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楊尚昆開口,泉婉晚就嚷道,“你還有臉問她怎麽了,她昨天喝的爛醉,全身澆的濕透,就差沒去投河自殺了!你這混蛋害她這麽慘,早晚不得好死!”


    明明那樣慘,今天一早,卻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照常上班。


    花靈越是那樣,她就越心疼。


    “夏候銘,虧我當初還以為你對花靈有幾分真心,是我瞎了狗眼,你們這些有錢人,沒一個好東西!”


    “楊尚昆!”夏候銘對泉婉晚的咒罵充耳不聞,隻狠狠盯著楊尚昆看,“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麽迴事?”


    楊尚昆無奈歎了口氣,對著夏候銘,用公式化的語氣道,“南小姐昨天情緒很激動,不肯去別墅,我與她身份有別,她不好強迫她……她執意去酒吧,我隻好跟隨,後來……”


    “我不想聽這些廢話!”夏候銘一聲怒吼打斷他,將頭轉向泉婉晚,“花靈現在在哪兒?”


    泉婉晚一愣,馬上吊起眼角,“你管她在哪兒,夏候銘我警告你,你不準再接近……”


    話沒說完,夏候銘已經推開她,快步往電梯的方向走。


    泉婉晚想要追上去,卻被楊尚昆攔住。


    “小老虎,闖了禍就想一走了之?”


    楊尚昆一抬手,就將泉婉晚揮拳過來的雙手擰至身後,完美擒拿。


    “來吧,我好好給你上一課!我要讓你知道,什麽……”薄唇湊近,他緩緩吐出三個字,“不該說!”


    泉婉晚全身一凜,下一秒,已經被楊尚昆扯進辦公室。


    ……


    夏候銘開車到泉婉晚家時,花靈根本就不在。


    四個孩子也都上學去了,屋子裏空無一人。


    他猶記得,花靈似乎說是找到了工作,公司名稱叫……


    前些天事情太多擾亂他的心,夏候銘竟沒記住是哪家公司,隻能再折返迴公司,找楊尚昆查。


    ……


    花靈第一次上班遲到了,上司倒也沒怎麽罵她,隻叮囑了兩句下次注意,見花靈點頭哈腰的應了,脾氣好的很,就沒再說什麽。


    花靈倒了杯水,迴到座位,開始在電腦上改總監交給她的文件。


    總監是個年近三十的女人,樣貌不錯,妖媚漂亮,隻是嘴上不饒人了些。


    昨天文件打錯了一處,剛剛挨了好一通罵。


    總監一迴到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幾個員工就活躍起來,紛紛到花靈身邊。


    “花靈,你別生氣,那女人不過是自己不順心,就拿你出氣!”


    “是我的錯,打的時候沒注意。”花靈低眉順眼道。


    “什麽你的錯啊,這文件根本不急用,錯了也影響不到什麽,再說,誰沒有打錯的時候,正常。”


    “是啊,她是被老板甩了心情不好,才找你茬的。”


    “總監和老板好像也沒多久吧,這麽快就膩了?”某同事邊說邊往總監辦公室瞟一眼,低嘲道,“就總監那妖媚勁兒,這麽會勾人,老板說甩就甩了?”


    “再好的花也有看膩的時候,這就像小孩子玩玩具,你看過哪個孩子一輩子隻玩一件的?哪個不是追的時候寶貝的跟什麽似的,玩膩了就嫌棄得跟什麽似的。”另一同事老神在在的說。


    “是啊,舊愛難抵新歡,你看新來的秘書,那小屁股扭得,來第一天就把老總的魂兒勾走了。”


    聞言,花靈拿起水杯的手顫了一顫,杯子差點掉在地上。


    她強迫自己冷靜,不能讓情緒影響工作。


    可,還是忍不住去想——銘哥哥對自己,是否也是膩了?


    那些溫柔和告白,隻是因為懷念當初,然而試了這些日子之後,發現不過如此,才對自己那麽冷淡。


    就在花靈胡思亂想的時候,聽到同事問道,“花靈,晚上我們有個聚會,你要不要一起去?”


    花靈茫茫然抬起頭。


    這種同事聚會她以前很少參加的,因為舍不得那點薪水。


    但今天想著自己就算迴去,也沒地方去,便點點頭,答應下來。


    ……


    聚會上,話題依然離不開男人女人,一會是某個同事報怨男朋友追到她就不再溫柔體貼,一會是某位剛離婚的同事報怨她曾出軌的丈夫。


    最後,話題迴轉到為了新秘書甩了總監,並且家有夫人的老板身上。


    某同事總結,“男人,沒他媽的一個好東西!”


