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來一往,鍾可情尷尬得快要無地自容。“季醫生,準備一下,三環路上有一輛卡車與小轎車相撞,有一名傷患正在送過來的路上,待會兒跟我一起進手術室。”謝舜名有些不爽地瞪著陸屹楠那雙掛在鍾可情腰間


    的手,直至鍾可情將它掙脫,而後乖乖跟他進了辦公室做準備。


    謝舜名淡淡瞟了她一眼,冷不丁道:“這場手術,你來主刀。”


    “嗯?”鍾可情嚇了一跳,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做這樣的決定。她不過是個新人,這麽危急的手術,不該交給她來接。


    謝舜名指了指自己負傷的右臂,冷靜道:“我拿不了手術刀,完全拜你所賜。這本來就是謝組的業績,沒道理要讓給你男朋友吧?”


    看到他纏著繃帶的右臂,鍾可情心裏一沉,滿麵的愧疚。她低頭看了看現場傳過來的傷患照片,冷靜分析之後,應承道:“好。”


    眼見著鍾可情跟著謝舜名進了手術間,陸屹楠隻是看著那扇大門發呆。


    童謠從他身後走出來,冷笑出聲:“身為你的未婚妻,卻幫著謝組打下手,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陸屹楠勾了勾唇角:“我不知道她的能耐究竟有幾分,放在我身邊測驗不安全,倒不如由姓謝的幫我來測驗。如果她隻有三腳貓的功夫,那拖累的便是謝舜名;如果她確有


    真才實學,隻要我開口,她自然會乖乖迴到我組裏。”


    童謠若有所思,“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半點虧都舍不得吃。說白了,你根本沒當她是你的未婚妻——”


    陸屹楠沒有接話,既不承認,亦不否認。


    手術室裏,鍾可情全副武裝,額上冷汗層層,所有的神經都繃緊到了極致。


    “病人麵色蒼白,脈搏細速,唿吸急促,血壓逐步下降。”鍾可情剪開病人的衣裳,看到他胸口的一大片青紫,“我懷疑病人心髒撞傷,形成血胸。”


    謝舜名隻是站在一旁看著,不給任何意見。


    鍾可情迴頭望他,他便道:“這場手術由你主刀,一切都由你來把握。”


    鍾可情伸手貼在病人的心髒位置上,因為不知道胸腔積血的情況,不敢輕易做開胸手術。


    “季醫生,病人休克了!”一旁的r1提醒道。


    鍾可情連忙觀察病人的體征,“脈搏快弱,血壓下降,唿吸困難,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確定是血胸。”


    她不再等謝舜名出聲,接過手術刀,敏捷地出手,在病人的胸腔上劃開了一道狹長的口子。病人的心髒確實在出血,並且出血量極大,病情刻不容緩。


    “快,r1負責輸血!”鍾可情額上汗水涔涔,仿佛從來沒這麽緊張過,“r2,r3協助我,盡快找出出血部位。”


    “那我要做什麽?”謝舜名淡然自若地站著,在她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非要插上一句,讓她心裏極其不舒服。


    “站一邊看著就行!”鍾可情沒好氣地說。


    “找到了!出血部位找到了!”r3摁住出血位置,迴頭望向鍾可情,“季醫生,這裏恐怕很難縫合——”


    鍾可情眉頭擰成一團,“我來!”


    “真的行麽?”大家紛紛扭過頭去看她,有些難以置信。


    鍾可情雖然是這場手術的主刀醫生,但在場參與手術的醫生當中,她是年齡最小的,最沒有經驗的,故而所有人都對她持懷疑態度。


    唯獨謝舜名抱拳而立:“我相信她。”


    鍾可情的縫合技術向來無可挑剔,這恐怕也隻有謝舜名知道。在美國的十年,大大小小的國內醫學報刊上,關於她的報導並不少見,但因為她太過低調,占的永遠是最偏的版麵。可是那有怎樣呢?在謝舜名眼中,隻要是關於她的消


