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前。


    見師父和師叔劍拔弩張。


    聰明的弟子已經快速躲進了院子裏。


    而在院外。


    背對著陽光。


    智障雙手合十,不卑不亢道:“師弟愚鈍,自認沒有師兄這般豁達,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師弟隻想憑本心做事。”


    智能扣了扣鼻子,冷笑道:“好個本心!你的意思,是在罵師兄是非不分,助紂為虐了?”


    “師弟不敢。”


    智障口到不敢,可他抬起頭,目光毫不畏懼地直視師兄。


    智能見狀,當下臉色一寒:“佛門之人替天行道斬妖除魔,豈能有婦人之仁?更何況他們不敬佛門,本身就罪無可恕!!”


    智障據理力爭道:“師兄,佛曰眾生平等,三聖觀雖不敬佛門,可罪不至死,其餘人更是沒有犯下……”


    “一派胡言,給我閉嘴!”


    智能爆喝一聲,生生將智障的話打斷。


    “妖孽該死,他們的弟子就不該死嗎?除惡務盡,自然是寧可錯殺三千,也不能放過一個!”


    一時間,整個空氣中都充滿了火藥味。


    智障不願放棄:“師兄,我佛慈悲,豈可妄造殺孽?豈可牽連無辜?”


    “慈悲?那不過是騙騙無知信徒的謊言而已!你可知道,慈悲在沒長出獠牙前,那叫懦弱!”


    智能臉色鐵青。


    “而身為佛門弟子,天大地大,也不及佛門普渡眾生重要,也沒有將佛法傳遍整個獅駝國重要!”


    大發雷霆之下,智能身上的僧袍已是無風自動。


    頂住強大的威壓,智障苦苦說道:“師兄此言差矣!爭名奪利,豈是出家人所為?”


    “執迷不悟!”


    智能眼神一沉,他不願再浪費口舌。


    彈指一揮間,一道流光從智能指間飛出,瞬間,就將智障擊退數米遠。


    師兄弟之間的修為差距猶如天壤之別,僅僅是輕描淡寫的一擊,就讓智障吐血暈倒。


    掃了一眼礙事的師弟。


    智能淡淡說道:“你的迂腐,要是能分一半用在修煉上,斷然也不會如此不堪一擊。”


    見智障昏迷不醒。


    他對門口還沒走的弟子招招手:


    “你們兩個,將你們的小師叔帶到偏房,好生看管,記住,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將他放出來!”


    “是,師父。”


    等親眼見智障被帶走後,智能才低歎一聲,化作一道流光衝天而起,消失不見。


    而在郊外,荒山野嶺中。


    黃褐色的駿馬倒在血泊中,羊腸小道上,曹化翻身下馬,一腳踩在牛壯實的臉頰上:


    “跑啊,繼續跑啊,你不是挺能跑的嗎?怎麽不跑了?”


    囂張的笑聲下。


    牛壯實攥緊拳頭,雙目充滿血絲。


    被曾經的師弟羞辱。


    讓他很想站起來,跟他們拚個你死我活。


    但奈何敵眾我寡,別說曹化身邊站著三位修為高深的助拳僧人。


    即便是一對一對上曹化,被折磨幾天幾夜的牛壯實也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你說你,論實力不如我,論天賦也不如我,論魅力我更是甩了幾條街,我就搞不明白了,你哪點都不如我,為何那三個畜生為何對你偏愛有加呢?”


    長久以來,曹化對自己這位師兄可謂是又嫉又恨,又怎麽會念及同門之情?


    “曹化!你對我如何,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授業恩師的嗎?”


    牛壯實剛怒吼一聲,曹化就加大了腳下的力量,讓他抬不起頭來。


    “拜托你搞清楚一件事,老子現在是佛門的俗家弟子,早就與你們這群妖孽劃清了界限。”


    話音一落。


    旁邊看熱鬧的三個和尚,都是很有默契的笑了起來。


    若不是曹化作為內應,他們想將三聖觀一網打盡,還不知要費多少功夫呢。


    牛壯實怒罵道:“卑鄙小人!無恥叛徒!我悔不當初,那天我就應該眼睜睜看著你被活生生抽死!就應該一見你就殺了你!”


    他不提還好,一提,曹化立刻就想到那日被李盛羞辱的畫麵。


    啪啪啪!


    曹化臉色一寒。


    舉起手便是連抽牛壯實三記耳光,直將牛壯實的臉頰抽的又腫又高。


    抽完之後,曹化仍是不解恨,他又是站起身,衝牛壯實的臉頰狠狠吐了一口吐沫。


    “沒錯,我是卑鄙無恥的小人,我是忘恩負義的叛徒,那你投靠獅駝洞給人當下人又叫什麽?你一個下賤的賤仆,又有什麽資格說我?”


    “你!”


    牛壯實氣急,自己當初若不是顧忌你們的性命,何故會忍辱負重?