    其他人都認同的點點頭。


    花靈隻默默聽著,一杯杯接一杯的灌酒。


    不知喝到了第幾杯,幾位同事都盡興了,起身招唿她迴去。


    花靈撐著桌子起來,搖搖晃晃和幾個人往外走。


    出了飯店,外麵天色已深。


    花靈有些茫然的看著街燈,一股冷風襲來,吹散了幾分醉意。


    但很快,腦子又開始暈乎乎。


    花靈試著往前走了幾步,聽到耳側響起一道熟悉的男聲,“南花靈,你在這裏幹什麽!”


    不等花靈轉身麵對來人,幾位同事卻都炸了毛。


    “你是?你是夏候總裁?”小談聲音顫抖,十分激動的看著怒氣衝衝走過來的俊帥男人。


    另一個同事也圍上去,“呀!真的是夏候總裁,我在報紙上看過你!涼城四少裏我覺得你最帥!”


    花靈此時已經轉過身,看到夏候銘被幾個同事圍在中間,俊眉緊蹙的模樣。


    猛然想起自己現在站都站不穩的狼狽,有那麽一瞬間,她隻想逃離。


    但……當夏候銘推開同事走到她身邊,那張既使處在暴怒中,也難掩俊美的臉出現在眼前,她腳步就仿佛定住了一般,寸步難移。


    又一陣暈眩感襲來,花靈身形晃了兩下,下一秒,眼前一晃,被夏候銘抗在肩上。


    幾位同事還沉浸在驚訝與難以置信中,忍不住叫道。


    “夏候總裁,那是我們的同事!”


    “夏候總裁,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夏候銘充耳不聞,抗著花靈往車的方向走。


    花靈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在上下顛簸中……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


    夏候銘被吐了滿身,一臉陰沉的將花靈放下來,脫下髒掉的襯衫。


    他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


    查了一整天,才找到花靈工作的公司,又從上司口中知道她聚會地點。


    以往肯定是要發火的,敢出去喝酒,竟然還吐他身上。


    讓他焦心一天。


    又被泉婉晚大鬧公司,弄得很沒麵子……


    明明罪大惡極!


    但現在……


    心疼!


    看著花靈失魂落魄的模樣,滿滿都是心疼。


    花靈抓著他的衣襟,迷離的雙眼因為醉意,難以聚焦,卻還是一遍遍的問,“銘哥哥,是你嗎?”


    夏候銘整顆心都軟了,他那麽潔癖的人,卻顧不上髒,直接將花靈擁進懷裏,緊緊摟著。


    “是我……是我……”


    花靈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開始努力往外掙,用盡全身力氣一般。


    夏候銘怕太用力,真傷到她,隻得鬆了手臂。


    花靈往後退了退,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喃喃,“銘哥哥……我確實不夠好,其實也不過如此,如果你不喜歡了,就放我走吧。”


    她烏黑的長發落下,遮住半邊臉,隻能看到另半邊臉的淚水緩緩留下來。


    “我知道自己不夠好……你如果嫌棄的話……就放開手吧……”


    她啜泣著,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夏候銘心如刀割,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襲上心頭。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他緊緊抓著花靈,不停的重複,像要把這句話刻進花靈心裏,讓她明白。


    他愛都來不及,怎麽會嫌棄,他明明保護都來不及,又怎麽會讓花靈……如此傷心難過。


    是因為他嗎?因為他最近隻顧自己心情,而忽視了花靈的心情,因為他隻顧自己的痛苦,而忘記了花靈也會痛苦……


    “不是這樣的,花靈,不是你想的那樣……”夏候銘重新將她擁進懷裏,像要揉進身體裏一般用力。


    “那是怎樣呢……是……是怎樣……”花靈斷斷續續的問,聲音越來越小。


    “是喜歡!”夏候銘脫口便道,“我愛你,我這輩子除了你,沒愛過別人,也不會愛上任何人!”


