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個職業都存在人渣,工人這種逆來順受的性格也助長這些人的囂張氣焰,所以人不能太好說話,對待這種人渣就要以牙還牙。


    進門的是一個醫生,身後還跟著另外兩個穿便服的人。進了房間,見肉包子正在收拾被子,把被套摘了,換上新的給工人蓋上。


    醫生像個領導模樣,背著手問了幾句情況,直言告訴肉包子她被舉報了,說他她服務不好,讓她注意點。說完這些,醫生看了眼朔銘,轉身就要走。


    朔銘笑了,是被氣笑了。這個醫生是個白癡嗎?還真他麽的會處理事。肉包子被舉報,肯定是家屬幹的,這是警告肉包子還是告訴家屬最好安分點?朔銘張嘴:“哎,你等會。”


    一聲迴過身:“你有事?”


    “廢話。”朔銘能有好氣才怪,這時顧不得那麽多了,拿出手機開始拍攝,所有人的麵孔,以及工人可恥的地方沒擦幹淨都拍進去:“我就想問問這個醫生,你們醫院安排的護工就這個水平還是故意的,你看這是擦幹淨了?”


    “我剛才不是批評她了嗎?一會她肯定會弄幹淨的。我說的話肯定好使。”醫生大言不慚,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常年接觸病人或者病人家屬,已經給他慣出人上人的優越感,所有人都要仰望,所有人都要和顏悅色甚至諂笑的對他說話。甚至多問幾句都會遭來白眼或者嘲諷,不是說所有,如今很多醫生都有這個毛病。


    其實朔銘也能理解,麵對千篇一律的傷者患者,但凡生病的都沒有好臉色,蠟黃也好,沒有血色也罷,一天接觸下來的確會讓人心情糟糕。有的病號或者家屬什麽不懂,問東問西不著重點也總是問一些醫生看來非常幼稚的問題,也充斥著不耐煩的情緒。朔銘能理解醫生的情緒,也能理解工作的辛苦,可有一點,這是醫生的工作,什麽工作很機械的做久了也不會有興奮感。這是醫生的職業,如果病人或者家屬什麽都懂還要你幹嘛,麵對患者即便不能拿出安慰的笑臉至少你別耍脾氣。自己是醫生就高高在上了?別人就要恭維奉承你了?多問幾句都不行了?但凡是工作,誰不辛苦,這個世界還有很容易的工作嗎?如果有保證人山人海,掙錢的也變得不掙錢了。


    既然做了這份職業,就要恪守職業道德,對自己對他人都是一種最起碼的尊重。新聞裏經常出現病人家屬如何對待醫護人員的事件。打人不對,罵人不對,難道把病人甚至病人家屬當孫子就對了?好像除了你之外別人都治不了一樣,話又說迴來了,哪個醫院都有幾個這樣醫生,換個醫院沒準碰上一個更糟糕的。


    朔銘再次被氣笑了,自己還攝像留證,醫生依然趾高氣昂,還在質問朔銘。朔銘原本想揍他,已經氣得不想打他了。朔銘說:“這就是你的處理態度對嗎?”


    “這位先生。”可能是見朔銘的衣著並不普通,說話也不卑不亢,醫生這才正視朔銘:“那你想要我們怎麽做?換個護工?”


    朔銘真有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的確像這位醫生說的這樣。自己來的,也指責肉包子工作不好,勉強算是批評吧,結果如何誰都不可預見,不能說沒處理,可這種處理有用嗎?朔銘挑不出毛病,或者說抓不到關鍵點反駁。


    朔銘無語,隻好同意先換個護工,但得到的答複是第二天甚至更久才能換,醫院也得現找。朔銘心裏這股氣理不順了,這件事不掰扯出個一二三絕不算完。


    但朔銘不與醫生理論,點點頭算是認可。醫生得勝一樣轉身離開,嘴裏嘟囔一句:“現在的子女,都這樣,不孝。”


    把朔銘當成工人的兒子了。朔銘穿的很體麵,工人又是一副很糟糕的卑微模樣,不讓人欺負就不對了。


    踏入社會這些年,朔銘發現一個道理,幾乎是所有人都會用有色眼鏡或者自己的評價標準去看到一個人或者一件事。而每一個人充當的角色也並非隻是自己。有人說,別人會用看待你的目光去評價你的家人,也很自然的會用看待你家人的目光評價你。朔銘衣冠楚楚,雖然一時半會改不了骨子裏的土氣怎麽也算小有成就的樣子。而病床上的工人就是唯唯諾諾一副低賤好欺負的皮囊。如果朔銘真是這個工人的孩子,看透工人也就看到朔銘骨子裏的卑微自賤。對朔銘這麽說話就不奇怪了。


    醫生走了,朔銘把拍到的視頻發給賀美琦,下麵綴上一句:我想撕了他那張臭嘴。


    做了錯事,非但沒什麽事,醫生還袒護自己,肉包子一樣的護工譏笑:“找誰也沒用,還是管好自己別隨便拉屎尿。”


    朔銘已經不想辯駁了,拿起電話走出病房,找個安靜的地方打給鳳舞珍。


    再迴到病房的時候肉包子在吃香蕉,工人躺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


    朔銘看了眼一旁的小桌,櫃子裏放了一大兜水果,各種各樣。這些水果一定是範宇華買的,又或者是白天有工友來看望過受傷工人,肉包子吃起來竟然是如此的天經地義。


    朔銘微笑,拿出手機再拍一段視頻,說:“這香蕉是你的?拿起來就吃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沒想著給病號來一根?”


