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富足的陽光透過粉藍色的落地天窗照進鍾可情屋裏,在她原本就淩亂至極的大床上投影下點點光暈。


    陽光高照,屋裏的溫度也火速地升了上去,沉睡中的鍾可情被熱醒,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鍾,嚇了一跳。已經下午兩點,距離她和童謠約定的時間,隻剩下一個小時。她連忙去摸自己的手機,但手機上卻沒有任何未接來電和未讀短信……謝舜名從昨晚離開後就沒有再聯係過她


    。鍾可情十指冰涼,心情一下子跌至穀底。


    或許,她信錯了人,他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因為氣憤,他不願意去查那個孩子的生死;又或者,他努力去查了,但什麽結果都沒有。若是放在從前,她一定很在乎,答案究竟是前者還是後者,因為這直接關係著謝舜名對這件事的態度。可是此時此刻,她根本想不了那麽多,她隻覺得自己的天就那麽塌


    了,陰沉沉地壓下來,快要壓垮她柔弱的身軀。


    不!她不可以坐以待斃!


    童謠跟她約好在心外科三號手術台見麵,她就算是豁出去,就算是在陸屹楠麵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她也不能讓那孩子出差錯。


    這一年來,她沒有給他喂過一口奶,沒有抱過他,甚至連尿布都沒有幫他換過,如果連他的死活都不顧,那她真的枉為人母。


    鍾可情二話不說,連忙起身,不曾梳洗,直接拎著包、穿著睡衣,便往樓下衝。


    開門出去的時候,剛巧碰上殷氏和鍾可欣朝著她迎麵走來。


    鍾可欣長臂一伸,將她攔住,眉梢微微挑起,帶著挑釁地語氣道:“我的好表妹,馬上就要高考了,你不急著複習,這是要去哪兒啊?”


    鍾可情拎著包的手不由一涼,冷冷睨視了她一眼,沉聲道:“我有些難題看不懂,去學校找老師解答。”


    鍾可欣淡淡瞥了她一眼,嗤笑道:“是麽?你去問老師題目都不帶書本的麽?”


    鍾可情眉頭一皺,扭過頭來,迎上她的視線,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腦道:“大表姐,我用腦子的,你以為我是你麽?”


    鍾可欣微微一怔,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等到鍾可情轉身過來,她才惱羞成怒地指著她的背影斥道:“你!你給我嘴硬!”


    鍾可情不說話,直接朝前走。


    鍾可欣便追著罵道:“等過了今天,我看你還能不能跟我嗆!”


    鍾可情聽得心煩,轉身道:“當然不能。”


    鍾可欣聞言,臉上露出幾分嘚瑟來。


    鍾可情便繼續道:“因為這裏是我和屹楠的家,大表姐沒權在這裏過夜,明天我當然不能跟你嗆了。”


    “你……”鍾可欣怒瞪著她的背影,終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身旁的殷氏連忙上前安慰道:“罷了罷了,大小姐別跟她一般見識。等她的身份被拆穿了,陸先生是絕對不會將她留在身邊的。你能忍一時就忍一時吧,何必跟她生氣,


    傷了你自己的身體。”


    鍾可欣撫了撫胸口,左側的胸腔確實因為那股惡氣又在隱隱發痛,她喘了口氣,望向殷氏道:“奶娘說得對,屹楠遲早會迴到我身邊,我沒必要操之過急。”


    鍾可情抵達流光醫院的時候,在醫院外麵的小賣部隨意買了一隻口罩,戴上後便直衝著六樓心外科而去。


    現在是兩點五十,距離約定的時間隻剩下十分鍾。


    鍾可情先跑去前台問道:“請問,三號手術室今天有沒有手術?”


    坐班的護士淡淡掃了她一眼,問道:“你誰呀?”


