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穎有些聽不懂他說的話,麵上帶著些許茫然,驚訝地開口問道:“籌碼?什麽籌碼?”


    謝影塵淡淡一笑,抿唇道:“沒什麽。”


    謝雲是什麽樣的人物,有多冷血無情,但看財經報道,謝影塵便已經將他看穿。若是不帶些籌碼來,單憑他是他的兒子這一點,他就能拿迴屬於自己的東西?笑話!


    下午的時候,唐穎親自買的菜,一早就洗好了,隻等著謝影塵一來就下鍋。


    謝影塵望著她孤寂的背影,不覺走了過去,接過她手中的碗,認真道:“媽媽,我來吧。”


    唐穎手上一滑,便怔怔站在原地,看著他忙左忙右。


    “你什麽時候學得做菜,手法竟然如此嫻熟。”唐穎不經感歎。


    謝影塵輕哼了一聲,將手中切碎的紅辣椒,扔進了剛剛沸騰的油鍋,瞬間濺起一層水霧。“從醫院出來之後,就一直一個人住著。一個人生活,就是有再多的錢,下館子的時候也會覺得很尷尬。”謝影塵淡淡笑了,“即便是有人陪我,我也會擔心被人錯認成二弟


    ,給他和我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辣椒下了油鍋很快就炸出了嗆人的味道,他開了通風機,但那股辣味兒蔓延得太快,很快就嗆得他眼淚直流。


    唐穎什麽都沒有說,淚水也跟著簌簌地往下落。謝影塵自顧自地說下去:“有時候我會想,為什麽我們非得是雙胞胎呢?路過整容醫院的時候,我也想過整掉,想變成完全不一樣的另外一個人。我不想活在別人的陰影裏


    。”


    “是媽媽不好。”唐穎開始責怪自己,恨自己當初地懦弱。


    謝影塵沒有接她的話,繼續道:“後來我忍住了,沒有去整容。因為我想,萬一有那麽一天,父親想要認迴我,就可以省了dna檢測的費用了……”


    他莫名地笑了。


    兩個人就這麽尷尬地站著、聊著,等到第六個菜出鍋的時候,門外便響起了跑車的鳴笛聲。


    謝影塵放下湯勺,謝雲便推門而入。


    謝雲看到那張極為熟悉的臉,一刹那間就像是見了鬼似的,杵在那兒,動也不動。


    唐穎忙將謝雲推到謝影塵麵前,介紹道:“他就是阿塵,我們的兒子。”


    謝雲愣在那兒,還沒迴過神來。


    謝影塵卻極其鎮定地炒好了最後一疊菜,放在謝雲麵前,而後極其生疏地喊了一聲“父親”。


    謝雲的嗓子裏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爬,聲音被梗塞住,完全說不出話來。


    謝影塵將一旁的椅子搬了過來,像演練了一千萬遍似地,極其自然地放在他麵前,道:“父親,坐。”


    “嗯。”謝雲愣了片刻,便坐了下去。


    唐穎也在他身旁坐下。


    謝影塵坐在謝雲對麵,不停地給他夾菜,就仿佛是很熟悉的一家人一樣。


    良久,謝雲才尷尬地開口:“這些年,苦了你了。”


    謝影塵淡然自若地笑:“值得。”


    謝雲微微一怔,眉頭挑起,愣愣地看著他:“值得?”


    謝影塵麵上的笑意便漾了開來,帶著股說不出的邪肆味道。他抿了抿唇,“不錯。如果沒有那麽多年的辛苦,如果我當初半途而廢,又怎麽有機會坐到父親的麵前。”


    謝雲聽了,微微鬆下一口氣。


    孰料,謝影塵又接著道:“又怎麽有機會從父親手中,拿迴那一份屬於我的股份?”


