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草聽話的拿出一套騎裝,飛快的為她換上。


    這套騎裝並非聖上贈予的那套,乃是魏京華從家裏帶來的,兩次“寇家相贈”她已經分不清這究竟是誰送的。


    但聖上賜予那套,她是絕不會再穿了。


    “可是小姐沒有馬呀?”冬草急的直搓手。


    她們從京都出來的時候,是帶了馬匹的。不論是騎的、還是拉車用的,都帶的有。


    但貢布惹了禍,害她們被聖上處罰,關了鐵籠子以後,魏家的馬車和馬匹都不知道給勻到哪兒去了。


    她們如今乘坐的馬車,還是聖上讓人重新給準備的。


    “不要緊,我去向太子殿下借。”魏京華說道。


    冬草卻是一陣緊張,“三小姐才伺候了太子殿下,就已經有如此麵子了嗎?”


    冬草不知小姐與太子殿下的約定,還以為是要仰仗魏靈兒的臉麵,她心裏很是沒底。


    魏京華也不解釋,隻笑了笑說,“是啊,她封了太子俸儀,正九品呢。”


    冬草驚訝咋舌。


    魏京華提步出了營帳。


    她還沒往太子的營帳前去,便瞧見寇七郎闊步而來。


    “寇郎君的傷,似乎好多了?”魏京華朝他福了福身。


    寇七郎連忙虛扶一把,把身後牽馬的韁繩遞給她,“我專門給你挑了一匹溫順的母馬。”


    棗紅色的大馬,在晨光之下,毛色發亮。俊美流暢的線條,緊繃的肌肉,這馬一看就是矯健的良駒。


    “這……”魏京華初看這馬,就油然而生一股子喜歡之情。


    人與人之間,有一見鍾情。其實人與其他動物也是一樣,這大概就是妙不可言的緣分。


    寇七郎卻還以為她是不喜歡,或是不好意思,忙說道,“魏家的馬匹勻到太子左衛之中了,所以從左衛裏挑出一匹馬來給你,並沒有不妥。別看它性子溫順,真跑起來,速度是不輸公馬的。”


    魏京華垂了垂眼眸,緩聲道,“多謝寇郎君費心。”


    寇七郎卻忽而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她的手。


    魏京華一驚,立時向後躲。


    他卻順勢把韁繩塞入她手中,“我為你做這些都是應該的,當不得謝。你也不必感激,心安理得的接受就行了。”


    魏京華聞言愣怔,疑惑不解的看著他。


    寇七郎低聲說道,“薑家遭難的時候,我祖父爹爹沒有幫上忙,如今權當是償還虧欠薑家的情誼吧。”


    魏京華腦仁猛地一疼……不知為何,每次提及薑家,或是她無意中想起有關薑家,腦仁就會縮緊疼痛。


    她甩了甩頭。


    寇七郎見她臉色不好,立即岔開話題,“要不要上馬試試?”


    魏京華笑著搖了搖頭,“還未起行,待會兒啟程了再說。”


    她本欲再次道謝,說自己很喜歡這馬。但見寇七郎明亮笑臉,她抿了抿唇,隻說了句,“我很喜歡這匹馬。”


    寇七郎的臉,映著朝陽,霎時更亮。


    遠處卻有人氣哼一聲,憤憤的踢了下腳前的石頭子。


    把那石頭都踢出了數丈之遠,打在一根木樁子上,生生把木樁子上砸出一個小坑。


    “王爺……”常武牽著馬,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咱還過去送馬麽?”


    殷岩柏聞言更是生氣,“還送什麽?是讓她起兩匹馬?還是讓她當著寇七的麵拒絕本王?”


    常武縮了縮脖子,誰叫他家王爺挑來挑去,挑了那麽久?


    若是早上一刻鍾,也能趕在寇七前頭,把馬送出去!這會兒也就不用在這兒,看著寇七郎獻殷勤,白白生氣了。


    “也好……”殷岩柏忽然長歎一聲,把自己牽的那匹馬的韁繩扔給常武,“幸而我晚了些,不然就該叫寇七失望了……”


    常武聞言一愣,卻見自家王爺腳步不再遲疑,轉身便走。


    他牽著兩匹馬,趕緊追在王爺身後,“叫寇七失望,不是比王爺您自個兒失望好許多嗎?”


    “你懂什麽!”殷岩柏氣惱道,“寇七這幾日因為受傷,整日趴在營帳裏,動也不動!昨日她要學射箭,他巴巴的爬起來去教!寇七這是……”


    常武皺了皺眉,他還從沒見過自家王爺如此傷神的樣子。


    他正暗自琢磨,又忽聽王爺一聲長歎。


    “寇七這是動了真情了呀……”


    常武心裏一抖……寇七是動了真情,那自家王爺這是?


    “我與寇七是好兄弟,怎能與他爭呢……”殷岩柏搖了搖頭,突然加快了腳步,頭也不迴的遠去了。


    魏京華等著冬草收拾好東西,又看著侍衛幫忙把東西搬上車,這才翻身上馬。


    她正欲去尋太子,卻見寇七郎又策馬而來。


    魏京華不由瞪大了眼,“寇郎君的傷……”


    傷在屁股大腿上,昨日看他走路姿勢還很有些別扭呢,這麽快就能騎馬了嗎?