    鍾可情連忙道:“我是病人家屬,我哥哥今天要動大手術,但我不知道具體時間,所以想請你查一查……”


    “叫什麽名字?”護士問道。


    鍾可情避而不答,“你幫我直接查三號手術室就行,主治醫生跟我說了,在三號手術室動刀子。”


    護士埋下頭,食指在鼠標上輕擊了兩下,很快便調出了手術室的班表,她抬頭望了鍾可情一眼,麵帶疑惑道:“你哥哥該不會是明星吧?”


    “嗯?什麽意思?”鍾可情瞪大了眼睛,一臉茫然地望向她。“三號手術台確實被預約了,主刀醫生是陸屹楠陸醫生,心髒移植手術,但是……”護士垂下眉頭,目光中帶著些許疑惑,“這裏並沒有寫明病人的姓名和年齡,對外資料是


    保密。全封閉式手術,在流光醫院隻有明星和一些領導才有這樣的待遇,所以我才問你,你哥哥是不是明星。”


    鍾可情麵罩下的那張臉瞬間煞得慘白,目光癡癡地望著那護士,再次問道:“真的是全封閉式的麽?”


    護士鄭重地點了點頭:“手術對外保密,主治醫生和病人簽了保密協議,就連院方也不會知道這屋裏正進行著一場什麽樣的手術……”


    鍾可情垂下眼簾,啥時間心情跌落至穀底。


    那護士見她戴著口罩,好奇問道:“你該不會也是明星吧?來見男朋友,不想曝光,所以才兄妹相稱,搞得這麽神秘的吧?”


    “不是。”鍾可情靜默地搖了搖頭。那護士便白了她一眼:“切,不說就不說。過不久就會有八卦雜誌登出來,誰誰誰做心髒移植手術了,他的過往情史什麽的……到時候我對著你這半張臉,準能猜出你的誰


    !”


    鍾可情滿腹心思想著自己的孩子,根本沒心情跟她瞎侃。那護士見她的目光一直注視著三號手術室,便道:“主刀醫生和病人都還沒來呢,你著急也沒用……”她伸手在鍾可情的肩膀上拍了拍,淡然道:“放心吧,陸醫生主刀,不


    會有差錯的。陸醫生是院裏的第一把刀,心髒移植手術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成功率很高,你男朋友會沒事的。”正因為是陸屹楠主刀,鍾可情才害怕得緊。她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他和童謠精心布置的局,等著她送上門去,亦或是事實是真相。她不知道她的孩子今天是不是真的會


    出現在手術室裏,還是這不過是一場空城計。正當她怔神之際,遠遠地有一行人從病房那邊趕了過來。鍾可情定睛一看,帶頭的正是陸屹楠。他穿著白大褂,戴著消毒過的手套和麵罩,一副來勢洶洶的模樣,似要進


    病房。陸屹楠的身後跟著兩個見習醫生,兩個人推著病床,這病床不同於一般的病床,上頭罩著蚊帳,遠遠地,根本看不清病人的臉——


    那護士便指著病床對鍾可情道:“看吧,我就說是明星吧。你們瞞不過我的……”


    鍾可情死死咬著下唇,並不接話。


    “你們在外麵守著。”陸屹楠迴過頭,讓兩個見習醫生留在了門外,自己則推著病床進了三號手術室。


    鍾可情心裏頭局促難安,因為病床上有蚊帳罩著,以至於她根本看不清躺在裏麵是大人還是小孩兒。這就像是一場博弈,若是她衝進去,她有可能隨時輸掉所有。


    沒過多久,一個穿戴整齊地女醫生出現在了手術室門口。


    兩個見習醫生看到對方並不驚訝,仿佛是一早就打好招唿的。他們給那名女醫生開了門,允許她進入手術室。


    鍾可情的眉頭不由擰成了一團,目光便得越發清冷。那名女醫生的體型遠遠看去,和童謠相仿,就連那眼神的狠辣勁兒都如出一轍。


    童謠進手術室之前,朝著外頭四處張望了一圈,而後轉身“啪”得一下,重重關上了手術室的大門。


    鍾可情的心也跟著那一聲巨響顫了顫,一瞬間都快要停止跳動了。


    那護士見她麵色極差,便連聲安慰道:“好啦好啦,你去一旁的座椅上眯一會兒,我保證不出一個時辰,你男朋友就會平安出來了。”