    息,不管有多小,他都會不經意間去關注。


    “可以了。”手指飛速地纏繞,旋轉,勾弄,鍾可情終於用那麽脆弱的線將病人的出血點完全縫合。


    在場的醫生都紛紛咋舌,難以相信這樣一個年輕的丫頭竟然能有如此老道的技術。鍾可情方一推開手術間大門,迎麵兩名警察便走了上來,將她雙手銬住,一臉無奈道:“季小姐,季老太太已經清醒,她現在控告你故意謀殺,害死她的老仆李嫂,請您跟


    我們迴去協助調查。”


    鍾可情雙手蹭著,疲憊地摘掉口罩,麵色蒼白地望著警察,冷聲反問:“老太太出事的時候,我和陸屹楠先生正在舉辦婚禮,我有足夠的不在場證據——”“季老太太稱你們的婚禮隻舉行了一半,依照法醫對李嫂死亡時間的鑒定,證明你存在嫌疑。”警察冷著臉道,“季老太太稱在她出事之後,你一直霸占著公司代理總裁的位


    置,她懷疑你想謀奪她的全部身家,你有足夠的作案動機。”


    女秘書n突然推著季老太太出現,“我可以作證。此前,大小姐曾經謊稱自己手上握有總裁的私章,這才獲勸代理季氏的一切事務。”“小墨,我……”季老太太瞪著一雙混沌的淚眼,悲憫地望著滿身血汙的鍾可情,“我知道你有野心,可你怎麽能對我做出這麽殘忍的事情!季氏的一切遲早是你的,你為什


    麽就那麽等不及?”


    鍾可情冷眼望著季老太太,嘴角不禁露出一抹不屑。因為她不願意替她隱瞞l的事,不願意與她同流合汙,她現在是要犧牲她了麽?


    嗬!她堂堂季氏的當家主母,為了公司利益而舍棄親人,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鍾可情見怪不怪地輕笑出聲,逼視著季老太太,冷聲問道:“奶奶,你做了這麽多錯事,半夜就不害怕鬼敲門麽?”


    “孽障!”季老太太冷聲訓斥,“我做的最錯的事,就是養了你這麽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警察根本不給鍾可情解釋的機會,上前就要將她帶走。她突然想到了什麽,迴眸目光灼灼地望向謝舜名:“謝醫生可以幫我作證,我奶奶不是第一次嫁禍我了!”


    警察望向謝舜名,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謝舜名撫了撫手臂,望了一眼被手銬銬住的鍾可情,又用餘光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陸屹楠,冷笑道:“我記不清了。”


    “謝舜名,你!”鍾可情快要被他這漫不經心的五個字氣瘋了!這種時候,他怎麽可以跟她賭氣?


    “不好意思,季小姐,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鍾可情眸光一凜,“我要打電話給我律師,我要保釋。”


    “季小姐,由於案情涉及人命,十分嚴重,我們需要暫行將您扣押四十八小時,不得保釋。”說罷,兩名警察便當著眾人的麵,將鍾可情帶走了。


    鍾可情臨了迴頭深深望了謝舜名一眼,眸子裏透著股道不明的寒意,仿佛他們的情義真的到此為止了。


    餘下的人唏噓不已。


    “剛剛看到她縫合的時候,以為咱們院裏又出了名神醫呢!誰知道,光醫術好,人品不好……嘖嘖……”


    “連親身奶奶都下得去手,季醫生的心也真夠黑的!”“也不一定,都說豪門是吃人的,黑吃黑,誰知道誰比誰更黑啊!指不定季子墨隻是被自己的奶奶給坑了而已!”也有人為鍾可情平反,還忍不住迴頭去扯謝舜名的衣袖,


    很八卦地問道,“謝醫生,你知不知道什麽內幕的?”


    謝舜名冷冷甩了甩衣袖,靜默不語,仿佛整件事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似的。


    等到人群散去,他才邁開修長的雙腿,緩緩走到樓道口,伸手拍了拍陸屹楠的肩,用邪魅入骨的聲音調笑道:“可惜了——”


    陸屹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知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謝舜名便故意靠近了一點,與他四目相對,十分認真地解釋道:“陸醫生,隻怕今晚又不能盡興了!”


