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老母雞在屋裏啄食剛才喝酒時灑下的飯粒,對,就送這兩隻老母雞,劉英有了身孕,母親養了這兩隻老母雞,說是給劉英補身體的,劉英不讓殺,就一直養著。想到這裏,陳放就輕輕的把門關上,在屋裏把兩隻老母雞抓了,雞子的叫聲把母親引了過來。


    “陳放,你個鱉子喝了酒,抓雞子幹啥?”自從陳放下崗後,母親說話不再是像以前那樣對陳放溫柔客氣,以前陳放是她的驕傲,現在陳放就是一個農民,同其他經常惹母親生氣的小子一樣,當然要少不了經常受到母親的責罵。


    陳放用尼龍袋把雞子裝了,才打開門。


    “你抓雞子幹啥?”母親又問道。


    “用用你的雞子。”


    “咋用?”


    “就是用你的雞子送個禮。”


    “那還不是要把它們殺了吃肉?”母親說。


    “人家高興了,就繼續養著,不高興了就殺了。”


    “不中,雞子是留給劉英吃的。”


    “媽,就算是我買的還不行嗎?”陳放說著就掏出胡大發給的二百元錢,遞到母親手裏。“媽,你再買幾十隻雞娃,過了年就是一群雞子,這生意還不是賺大了。”陳放笑著說道。


    母親瞪著陳放不再說話。


    “兩隻雞子還不夠,再借你的雞蛋用用。”陳放覺得就兩隻雞子禮太薄,


    “在雞蛋罐裏,給劉英留一下。”母親說。這就是母親,雖然嘴上罵著,但還是依了兒子。


    陳放知道雞蛋罐子在那裏,打開雞蛋罐子,裏麵滿滿的。就輕輕的把雞蛋放到籃子裏,籃子下麵放了一些麥秸,本來想給劉英留一些,看看籃子不滿,就幹脆把雞蛋全部放到籃子裏了。


    “你小心一些,不要把雞蛋弄爛了。”出了門,母親在後麵一直叮囑著。


    “放心吧,沒事。”


    小心翼翼的騎著自行車,快要到縣城了,冷風一吹,陳放的酒勁有點過了,他開始有點後悔,這樣子去找梁主任,她會見他嗎?見了她,會收他的禮物嗎?如果她還是那樣冷冰冰的對待自己,那不是地縫難鑽。


    天漸漸的暗了,陳放猶猶豫豫的到了縣城,路上行人稀少,路燈發出昏黃的光,不一會兒,就到了梁主任家住的地方。院子裏沒有燈光,陳放憑記憶來到了她家的樓下,把自行車支好,一手惦著雞蛋籃子,一手提著裝雞子的尼龍袋子。剛要上樓。忽聽見梁主任家的門開了,從裏麵走出一個男子,男子噔噔瞪的下樓,嘴裏說著:“不送,不送。”


    陳放趕緊躲進了樓道下麵。二樓的感應燈亮了,幸虧陳放躲得快。


    “你慢走,慢走。代問家裏人都好啊!提前給你們拜年了。”梁主任在後麵跟著,一直將男子送到樓下。


    男子走了,梁主任還在樓下站著,離陳放就一步之遙。陳放幾乎能夠聞到一個成熟女人身上的氣息,他想叫一聲:梁主任。可是,心砰砰的跳,自己躲在這裏,會不會嚇到她,還是等一會兒吧,等她上樓了再說。


    目送走了男子,梁主任就上了樓。陳放聽到“哐”的一聲,她家的門關上了。陳放在下麵屏住唿吸,砰砰跳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陳放又猶豫了起來,最後,一咬牙,上去。


    正要邁步,就見一個年輕男人手裏提著東西,緊張地上樓,到了梁主任家的門前,輕輕的敲門。


    門開了,男子閃身進去。


    陳放就在下麵等,感覺天越來越冷,就用手相互搓搓,對著嘴哈氣。這時,見外麵來了一輛小麵包車,車燈差一點照到陳放,他趕緊往樓道裏挪挪。


    麵包車熄了燈,卻不見有人下來,陳放聽見裏麵有人說話,聽不清內容。過了一會兒,裏麵出來一個人,徑直上了二樓,在梁主任家的門前敲了幾下,沒有人開門。男子就又迴到了麵包車裏。


    過了幾分鍾,梁主任家的門開了,剛才進去的那個年輕人出來了,門隨機又關上了。年輕男子走遠,麵包車裏的人又下來,上樓敲門,邊敲邊叫:“梁主任,梁主任”