    大約是因為切入主題太快,謝雲還沒有來得及迴味那份突然找迴來的親情,他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了謝影塵這樣的說話語氣。


    謝雲眉頭一擰:“你雖然是我的兒子,但未必就可以擁有謝氏的股份。”


    “父親說未必,就未必麽?”謝影塵眉梢微微挑起,一雙狹長的眼眸眯成一線,眸光中藏滿了精打細算的狡詐。


    “你怎麽同我說話呢?”謝雲非常不滿他的語氣,猛得一拍桌案,咬牙斥道:“謝氏的股份我說了算!我說不給就不給!”


    “怕是容不得父親說了算了。”謝影塵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目光灼灼地盯著眼前的謝雲。他雙拳緊握,似乎帶著十足的籌碼而來,保證可以讓謝雲就範。


    “你什麽意思?”謝雲對這個兒子最後的那點內疚感都消失了,目光冷沉地與他對峙。“那兒子就給父親提個醒吧!”謝影塵挑眉笑問,“二十八年前,國內金融危機,謝氏股票跌破底線,岌岌可危,可是一夜之間,就突然有一大筆資金注入,將風雨飄零中的


    謝氏從閻王殿裏撈了迴來!父親,你還記得那筆資金是哪裏來的麽?”


    “二十八年前……”謝雲雙目茫然地望著前方,原本莊重嚴肅的一張臉突然煞得慘白,“你……你什麽意思?”


    “季韻萱墜樓之前曾經留下過遺書,前麵三頁紙我交給了季子墨,這是剩下的最後一頁。”謝影塵將複印件推到謝雲麵前,“是懺悔書。”


    謝雲顫抖著手接過那份懺悔書,麵色陰沉可怕。


    謝影塵輕哼了一聲,挑眉冷笑,“她說她二十八年前曾經做過一件錯事,因為沒能勸住你……父親,應當還記得是什麽事吧?”


    “所以你去調查了?”謝雲目光如炬,語氣嚴肅至極。謝影塵嘴角微微勾起:“不錯。那件事,父親雖然做得嚴實,但別忘了,我是律師,無孔不入的。你犯了錯,就一定會留下罪證,哪怕隻是很小很小的罪證,但隨著時間的


    蔓延,蝴蝶效應讓這個罪證越來越明顯……”


    謝雲“啪”得一聲,將手邊的茶杯砸了個粉碎,“你究竟想怎樣?”


    謝影塵重新給他倒了一杯茶,而後遞了過去,“兒子不想怎樣,隻是求一個名副其實。既然父親肯認我,那就應該將屬於我的東西還給我!”


    “謝氏的股份,我不能給你。”謝雲私心裏想留給另外兩個兒子更多,“你有什麽其他要求,你可以提——”


    謝影塵瞪著一雙好看的桃花眼,雲淡風輕地望著他:“父親,你現在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麽?”


    “你!”謝雲氣得不輕。謝影塵反手敲了敲桌麵,“父親也可以不要我這個兒子。那麽三個小時之內,我就會將二十八年前的那件事曝光,謝氏的一切將會在一天之內盡數化為烏有!到時候,你拿


    什麽東西留給我的兩個好弟弟?”“阿塵……”唐穎站在一旁,麵色也嚇得慘白,“母親不管二十八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娘親隻知道阿名跟你是親兄弟,你不能傷害他。你對你父親做什麽都好,但阿名是


    你的雙生弟弟啊!”


    “母親現在記起我們是雙生的了?”協影城迴眸望向她,嘴角勾起,帶著殘酷的笑意,“母親剛剛生下我的時候,隻知道我是個畸形兒,是個怪胎!謝舜名才是你兒子!”


    唐穎目光茫然地望著他,口中喃喃自語:“原來,你到底還是恨我的。”“能不恨麽?”謝影塵冷聲反問,“母親設身處地地想一想,我難道不應該恨麽?父親不要我也就罷了,在我十五歲的時候,母親當我是個累贅,打算放棄治療……嗬……嗬


    嗬……”


    “我……”唐穎那個時候真的以為他快沒救了,不想再這麽無止境的耗下去了。“可惜我命硬,再困難的病,我都熬過來了!”謝影塵的臉上泛起些許緋色,眸中帶著難以言明的笑意,“你的寶貝兒子謝舜名卻病倒了,血友病嚴重一點也是會死人的——


    ”


    唐穎微微垂下眉頭,無力辯解。


    謝影塵又道:“如果我們剛出生的時候,他就被發現患有血友病,你會不會將我們兩個人一起扔掉?”


