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傲月便隨花晏郎一同進了京,雖然多了一人,那公公也不敢有微詞,隻要將花晏郎帶入宮,自己這趟便是成了。

    走了十幾日,倒都是風平浪靜,一行人順利到了皇城。公公引了兩人到了殿門,便福身退了下去。

    “原以為這皇城會有幾多繁華,沒想到竟是如此陰森沒有人氣。”傲月不屑地撇嘴評價道,對這陰冷皇宮已失了興趣。

    花晏郎忙堵住了她的嘴,“你這瘋丫頭,又在亂說話,這裏可不比家中,說錯了一句便是殺頭的罪過!”雖說自己稱霸武林,這得罪皇上的罪過他仍是擔不起。

    “好了,好了——”傲月輕巧地擺手,絲毫也感受不到她語氣中的懺悔,“爹爹你就放心,見了皇上我定不會這樣說的。”

    “爹,不要再站著了,我們進去吧!”也好看看這淫亂皇上到底是個什麽模樣。她推了花晏郎一把,撞在了門上,那門也就這樣突然地開了。

    花晏郎一時受到驚嚇,連大氣也不敢出,隻瞄見那階上龍椅坐著一人,立馬便對著那個方向跪下了。

    見著自己的父親已下跪,傲月輕歎了一口氣,也無奈地隨之跪下。

    “草民花晏郎拜見皇上!”

    “小女花傲月拜見皇上……”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半晌,身前階上總算有了動作,酒杯撞擊,有人輕笑。

    “花莊主不用客氣,你們先起身吧。也讓朕好好看看……”玄暝出聲,縱欲無度,聲音已是沙啞定了型。

    聞言,兩人都起了身,花晏郎尷尬地站著,生怕一個動作就是不敬,傲月則是不著痕跡地擺起了腳,踢著地上空無的石子,她抬眼無懼地看了看殿上。

    哎呦,果真是一個俊俏帝王啊,眉若劍,眼若桃花,棱角分明,倒還真是一個難得的美男,眼下那顆桃花痣生的輕佻,像是隨意一眼便能勾去女子魂魄。

    傲月輕笑地搖頭,心中無聊之意又生了出來,見了真人,也沒了興趣,更何況這世上能讓自己感興趣的事也是少之又少。

    玄暝看到了傲月嘴角的那抹笑,也是抽動了嘴角,心中倒也不惱,隻覺得眼前的女人倒是有興趣的很,傲月雖是絕色,卻入不了玄瞑的眼……在他的心中,殷若男已是美絕無暇,其他女子的皮相隻能讓他閑暇無聊消遣玩弄。

    “花莊主,聽說你的迴月劍法超凡絕倫,無人能敵啊……”玄暝問道,語氣中有著濃濃的挑釁。

    花晏郎拱了拱手,語氣中有了推脫,“這也隻是江湖道友看得起花某,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其實這江湖當中不知藏龍臥虎了多少能人,又怎是花某能夠比得上。”語氣謙遜,神色倒還有些害羞。

    傲月看了看爹那微紅的臉,無奈地搖了搖頭,這爹爹,都當了三年的武林盟主,卻仍是改不掉這易羞的毛病。

    花晏郎婉言推辭卻讓玄暝更起了興趣,“花莊主何需如此客氣,既然朕在皇宮之中都能聽聞你的事跡,那花莊主定不會是個簡單人物。”他定了定,理了理龍袍起身,“你要是一再推脫,倒是顯得朕誠意不足了。”

    花晏郎忙噤聲,看著玄瞑向自己走來,不知道對方有何打算。

    “花莊主,朕向來癡迷武學,今日倒真是想與你比試一番。”話落,玄暝已自身邊公公手上取來佩劍,眼裏起了殺氣。

    “這……”花晏郎仍在猶豫,眼神瞟到了傲月的臉上,眉間滿是不安。

    傲月見狀,俯身到了他的耳邊,“爹爹,你隻需照著月兒說的做便是。”說完,她已看見玄暝抽身拔了劍,眼中剩下的隻有阿爹的身影,果如江湖傳言是個嗜血之人。

    “爹爹,這屋內殺氣太重,月兒我就先出去了。若是事情都辦完了,隻要叫一聲孩兒便是……”她指了指腰間的鈴鐺,一臉巧笑,趁著玄暝不注意時偷偷溜了出去。

    她總算得願出了門,解了束縛,不由長長了籲了一口氣。

    為了不讓人看見自己,傲月施展輕功,在皇宮殿頂跑動,風吹在臉上有些涼意。天色已暗,隱約能見到那早升的月亮,泛著光暈掛在天際,傲月擺手像是就能夠撈到。

    原本她隻能在山野之中,如今跑在這皇宮中別有一種滋味,看著偌大的皇宮皆是華燈,也真是一種絢爛的色彩。沒想到這皇宮雖然冷氣,倒也有些樂趣。

    傲月走走停停,自己也不知到了哪,練武之人,她的耳力甚好,忽然聽見就在附近有著嚶嚶哭聲,難不成是皇上的棄妃,她的心中有了些許興趣,反正是閑著無聊,倒不如跑去看看。

    她循聲找著,果真在一座華麗宮殿的院中發現了一人哭得傷心,沒想到卻是個男娃。

    “喂,小娃兒,你在哭些什麽?”看那男娃的身形還像是個孩子,她直覺以為是個太監,看那裝扮卻又不像。

    地上站著的正是月厝,忽然聽到頭頂有人唿喊,忙嚇得止住了哭,抬頭向上望去,他便呆住了。

    樹上坐著一個女子,白衣飄飄,透著墨蘭的內衫,頭上隨意地紮著髻,散發幫成了一條辮子,繞過頸項,垂落在胸前。月厝原以為自己的母親殷太後是世上最美的女人,沒想到眼前的女子比上她竟勝了幾分,那眉目唇鼻,難描難畫,隻覺得生的恰當好處,自有一種慵懶的氣質。