    鍾可情見她嘻嘻哈哈的笑著,自己卻笑不出來。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表,指針正一點點朝著整點的方向偏過去。


    不一會兒功夫,鍾可情的手機便又想了。童謠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懶散,反問道:“怎樣?你來醫院了麽?我和屹楠已經在三號手術室準備了。你若是再不來,我們可要動刀子了。這是全封閉式手術,就算你報警,


    沒有實質證據,警察也不能闖進來的——”


    鍾可情故作輕鬆地說:“我沒有心情跟你閑聊,我正在學校自習室。”童謠微微一怔,隨即便輕笑出聲:“好,那你要好好學習,連帶你兒子沒能學的那些知識一並學了。你兒子相貌隨你,想來遺傳你比較多,應該對婦產科的知識比較感興趣


    ……”


    不等童謠說完,鍾可情已經承受不住,“啪”得一下掛了電話。鍾可情目光死死地盯著三號手術室的大門,眼見著三點到了,她不敢再猶豫,直衝著那邊走去。不管怎樣,就算是攤牌,就算是被陸屹楠設計,她也不允許自己的孩子有


    個什麽三長兩短。


    就在她快要走到手術室門口的時候,突然被一股大力猛然撞開,身側的男人眼疾手快連忙扶了她一把:“小姐,警察辦案,勞煩你讓一讓。”


    鍾可情站穩了身子,迴過頭才發現,六樓的走廊上早已聚集滿了警察,清一色的製服一排排站在那裏,場麵甚大。


    鍾可情微微有些詫異,探頭詢問道:“這……這裏發生什麽事了嗎?”那警察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證,而後對鍾可情解釋道:“我們接到有人報案,說這裏發生了一起商業盜竊案。小姐,你是不是這裏的人,如果不是的話,勞煩讓一讓,不要妨


    礙我們辦事。”


    “商業盜竊案?”鍾可情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那警察指了指三號手術室道:“據說犯人就在裏麵,我們是接到消息趕過來的。”


    “犯人?”鍾可情不解,“這裏可是醫院……”


    “醫院怎麽了?我們有接到上頭的指示。”那警察手中似乎握有切實地證據,跟鍾可情說話的時候,顯得不耐煩。


    鍾可情的心稍稍安定下來,盯著三號手術室緊閉的大門看得出神。


    不出十秒,看門的兩個見習醫生便被警察控製了。


    見習醫生連忙伸手攔住:“同誌,這裏頭不能進……手術室裏頭在做心髒移植手術,這個手術精密度很高很危險,你們不能進去打擾。”


    那警察皺了皺眉,進退兩難的時候,突然接到一個電話。他“恩”了兩聲,隨即便一直點頭,“好,好,都按照你的意思來。”等他掛了電話,便一臉嚴肅地對見習醫生道:“抱歉,不管是多麽危險的手術,我們都必須進去抓人。上頭有指示,這件案子涉事重大,就勞煩主治醫生多擔待了。更何況


    現在手術才剛剛開始,主刀醫生恐怕還沒有動刀,及時停止應該沒多大問題的。手術間裏有犯人,這個時候做手術,隻會增加手術的危險性——”


    兩個見習醫生才從學校畢業過來,實習還不到半年,社會閱曆遠遠比不上這個已經混了多年的警察,輕而易舉便被他說服了去。


    “好吧。”


    他們不再阻攔,讓開一條路來。


    警察象征性地敲了敲門,喊道:“屋裏的人聽著,警察辦案,這裏已經被控製,自己開門出來吧。”


    童謠聞言,吃驚地望向陸屹楠,“怎麽會有警察?”