    唐穎怔怔張大了口,吞吞吐吐:“不……不會。”


    “好沒有誠意的迴答。”謝影塵輕笑出聲,“不過沒有關係,從此以後,這個答案於我而言,已經一點都不重要了!”唐穎的委屈都藏在心中,當著謝雲的麵,說不出來。當年,她不過是個三流明星,好不容易借著懷孕嫁給謝雲,而謝雲又心係陸宛如,那個檔口,她不能有任何意外,所


    以這才隱瞞下了謝影塵的事情。


    幽幽地,謝雲歎了一口氣,無奈道:“你別逼你母親了,她也有她的苦衷,所有的錯都在我。你想要的東西,我願意給你,從此以後,我們兩清!”


    “好!父親混跡商場多年,刀口浪尖上滾過,果然快人快語!”謝影塵清透的眸子在陽光下光彩熠熠,雖然好看至極,卻帶著幾分難以言明的邪氣。


    謝雲又道:“高飛羽之前出的股權轉讓協議沒有你的部分,我讓他重新擬定一份,過兩天給你寄過去。”“不必了!”謝影塵幹脆利落地從挎包裏掏出一遝文件來,放到他麵前,“父親難道忘了麽?我也是律師,而且是行業內最出色的律師。股權轉讓協議,我早就幫你擬定好了


    ,我的名字也一早就簽上了,父親隻要簽個字,馬上生效!”


    第二天一早,謝氏召開股東大會,謝舜名因為關靜秋的死,媒體纏身,無法參加。


    一眾股東早早就在頂樓會場等候,謝雲卻遲遲不出現,正當秘書準備宣布取消大會之時,謝影塵和陸屹楠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裏。


    “謝舜名?他現在不應該在雲城建設的公寓裏麽?”有不少人是衝著謝雲來的,打算逼他下台,自己接掌謝氏,所以對謝家人的去向都牢牢掌握著。


    謝影塵勾唇走上前來,在謝雲的位置上坐下,麵帶微笑道:“既然各位叔叔伯伯都在,那我就先介紹一下自己。我是謝家的長子嫡孫,謝舜名的同胞大哥謝影塵。”


    在座的各位股東都震驚不已,有人甚至開始竊竊私語,質疑起謝影塵的身份來。


    謝影塵笑了笑,將早先就準備好的dna檢測報告丟到大家麵前:“叔叔伯伯們,這份報告可以證實我的血統。”


    一個大股東撿起報告,瞥了一眼,便大驚失色。謝影塵又笑著拿出另外一份文件來,道:“這是父親的股權轉讓協議,本來有了這個,那份dna報告就是多餘的,但為了讓叔叔伯伯們安心,為了讓大家感受到我和謝氏的


    戚戚相關,我覺得還是給大家看一眼比較好。”


    他剛剛說完,隨後,陸屹楠便在他身側的位置上坐下,也拿出兩份文件來,一份也是dna檢測報告,一份則是股權轉讓協議的影印版。“各位叔叔伯伯們,既然大哥已經做了自我介紹,我就不詳細介紹自己了。我是謝家的三少爺,跟母親姓陸,陸屹楠。”陸屹楠和謝影塵就那麽彬彬有禮的笑著,仿佛一個


    微笑就可以打破此刻的僵局。“因為此前負麵新聞的影響,父親為了謝氏的未來,打算退出董事會,由我和三弟接手。”謝影塵聲音沉穩,麵上自信滿滿,就如同他站在法庭上的時候一樣,“父親退位之


    前,推舉我擔任謝氏的董事長,推舉三弟擔任謝氏的ceo,各位叔叔伯伯們有什麽意見麽?如果沒有意見,咱們就這麽敲定了!”


