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草不由瞪大了雙眼,連眼淚都忘了擦,直愣愣的看著魏大小姐,“分明是……是夫人……”


    “還不趕緊把珠子撿起來,已經叫爹爹摔了,你還想絆倒誰?”魏婉容厲喝一聲,“這可是寇五小姐的交好之禮,這般不知愛惜,豈不辜負人家心意?”


    冬草被嗬斥,氣得說不出話來。


    魏京華淡漠的笑笑,並不多說,隻關切的問,“爹爹沒摔傷吧?用不用請大夫來看看?”


    大女兒隻顧著急推卸責任,二女兒卻不為自己辯護,一心關切他摔傷了沒有……魏敬賢雖薄情,但心也是肉長的,他拍了拍魏京華的肩,神色和緩,“沒事,爹還年富力強呢。”


    他再抬頭看著楚氏和魏大小姐時,神色卻淡漠下來,“既然知道手串事兒寇家小姐送的,你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還不趕緊撿!這是東珠吧?東珠乃是貢品,其價值你們不懂?這珠子若少了一顆!今日誰都別吃飯了!把珠子找齊了再說!”


    魏老爺一番厲喝,一點兒情麵不留。


    楚氏被罵的麵紅耳赤,卻又不敢還嘴。


    看她黑著臉,撇著嘴,一副不忿模樣,魏老爺隻覺自己摔的那下,疼的更厲害了!


    “能得寇五小姐眼緣,是你的福氣,寇家的貴女,將來不是嫁入門當戶對的世家門閥,就是進宮做貴妃……你要好好結交!”魏老爺讚許的拍著魏京華,轉而冷哼一聲,又去了白姨娘的院子。


    與其在這裏看楚氏的冷臉,不如去叫白姨娘柔軟的小手給他揉揉腰……


    “又去找那狐狸精!”楚氏惱恨磨牙,“他過來這院兒,就是為了掃我的臉麵,當著下人罵我的嗎?”


    楚氏被氣得仰倒在坐榻上。


    魏婉容扯了扯她的衣袖,使了個眼色,提醒她,魏京華和冬草還在這兒撿珠子呢!


    楚氏斜眼一瞟,忽而冷笑,“你迴去吧,母親想躺一會兒了,這珠子我會叫下人們撿好了給你送迴去。”


    魏京華聞言起身,也不猶豫,福了福就往外走。


    “冬草留下。”楚氏又說。


    冬草一愣,吸了吸鼻子,惶恐不安的看著自家小姐。


    “總得留個你院子裏的人在這兒看著吧,不然珠子少了算誰的?”楚氏冷哼。


    “那小女也留下吧,不著急迴去。”魏京華垂頭說道。


    楚氏嗬的冷笑,“怎麽,還怕我吃了你的丫鬟不成?仗著有你爹為你做主,就不把我這主母放在眼裏了?你還要在魏家後院裏翻天了!”


    冬草見狀,惟恐再鬧起來,忙推著魏京華的手,“小姐放心,婢子撿了珠子就迴去了。”


    魏京華點點頭,看了楚氏一眼,“夫人好生安歇,小女在鳳仙閣等著冬草迴來。”


    楚氏哼了一聲,看也不看她。


    魏京華兀自迴到鳳仙閣。


    此時的鳳仙閣裏靜悄悄的,她原本就隻有冬草一個丫鬟,此時門窗緊閉,屋裏應當是空無一人。


    可她抬手落在門閂上,就心覺不對!


    本該空無一人的屋子裏,此時卻有綿長低沉的唿吸聲!


    魏京華雙眸一凝,立時摸出腰帶上別著的細針,將針藏在指間,隨時都能應變突發狀況。她這才緩緩推門……


    吱呀一聲門響,陽光從門口傾瀉進屋。


    有細微的浮塵,在陽光裏亂舞。靜悄悄的屋子裏卻不見人影,那綿長的唿吸聲,也隨著她推門的動作,消失不見。


    魏京華邁步進門,轉身又將門關上。


    身後忽有風過。


    她並未轉身,手裏的細針,卻已經飛速揮出。


    “嗬!好俊的身手!”一聲輕笑。


    魏京華的手腕,卻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握住。


    她轉身抬眼,隻見晉王爺一雙清亮亮的眼眸裏,藏著興奮的眸光。


    “王爺的嗜好真是特殊,不是藏在女子的馬車上,就是躲在女子閨房中。”魏京華忍不住譏諷,“您這樣特殊的嗜好,大夏的百姓知道嗎?”


    “牙尖嘴利。”殷岩柏輕嗤一聲,握著她的手腕,盯緊了她修長白皙的手指。


    魏京華心生惱怒,手指靈巧一翻。


    那細細的繡花針,猛地刺入殷岩柏的虎口內。


    “嗬——”他驚唿間鬆了勁兒。


    魏京華立即從他手中脫困,並飛快的倒退兩步,拉開距離,“王爺離了馬車,竟還不走,轉到小女閨房來……莫不是喜歡上魏家了?”