    陸屹楠眉頭一皺,望著手術台,微微有些發愁。


    “一定是鍾可情那個小賤人報的警!她是想跟我們同歸於盡!”童謠恨得咬牙切齒,“幸好我留了一手,否則今天就要吃大虧了!”


    陸屹楠有些不悅,辯解道:“或許不是她。我說過很多次了,小墨不是可情,她不會做害我的事……”“嗬……嗬嗬……”童謠冷笑出聲,“陸屹楠,你還在犯什麽傻!警察都找上門來了,你不想著如何脫罪,竟然還在想著為她找借口!你說,如果不是她,還能是誰?今天這


    場莫須有的手術根本就是安排給她看的,除了她,就不會有第二個人來查!”


    陸屹楠望了一眼手術台道:“冷靜一點,還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或許事情並非你想象的那樣!”


    “不是我想象的那樣是哪樣?等我們統統被人抓了,你怕是都無法認清那個女人的真麵目!”童謠氣得麵色發青。


    陸屹楠便道:“鎮定點,誰也抓不了我們。”


    說罷,他靜悄悄走到手術室門口,作勢要開門。


    “等等。”童謠立刻把他叫住,而後指著手術台上道,“這……這個要怎麽辦?”


    陸屹楠朝著她一點頭,穩重道:“放心,我自有辦法。”


    陸屹楠打開門的時候,鍾可情已經遠遠躲到了樓道口。兩個警察率先闖了進去,在裏麵四處掃蕩,最後目光落在了空落落的手術台上。其中一個警察看了一眼手術台旁邊的童謠,指著她道:“勞煩你摘下麵罩來,我們需要核對


    一下你的身份。”


    這個時候,也不知是誰通知了院長,李院長和張副院長都匆匆趕了過來。


    “發生什麽事?”李院長微微有些焦慮地諮詢著領頭的警察。那警察便道:“我們收到消息舉報,說屋裏有人涉及一宗商業盜竊案,現在需要核實一下大家的身份。”他看了一眼陸屹楠道,“陸醫生我們都認識的,隻是不知道這位戴著


    麵罩的醫生是誰?”


    童謠早已被醫院開除,根本不該出現在這個手術室裏。她心裏慌得很,擔心兩位院長認出她的相貌來,於是緊緊捂著口罩,不肯摘下。


    李院長雙眸一眯,看到了她眼角的黑痣,試探著問道:“難道……是童醫生?”


    童謠驚恐地想要背過身去,卻被身側的警察突然拉住,一把扯掉了她的麵罩。那張熟悉的臉,瞬間就暴露在眾人麵前。


    “這……這,這是怎麽迴事?”張副院長看得目瞪口呆,“童醫生三個月前不是已經離職了麽?怎麽會出現在我們醫院的手術間?”


    他望向李院長,有些疑惑地問道:“難道,院長又返聘了童醫生?”


    李院長靜默不語,仿佛是不想將事情鬧大,他淡淡瞥了陸屹楠一眼,仿佛是希望他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陸屹楠便道:“先前有個手術,是我童醫生一起做的研究,如今需要臨床試驗,所以我請了她迴來幫我……”


    “臨床試驗?”張副院長擰緊了眉頭,“為什麽我沒有事先收到報告?做臨床試驗不都需要打報告的麽?你們有得到家屬的同意麽?”