    “我有意見!”有人站了出來,質問道:“謝少為謝氏打拚多年,他也持有和你們兄弟二人一樣的股份,照我說,應該由謝少出任董事長或者ceo才是!”“你這個提議,我也很讚同。”謝影塵繼續道,“隻是可惜,我二弟現在身陷負麵緋聞,如果此時由他接手謝氏,隻怕謝氏的股價會持續跌停……大家手上都持有謝氏的股份


    ,這麽做,對誰都沒有好處!”


    “這……這……”那個被逼得說不出話來。


    “他說得好像有幾分道理啊!”


    “不錯!確實是這樣的!”


    座下有幾個人應和著。


    謝影塵的嘴角不由勾起,“大家還有什麽意見,不妨都提出來。我作為新任董事長,有絕對的能力為你們解疑答惑!”


    全場寂靜無聲。


    “嗬……嗬嗬……”謝影塵輕嫋地笑出聲來,“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我和三弟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剛剛散會,陸屹楠便立馬給鍾可情打了電話,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對你說。”


    鍾可情看了電台的報導,也猜到了他要說什麽,笑著應和道:“恭喜你,終於可以得償所願,認祖歸宗。”


    “我很開心,今晚我們一起出去慶祝,如何?”陸屹楠難以自製道。


    鍾可情眉頭一皺,“可是今天的培養液我還沒有換——”陸屹楠霍然笑出聲來,“不用換了,我番外國外的一些報導,重新推算了一番,已經選中了其中一瓶培養液,並且已經將tny病毒植入其中,不出三日,我們就可以做活體


    實驗了!”


    “活體實驗?”鍾可情微微一怔,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用小白鼠做實驗麽?”


    “是‘小白鼠’,但不是實驗室裏養的那種小白鼠。”陸屹楠的語氣中透著些許神秘。


    鍾可情喃喃出聲:“什……什麽意思?”


    “我已經聯係了一個腫瘤患者,打算在他身上做實驗。”陸屹楠毫不顧忌地說。


    鍾可情被嚇到:“可是,我們的項目並沒有向國家相關機構報批,用活人做實驗是犯法的。”“他是惡性腫瘤患者,反正也活不成了!臨死之前能為現代醫學研究做出一點貢獻,那是他的榮幸!再說,我對tny病毒有信心,我對自己有信心,我說不定可以救活那個


    腫瘤患者。到時候,他非但不能怪我,還要感謝我救他一命!”陸屹楠說得相當自信。


    鍾可情暗暗咬唇:這或許是一個機會。


    這一整晚,鍾可情都沒有睡好。她的腦海裏始終迴響著陸屹楠的那些話,心中不寒而栗。


    第二天一早,陸屹楠便通知鍾可情做事。他遞給鍾可情一份手術須知,指著六樓普通病房最裏麵的那間道:“患惡性腫瘤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上有老下有小,舍不得死。你把這份手術同意書拿過去,逼他簽


    下。今天下午,我們就可以做實驗了。”


    鍾可情握著手術須知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陸屹楠便驚訝地望著她:“怎麽?你不敢麽?”


    鍾可情麵色慘白,看了他一眼後,沉聲道:“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


    “也好,免得對方使什麽花招。”陸屹楠點了點頭,複又從她手中抽迴了手術須知。


    鍾可情心裏想:人家不過是個惡性腫瘤患者,都是晚期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哪有力氣同你耍什麽花招啊!內心陽光一點好不好?


    那個患惡性腫瘤的病人皮膚黝黑,骨瘦如柴,看上去沒幾天命了。陸屹楠關上病房大門,開門見山道:“我們打算在你身上用一種新藥,不收你任何手術費用,但需要你承擔所有的手術風險。如果你覺得沒有問題,就將這份手術同意書簽


    了吧!”