    肉包子頭也沒迴,根本無視朔銘的存在:“這麽多吃得了嗎?我不就吃根香蕉看把你心疼的。再說了,這麽涼,病號胃口不好還拉肚子,不適合吃。”


    適不適合朔銘不知道,但絕不是肉包子可以吃的。


    第二段視頻發出去,朔銘幹脆坐到一旁,饒有興致的慣著護工的脾氣,也由著她吃病號的東西。隻要有違規的地方,朔銘立即拍攝視頻。


    工人沒擦幹淨的屎尿就那麽將就著,朔銘都能感同身受的有種不舒服感。可以想象被褥下麵是什麽味道,朔銘在病房裏已經呆久了,這種味道已經有點適應。


    好久,鳳舞珍來了,先給朔銘來了個電話問清楚位置,然後咯咯笑著說保證完成任務,接著就說:“這次我幫你了,你怎麽感謝我?”


    “我弄的你舒服,讓你叫老公。”朔銘猥瑣的怪笑。


    鳳舞珍哼了一聲,身旁有人不方便與朔銘理論,哼了一聲:“我要一個剛上市的名牌包,你給我買。”


    鳳舞珍一直很注意,與朔銘在一起除了當初的鑽戒還從沒主動與朔銘要過東西。這是第二次,而且朔銘根本不在乎這點錢。


    朔銘說:“行,不就是一個包嗎?包治百病。哎,我工地上有磚頭你知不知道?”


    鳳舞珍不理解其中深意:“關我什麽事。”


    “專治疑難雜症啊。”朔銘催促鳳舞珍趕緊上樓。


    原本以為把第二段視頻發給賀美琦至少能讓醫生迴來道歉,沒想到沒起一絲波瀾,鳳舞珍又不負責護工的管理工作,人家根本不鳥她。


    鳳舞珍到了,朔銘也就不客氣了,走到床邊推了一下昏昏欲睡的肉包子:“哎,你把該擦的擦幹淨。”


    “我不是已經擦了嗎?”肉包子不幹,掀開被子那味道能頂人一跟頭,雖然做護工,這個味道適應不了。


    “你擦幹淨了嗎?”朔銘瞪起眼,但眼神裏卻要裝出小心翼翼的感覺,似乎怕肉包子生氣一樣。有句話說的好,要想讓一個人滅亡,那就先讓他瘋狂。朔銘就想刺激肉包子,讓她瘋狂最好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正巧被鳳舞珍拍到。


    “嫌不幹淨自己擦。”肉包子不理朔銘,她也看出來了,朔銘根本不是工人的兒子,自始至終工人都用敬畏的眼神看朔銘,甚至還叫了一聲朔老板。


    這個工人朔銘接觸幾次,為人老實幹活不錯,受傷住院再發生這種事,讓朔銘心裏揪著不舒服。


    “你就是這樣做護工的?”朔銘故意上前推了一把肉包子,很氣憤忍無可忍的樣子質問。


    “你想幹什麽?打我?”肉包子趔趄一下,站起身挺著肥碩的身體,叉著腰天老大她老二的氣勢:“再動手動腳的我就喊非禮。跟這老不死的一個德行,色坯。”


    朔銘聽到外麵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心裏琢磨鳳舞珍該到了,後退一步站在門外的人可以看到的位置。果然,朔銘看到鳳舞珍,朔銘使個眼色,做出一個攝像的手勢。


    接著朔銘就樂了,因為鳳舞珍身後跟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乍一看還以為是長相兇狠的大姑娘。留著大長辮子,穿著一身渾身都是布兜的衣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哪個劇組流竄出來的攝影或導演。小夥子手裏拿著個頭不小的攝像設備,看起來蠻專業的。


    小夥子調試設備,對準朔銘,擺出一個ok手勢。


    朔銘有了底氣,故意裝作很弱雞的樣子:“大姐,都說醫者父母心,你們做護工的其實也差不多,就不能給他弄幹淨?”


    說明的口氣軟了,肉包子卻更橫了:“先這樣吧,等明天一聲換藥之前擦擦得了,沒準一會又拉了,煩人,給多少錢讓我幹這麽髒的活,還伺候這個色眯眯的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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