    他聲音中透著點不自信的惶恐,“花靈,怎麽辦,我發現我愛你……”已經勝過我自己。


    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如果你知道了那些事,如果你要離開我……


    夏候銘越想越覺得恐惶,低頭去尋找花靈的唇……


    然而,花靈已經埋在她懷裏睡著了,微合的雙眸時不時顫動一下,連睡夢中都顯得卑微可憐的臉,卻偏偏看得他不舍移開視線。


    那些話……她不知聽沒聽見。


    ……


    隔天早上,宿醉後的頭痛照前一天更為嚴重,花靈起床時覺得頭像要炸開,忙找出一片止疼片服下。


    一看時鍾,已經將近七點,花靈手忙腳亂穿了衣服。


    一出臥室,就發現早餐已經擺上餐桌,有兩碗粥和幾片煎得黑乎乎的吐司,賣相十分差。


    正在狐疑之際,卻見夏候銘從廚房中端了兩杯牛奶,放在桌上。


    “來吃早餐吧。”他招她招唿一聲,頓了頓,又著意補了一句,“是我親手做的。”


    花靈一陣怔忡,略猶疑之後,走過去,坐在夏候銘對麵。


    夏候銘也坐下,指著花靈麵前的粥碗,勸讓,“我很早就起來煮了,快嚐嚐。”


    邊說,邊將勺子遞過去。


    花靈遲疑伸手接了,低下頭,盯著碗裏的粥,恍惚失神。


    銘哥哥一夜之間變體貼了,溫柔了,甚至把最討厭的牛奶都端出來了……


    是想,幹什麽呢?


    花靈動作遲疑的舀起一勺粥送進嘴裏,粘粘糯糯,好像還放了糖進去。


    都說熟能生巧,夏候銘這次顯然比上一次做的要好吃的多。


    雖然他不喜歡吃甜粥,但沒忘記自己喜歡吃甜粥。


    不是不開心的,也很感動,隻是,更多的是費解。


    “怎麽樣?好吃嗎?”耳邊傳來夏候銘滿懷期待的聲音。


    花靈抬起頭,迎上男人同樣滿懷期待的目光。


    “好喝……”她點點頭,因為宿醉的聲音啞啞的,“銘哥哥……你不是最討厭喝牛奶嗎?為什麽……”


    目光,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夏候銘手邊的牛奶。


    男人一窒,很快變得坦然,帶點別扭的說,“你一直說牛奶很有營養,我想著嚐嚐也無妨。”


    隻是嘴角的僵硬,暴露了一絲絲不自然。


    見花靈直直盯著他看,卻不說話,夏候銘咳了一聲,又道,“恩……我就是覺得……你有些話也是很有道理的,我當然不會嫌棄……”


    花靈臉色一變,有什麽片斷猛然在腦中一閃而過。


    嫌棄?


    昨夜,她似乎……有抓著夏候銘祈求過什麽,但說的話全然忘記了。


    別嫌棄我?求求你不要嫌棄我?是這些嗎?


    她知道夏候銘驕傲不願低頭,今早的種種,於他而言,算是一種主動和示好。


    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


    她昨夜那麽失態,醉酒後仍可憐兮兮的哀求,所以今早才會對她這麽溫柔?


    是看她可憐,所以彌補?


    花靈這樣想,覺得苦苦壓抑著心痛又漫上來,甜絲絲的粥都開始變苦。


    她放下勺子,站起身來,“我吃飽了。”


    她很怕被同情,由其是夏候銘的同情。


    被傷害的感覺,不是隨便一個示好就可以消除得了,夏候銘那麽聰明的人,卻好像不知道這樣簡單的道理。


    “這麽快就吃飽了?這可是我大清早起來煮的,你就喝那麽幾口,對得起我的用心麽!”


    夏候銘也跟著站起來,沒想到花靈說變臉就變臉,驚詫慌張之下,隔著桌子去抓她的手。


    花靈往後躲了一下,正好避開。


    夏候銘吃了一憋,頓時怒了,“南花靈,你什麽意思?大清早的給你做早餐,吃兩口就不吃了,你要是嫌我做的難吃,就直說,這樣子算什麽!”


    “很好吃,隻是我上班要遲到了,不能陪你吃了。”花靈語氣緩淡的說完,折迴沙發上去拿自己的包。


    夏候銘匆匆忙忙衝過去,攔在她麵前。


    剛要像往常一樣開口責難,突然靈光一閃,有什麽異樣在腦中掠過。


    花靈今早很不對勁!


    她第一次在自己責怪的時候沒說對不起,語氣不冷卻很淡薄,除了第一句話,之後再也沒叫他銘哥哥。


    夏候銘微微低頭,對上花靈的眼神,終於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這家夥果然……有點不正常。


    還在因為自己前些天冷落她的事生氣嗎?可他昨天確實有解釋過……


    她昨天沒聽到自己最後那些話嗎?一定是,不然也不會還在鬧脾氣了。


    “花靈……”夏候銘想開口解釋,猛然對上花靈淡淡的視線。


    喉間一窒,那些在心底反複多次的話,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昨夜完全是情況使然,要他現在對著冷淡的花靈,重複一遍昨天的話,他做不到。