    他說著,便將手術須知遞了過去。


    病床上的男人顫抖著手,推拒著,顯然不想淪為試藥對象。


    陸屹楠可沒閑工夫跟他耗下去,直接握住了他右手的大拇指,而後沾了些紅藥水,在手術須知之上按下一個清晰的手印來。


    這和逼供有什麽區別?


    鍾可情站在一旁看著,雙腿都發麻了。


    “今天下午三點做手術。”陸屹楠臨走之前甩了一句,“你想見什麽人,趁早見了。等進了手術間,一切都是說不準的事了!”


    陸屹楠一向小心謹慎,可他今天竟然這麽放心大膽地將這個病人扔在病房裏,也不找人看著。


    鍾可情心中滿是疑慮,她剛要開口問,陸屹楠便丟過來一句:“他已經失去了行走能力,親人都不在身邊,大家都在等著他死,不會有人來看他的,他也沒有法子報警。”


    鍾可情怔怔地張大了口。原來,他早已算好了一切。


    “下午三點,你陪我一起進手術室。”陸屹楠去巡房之前,特意囑咐道。


    鍾可情溫婉地點了點頭,道:“好。”


    巡完房,陸屹楠的辦公室裏,童謠麵色漲得通紅,指著他斥責道:“你瘋了麽?今天下午三點,你當真要跟那個小賤人一起試新藥?萬一,她突然出賣你,那該怎麽辦?”


    “出賣我?”陸屹楠似乎根本沒想過這層,他摸了摸唇角,不自覺地邪笑出聲。


    童謠惡狠狠地跺了跺腳,道:“你若真是被她騙了,進了局子,到時候千萬要跟我劃清界限,我絕對不會去局子裏保你!”


    進手術室之前,沈讓剛巧撞見了心不在焉的鍾可情。


    他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問道:“喂!丫頭,沒長眼睛麽?”


    鍾可情淡淡瞥了他一眼,似乎不想跟他說太多,繞道而行。


    沈讓拉住她身後的一個小護士,禁不住蹙眉問道:“知道那丫頭是怎麽了?咋一副死了人的表情?”


    小護士連忙朝著他做了個“噓”的手勢道:“沈醫生,你別亂說!待會兒進手術間的是一個惡性腫瘤病人,手術成功率很低,我想季醫生也是因為傷心才會這樣……”


    沈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一直以為那丫頭蛇蠍心腸,隻在乎自己的死活,沒想到還會為病人而傷心。


    三點一到,那個全身被插滿管子的病人便被推進了手術間。陸屹楠主刀,鍾可情打下手,整個手術間隻有她們兩個人,就連麻醉科的醫生都沒有來。


    鍾可情心裏明白:陸屹楠必定是一早就安排好了。是非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陸屹楠準備動刀,鍾可情忙問道:“是局部麻醉,還是全身麻醉?”


    陸屹楠笑了笑,“不用麻醉。”


    鍾可情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用麻醉?那病人還不得痛死?”


    “小墨,你也知道tny病毒的醫療方式是前所未有的,我必須要病人保持清醒,排除掉麻醉的影響,才能得到最準確的實驗結果。”陸屹楠解釋道。


    鍾可情的眉頭蹙成一團,“那在你眼中,這究竟是一場實驗,還是一場救助病患的手術呢?”“如果二者可以兼得,何樂而不為?”陸屹楠湊上前去,貼著她的耳朵,親昵安慰道,“好了好了!我向你保證,不用麻醉,我一定能救活這個病人,還不行麽?小墨,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你也要想想我們的未來!我不希望在旁人眼中,隻是謝雲的私生子這樣的身份,我想成為國內外首屈一指的心外科醫生。這樣的我,才能配得上如此美


    麗的你!”


