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清澈的湖水邊相擁,三隻獒犬在兩人不遠處翻滾打鬧。


    頑皮的星辰要衝過來,到兩人身邊,紫麒麟猛地一張嘴,叼著星辰的脖子,又把它叼了迴來。


    “嗷嗷……”星辰咆哮著,奶聲奶氣的,拚命的掙脫母親,還要衝到兩人身邊來。


    紫麒麟不厭其煩的又把它叼迴來。


    上午的陽光,明媚至極,湖麵上有微風拂過,波光瀲灩,滿湖的金光炫目的叫人睜不開眼。


    就連在湖邊相擁的兩人,都被鍍上了一層明亮的金邊。


    “我好想你好想你……睜開眼想你,閉上眼更想你,征戰的時候想你,不戰的時候更想你,我每時每刻都盼著,下一刻就見到你……我以往從來不知朝思暮想是什麽滋味,如今……終於知道了,這滋味,太不好受了……”


    殷岩柏的下巴磨蹭在魏京華的頭頂,他喃喃的說。


    他冒出的胡茬,把她頭頂的發弄亂,更把她紮的癢癢的。


    “你怎麽可以讓人這麽惦記……心肝脾肺腎都在惦記你……這麽久看不到你,我不知道自己一日日的,是怎麽捱過來的。”殷岩柏扶著她的肩膀,垂眸看她。


    說話間,他臉上帶著笑,眼圈兒卻是紅的。


    陽光太耀眼,似乎有淚光在他眼底閃爍。


    他立刻抬頭,望著湛藍的天。


    他吸吸鼻子,把水汽逼迴去,“你還好麽……這麽多天不見,你過得好不好?”


    這本該是一見麵就問出口的話,可見麵的時候情況不允許,這在心裏醞釀了良久良久的話,到這時候才終於問出了口。


    “我好,我很好……就是有個人,老是叫我惦記,睡著了想他,醒了更想他……”魏京華咧著嘴,傻笑著說。


    “你幹什麽跟我學?”殷岩柏目光灼灼落在她臉上。


    魏京華撇嘴,“我才沒跟你學……”


    殷岩柏伸手又要把她摁進懷裏。


    魏京華卻伸手抵住他胸膛。


    “怎麽?”殷岩柏挑了挑眉。


    “我有件事情跟你商量……不是,是通知你。”魏京華一臉正色。


    殷岩柏勾了勾嘴角,“前一句還是要商量,這麽快就變成例行通知了?”


    魏京華清了清嗓子,“日後不管你去哪裏打仗,我都要隨軍前往,絕對不要跟你分開一日以上的路程。”


    她說的太認真,表情也太過嚴肅。


    由不得殷岩柏玩笑。


    他呆了片刻,瞬間變了臉色,“是不是耶律泰對你不敬?”


    沒等魏京華反應,他立刻鬆開他,“我去弄死他,叫姐姐?叫聲姐姐就沒事兒了嗎?”


    他話音狠厲,眼中更是一片殺機。


    魏京華嚇了一跳,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不是啊!你想到哪兒去了!”她驚唿一聲,拔腿就追。


    但她哪兒有殷岩柏速度快,他大步流星的走到大帳前頭。


    他正要喊耶律泰出來。


    恰好簾帳一動,副將出來掀開簾帳,耶律泰彎身走出來。


    耶律泰還沒來得及抬頭,一隻拳頭撲麵而來。


    耶律泰功夫一般,卻也察覺了危險,他立即向後撤步。


    他身邊掀簾子的副將也架著胳膊格擋。


    但他們低估了殷岩柏的速度,和他此時的怒氣……


    砰的一聲。


    那副將擋了下殷岩柏的拳頭,卻擋不住他的力道。


    副將的胳膊又撞在耶律泰的臉上。


    兩人一起跌趴在地。


    大帳門前霎時亂了。


    “殷將軍——冷靜!息怒息怒!”


    好幾個將士從後頭撲上來,抱腰的抱腰,抱腿的抱腿……


    他高大挺拔的身軀上,一下子像樹上掛猴兒一樣,掛了好幾個人。


    這才減緩了他的速度。


    那副將疼的眼淚都飆出來了,一時不知自己的胳膊是不是已經斷了……沒在戰場上被敵軍打死,反而在自家郡王的帳前,被自己人打骨折?他冤不冤啊?


    耶律泰更是鼻血橫流,一臉茫然。


    魏京華氣喘籲籲的從後頭追上來。


    耶律泰看看殷岩柏,又看她,“阿……”


    他遲疑了片刻,這畢竟不是在帳內,而是在外頭,在眾多將士麵前。


    耶律泰臉色僵了僵,他牙一咬,心一橫,終於開了口。


    “阿姐,姐夫這是怎麽了?”


    姐夫這稱唿,總算是順毛捋的撫慰了殷岩柏煩躁氣憤的心。


    他重重的哼了一聲,表情卻略有緩和。


    “你誤會了,”魏京華表情尷尬,她伸手輕扯了扯殷岩柏的手,“不是你想的那意思……你……你叫我怎麽說?”