    而就在他猶豫之時,花靈已經繞開他,朝門口走去。


    夏候銘握緊拳頭,狠狠砸在牆上。


    ……


    夏候銘發現,之後的幾天,花靈一直很奇怪。


    但他又說不出具體哪裏奇怪。


    她每天神色如常的和他說話,他問什麽她也都會迴答,從不刻意冷落他,隻是稍微有點疏離。


    但這種疏離,也和她實在太忙了有關係。


    花靈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早出晚歸,一副拚命三郎的架勢。


    有時候晚上加班,夏候銘快睡著了才見她迴來,匆匆忙忙衝了個澡就迴臥室睡覺,連話都說不上一句。


    夏候銘氣極了,第二天早飯桌上便抱怨了幾句,無外乎是那種破工作,做不做有什麽意思,那點薪水都不夠他給別墅傭人發工資的雲雲……


    花靈沒像往常一樣說對不起,也沒和他爭執,更沒露出那種被嘲弄後受傷的表情。


    她隻淡淡的說了一句,“雖然我不是什麽有用的人,但至少能和普通人一樣,賺錢養活自己,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就好了。”


    夏候銘當時就窒住了。


    他察覺到花靈很多地方的奇怪,比如,自醉後那天清晨之後,花靈再沒叫過他銘哥哥。


    她說話永遠是一個腔調,不是平常人生氣時那種冷冷的,隻是淡漠。


    他倒寧願她那夜醉酒一樣,抓著他哭訴,或者像他最討厭的潑婦那樣,和他大吵大鬧,他也好順水推舟說出心裏話。


    可是,花靈這樣和他冷戰,他真的無從開口解釋。


    總不能自己開口提前些天的事,再指天發誓的道歉?


    這麽低三下四的事,他做不出來。


    做不出來,心裏卻窩著火,更無發向往常一樣對罪魁禍首花靈發脾氣。


    畢竟花靈沒什麽明顯的錯處,他總不能因為她不再叫自己銘哥哥,就和她吵架。


    而且,隱約的,他心裏有點怕,怕自己真無理取鬧起來,花靈幹脆一走了之。


    夏候銘每天都過的不順心,隻好拿公司裏的下屬們泄憤。


    泉婉晚自那天之後再沒去過公司,讓夏候銘想找她報複一下都沒機會。


    不過,楊尚昆倒是近在咫尺,罵完了財務總監,夏候銘便將他叫到辦公室。


    那夜的事,楊尚昆後來細細解釋過,所有都是情有可原,他同樣挑不出錯處。


    但是……


    “那個叫平宇的公司,明天就讓它給我倒閉!”夏候銘狠狠一拍桌子,下了決定。


    隻要那家公司沒了,花靈就不用再早出晚歸了。


    楊尚昆怎會看不出他的意思,接話道,“就算平宇倒閉了,南小姐也會找新的工作,總裁這樣做,恐怕無法達成目的。”


    “那就讓他找不到工作!”夏候銘目光不善的睨他一眼,“這麽簡單的事還用我教你?”


    要不是他前段時間被白研真那個踐人纏住,分了心,一時忘了這件事,花靈怎麽可能找到工作?


    更不會任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


    “涼城找不到,時間久了,南小姐可能會動迴炎城的心思。”楊尚昆淡淡道。


    夏候銘眼皮一跳,眸中的寒芒斂了一些。


    不得不承認,楊尚昆的話有道理。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為總裁分憂。”見夏候銘有所動搖,楊尚昆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話,“可以讓南小姐的失去工作的同時,對總裁感激涕零,而且短時間內,不會再有找新工作的想法。”


    ……


    晚上八點,平宇公司。


    困意陣陣襲來,花靈強打精神,撐著眼皮修改手上的企劃案。


    這些天自己確實拚的厲害,連同事都酸她說,“花靈莫不是打算欠了高利貸,要不怎麽一個人做兩人份的工作,這麽拚幹嘛!”


    她倒不需要還高利貸,但確實需要存錢。


    她平時賺的錢,除了自己的生活用度外,基本上都會寄給小營父女倆。


    僅剩的那點積蓄,在泉婉晚住院時,幫她交了住院費。


    泉婉晚雖說會還她,但她家的情況她知道。


    四個孩子花銷大,常常入不敷出,一時也湊不出那麽多錢來。


    她這幾天細細想過,想著等存夠了房租的錢,就搬出去住。


    可能是骨氣不夠的原因吧,她還沒勇氣露宿街頭,沒那種勇氣,毫無留戀就轉身離開。


    又或者……是她太舍不得銘哥哥緣故,想著,能再多看一個月……幾天……幾眼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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