    陸屹楠這才迴味過來!那丫頭要被警方扣留四十八個小時,不止是今晚,這兩天他都不能如願了!


    n推著季老太太迴病房,憋了很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句:“老太太,那件事真的是大小姐做的麽?”季老太太瞥了她一眼,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冷聲道:“那丫頭逼我太急,我留不得她了!你放心,殺害你母親的真兇,我不會讓她們逍遙法外!李嫂跟了我這麽多年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隻要你乖乖聽話,我不會虧待你的。”


    n連連點頭:“是。”


    “眼下就有一件事情要你去查。”


    n認真地望著她:“總裁盡管吩咐。”


    季老太太從手機裏找出一張照片來,推到她麵前,指著上麵道:“這個女人昨天在流光醫院動了手術,現在應該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你幫我將她找出來!”


    “她的名字是?”n試探著問道。


    季老太太不悅地皺了皺眉頭,“沒有名字。”


    “那做的是什麽手術?”


    “不知道。”


    n有些為難,“我盡力吧。找到之後要怎麽做?”


    季老太太的眸光不由眯成了一線,思索了好一會兒,才輕哼出聲道:“幫我查查是誰給她動的手術,誰割了她的聲帶?”季老太太滿目陰冷,一顆心懸著,七上八下。季子墨當麵質問她的時候,她就已經起了疑慮。她根本就沒有下手去割那個女人的聲帶,隻是長年以來將她關在山裏,就算


    她叫破喉嚨,山外的人也聽不到。


    如今那女人聲帶被人割了,明顯是有人識出了她的身份,她必須盡快找到那個人才行!


    急診科。


    “何醫生,陸醫生找你。”


    值班的護士打了個內線電話,姓何的醫生很快就走了出來。


    “陸醫生,找我有什麽事?”何醫生一臉茫然。


    陸屹楠笑了笑,將一張名片遞了出去,“關於不久前那一例開胃手術,《mtd》雜誌的主編想簡單采訪一下——”


    何醫生盯著名片上的名字,撓了撓頭道:“可是這場手術是陸醫生主刀的,采訪我做什麽呀?”“明人不說暗話。”陸屹楠斂起笑容,一本正經道,“我知道何醫生最近正打算申請評副教授,但流光醫院評級不單單是看工作完成情況的,醫院要的榮譽,我覺得這件事可


    以幫到你。”何醫生有些不好意思,為難地望著他:“可……這本應該是你的功勞,我若是搶去了,對你不公平。再說,當日在場的是一整個團隊,那麽多雙眼睛看著了,我也不好擅自


    搶了這份功勞。”


    “這是團隊的榮耀。”陸屹楠重新展露笑容,“你放心,《mtd》雜誌此次采訪的是整個團隊,他們都可以獲得醫院的褒獎。我相信,這種好事,他們不會不願意做。”


    “可是,”何醫生眉頭一皺,“這對陸醫生有什麽好處麽?”陸屹楠聳了聳肩,“原本醫院有規定,在未經院委會開會批準之前,在職醫生隻能治療本科室的病人,不能越權。我本身已經犯了大忌,可能會受到院裏的處罰。你不說出


    去,對我們來說,是雙贏。”


    “我明白了。”何醫生恍然大悟,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名片,笑對陸屹楠道,“不管怎樣,還是要感謝你。”


    “不客氣。”


    說這三個字的時候,陸屹楠的嘴角幾乎要翹上天,邪氣的側臉剛巧被光暈反射,以至於對方根本看不到他那抹意味不明的笑。


    東郊。


    鍾可欣坐在床邊,一副抑鬱寡歡的模樣。七年前的案子,殷氏一力抗下,將所有的罪都認了,法院判處她無期徒刑。因為沒有實質的證據證明鍾可欣與七年前的兇殺案有關,而鍾可情婚禮上的硫酸案也並沒有釀


