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岩柏與魏京華一行,還沒見到府尹大人,就已經被關進了京兆府的大牢。


    不過即便進了大牢,也還是在朝廷的體製當中。


    這京兆府的大牢,不也是朝廷的大牢嗎?可見那抓他們的人,並非是假扮的官兵,是真官兵。


    “我說來體驗生活,真是體驗的不錯,把牢獄也體驗了一把。”魏京華被關進大牢裏,左看右看,一會兒摸摸牆,一會兒敲敲鐵欄,似乎要檢察這牢獄結不結實,能不能越獄。


    “這兒的氣味兒可真不怎麽樣。”殷岩柏扇了扇鼻子,忽的脫下自己的外袍,披在魏京華身上。


    他是從頭頂披上來的,把她整個腦袋都罩在他袍子底下。


    “不用,我不冷。”魏京華拽那袍子。


    殷岩柏卻緊緊摁住衣領,“別亂動,不是怕你冷。”


    他沒往下說。


    但魏京華已經感受到了,他的氣息撲麵而來,兩個人都是常在內宮呆著的,他的衣袍上也有股龍涎香的味道。


    牢獄裏自然不可能有什麽熏香了,加之這裏陰暗潮濕,還有老鼠蟲蟻,味道何止是不好聞,簡直是竄眼睛。


    但他的衣袍完美的將竄人的味道隔絕在外。


    魏京華唿吸間,都是她熟悉的氣息。


    殷岩柏這麽粗獷的男人,竟然還有這麽細心的時候?


    魏京華驚喜之餘,自然不想打擊他的積極性。


    她咧嘴笑了笑,把衣袍緊了緊,“舒服多了。”


    殷岩柏滿意而笑,加個尾巴就能搖起來。


    “星辰呢?”魏京華看著殷岩柏這副樣子,忽然想起來,除了寇悅心,他們似乎還少了個伴兒。


    “在茶肆看戲的時候,它似乎還在。”殷岩柏迴憶間,也想不起它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不要緊,它許是貪玩兒去了,那一身衣裳鞋套叫它不爽極了,它或許是不耐煩穿,所以提前離開了。”魏京華並不擔心星辰,它會照顧好自己。


    連它爹娘都放心它獨自一個在京都闖蕩,魏京華自然也隻能學著放心。


    更何況她還幾次被星辰所救,要擔心,也許該是星辰擔心身陷囹圄的他們吧?


    “出來出來!”牢獄外頭忽然響起霸道的喊叫聲。


    魏京華一行愣了愣。


    幾個獄卒麵相很兇,拿著鐵棒子,咣咣的敲著牢獄的鐵欄,“男女不能關在一處,他們連這規矩都不懂?”


    說著,他們就要打開牢籠,要把魏京華拉出去。


    殷岩柏錯步擋在魏京華前頭,“滾,她哪兒也不去,除非府尹來見。”


    “府尹大人?來這兒?見你們?”牢獄重複了一遍。


    他與同伴們哈哈大笑起來,似乎聽到了什麽無知的笑話。


    “府尹大人才不會來這兒見你們,他隻會提審你們去見!少說廢話,快讓開!”獄卒揮舞著手裏的鐵棒子。


    鐵棒子砸在鐵的牢籠上,發出刺耳的咣咣聲,震得魏京華耳膜都疼了。


    “你們信不信,這次府尹必定要來這裏見我們?提審,嗬,他若不來請,我們還未必出去呢。”魏京華嗤笑一聲。


    獄卒彼此對視一眼,“哈哈哈……”捧腹大笑。


    “小娘子啊,你當自己是誰呢?進了這京兆府大牢的門,你就是天王老子,也翻不出花兒來!這地界兒,爺爺們說了算!”獄卒的目光在她臉上打了個轉,又落在她胸前。


    魏京華披著殷岩柏的外袍,此時更攥緊了他袍子的領口,擋住那抹胸襦裙的大片春光。


    獄卒卻垂涎不已,搓著手說,“好久都沒有這麽正的美色了吧?哥兒們還真是運氣不錯!”


    殷岩柏聽聞此言,不在留情,他腳步一晃,其他人根本沒看清他是怎麽動作的,他卻已經閃到了獄卒麵前,“砰砰砰——”每一拳都打在獄卒的臉上,似乎要把他的臉砸平。


    他拳頭太快,獄卒根本就來不及喊叫。


    他停手之時,獄卒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其他幾個獄卒一時看傻了眼。


    同伴倒下半天了,他們才驚唿著過來救人。


    人已經昏迷了,鼻子歪了,鼻梁骨似乎斷了,鼻血肆意流淌。嘴角背打裂了,眼眶也裂了,不知道眼珠子保住了沒有,眼角臉上全是血……


    出手這麽狠的囚犯,他們還是第一次見識。


    一張張兇惡的臉上竟然也有了幾分怯意。


    “叫你們府尹滾過來見人!”殷岩柏低吼一聲。


    幾個獄卒立時抬了他們的人出去,並咣當把門又鎖上。


    擔心這鎖不結實,他們又抬來個大鐵鏈子,把牢門纏了幾圈鎖牢。


    “男女不能關在一起,這是規矩,你們等……等著!我等必告訴府尹大人!”獄卒們撂下“狠話”,抬著人飛快的跑了。


    裏頭被關的人,根本不怕他們告訴獄卒,就怕他們不敢說。


    殷岩柏吹了吹一旁的席墊,拍打幾下,打算弄出個幹淨點兒的地方,好叫魏京華坐下休息。


    可這裏的席墊著實太髒了,任憑他撲打半天,也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


    他索性自己往那上頭一坐,“過來。”


