的喊聲就覺得熱血沸騰,若是他也能學會這些,以後便不會再遭人欺負,不用再逃亡,也可以保護身邊的人了。

    他這樣想著,忙跳了下來,把那捆柴一甩到背後,忙朝苗妙兒家中跑去。

    “妙兒!”未進屋他就大聲叫了起來,惹得苗妙兒忙從屋內跑了出來,正好瞧見他把柴堆在屋簷下,超自己走來。

    “出什麽事了?叫的這麽急?”她看著月厝滿頭的汗,忙想把他帶到水缸邊洗把臉,卻被他先一步伸手擋住了。

    “妙兒,村西頭多了好些練武的人,他們是從哪裏來的?”苗妙兒的動作也快,月厝剛一問完,她已經將一塊沾水的方巾遞了上來。

    她偏頭想了想月厝的問話,好像前幾日的確有人說過這事,“像是說有鎮上揚威武館的師傅來村裏腳十幾歲的男孩武功,不收人家一分一厘,你說這世上有施粥施藥的,卻少見這施武功的。”她將所聽到的說了個大概,頗感有意思地笑了笑。

    月厝被說的心癢癢的,初聽到是武館師傅過來教授他就已經蠢蠢欲動,更何況是分文不取,他看向苗妙兒的眼神帶了滿滿的期待。

    “怎麽,你也想去?”苗妙兒受意,突然狡黠地笑了出來,“難道我說不讓你去你就不會去了?”她反問道。

    月厝聞言明顯黯淡,頭不自主地垂了下來,像是真怕她不讓自己去。

    苗妙兒見著月厝失落的樣子心裏卻是高興,這多少證明自己在對方心中大不大小總有個重要的位置,她甜甜地笑開了,在月厝的頭上重重垂了一下,“我是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我怎麽能夠去管你做什麽事情,你想要做些什麽都是你的自由。”

    月厝愣了一下總算鬆了口氣笑出來,他前麵真的以為對方對反對,也真的決定她說個不字自己就不去了,還好還好……

    第二日,苗妙兒就讓隔壁的阿虎帶著他一同去了村西頭的練武場,走得越來越近,月厝的心也跳得越來越厲害,他幻想著自己化成了一個武林高手,一出招就讓欺淩自己的敵人倒下了一大片。

    “李師傅!我又帶了一個人過來!他想練武!”剛邁進門,阿虎就對著一個大約過了而立之年的精壯男子喊道。

    月厝心中頓時緊張,若是對方不收自己怎麽辦,原先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看著男子向自己走來,他的心有不可遏製地狂跳了起來。

    哪知男人隻是笑著拍了拍他的頭,“好!有誌氣練武就是好事!到時候練得身強體壯了,再去保衛國家!”男人說得豪氣萬千,他實就是揚威武館的館主李康。

    月厝被李康說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他遠沒有那麽高尚的理想,隻是為了保護自己和身邊之人而已,他這一紅,桃花麵上更是俊美,惹得其他不少少年都側目看著。

    鑒於月厝是初學,李康隻教了一些基本的步法招式給他,讓他一人在旁邊練著,時不時過來指導他的動作手勢。這樣的單獨指導讓月厝覺得有些蒙羞,他的自尊極高,一心想要跑到其他少年的隊伍中去,所以練得格外用心刻苦,李康也直誇著他的孺子可教。

    連著三日,月厝都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人,李康也是耐心地陪到他離開,三日後,他總算如願和大家一起練武,心中的自豪不言而喻。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黃昏,李康因為館中有事便先行離開,其他的少年也稀稀落落地跟著離去,隻剩下月厝和三四個少年,個頭稍高,得到李康的讚賞也是最多。

    月厝將今日教的拳法完整的又打了一遍,順了順氣便打算離開,沒想到那三四個少年也跟著他走了出來。

    “你叫月厝是吧?”開口的少年聲音甚是自大,話音剛落,三四個人已經把月厝圍住。

    “怎麽?我叫你你還敢不迴答了?”那少年已經走到了月厝身前,比他高出一個頭,長著細長的眼睛,眉毛卻生的剛毅,一笑起來,便是亦正亦邪,“仔細一看,更加不得了,果真像個娘們似的!”他一落聲,周圍的人也跟著無忌憚地笑了出來。

    月厝也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更討厭有人拿他的相貌做文章,“我不認識你,何必要迴答你。”聲音陰冷自帶著幾分皇族的傲氣。

    那少年倒也不惱,仍是笑容滿臉,“你不知道我便告訴你,我可是教你武功師傅的親生兒子,再怎麽說也算是你的師兄,怎麽樣,不打算行個禮?”他微微仰起了下巴,一旁的人也跟著起哄。

    “那又如何?教我武功的人又不是你,我何必要跟你行禮。”月厝說著,想要越過少年的身子離去。

    其餘的三個人忙把月厝攔住,壓住他的手又帶到了少年的跟前,“李放,你看如此不聽話的師弟該怎麽辦?”

    原來那名少年喚作李放,果真是李康的生子。李放看著一臉不服輸的月厝,竟是一個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血頓時滲出了嘴角,月厝吃痛地皺了皺眉,仍是一聲未吭。

    “好!骨子倒是蠻硬的!我早就看你這張臉不順眼了!”這個年紀的少年比的照樣有著相貌,李放本也是個中上相貌的人,再加上自小練武,體格也比一般人健壯得多,走在路上常會惹得一群姑娘注目,而自從那日看見月厝之後,他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個耳光,妒忌啃噬著他的心。

    “把他給我按到地上,我今天一定要讓他給我磕幾個頭!”少年之人多是氣血正旺,受不了激,李放亦是如此。

    另三人照李放命令行事,死命向下按著月厝。

    這情景對於月厝來說多少有些熟悉,在宮中有過三四次他也是這般被皇兄玄瞑這樣逼迫著,他次次都逃脫了,想著,他的腳步已經自動起了變化,雙臂似無骨地繞過了三人挾持著自己的手掌,脫了他們的束縛,再迴神時,李放隻覺得耳邊掃過一陣風,月厝已經在離他們十米開外的地方站著,在他們還在詫異的時候,已經快步的向家中奔去。

    月厝跑著,記憶卻迴到了三年前,他記得教自己月隱的是一位天女般的女子,他癡戀過對方的相貌,即使是笑聲也讓他沉迷了好久,卻終是因無緣再見而漸漸淡忘了,他的身體卻自動的記得這些步子,今日又替他解了一難,忽然的,他想見到那位女子,雖隻有一麵之緣,他記得她的名字叫做花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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