    成大錯,她隻是被關了一個星期,就放了出來。


    殷氏入獄的時候,曾經握著她的手,咬著她耳朵囑咐了一些事,這些話每一句都刻在她心上,指引著她下麵要怎麽做。


    門鈴響了。


    鍾可欣做夢也沒想到,陸屹楠居然還會來找她。


    “惜月的事,我真的不想的……”鍾可欣滿麵愧疚,隻一瞬間的功夫,眼角已經淚痕點點,“屹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以後,一定不會再做錯事了。”


    陸屹楠的眼眸中泛著寒意,冷冽如冰的眸子在她麵上掃了掃,而後輕哼了一聲道:“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


    鍾可欣仿佛看到了希望,仰起頭眼中滿是感動。陸屹楠便道:“你幫我做一件事,隻要做得好,我們之間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我也可以像從前那樣待你,名分是不可能給你的,但隻要你願意,我可以將你一直留在我


    身邊。”


    眼下,鍾可欣眾叛親離,連最信得過的殷氏都被拉去坐牢。她現在住的是季子墨的房子,季子墨隨時都有可能收迴去。如果她不答應陸屹楠,那麽她終將無家可歸。


    “怎麽樣?”陸屹楠凝眉望向她。


    鍾可欣咬牙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陸屹楠遞給她一份資料,冷靜道:“我知道你和《mtd》雜誌的關係一直不錯,這是一個很有話題性的事件,我希望你能把它做得有聲有色。”


    “這個人是?”鍾可欣指著滿臉傷痕的l的照片問陸屹楠。


    陸屹楠麵色一冷:“你不需要知道她的名字,隻要知道她是本次案件的受害者就行。”


    鍾可欣若有所思地點頭。


    陸屹楠突然轉過頭,將屋子裏掃視了一圈,而後冷聲吩咐道:“收拾收拾,隨我搬迴陸家住。”


    鍾可欣又驚又喜,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反問道:“我去了陸家,那季子墨怎麽辦?”


    陸屹楠扯了扯嘴角,“我有辦法讓你們和睦相處。”


    鍾可欣茫然。


    陸屹楠又道:“在她麵前,我希望你放乖一點。畢竟,她才是陸家未來的女主人。”


    “懂了。”鍾可欣垂下頭去,眼眸中露出兇狠的光芒,“隻要能跟你住在一起,我什麽都能忍的。”陸屹楠木然轉過臉去,原本溫潤如玉的容顏瞬間被撕裂了一般,露出從未有過的兇狠:害死我妹妹,你還想得到原諒?既然警察沒能力收拾你,那就讓我來收拾你。留你


    在身邊,慢慢地折磨致死,才能解恨!


    謝氏總經理辦公室。


    安律師敲門進來,將一份資料推到謝舜名麵前,“謝少,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準備好文件了。上庭的時候,隻要呈上這份證據,季小姐便可安然無恙。”


    謝舜名淡淡瞥了一眼桌案上的資料,手伏在牛皮紙上,卻沒有撕開。


    安律師眉頭擰得緊緊的,欲言又止。


    謝舜名沉聲道:“有話你就說吧。”


    安律師抿了抿唇,道:“謝大少讓我提醒你,要慎重考慮,再做決策。”他伸手掂了掂那份資料,“這畢竟是偽證,是犯法的。”


    “隻要能救她出來,犯法又怎麽樣?”謝舜名揚起臉,麵上是一貫的狂傲不羈。“關於這一點,謝大少也替您分析過了。”安律師聲音一沉,“如果你作偽證被發現,勢必要上頭版頭條。以往不管你怎麽鬼混,怎麽風流,跟多少女人傳緋聞都好,那畢竟隻能說明你花心,這世上有些女人偏愛你這種花花公子。但犯法不同,這是原則性問題。因為你作偽證,整個謝氏都會受到調查。就算你不在乎謝氏的錢,不在乎謝總的


    麵子,但你要想想你的母親。謝夫人是混娛樂圈的,你出了這樣的醜聞,她恐怕很難在圈子裏繼續混下去——”


    謝舜名的臉色漸漸陰冷了下去。


    “我們不能因為別人做犯法的事,就爭相效尤。不管你再怎麽有錢有權,你都必須認識到一點:這畢竟是一個法紀社會。”