    他撇過頭去,朝著手術台上望去。


    陸屹楠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靜默望著手術台,道:“張副院長去看一眼便明白了。”


    張副院長有些遲疑地走了過去,掀開白色的床單,看了一眼裏麵,霎時間明白了過來,走到李院長身邊道:“是臨床試驗,不過是不需要打報告的那種……沒什麽問題。”李院長與陸屹楠對望一眼,當即懂了,便扭頭對那兩名警察道:“警察先生,你們可以去檢查一下手術台……如果這裏沒有你們要找的盜竊犯,勞煩你們向我們的醫生道歉


    ,然後出去。”


    兩名警察走到手術台上,隻看了一眼,便厭棄地皺緊了眉頭,朝著門外的人擺手道:“走吧走吧!這裏沒什麽事了!怕是收到的消息失實了。”


    “等等。”陸屹楠突然將那個警察喊住。


    領頭的警察有些為難地望著他,“怎麽著?陸醫生該不會是真的等著我們道歉吧?我們也隻是奉命行事,寧可自己丟點臉,也不能放走一個壞人的。”“不是。”陸屹楠溫潤的笑了笑,上前同他握手,“我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你們辛苦了。我隻是想知道,這起案件是誰報的警,犯人是什麽模樣,犯了什麽事……將來,我


    們若是醫院裏碰上了,也好及時通知你們抓人。”


    李院長也醒悟了過來,笑著道:“陸醫生說得不錯,我們醫院十分提倡警民合作,早日抓到犯人,早已幫你們結案,我們也會安心很多。”


    “這……這我恐怕不便透露。”那警察有些吞吞吐吐,很顯然是收了錢的。


    陸屹楠便試探著問道:“我想知道報警的人是不是姓季……”


    童謠聞言,目光閃爍,心裏頭卻有幾分竊喜。看來陸屹楠是起了疑心的,盡管他表麵上偏袒季子墨,可是經過了這次的事,他的心已經不那麽淡定了。


    “呃——”警察依然守口如瓶。


    陸屹楠便笑了笑道:“那我就明白了。”


    他話音剛落,便有一線清冷如寒潭一般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是我報的警。”謝舜名的眼睛,黑影沉沉,一切情緒都墮入其中,很快便被淹沒。他邁著穩健的步伐走過來,一米八五的身高使得他的長腿引人炫目。他走到陸屹楠麵前突然停下,如墨


    般的長眉不經意間挑了挑,眼尾稍稍向上翹著,帶著幾分天然的邪肆,高挺的鼻梁寫滿傲氣,而那時常緊抿著的唇卻突然張了開來,整張臉一笑不笑,威嚴懾人。


    他一直是花花公子、不務正業的形象,可是此時此刻卻如同一個王者,一句話不說,就仿佛掌握著生殺大權。


    那警察連忙貼了上來,低頭來:“謝少,我其實什麽都沒說。”


    謝舜名淡然伸出一隻手來,示意他閉嘴,而後對上陸屹楠的視線,冷笑道:“謝氏企業丟了些機密文件,我找人查一查,這件事似乎並不需要向陸醫生你報告。”


    陸屹楠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意,謙恭道:“可是……這裏是流光醫院的手術室,謝少找人來查,總得先打聲招唿。”


    “打招唿?”謝舜名冷哼一聲,麵上突然露出些許淡漠的笑意,扭頭問身邊的警察,“張警司,你們抓犯人之前,會先跟犯人打招唿麽?”


    “當然不會。我們還沒有傻到提醒犯人早些出逃……”被換做張警司的警察明顯是敬畏謝氏的地位,更敬畏當年謝雲在黑道的權勢,不敢有任何違逆之言。


    陸屹楠縱使再怎麽沉得住氣,也被嗆得不輕,他瞪直了眼睛,逼視著謝舜名:“你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就是你要抓的犯人?”