    “叫我寇七,”他沉聲說道,眸子沉沉的透著幽光,“成麽?”


    魏京華原本要婉拒,他又小心翼翼的加了句“成麽”,叫她一時心軟,竟點了點頭。


    “那你叫一聲,我聽聽?”寇七郎忽然就得寸進尺。


    魏京華張了張嘴,“寇七……郎君。”


    她原本不覺得,真叫出口才發現在古代這樣的環境氛圍之下……這麽喊,還真有那麽點親昵曖昧之意。


    她本能的又在後頭添了句郎君。


    寇七哭笑不得,無奈的搖了搖頭,“太子殿下叫你過去,隨在他身後。”


    魏京華點了點頭,她也正有此意,既然是要表現給太子看的,自然離太子越近越好。


    寇七並行在她身旁,與她一同往太子身邊去。


    兩人不防備,葉林芳突然從一旁策馬衝來,正擋在兩人馬前。


    “喲,寇七郎怎麽還跟著魏小姐呢?”葉林芳尖聲問道。


    寇七郎不悅的皺起眉頭。


    “哦……”葉林芳拖長聲音哦了一聲,“你怕是還不知道吧?”


    寇七郎別過馬頭,不欲理她,示意魏京華繞行過去。


    兩人還沒繞過葉林芳,就聽她怪聲怪氣道,“寇七郎還這麽眾目睽睽之下與魏家小姐並行,就不怕被人嘲笑嗎?”


    “葉小姐自重!”寇七郎忍無可忍,怒聲說道,“魏小姐乃是我的未婚妻,兩家立有婚書,你再言辭不敬,休要怪我不客氣!”


    “呀!快別說那未婚妻的事兒了!”葉林芳指了指寇七郎的玉冠,“腦袋頂上綠油油呢!”


    魏京華聞言臉色一冷。


    寇七郎的馬鞭已經衝葉林芳抽了過去。


    葉林芳嚇了一跳,忙揮出自己的馬鞭,與寇七郎的馬鞭打在一起。


    她力氣不及寇七郎,馬鞭被抽的脫手而出,飛了老遠,掉在一片塵土中。


    “寇七郎你——我好心提醒你!你還不領情?!”葉林芳沒想到這溫潤的公子哥兒,竟然會動手,她又驚又怒。


    “葉小姐若再信口開河,詆毀我未婚妻的名聲,我就不是動手那麽簡單了!”寇七郎冷冷的看著她,“我定遣人迴京都問問葉將軍,平日裏究竟是如何教導女兒的!”


    葉林芳一聽,都要找到家門上告狀了……這寇七郎是真怒了呀!


    拉上整個寇家,為那魏家女子做後盾呢!


    葉林芳氣哼哼的呸了一聲,拽著韁繩要走。


    見寇七郎小心翼翼的護著魏京華,還細聲安慰她……


    葉林芳簡直怒不可遏!在她眼裏,那女子不過是個被人戲耍褻玩過的破鞋!


    寇七卻因為她叫自己沒臉——就這樣灰溜溜的離開,她不甘心!


    葉林芳抿嘴冷哼一聲,她攥了攥拳頭,猛地轉過頭來看著魏京華。


    “怎麽,昨夜伺候太子,沒有伺候好嗎?太子殿下竟然也不給你個名分?”葉林芳嘲弄的笑著說,“還是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寇七郎聞言臉色大變,這葉家的小姑娘,她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呀!


    連太子的閑話她也敢說!


    寇七郎還沒喝止,這次卻有人比他更快——“放肆!”


    一聲尖利的嗓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葉林芳迴頭一看,立時一僵,險些從馬背上栽下去,“明、明公公?”


    她剛剛怎麽沒瞧見附近竟有太子殿下的人在呢?


    明公公乃是太子近侍,她說了太子的閑話,還叫明公公聽見,這太監定要去告她的狀了吧?


    葉林芳臉色不好看,但她這會兒並不怕……她說的是實話呀,就算告到太子那兒,她也不怕。


    她就不信,太子會不顧惜臉麵,在這件事上跟她死掐?


    “葉小姐議論太子殿下,詆毀殿下名聲是其一,”明公公臉色沉冷,語氣更是陰森森的,“竟然誣陷太子與臣子之妻有染,挑撥太子與臣子的關係,你居心何在?!”


    明公公冷喝一聲。


    葉林芳一震,她嘀咕道,“是不是誣陷……你心裏有數。”


    明公公見她這般態度,當即不再與她多說,“葉家丫頭真是不懂事,咱家不欲你多費口舌,這件事聖上自有明斷。”


    葉林芳臉上盡是意外,太子還真敢叫聖上知道?


    他就不怕聖上追查下來,丟了臉麵?


    昨夜裏太子在帳中寵幸女子之事……也並非沒有人知道吧?


    若不詳查,還能遮掩。可若是捅到了聖上麵前,詳查下去,太子也兜不住呀!


    葉林芳皺著眉,盯著明公公的背影越走越遠,她料定了明公公隻是嚇唬她。


    卻見貴妃娘娘身邊的老嬤嬤急匆匆的趕來,擋住明公公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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