    “魏家有什麽好喜歡的,一個四品的侍郎家,”殷岩柏明眸一轉,嘻嘻笑道,“但魏家卻有一人,深深吸引著本王,叫本王茶飯不思……”


    魏京華臉皮薄,聞言不由惱怒,厲聲喝斷,“王爺!”


    殷岩柏笑著抿住嘴唇,四下看去,“怎麽隻有你一個人迴來了,你那丫鬟呢?這就是你的閨房?魏敬賢對你也太摳門了,竟叫你住這麽窄仄簡陋的屋子……”


    他負手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正欲再奚落幾句,窗外卻傳來一聲低咳。


    “什麽事,說。”殷岩柏懶懶應道。


    “迴王爺,魏夫人送了金銀給那小丫鬟,叫小丫鬟答應隨時稟報魏二小姐的情況。”窗外之人低聲稟道。


    魏京華頭皮一麻,眉宇輕蹙。


    殷岩柏卻是笑容燦爛,“聽見了麽,連你唯一的丫鬟也被魏夫人收買了,你在這家裏是孤立無援,寸步難行呀!”


    魏京華垂著眼睛,並不理會他的話。


    “本王給你一條明路,”殷岩柏又掃了一眼她的房間,“這破屋子也別住了,本王給你一套三進的別院,裝潢精致比魏家主院更氣派,丫鬟仆從隨你挑。你也不必在這裏看旁人的臉色,魏小姐意下如何?”


    魏京華聞言笑起來,“晉王爺果然是爽快大方。”


    “那是。”殷岩柏嗬嗬一笑。


    “從此以後,楚氏算什麽?就連我爹,怕是也得巴結著我,我不但不用看他們的臉色,他們反過來倒要看我的臉色。”


    殷岩柏連連點頭,“然也,然也。”


    “而我就是飛上枝頭,”魏京華臉上笑容忽的一收,“徹底成了籠中雀,不用看旁人臉色,但處處都要討王爺您的歡心,處處看王爺您的臉色。生殺予奪,都仰仗您的心情。”


    殷岩柏輕哼一聲,“本王不是那不講道理的人,隻要你肯替本王效力……”


    “若我有心無力呢?王爺越是大方,魏二越是不敢應承。您大方,說明此事在您心中位置極重!要醫治的那人,在您心裏,非同一般。這樣的人,萬一出了差池……魏二有十條命,也不夠陪的。”她說完就堅決搖頭,“您的恩惠太大,魏二要不起。我何必放著與寇家結親的好事兒不要,非要過您這道獨木橋呢?摔下去可是粉身碎骨呀!”


    “你——”殷岩柏震怒。


    他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被個小丫頭片子給戲弄了!


    先給他一顆糖,他正美呢,糖沒了,再抬手一個耳光!


    “好樣的!”殷岩柏氣笑,“魏二小姐真是好樣的!”


    “您抬舉。”魏京華福了福身。


    “本王真是太抬舉你了,叫你不知天高地厚,忘了自己是誰了!”殷岩柏青筋暴起,恨不得一掌拍死她,一股逆流在他血脈裏橫衝直撞……偏他抬手之際,卻又舍不得。


    “本王就不信了!哼,等寇七毀了婚書,本王等著你求到本王麵前來!”他咬牙道。


    殷岩柏抬腳欲走。


    魏京華淡淡的聲音卻又從背後傳來,“不知王爺讓盯在我家正院的是誰?別像上次那位侍衛大哥,萬一叫我家人發現,也是挺難堪的。”


    殷岩柏腳下一絆,武力超群的堂堂晉王爺,差點在小姑娘閨房裏栽一個大跟頭!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他不就是找人盯她了一下嗎?她竟還當麵揭出來!這小丫頭也太刻薄了!晉王爺怒哼一聲,黑著臉,幾乎是逃出鳳仙閣的。


    魏京華心緒平平,麵上表情也看不出異常。


    晉王爺離開不久,冬草就平安無事的從正院迴來了。


    還帶迴了那一串的東珠。


    “婢子數過了,一顆也不少。有一顆滾到了博古架下頭,找了好久呢,最後還是山藥眼尖,發現了。”冬草兀自說著,拿著從針線房討來的牛筋繩,認認真真的穿著珠子。


    牛筋繩是以牛腿筋製成,略有彈力,方便手串取帶。


    魏京華看了她一眼,耳邊迴響起那侍衛的話,侍衛說,楚氏送了金銀給冬草,欲收買她身邊這丫鬟。


    以楚氏的性子,冬草若是拒絕她,此時還能平平安安的離開主院,坐在這裏嗎?


    “小姐看什麽?”冬草猛地抬頭,迎上魏京華的目光。


    魏京華勾了勾嘴角,“我看你串珠子。”


    冬草嘻嘻一笑,“小姐放心,婢子學過這個,保證能串得與寇小姐送給您時,一模一樣。”


    “好。”魏京華緩緩點頭。


    “寇五小姐人挺好的,”冬草一麵穿著珠子,一麵兀自說起話來,“她送了這麽貴重的禮物給小姐,是真心打算結交小姐麽?還有小姐身上這套衣裙,可是比夫人給小姐做的那套好看多了,也是寇五小姐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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