    安律師躬了躬身子道:“我先出去了,你自己慢慢考慮。”


    雲城建設。


    卓然給沈讓洗了些水果遞過去。


    沈讓卻仍舊自顧自地靠在躺椅上喝酒,這一個星期以來,他一直是這副模樣。


    一個男人被一群男人強奸的裸照,被人在網上傳得到處都是,對他而言是怎樣的打擊,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了。


    “小墨被季老太婆陰了一招。”卓然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沈讓握著玻璃杯的手突然僵住了,紅酒杯距離唇邊半厘米的距離,就那麽尷尬地停在那裏。


    卓然見他這副表情,輕嗤出聲,“我以為你沒在聽我說話呢。”


    “廢話!撿重點!”沈讓劍眉一挑,沙啞的聲音難掩骨子裏的狂躁。“急什麽?姓謝的比我們還急!你看看,你看看……”卓然說著,伸手指了指對麵的陽台。隻見謝舜名獨自一人站在陽台上,手上拎著一大瓶白酒,就跟灌白水似得,咕咚咕


    咚地往脖子裏灌。


    沈讓眉頭一擰,倏地站直了身子。卓然一把將他摁住,眸光清冷如刀,“冷靜點。小墨現在是陸屹楠的未婚妻,陸屹楠娶她是為了什麽,你我心裏都清楚。所以,小墨出事,陸屹楠不可能不管!季老太婆高


    明,陸屹楠黑心,何不讓他們來個自相殘殺?”


    沈讓甩開袖子,朝著他搖了搖見底的酒杯,慵懶出聲:“我隻是要進房間拿酒,你以為呢?”


    卓然望著他的背影,禁不住低咒了一聲:真是個衰人!


    鍾可情在局子裏熬了兩天兩夜。


    審問她的警官似乎是收了季老太太的錢,問話的時候總是問一些假設性的問題,試圖引誘她入套。鍾可情神經緊繃了四十八個小時,困到極致的時候,被人通知,“明天一早開庭過審,現在是淩晨四點,還有四個小時,你如果肯認罪,那就休息一下,你如果不認罪,我


    們陪你繼續。”


    鍾可情禁不住冷笑。


    季老太太下手真夠狠的!找兩個警察,陪她玩到精疲力竭,就是為了讓她在明天開庭的時候,沒有精神應對對方律師和法官的提問。


    鍾可情的眸光環顧周圍一圈,心中反複思索著脫身之法。她不能再這麽撐下去,必須休息。


    她清眸流轉,仿佛想到了什麽。


    盯著對麵的警察,她呆呆看了十多秒鍾,而後突然撫著自己的胸口,痛苦地攤倒在了問訊室的座椅旁。


    “怎麽迴事?怎麽會這樣?”對麵的警察大驚失色。


    另一個警察則不以為然,上前不客氣地踢了一腳:“該不會是裝的吧?”鍾可情的麵色難看至極,不管不顧,直接當著兩個大男人的麵,撕開胸口的衣裳,露出心髒處的刀疤,沙啞著聲音道:“我動過心髒移植手術,快幫我叫醫生,我需要治療


    !”


    那刀疤可不是假的,因為時隔不久,痕跡依然清晰可見。


    那名兇悍的警察也愣住了,有些猶豫不決。鍾可情哪裏容得他思考,上前死死拽住他的衣襟,冷聲威脅:“快送我去醫院!我若是死了,你就是見死不救!警局的閉路電視為證,你以為你逃得掉麽?別人給了你多少


    錢玩我,能抵得上你後半輩子的自由麽?”