    陸屹楠花言巧語慣了,隨口說出來的這些話,都能比得上那些情人眼中的山盟海誓。


    鍾可情默默點了點頭,嘴角不由微微勾起一抹邪笑:這樣也好,反正——


    “培養液帶了嗎?”陸屹楠朝著鍾可情伸出一隻手來。


    “帶了。”鍾可情將培育有tny病毒的一個小瓶子遞了過去,“你小心些。”


    “知道。”


    陸屹楠接過那個瓶子,用吸管吸取了一點,而後在病人的胸口處劃開兩道極小的口子,就在他準備將培養液滴入病人傷口的刹那,外頭響起了一陣劇烈的敲門聲。


    陸屹楠眉頭一蹙,鍾可情一臉擔憂地問:“現在該怎麽辦?”


    陸屹楠輕哼了一聲:“不用理會。”


    鍾可情微微張大了口,“可是萬一,萬一外頭是……”警察呢?


    她話還沒說完,“砰”得一聲巨響,手術室的大門已經被強行破開。


    一隊刑警手中握著槍,臉上戴著防毒麵具衝了進來,朝著陸屹楠道:“陸屹楠先生,我們懷疑涉嫌違法使用禁藥,強迫病人試藥,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協助調查!”


    陸屹楠微不可查地歎息了一聲,藏在陰暗之中的側臉之上,寫滿惋惜,仿佛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一樣,痛不欲生。


    他緩緩舉起一隻手來,而後將另外一隻手上的吸管交到警察手中,極其誠懇道:“警察同誌,我以人格擔保,我陸屹楠絕對沒有做任何違法犯法的事。”


    “那這tny病毒,你要怎麽解釋?”警察揚了揚手中的藥瓶,又指著手術台上的病人道,“給病人動手術,卻不打麻醉,你又該怎麽解釋?”


    陸屹楠一臉無辜,歎了一口氣道:“警察同誌,我敢問一句您是從哪裏得知,您手上的這瓶藥劑是tny病毒的?”


    警察一臉正氣,“我們有權保護舉報者的隱私。”


    “可你們被人耍了!”陸屹楠聳了聳肩,“我現在就可以請麻醉科的同事進來,他們可以向您證明,您手上拿著的這瓶藥劑根本不是什麽tny病毒,而是麻醉劑。”


    鍾可情身形一震,有些難以置信。


    警察也愣在原地,朝著身後的人招了招手,吩咐道:“去把流光醫院麻醉科的主任叫來。”


    麻醉科的主任是國內麻醉科最具權威的教授,年紀已逾六十,早就過了該退休的年齡,但流光醫院惜才,特意在他退休後,將他返聘,繼續為流光醫院效勞。


    他接過那個藥劑瓶,放在鼻尖嗅了嗅,便十分肯定地對在場的所有人道:“我以人格擔保,這隻是尋常的麻醉劑。”


    陸屹楠朝著老教授鞠了一躬,紳士道:“李教授,多謝您為我洗白。”


    “我說的都是實話,不偏幫任何一方。”李教授誠懇道。


    那警察頓時就傻了眼,語氣也沒有一開始那麽衝了,又質問道:“那你方才……方才是在做什麽?”


    陸屹楠笑道:“小墨她不懂麻醉,我親自給她示範一下。我在病人的胸口上劃兩道痕,是為了讓麻醉劑更快得滲透進肌肉。”


    鍾可情愣在那裏,麵色煞得慘白。


    “就當你說得都是真的,但我們查到您在病人無力反抗的情況下,強迫病人簽下手術同意書,這一樣是有違法律的。”警察繼續說道。陸屹楠一臉驚詫,“警察同誌,您一定是搞錯了!這場腫瘤切除手術,病人純屬自願,絕對不存在強迫的說法!眼下,麻醉還沒有打,病人還清醒著,您可以自己去問問他


    ,看看我到底有沒有撒謊騙大家,看看我陸屹楠到底有沒有做犯法的事!”