    她臉麵羞紅一片,本就羞澀內斂的性格,如今又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愈發不善言辭。


    “鬆開鬆開……”耶律泰揮揮手,叫抱著殷岩柏腰和腿的將士都鬆手。


    隻要魏京華那一隻纖細的手牽著他,比十個八個大男人都拽的牢!


    “我這會兒是真的看明白了,”他抹了把鼻血,蒼涼的笑了笑,“根本就沒有縫的蛋,蒼蠅也叮不動。”


    殷岩柏嗬的冷笑,“看來蒼蠅不是不想叮,而是叮不動?”


    “想不想叮,是蒼蠅的事兒,或者也不能怪蒼蠅,因為這是蒼蠅的本性……是生來就如此的。”他看了眼魏京華,但這次他刻意的很快的就收迴了目光,他認真看著殷岩柏,“就像英雄惜英雄,我爹特別信任敬佩殷將軍。英雄愛美人,殷將軍你特別看重魏姑娘,這都是天性。”


    “二公子善言辭,這話不假。”殷岩柏哼了一聲。


    “我爹被他的長子,他的親兒子給殺害了……這樣的時候,我、沒有心思想別的事了。以往我沒有想過,這樣的擔子會這麽突然的落在我肩膀上。”耶律泰緩緩說道,每一個字,他似乎都極其用力。


    他說著拱手看著殷岩柏。


    “如今,我無可逃避,無可推諉。耶律嶧殺父篡權,禍亂契丹,懇請殷將軍放下芥蒂,幫助我一同抗敵!我必要親手殺了他,為我爹報仇!這賊子,天理難容!”


    帳外的大將們一時摒氣凝聲,安靜急了。


    魏京華還不知昨夜合擊的結果,這會兒她隻是聽出來,耶律嶧跑了。


    但他所帶兵馬損失如何,他還有多少氣力,她卻是不知。


    “你放心,這是郡王生前的時候,我與他立下的盟約,我必定守約,直到鏟除了耶律嶧。”殷岩柏挺身而立,筆直如鬆,“希望二公子不辜負郡王之托,在這西北廣闊的土地上,振興契丹。”


    “我必如此!”耶律泰拱手說道。


    他們相互行禮之後,矛盾暫時化解,雖然耶律泰的臉上還帶著鼻血……


    但兩個人彼此間的氣氛,卻是比先前好了許多。


    也許不叫殷岩柏打了這一拳,出了這一口惡氣,他的心氣兒絕不能平。


    契丹人接下來還有許多事要忙。


    他們要收拾戰場,要安葬耶律鬆石,而後還要確立政權。


    這些事情,有些殷岩柏可以插手指揮,但有些事情,他則是故意躲開了。


    “我畢竟曾是大夏的王爺,他們以往在戰場上也見過我,對他們來說,我是外族人。”殷岩柏躲在大帳內,對魏京華解釋,“而且我也確實是外族人,我們早晚都要走的。”


    魏京華嗯了一聲。


    門外立時響過一陣匆匆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像是故意放輕了,但對於殷岩柏的耳力來說,還是太響了。


    他咧嘴嗤笑,“自作聰明。”


    “你也不用怪她,自打你迴來以後,烏拉麗光就不敢進帳伺候了,有什麽事都是在帳外小心翼翼的問。”魏京華笑著說。


    “本就該如此。”殷岩柏說。


    “對了,說起來,她倒是很崇拜你,而且耶律泰之所以殺了那十幾個使臣,跟你也有關係。”魏京華挑了下眉說。


    殷岩柏聞言一愣,“他殺使臣的時候,我已經去打月氏了吧,怎麽跟我有關?你莫要認了他作弟弟,反倒把我當外人了!”


    魏京華輕哼一聲,“你別不承認,你同鬆漠郡王去打仗的事兒,提前跟我說了嗎?經過我同意了嗎?”


    殷岩柏聞言瞪大了眼,他去打仗還要經她批準啊?


    “嗬嗬,我……我不是留了一封信給你嗎?”


    魏京華點了點頭,“就是那封信呀,那封信我給烏拉麗光看了。她被夷離堇背叛,心中正惱恨男人的時候,卻看到你那麽一封信……頓時對大夏的男人頗有好感。她就好奇的去看宴席上那大夏來的使臣是什麽樣子。叫她看見大夏的使臣,抱著契丹的歌舞伎飲酒作樂也就罷了……還叫她撞見了一個吃醉酒離席小解的使臣。”


    殷岩柏立時瞪圓了眼睛,凝神聽著。


    “她調頭就跑,我恰出帳透口氣,就遇見了。她朝我求救,我沒道理見死不救呀,我去給了那使臣一腳,沒想到使臣已經把我認出來了,還淫詞浪語的假裝沒認出我。”


    殷岩柏立時捏緊了拳頭,關節哢哢作響。


    “你別生氣。”魏京華的手搭在他手上,“耶律泰在他喊叫出我的名字之前,就一劍讓他安息了。”


    殷岩柏重重的哼了一聲。


    “而後耶律泰覺得留著這麽一群高傲挑事兒的使臣,實在是個麻煩,所以就……”魏京華抬了下下巴,“那些事情你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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