    屋裏一直沒有動靜,男子在門前站了好久,無奈的又下來了。


    男子重新進到車裏,車子沒有發動,看樣子是在等梁主任。麵包車正對樓梯口,陳放沒辦法出來,就一直的陪著,他心裏默默念著,再等一會兒,再等一會兒。


    車子一直不動,陳放就心裏念叨,數夠五百個數,如果到五百個數,麵包車不走,那麽他就迴家去。


    在數到四百九十九時,陳放提起籃子就要走出去,這時,麵包車突然的發動了,車燈在陳放的腳下劃拉了一下,就漸漸的遠去。


    陳放感到手腳冰涼,跺了幾下腳,搓搓手,又猶豫了,天是不是晚了,梁主任會不會休息了,還是不要打擾她吧。


    一手提籃子,一手惦著尼龍袋子,陳放走出了樓道,往外走了兩步,又折了迴來,既然來了。男子漢大丈夫,大不了挨頓罵,上。


    陳放木然的上了樓,沒有停頓,騰出手就敲門,他怕一猶豫就沒有勇氣敲門了。


    隨著敲門聲,樓道裏的感應燈又亮了,裏麵有了響動,陳放想如果一分鍾之內不開門就立即迴家。


    門“哢”地開了,梁主任站在門口,笑盈盈的看著他,陳放輕聲的叫了一聲:“梁主任。”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


    “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趕快進來,外麵冷。”梁豔說道。


    進了屋,陳放把帶來的東西放下,屋裏果然暖和,大空調唿唿的吹著暖風,客廳裏已經放了很多禮品盒子,還有成大塊的牛肉、豬腿,還有整隻的羊肉。


    “過年了,來看看您,家裏沒有什麽主貴東西,家裏養的兩隻下蛋的老母雞,還有笨雞蛋。”


    “你看看我這裏這麽多東西,都沒有辦法處理,你來看看你大姐就行了,拿啥東西。”


    陳放瞅瞅房間,覺得偌大的房間好像就梁豔自己,就問道:“俺哥不在家?”既然梁主任自稱大姐,陳放就直接叫她丈夫大哥了。


    “你哥不在這裏住,過年了,來來往往的,淨給家裏人添亂,我就在這裏住。有時候單位找的人多,我就在這裏辦公,這裏離單位近。”梁豔說道。


    “哦。”陳放不知道說什麽好。


    “你是從家裏來的?”梁豔問道。


    “嗯。”


    “看你臉都凍紅了,”梁豔眼裏現出溫柔。


    陳放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說道:“我該迴去了。梁主任,您早點休息吧。”


    “你吃飯了沒有?”梁豔盯著陳放。


    陳放不好意思說謊話,就說:“街上有賣飯的,我隨便吃一點。”


    “到你姐這裏客氣了,我也沒有吃飯,你會做飯嗎?”


    家裏他是老大,沒有女孩,陳放就經常做飯。“會,做的不一定和您的口味,您吃啥飯?”


    “你看著做,啥都可以,填飽肚子就行了。”


    梁豔把陳放領到廚房,交代了廚具作料的地方。陳放看了看,這裏不經常做飯,調料不多,有麵粉,一點青菜,花生米。當然肉很多了。陳放就割了一點熟牛肉一把花生米切碎,放到攪的粘稠的麵糊裏,把羊肉、大蔥,西紅柿放到一起炒了,加入水。趁這功夫,他又切了幾片熟牛肉,把帶來的笨雞蛋炒了。


    把弄好的兩個菜端到餐廳,抬頭看見梁豔換了衣服,一件大紅的睡衣,胸脯一片耀眼的白,斜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你小子手挺快的,還做了兩個菜,看來你姐要犒勞你一下,一會兒陪姐姐喝一杯。”


    “好,飯馬上就好。”


    水開了,陳放用小勺子把麵糊一點一點的放到開水鍋裏。煮了幾分鍾,好了,剛好盛了兩大碗,端到餐廳,梁豔已經打開了一瓶紅酒。


    “真香,我嚐嚐。”梁豔用勺子舀出一點,伸出紅紅的小石頭輕輕的舔了一下。“嗯,真好吃。你做的這個叫啥名字?”