    “他?”警察有些詫異地指了指手術台上的病人,“他不是已經失去語言能力了嗎?”陸屹楠淡然自若地聳了聳肩,“完全沒有的事。我不知道警察同誌您是從哪裏得到的我的病患的消息,但我的病患從頭到尾精神都很正常,說話也很有條理,隻是心髒處的


    惡性腫瘤令他身形瘦小而已。”


    警察不敢相信,走過去一看,那病人霍然睜開了眼睛,一臉懇求道:“警察同誌,我求求你,你不要抓陸醫生,陸醫生是好人,是我求他幫我做手術的!”陸屹楠仿佛什麽事都沒有做,所有的劣勢都轉化成了優勢,所有的證據都在指向,他是一個良心醫生。他十分禮貌地將雙手伸了過來,“警察同誌,如果你們還有什麽疑問,可以帶我迴去,一條一條慢慢地問。反正幹我們醫生這行的也都習慣了,平日裏得罪的病患家屬不少,也不知道是其中哪一位舉報的。您帶我迴去,排除掉我的犯罪嫌


    疑,再放我迴來也是可以的。隻是,我這位病人病情危急,等我放出來的時候,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命,等到幫他做手術。”他說得這樣誠懇,又夾雜著稍許的威脅之意。關係到病人的生命安危,警察倒不敢輕舉妄動了。一眾警察放下手槍,摘下防毒麵具,一臉誠懇地向他道歉,“不好意思,陸


    醫生,我們可能被一位小姐給戲弄了。”


    “小姐?”陸屹楠蹙了蹙眉頭,隨後便道,“前陣子卻是有一位大戶人家的小姐,想讓我幫她騰一個vip包間出來,我沒能做到,大約是她記仇吧。”


    “原來如此,是我們疏忽了,對不起。”一隊警察朝著他鞠躬道歉之後,立即收隊走了。


    鍾可情愣在那裏,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


    陸屹楠笑了笑,對她道:“怎麽了?別緊張,去把門關上,繼續手術。”


    “好。”鍾可情顫聲答。


    迴到兩個人的靜謐空間,鍾可情滿腹疑問。


    陸屹楠便道:“小墨,你不要怪我騙你,我是提防著童謠那丫頭。警察也說了,是個女人報的警,你又一直呆在我身邊,如果沒猜錯,應該就是童謠做的了!”


    鍾可情稍稍喘下一口氣,而後挑眉問道:“那你打算怎樣處置她?”


    “我已經約了她,今晚來陸家一道吃飯,到時你就知道她的下場了!背叛我陸屹楠的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陸屹楠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殘酷的笑意。


    晚上下了班,陸屹楠早早便在醫院門口等候。


    鍾可情出了門診大樓,看到他那熟悉的身影,不覺微微一怔:“屹楠?你怎麽還在醫院?你不是約了童謠晚上一起吃飯麽?”


    陸屹楠笑著道:“晚上有重要的客人,我想請你一起來。”


    “重要的客人?”鍾可情的眉頭不由蹙起來,覺得哪裏不對勁似的。“是我母親。”陸屹楠仰起頭來,墨黑色的瞳仁在晚霞的映照下,流露出十分好看的光彩,“她雖然不能說話,不能動彈,但我想拉著你的手,在她麵前許願。我想告訴她,


    你季子墨是我陸屹楠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他說得那樣誠懇,鍾可情不去都不行了。


    迴到陸家,除了鍾可欣和童謠,鍾可情並沒有看到陸宛如。


    她有些詫異地迴過頭,問陸屹楠:“伯母呢?”


    “伯母?什麽伯母?”陸屹楠扯唇一笑,“小墨,今晚的主角是你啊!”


    鍾可情心中一驚,像是想通了什麽,拔腿朝著身後跑去。


    陸屹楠、童謠和鍾可欣三人不急不躁地緩緩逼近,似乎早已在這屋子裏設下了天羅地網,叫她怎麽跑都跑不掉。


    身後就是地下室,鍾可情腳下突然踩空,直接從樓梯之上滾落了下去。她的右側胳膊著急,隻聽見哢嚓一聲,似乎是骨折了。她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胳膊疼得緊,一點力氣都沒有。她隻能呆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惡魔,再度朝著她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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