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終於知道他是誰了吧。


    以後也總該不會再出現在他麵前了。


    夏重華忽然失笑,這樣也好。


    許是近來他真的太貪心了,這不,報應就來了嗎?


    他明知道自己此生注定禍害人間,孤家寡人,卻在每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都情不自禁的被她蠱惑,生出不該有的念頭,做出不該做的事。


    很多時候,他都不禁會想,興許做神還不如做人簡單,短短幾十年,轉瞬即逝。


    而做神呢?


    漫長的時間裏,好似無窮無盡一般,尤其是他這樣的人,活著就是在等死,甚至還要去擔心死了會不會連累無辜,……


    多可笑。


    夏重華抬起手中的酒瓶,仰頭將剩下的小半瓶酒,一飲而盡。


    重華殿院子中的燈火,在他模糊的視線中變得迷離起來,夏重華眨了眨眼睛,感覺燈火都糊成了一片。


    就在這模糊成了一片的燈火中,一道火紅的身影,忽而清晰起來。


    那身影朝著他緩緩走近。


    夏重華皺了皺眉心,努力的將眼睛睜大了些,終於看清楚,那是一道人影。


    他閉上眼睛,又睜開,那道人影越來越近,並沒有消失。


    是他眼花了嗎?


    還是喝的太多,出現了幻覺?


    直到那身影立在他的跟前,清甜的香氣夾雜著夜風襲來,他忽而清醒了幾分,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指,抓住的,是一片裙擺。


    他手指微微收緊,確定手裏真的抓到了什麽,他略微詫異的抬頭,然後撞入了一雙璀璨晶亮的眸子。


    暗夜中,那眸子,燦若星辰。


    他張了張口,喝了那麽多酒,這會兒忽的覺得喉嚨有些幹。


    青虞低頭望著他,手指落在了他的側臉,靜靜的望著這張她再熟悉不過的容顏,她無數次想過要天長地久,要共度餘生的人……


    她其實真的不明白,為何事情總會有這麽傷人的巧合。


    如果她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她倒是寧願他隻是個普通的凡人,若他真的這一世負了她忘了她,那她大不了再等一世也就是了……


    她等得起。


    可如今……他不需要她等了,卻是在時時刻刻計算著離開的日子還有多久,沒有一刻能安穩。


    “我來了。”青虞在他身旁坐下來,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將自己帶出來的那些畫紙拿出來,……重華殿外的燈火很亮,紙上的畫麵幕幕清晰。


    “你看,這是我們認識那天,我那時候覺得,這世間怎麽會有長得那麽好看的男人!”


    “這是我們去北霖國的時候,我氣不過你欺負青玉一個小姑娘,就故意沒幫你對付刺客,害你受了很重的傷……我當時想,不管你好了,可是看你發燒昏迷,我實在舍不得你這張臉……”


    “你生氣我去和親,不肯理我,還說讓我好自為之,可最後還是忍不住去找我了……”


    “在北霖國厲城外麵,我問你是不是如果今天就算死,也不會留下我,你想都沒想就說是,我那時候就想,我一定不會讓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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