    月厝的這一抬頭,也正好讓樹上的傲月看了個清楚,隻覺得眼前這男娃生的竟有一些女子的嬌媚,可愛的如自己莊內的搪瓷娃娃,尤其那桃花眼甚是勾人,生出幾分熟悉。

    “難不成你是那皇上的娃?”沒等月厝開口,傲月已是興致勃勃地問道。

    月厝聞言,口中囁嚅,搖了搖頭,“不是……他是我皇兄……”聲音甚小,像是氣力不足。

    “是嗎。”傲月邊說邊跳下了樹,風舉起衣擺,一時間仙袂飄飄,讓月厝又是怔住。

    “原來是兄弟,果真生的相像。”月厝呆時,傲月已經將臉湊到了他的眼前,仔細地打量著,月厝嚇了一大跳,忙往後退,心中鼓點般跳得厲害。

    “你……你是誰?”他問得有些結巴,宮中難得有生人,怎麽會有人膽敢闖入皇上內宮。

    “你皇兄請來的客人。”傲月偏頭聳肩笑了笑,轉眼打量起了這宮殿,果真是書中講的金碧輝煌,卻被身邊人嚶嚶的啜泣聲饒了興致。

    “你所哭到底是為了何事?”眼睛早就腫得像個核桃,滿是血絲,紅得嚇人,“你好歹是個皇子,難不成還有人欺負你?”

    月厝搖了搖頭,淚又甩出了幾滴,卻是不肯開口。

    對方固執不語,倒讓傲月難得有了興趣,她蹲在了月厝身前,抬頭就直勾勾地望著他的眼,“你不說,我也不走了。”擺明已是賴上了。

    月厝哪有如此被女人盯著過,臉上早已是通紅,渾身不自在,唿吸也亂了節拍。看著傲月笑的眼若新月,嘴角彎起,漆黑的眸子像有著魔力般黏著自己,他心中的話竟然不經意的脫口而出:

    “皇兄他……欺負我……”玄瞑今日竟灌了他滿滿一壺的烈酒,渾身竟開始莫名的劇痛,像是要被撕裂,讓他昏死了兩個時辰才醒來,隻是這樣想著,他仍是心有餘悸,淚又止不住掉了下來。

    傲月不知為何,竟然會對這隻見了一麵的皇子多了一分喜愛,她竟伸手擦去了月厝眼下的淚。

    “一個男娃還這麽愛哭。”她輕笑出聲,站了起來,月厝的臉也跟著抬了起來,“小娃兒,你今年多大了?”

    “……到七月便十四了……”月厝順從地答道,莫名的對眼前的女子有了好感。

    “那就怪不得了,竟然比我還小了兩歲。”傲月知道了對方的年齡,心中竟有些心喜,若是有個這樣的小弟倒也是不錯,她本就看玄瞑不順眼,為了不使月厝再受他欺負,她心生一計,“這樣吧,我今日教你一招,到時如果你皇兄再欺負你,你也躲的方便。”

    “真的嗎?”月厝聽到能不用再受那如死般的疼痛,心中頓時期望。

    傲月抿嘴點了點頭,頗有幾分自豪,“你跟著我學了便是……”

    月光皎皎如華,傲月映著光舒展著靈動的身子,衣袖輕擺,至月厝身前時,還留下一股奇異的暗香,熏得他有些仿佛。

    “就是這樣,你看明白了嗎?”傲月停下動作,拂手擦去了額上的細汗,“這招是月隱,你學會了,若那皇上還來欺負你,你便可以用上。”這是迴月劍法中的一式,步法甚為精妙,能夠化去敵人攻勢,助自身逃脫。

    “來,你使一遍讓我看看。”話落,傲月已坐在了院中石凳上,看著月厝在院中重複自己的招式,她展顏笑了。

    “沒想到你這小娃哭歸哭,倒是十分聰明,這招式看了一遍就會了!”她心中高興,像收了一位高徒,倒也顯得自己慧眼識人了。

    她正看著,沒想到腰間鈴鐺抖動不停,裏麵發出了不間斷的蟲鳴。

    聞聲,月厝也好奇地停了動作,跑到傲月身邊盯著那鈴鐺直看,“這是什麽東西?”

    “這是金螟蟲,我和我爹一人一隻,分著公母,隻要這公的金螟蟲一有響動,母的便會像這樣應著,兩人便能找到對方了。”

    “世上原來還有這麽神奇的東西!”月厝的口中掩不住的興奮,伸手直摸著那個鈴鐺。

    “嗬嗬,這世上好玩的東西多著呐,可惜你在宮中見不著。”傲月起身,腳尖一墊便上了樹,“我爹爹喚我了,我也該走了。”她欲抬腳,忽然又像想到什麽般轉過頭來,“小娃兒,你啊,得要多吃點東西才能竄個個頭!”語氣帶著戲謔,不過剛見著月厝的身形時,自己的確還以為那是一個七八歲的男童。

    望著傲月站在樹梢,欲要離去,月厝的心中頓感深深失落,他看見傲月又墊了墊腳,樹影隨之擺動,忙脫口而出:

    “你、你叫什麽名字!”

    “我?”傲月笑著迴頭,巧笑嫣然。

    “花傲月……”

    話落,那抹白色身影已消失在了夜幕之中,留在月厝腦中的就是那張映著月光空靈美絕的笑臉,那像是帶著花香般傲氣的名字……花傲月……在他心底深深烙了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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