    “沒有名字,我發明的。隻要是快,又省事,就叫懶漢湯吧,懶漢做的。”陳放笑著說。


    “你小子有才。”梁豔不顧湯還很燙,就唿嚕唿嚕的扒著吃了,看樣子是真的餓了。一大碗快要吃完了,抬頭看了看陳放,說:“你也趕快吃啊。”


    陳放還是有點拘束,不敢猛吃。梁豔站起來,很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得勁。”說著,揉了揉肚皮,陳放瞥見梁豔的睡意往上提了一下,露出一圈耀眼的白。


    梁豔把兩個高腳杯倒滿,說道:“來兄弟,咱不要斯文了,就大口喝酒,早就沒有放鬆了,沒有今天吃的這麽舒服。”


    兩隻高腳杯“咣”地碰了一下,發出一陣悅耳的聲音,聲音久久迴響。


    “姐,過節了都放假了,你還那麽忙?”


    “你不知道,小子,越是過節,我們越忙,上麵的都是爺,都要去拜訪,一個不能少,這不,我今天一早就到了省裏,又到市裏,然後是縣裏,跑的腳疼,一天了沒有好好的吃一頓飯。”


    陳放看著梁豔,不像是矯情說謊,看著就是真的累,想不到今天晚上看到的往梁豔家送禮的那麽多,梁豔還要到上麵跑動。


    “姐真的是辛苦,一定是為了單位的發展才這麽做的。”


    “算你小子聰明,我從一個小小的信貸員做起,一步一步到現在,不是外麵看的那麽風光,我是怎樣攬儲的,把省裏的錢都弄到咱們縣裏來,讓縣長鄉長村長還有做生意的花,還要爭取上麵領導的支持,容易嗎?”


    “姐真的辛苦,兄弟敬你一杯。”陳放輕輕的抿了一小口。他沒有喝過紅酒,電視上見過,都是這樣輕輕的抿一口。


    “說好的,不要斯文,一大口。”梁豔一口喝了三分之一杯。


    “聽說你是一名大學生?”


    “不是大學生,是中專生。”陳放糾正道,估計是胡大發給梁豔提過陳放的事情,或者是梁豔問過胡大發陳放的事情。


    “那不是一樣,我就看你和一般的做生意的不一樣,雖然我天天和生意人打交道,但是他媽的的那些生意人有的真叫人惡心,有了幾個錢,騷的不行,換老婆、找小三、吸大煙,沒有一點涵養。”


    “我不是一個生意人,就是幫胡總拉貨跑腿。”


    “想做生意不?”


    “想,可是沒有本錢。”這正是陳放今晚來到目的,就趕緊應道。


    “沒有本錢,找你姐呀,過了春節,上班了你就找我,中吧?”


    “中、中。”


    “那還不趕緊給你姐端一杯。”


    陳放慌忙站起,把梁豔的酒杯倒滿,說道:“姐,過春節了,兄弟祝你新年快樂、工作順利、越來越年輕漂亮。”


    梁豔咯咯的笑了,眼裏有晶瑩的光。“你姐老了,不會越來越年輕漂亮了。”說著,一口氣把杯子裏就喝完了。


    “姐一點都不老,就是很年輕漂亮,就像一個水蜜桃。”陳放隨口說,猛然他覺得這樣說不知道合適不合適,她會不會生氣。


    梁豔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陳放,眼裏有了波瀾,幽幽的發著電光。“你是不是想吃一口?”


    陳放的臉騰地紅了,羞的低下了頭。


    “看把你嚇的,姐要是一個水蜜桃,你是個啥裏?對,你就是一根青黃瓜,姐還想吃你哩!”說著,咯咯的有笑了,胸脯一顫一顫的。


    一瓶酒沒有了,梁豔喝了一大半,臉色緋紅,大眼睛在吸頂燈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像一隻四月天裏發情的母貓。


    “再打開一瓶。”梁豔說著,指了指壁櫥,上麵放了幾瓶有著洋文的酒。


    “不喝了吧?你不少喝了,姐。”陳放故意把姐字拉的很長,有軟綿綿曖昧的誘惑力,他不知道紅酒的勁道,覺得能夠承受,隻是象征的勸了一句。


    “打開,姐沒有喝夠。”


    陳放站起來,拿了一瓶和剛才同樣的酒,用開酒器擰了幾下,卻怎麽都打不開。


    梁豔晃晃的走過來,在狹小的餐廳,幾乎是靠著陳放的脊背,伸出一隻肥厚嫩白的手,不是去拿酒瓶,而是抓在了陳放的手上。“真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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