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三鳥啊。”朔銘仰起頭,閉上眼頹然的向後靠著。除了保證金與預付款之外,群星投資還用預售許可把房子換成錢。這個設局的人選擇這時候收網那隻有一個可能,房子的銷售很喜人,這個神秘的設計者怕夜長夢多趕緊卷錢走人。布局之大讓人震驚,這麽大的騙局恐怕前無古人了吧。


    朔銘突然想起姬妙奇,這個女人真是能給人帶來驚喜,在朔銘問起群星新城的時候,姬妙奇不止一次說過其中有風險。朔銘悔不當初啊,豬油蒙心了就這麽輕易的把錢交到別人手上?朔銘曾聽人說起過,但凡要先給錢後掙錢的營生多半其中有巨大的貓膩與陷阱,但當時朔銘想的就是群星新城能賺多少錢。鐵定賺錢的生意為什麽不做,這些該死的騙子利用的不就是人急功近利貪功冒進的心裏嗎?


    現在能怎麽辦?朔銘心裏空蕩蕩一片。這件事別說弈雲,就連紫斌都牽扯上了,朔銘算個什麽東西,能有什麽方法解決,偌大的國家恐怕也是束手無策吧。


    朔銘搓搓臉,感覺眼睛幹澀的難受,精神非常不好,但此時此刻朔銘卻絲毫沒有困頓的感覺,心裏堵得慌,慌的讓人覺得這個世界都不是那麽真實。


    “你現在去哪?”劉偉打個嗬欠。


    朔銘搖搖頭,真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迴家?恐怕還是睡不著啊。


    看看時間,地球的另一邊應該是豔陽高照的好天氣吧。朔銘拿出手機撥出那個並不常聯係的號碼。


    電話很快捷通,聽筒裏傳來紫萱的聲音:“你是夜貓子嗎?國內現在應該是下半夜吧?”


    朔銘舒了一口氣,不知什麽時候開始,聽到紫萱的聲音就能讓朔銘感覺到那麽一絲心安,或許每當自己最需要的時候這個女人就會站在自己身邊吧。


    “國內出事了。”朔銘的聲音依舊很低沉。


    “你出國了?”紫萱問:“不對啊,這是你的電話號碼吧?”


    “我是說明山市這邊出事了。”朔銘說:“紫斌書記的情況你還不了解?”


    “他怎麽了?”紫萱少有的出現一絲緊張,搞政治的神經都比較敏感,雖然紫萱並非政治家但身在那個環境裏有一些政治覺悟很自然。


    “明山市搞了一個群星新城,所有人都被坑了,紫斌書記應該已經離開或者準備離開。”朔銘用簡練的語言把群星投資的事說了,基本的情況並不難解釋。


    紫萱沉默片刻,隨即說:“先這樣,我問問情況。”


    “哎……”知道紫萱要掛電話,朔銘趕緊說:“我有兩個多億的資金在裏麵,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可能追迴一部分錢,能不能先盡可能的照顧到我?”


    紫萱嗯了一聲,隨即切斷了電話。朔銘打開車門下車,手裏的煙一直就沒斷過,仰望星空,突然沒來由的冷笑,這個時候不知多少人睡不著覺。不過這還早著呢,群星新城這邊一大群傻子還蒙在鼓裏幹的如火如荼,等到這所有的一切蓋不住的時候所有人傻眼的時候,豐城亂了,明山市亂了,明山市成了全國的笑柄。


    至於上麵畫圈圈讓明山市大發展還能不能繼續下去朔銘也沒心情關心,即便是開發進程依舊不變,朔銘哪來的錢繼續做投資?兩個多億,就是一摞摞百元大鈔放在麵前也是好大一堆,如果燒足夠燒到清晨吧?這還隻是朔銘一個人的,整個群星新城具體有多少朔銘不知道,但這個數字絕對會成為世紀新聞。騙局,巨大的騙局,這一次朔銘隻是個小蝦米,所有參與其中的人都是受害者。


    如果能追迴一部分錢,即便紫萱從中斡旋也不見得有朔銘什麽事。代表初家的齊淑在群星投資也隻是小股東,就算是初家或者齊淑朔銘都惹不起,即便能追迴一部分還不夠這些人分。


    “血本無歸啊。”朔銘沙啞的嗓音吐出幾個字。


    “朔銘,不是我說你,趕緊想想還有什麽關係能幫到你。”劉偉在一旁困得不行,也為朔銘著急。


    “誰能幫我?”朔銘苦笑:“所有人都自顧不暇了,身在其中的都是倒黴蛋,越有錢的越倒黴。沒牽扯進來的現在都看笑話,誰會一頭鑽進這個死潭,不溺死也遊不上岸。”


    等兩人把所有的煙都抽完了,朔銘擺擺手,搓搓酸澀的眼睛:“迴家睡覺,人死吊朝天,愛咋地咋地,明天橫豎也沒事,睡到自然醒。”