    “少在這假仁假義,誰逼著你做好人了?再者,你是為了誰去當家奴,你心裏沒點數?”曹化嗤笑道。


    牛壯實怒目而視:“白眼狼,若那日我真有私心,你昏迷後,早就死無全屍!”


    曹化沒有理他,而是轉身從馬鞍上取下馬鞭。


    鬆了鬆緊繃的馬鞭。


    曹化冷冷道:“所以,你也隻能怪你自己糊塗,誰讓你識人不明呢?就算你罵出大天來,我也不會掉下一口肉,也不會改變成王敗寇的現實。”


    啪!


    一鞭子狠狠抽來,牛壯實的臉上頓時多出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痛傳來,直讓他倒吸涼氣。


    這一次,他沒有怒罵,也沒有發出痛哼。


    因為曹化說得沒錯。


    自己投靠獅駝洞,是事實,自己識人不明放虎歸山,也是事實,自己現在被逼得走投無路,還是事實。


    要怪。


    也隻能怪他自己優柔寡斷,遇事不決。


    一時間。


    牛壯實萬念俱灰,他艱難地抬起頭,卑微的說道:“師弟,看在以往的情分,我懇求你……”


    啪!


    一聲鞭響,不僅打斷了牛壯實的話,還給他增加了一條血痕。


    曹化一副勝利者的姿態:“你不是一直都挺硬氣的嗎?現在才想起求饒,不覺得太晚了嗎?”


    牛壯實忍住疼痛,他掙紮著將雙膝跪在地上,將脊梁彎曲,將頭深深埋在草地上,他這一副卑賤的姿態,即便麵對李盛,也不曾有過。


    曹化眼中閃過一絲戲謔。


    嘭!


    牛壯實將額頭重重的錘在堅硬的石子路上,他不顧滿是鮮血的額頭,低聲下氣的說道:


    “師弟,我不奢求你放過我和師父們,但我懇求你看在往上的情分上,能放過小師妹……”


    “給我個理由。”曹化眼神中的戲謔更甚。


    “就算師父們是妖,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小師妹是無辜的!她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罪不至死!”


    牛壯實將腦袋深深低下。


    “你的態度很誠懇,說得也很動聽,理由也非常充分。”


    曹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然後,他將穿著厚重馬靴的鞋底,重重踩在牛壯實的後腦勺上。


    就像是掌握生殺大權的主人,在接受奴隸的臣服。


    牛壯實虎軀一顫,他雙拳緊攥,沒有絲毫反抗。


    曹化裝模作樣的歎息一聲:“可惜,就差那麽一點,差一點點你就可以說服我了,但大師兄啊,沒辦法啊,你也知道,除惡務盡,是我們三聖觀的一向宗旨,所以請原諒師弟不能答應啊。”


    牛壯實虎目瞬間通紅。


    “除惡務盡,這可是你教給我的!”


    曹化陰狠一笑,抬腳便是踢中牛壯實的下巴,將他踢飛數米之遠。


    這一腳又重又狠,牛壯實全身就像是散架了般,趴在地上連續掙紮了好一會,他都沒有力氣站起身來。


    “各位師兄,你們看看他趴在地上的模樣,像不像是一條垂死掙紮的喪家之犬啊?”


    曹化和師兄們對視一眼,同時發出肆無忌憚的猖狂笑聲。


    被狠狠羞辱的牛壯實,臉上的泥土和鮮血混在一起,他苦苦哀求道:“師弟,求求你不要玩笑,師妹一向傾慕於你,你對我如何都可以,可我求求你……放了小師妹,放過她!”


    曹化的表情有些不耐煩:“牛師兄啊,你說說你,都死到臨頭了,還操這閑心管別人幹嘛?”


    沒等牛壯實迴答。


    他突然一拍腦門,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對自己三位師兄說道:


    “我倒是忘了,我這個牛師兄,一直都愛慕著他的小師妹,奈何他隻是一條恬不知恥的舔狗,怎麽舔都舔不到,你們說,天下間還有比這更可笑,跟可憐的事情嗎?”


    “哈哈哈哈,沒看出來啊,這小子還是個情種。”


    “哎,枉他癡心一片,到頭來卻什麽都沒得到,我說老小子,你怎麽連我們出家人都比不上?”


    “人活到這個份上,果真是連一條狗都比不上啊。”


    和尚們哈哈大笑,無情嘲諷道。


    他們的話像是一把把利劍,無情刺穿了牛壯實的心髒。


    曹化非常享受著此刻的感覺。


    他看著全身髒兮兮的牛壯實,冷冷笑道道:


    “對了,,有一件事我一直都忘記告訴你了,以前顧忌你是大師兄,怕說出來得罪你……”


    曹化眼神一片冰冷,然後一字一句說道:


    “實話告訴你,早在下山遊曆時,我就和小師妹私定終身了。”


    沙沙沙!


    樹林上的樹葉劇烈顫抖著。


    這殘忍的事實,猶如晴天霹靂,讓牛壯實神情凝固,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即便深陷泥土的十指流出鮮血來,他依然置若罔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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