    他朝她喊。


    “嗯?”魏京華原本在看著牢獄外頭。


    其實從這兒看不見什麽,但若留心,還能聽到些許動靜。


    她迴頭看著殷岩柏,衝他指了指外頭,表示自己在留意外頭的動靜。


    “過來。”殷岩柏又說了一遍。


    看他固執,魏京華隻好走過去,“什麽事兒?我聽著外頭……”


    話沒說完,他伸出長臂,攬著她的腰,把她帶進了自己懷裏。


    魏京華一驚,立時要從他懷裏跳起來……他這是要當她的“人肉坐榻”?


    旁若無人的……他都沒看見隨從他們一起的侍衛們都被關在左右兩邊的牢獄當中嗎。


    “放……放手。”魏京華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


    “歇會兒,別鬧。”他在她耳邊低聲說。


    魏京華耳根紅的厲害,臉也熱辣辣的,“都看著呢!放手!”


    “誰看了?”殷岩柏耍賴,左右看去,“你告訴我,誰看了?”


    魏京華心虛的瞥著兩邊的牢獄。


    他們一起被關進來的有十幾個人,其實除了殷岩柏,其他人都沒動手。


    因為動手以前,殷岩柏就跟他們交代了,“你們保護好陛下,其他事不用插手。”


    他身為戰神王爺,幾十個家丁護院,還不夠他玩兒的。若是在戰場之上,這些人早就沒命了。


    他練得功夫都是殺伐果斷,一擊斃命的……看看他在戰場上的表現,也就深知,今日他有多麽的手下留情了。


    不知道是魏京華看過去的緣故,還是侍衛們早就有眼色避忌。


    隻見左右牢獄裏的人,都背對著他們,或低著頭,小聲的議論著各自當值時的趣事兒,小聲說說笑笑的。


    他們像是出來郊遊的,哪有半分“身陷牢籠、失去自由”的自覺?


    縱然沒有人看見殷岩柏大膽放肆的行為……或許是故意不看。


    但魏京華還是羞怯難當,“你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氣了!”即便手裏沒有捏針,她也有的是辦法叫他渾身不舒服。


    但他的衣袍還兜在她頭上,他的氣息嚴密的將她包裹著,他的腿軟軟的極具彈性,坐著比宮裏的坐榻還舒服……


    為此,叫她戳他幾下,戳的他渾身難受?她似乎也下不去手。


    “別鬧,你聽……”殷岩柏噓了一聲。


    兩邊牢獄裏的侍衛們霎時間也安靜下來,一言不發。


    魏京華臉上熱的厲害……他根本沒用多大聲音說話。可那些侍衛們都聽見了,並作出迴應……可見他們倆之間又什麽動作,什麽對話,他們全都知道……不過是故意裝相罷了!


    她渾身如同爬著螞蟻一樣難忍。


    “你聽見了嗎?外頭有動靜。”殷岩柏沉聲說。


    魏京華這還真沒聽見,她隻顧著他抱著她的窘迫了……


    “什麽動靜?”


    “有人來贖人了。”殷岩柏眯眼說,“似乎是跟咱們一起被關進來的那些打手。”


    魏京華聞言一震,也顧不得兩人姿勢的曖昧了,她立時坐端正了身子,“府尹還沒有見,案子也還沒審,咱們還在這裏被關著,他們就要被贖出去了?京兆府就是這麽辦事兒的?”


    殷岩柏側著耳朵細聽。


    魏京華也學著他的樣子,凝神去聽……


    可習武是打小就要練起來的功夫,他的本事卓絕,內家外家功夫都很厲害,六覺敏銳到常人難以想象。


    豈是魏京華學個樣子,就能領會其真諦的?


    她聽了半天,什麽也沒聽到,就隱約聽見外頭很熱鬧,似乎來來去去的很多人。


    “府尹沒來,但主簿來了。主簿既來,這事兒多半是已經在府尹那邊通了氣的。”殷岩柏不苟言笑,麵色微沉,“來的是季家人,以及先前那季顯的朋友,季家出錢,季顯的朋友那邊兒牽頭搭線。”


    魏京華震驚的看著他,“你不是蒙我吧?”


    殷岩柏收迴視線落在她皎白的臉上,一時哭笑不得,“我蒙你幹什麽?你給我好處?”


    “我怎麽什麽都沒聽見,你卻聽見了這麽多?千裏眼、順風耳啊?”魏京華說不出是羨慕還是嫉妒,她微微撅嘴看著他。


    殷岩柏覺得她頭上頂著他的衣服,撅著嘴的樣子太可愛了。


    可愛的他想犯罪……他一時沒忍住,低頭壓在她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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