    迴了家,朔銘一頭鑽進房間衣服都沒脫,倒在床上就睡。雖然睡不著,但還是要睡。這就好比一個快要餓死的人,明白的知道結果是什麽,但隻要睡過去,睡覺的這段時間這個世界就與自己沒什麽關係了,也算一種鴕鳥精神吧。


    但朔銘怎麽也睡不著,翻來覆去的想著各種事,放電影一樣。趴在那閉著眼,朔銘琢磨自己以後幹什麽。


    建築公司還在,雖然欠了邢家幾千萬但那得兩年後才需要還錢,朔銘依舊可以做自己的包工頭。想到這,朔銘心安了不少,至少自己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投在群星新城的錢朔銘知道已經打了水漂不可能追的迴來了。朔銘此時就是一個賭徒,把所有的籌碼輸光了雖然心有不甘卻突然變得輕鬆了不少,仿佛從一場賭局中清醒過來。


    天蒙蒙亮的時候朔銘才睡過去,鼾聲雷動……


    但朔銘睡的並不安穩,做了好多夢。夢裏一大群農民工追自己,嘴裏嚷嚷著要工錢,手裏拿著各種家夥事,要朔銘說一個不字鐵定要弄死朔銘。一張張臉麵目猙獰,殺父奪妻之恨一般。曾幾何時,朔銘也痛恨這些欠著別人的錢還過得舒心瀟灑的大老板。


    在夢裏,朔銘不再是朔總,一張張熟悉的麵孔也不再點頭哈腰的尊稱一句朔總,有的叫朔老板,有的叫小朔,還有的連個稱唿沒有對朔銘頤氣指使,想當初,朔銘做小工程的時候不就是這個樣子嗎?


    朔銘醒來的時候已經將近中午,一身冷汗。搓搓眼睛茫然的看著對麵牆上的鍾。


    拿起電話,裏麵有賀美琦的一條信息:鍋裏有飯,自己熱熱。


    簡單而有暖心的話讓朔銘的心為之一顫。


    也沒熱,將就著吃了點東西,朔銘搬了把椅子坐到陽台上,看著別墅區寧靜而又祥和的環境,但心裏卻極為不平靜。


    朔銘很想給朔宏德打個電話或者幹脆迴去吃頓飯,以往遇到什麽難纏的事朔銘會去向父親請教,雖然會招來劈頭蓋臉的臭罵但多半會給朔銘一點建設性的意見。但這次,朔銘知道,除了給父母平添煩惱之外沒有任何好處。


    工地停工,按照朔銘的指示尚佳軒把工錢都給這些人算清了。老黃第一個給朔銘來電話,詢問這是出了什麽事,為什麽好端端的工程不做了。


    老黃隻會關心自己的利益問題,至於朔銘賠了賺了絕不會上心,沒準還會幸災樂禍。人不都這樣嗎,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過的都沒自己好。


    朔銘委婉的搪塞過去,說以後有工程還找老黃雲雲。


    接下來給朔銘來電話的是範宇光,聽動靜是與範宇華在一起。劉偉一定是把這事說出去了,範宇光上來就問朔銘在哪?要不要出來喝一杯。


    事已經這樣了,完全不受人控製,此時朔銘能做的似乎也隻剩下醉生夢死,用酒精麻痹自己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朔銘笑了聲:“行,定個地方,咱哥幾個喝點好的。”


    範宇華把時間定在晚上,聚鮮小廚。這裏也算朔銘從小包工頭發跡到開發商的一個見證之地吧。當然,範宇光定飯館的時候可沒想那麽多,單純是覺得胡廣茂的羊做的不錯。


    中午朔銘沒吃飯,就坐在陽台迎著炙熱的日光抽著煙。煙霧繚繞,隨著海風飄散開去。眼前的煙灰缸已經滿了,朔銘每每遇到事尤其是難辦的事總喜歡用煙草來麻醉自己。


    賀美琦上班去了,最近這段時間朔念君也被朔宏德接走到處去玩,空落落的豪華別墅給人一種空曠寂寥的壓抑感。朔銘不想在家呆著,難受。可去哪好呢?似乎去哪也躲不過心裏如山一般的心事。


    拿出手機看了又看,紫萱一直再沒給朔銘迴話,想來紫斌那邊也是焦頭爛額吧。群星投資,幾百億的資金,這麽大的損失總要有人買單。朔銘這些投資者損失的是近前,監管部門損失的是前途,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


    天上晴空萬裏,雖然明山市是沿海城市最近這些年汙染指數同樣不低,像這樣湛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花還是極少見的,晴朗的藍天是那麽深邃,藍的有些刺眼。都說暴風雨前總有一段寧靜,或許,這就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前奏。


    這時,薛勇卻給朔銘來了電話。看著熟悉的名字,朔銘嘴角裂開,擠出古怪的表情。


    這時候薛勇給朔銘打電話既是意料之外也算情理之中了。


    薛勇麵臨著與朔銘同樣的問題,投在群星投資的錢血本無歸,給朔銘打電話是互相訴苦?可略感意外之後朔銘也明白了。朔銘能得到的消息餘修文肯定也得到了,薛勇的這個電話八成是與餘修文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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