    “快……快叫醫生。”那名警察怔愣了片刻,仿佛被罵醒了,連忙拿出手機,撥打了120。


    另一名警察將鍾可情扶起來,攙著她走出問訊室,對值班的刑警吩咐道:“幫她辦理一下手術,她現在需要即刻入院觀察。”


    “可是她明天還有庭審。”值班室的工作人員皺緊了眉頭。


    就在那名警察猶豫不決之際,鍾可情粗啞著嗓音開口道:“庭審照常。我一定為證明我的清白,除非我死在醫院!”她意誌這樣堅定,這倒讓兩名警察放心警惕來。季老太太隻是吩咐他們玩她到精疲力竭,令她在庭審之時困乏,隻要她還能按時參加庭審,中間悄悄去一趟醫院,應該不


    會有什麽大問題吧。


    救護車在五分鍾之內趕到,鍾可情被抬上車之後,便閉上眼睛休息。不管醫生們都在議論些什麽,她聽都不聽,隻是自顧自地睡覺,養精蓄銳。


    距離庭審還有四個小時,她困得如同一隻失眠多日的考拉,這才一抱住大樹,便沉沉入睡。


    警察有些擔憂地問她身側的醫生,“她是怎麽迴事?會不會死?”


    醫生在為鍾可情檢查的時候,她故意控製了自己的脈搏和氣息,導致測量的結果有很大的偏頗。急救的醫生撒手道:“脈搏和氣息都很弱,需要送迴醫院觀察。”


    那名警察顯然是被鍾可情的話嚇到了,擔心她真的死掉。醫生說什麽,他都認了。去哪兒檢查,做什麽檢查都可以,隻要保證這丫頭別死在他手上就行!


    重症病房裏。


    n急匆匆闖了進來,對季老太太道:“那丫頭被送進醫院了,現在正在急救室,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季老太太眉頭一挑,仿佛用腳趾頭想想都能將鍾可情猜透。她眼皮一眨不眨,齒縫裏冷不丁地蹦出兩個字:“裝死!”


    “那要不要……”n朝著季老太太做了一個手勢,是殺人滅口的意思的。季老太太眉頭一擰,橫出手臂來,將她攔住:“不!那丫頭一貫狡猾,指不定這迴是挖好了陷阱等著我們往裏頭跳!她自己是醫生,醫院內外,她比我們熟悉。我們若是被


    她抓到了把柄,那明天的庭審她就可以翻身了!”


    “那要怎麽辦才好?”n有些心急,畢竟她投靠了季老太太,把大小姐給得罪了,萬一大小姐不倒,她也就沒好日子過了!


    季老太太冷哼出聲,咬牙切齒道:“罷了!就讓那個小雜種再多活一天!”


    n點頭,而後又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出聲道:“對了,季夫人在門外等了一天了,您真的不見她麽?”


    季老太太眸光微微凜起,沉聲道:“她必然是來為她女兒求情的,可我不能為了一個臭丫頭而犧牲季氏,不見也罷!”


    “可是……”


    “可是什麽?”季老太太挑眉問道。


    n猶豫著說:“季夫人說,讓您迴憶一下十一年前火災那天都做過些什麽好事……”她的聲音愈來愈小,害怕觸怒了季老太太。


    n的話猶如平地驚雷,在季老太太心中擊起不小的漣漪。她整張臉瞬間煞得慘白,顫抖著手,指著病房大門道:“讓……讓她進來!”


    n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連忙點頭。


    沈惠潔進了病房,季老太太便借機支開了n。


    季老太太冷眼望著沈惠潔,一顆心掉在嗓子眼,顫聲問道:“你提起十一年前的火災是什麽意思?”


    “媽。”沈惠潔垂下眼簾,麵上滿是無奈,“你做過什麽事,你自己心裏清楚,還要問我麽?”季老太太“啪”得一聲將手上的水杯摔了出去,直朝著沈惠潔的麵門砸去,“混蛋!原來這麽多年,你一直都是裝瘋賣傻!你不是說你忘記了麽?怎麽現在又記起來了?還是


    你從來就沒忘記?”


    沈惠潔不躲不閃,仍舊那厚重的玻璃水杯砸在了自己的右腦門上,砸得頭破血流,鮮紅的液體順著額角流下來,血腥味兒很快就在空間裏滿溢開來。她緩步向前,目光死死逼視著季老太太:“如果我不裝瘋賣傻,媽當年想要燒死的就不止小墨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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