    “我什麽都沒有說,陸醫生何必自己對號入座?”謝舜名微微揚起臉來,一抹邪笑如同破開清晨迷霧的陽光一般,話說得那樣隨意,絲毫沒把主刀醫生放在眼裏。陸屹楠最嫉恨的就是謝舜名,但他又不能表現出來,畢竟謝家的勢力確實不容小覷,他隱忍地抿了抿唇,隨即道:“看來是我誤會了。那敢問謝少,你找到犯人了嗎?如果


    沒有找到犯人,那打擾我們手術的事又該怎麽說……“


    謝舜名的眼眸突然眯起,目光望向身側的警察,“這事得問張警司。是我報的案,但下令阻撓你們手術的人可不是我——”謝舜名的話說到這裏,張警司自然是識趣地陪笑,而後走到陸屹楠麵前,小聲道:“陸醫生,這件事確實是我們處理得不妥當,但……我們這麽做,也是希望能快點抓到犯人。這起商業盜竊案有可能會影響到謝氏的股價,謝氏可是眾多小股民眼中的風向標,這跟市民的利益密切相關,我們責無旁貸。陸醫生,現在都提倡警民合作,你看這


    件事——”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陸屹楠自然也不敢跟警方死磕,隻是滿含深意地望了謝舜名一眼,而後道:“這件事,我自然不會再追究的。”


    他的反應根本就在謝舜名的意料之中,他頭也沒抬,依舊自顧自地把玩著手上新買的名表。


    陸屹楠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眉頭不由擰成一團。意大利最低調奢侈的品牌,非,新品,限量版,機械表……目測沒有百萬是拿不下的。


    陸屹楠不禁在心底冷笑,不知是在嘲笑自己,亦或是在嘲笑對方。這些東西,很多年前,他也是可以擁有的,可是陸家一朝破敗,他就……這麽多年來,他拚死拚活地工作,努力求上位,為的不過是早日出人頭地,早日光複陸家。可是現在看來,他即便是努力地鑽研十個項目,花上三年的時間寫報告,到頭


    來拿到的項目獎金也不夠買到這三分之一的手表!


    如果一直隻能這麽玩下去,他要到猴年馬月才能奪迴曾經失去的一切?他當初犧牲掉可情,放棄自己的親生骨肉,又還有什麽意義?


    不,不可以。他不能再這麽慢吞吞地發展了!他需要一舉成名,需要成為醫學頂峰的第一人!張警司見陸屹楠一直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望著謝舜名,生怕他心裏有什麽想法,於是連忙走過去,握了握他的手,又指著手術台道:“陸醫生,感謝您的理解。這件事就這麽


    過去吧,你也別太往心裏去,畢竟……這隻不過是一場模擬手術。”


    陸屹楠朝著他點頭一笑,方一踏出手術間,整個人的臉色便冷沉了下去。


    “屹楠,你等等我——”童謠不敢在這裏多留,連忙追了出去。李院長麵容嚴肅地走到謝舜名麵前,不客氣地說道:“謝醫生,我想你認清自己的身份,你現在並不是謝氏的總裁,而是我們流光醫院的醫生。遇事的時候,你該站在哪一


    邊,你心裏應該有數。我希望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你能夠率先告知我一聲。”


    謝舜名知道這件事他做得有些出格,於是謙恭地朝著李院長點了點頭道:“您放心,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那就好。”


    李院長走出手術室的時候,麵色很不好看,吩咐兩個見習醫生道:“去請陸醫生到我辦公室來——”


    陸屹楠接到見習醫生電話的時候,心裏微微一沉,很快就趕去了院長辦公室。李院長將今天的手術排期砸到他麵前,目光冷沉地望著他,威嚴道:“為了下午三點的那場手術,你將t市市長特助的手術推到了晚上,我想你給我解釋解釋,這兩場手術


    ,究竟孰輕孰重?”“其實……”陸屹楠斂下眉頭,想要在腦海中翻出一個借口來。他當然知道推掉t市市長特助的手術是一件多麽嚴重的事情,若不是童謠一再堅持,他也不會對小墨起疑心,


    更加不會傻到用這種方法去試探。“其實什麽?你以為做全封閉式手術,我就什麽都查不到了?老實說,就算今天謝醫生沒有報警,t市市長已經打了電話過來,他一樣會派人來查你——”李院長一臉恨鐵不成鋼地望著他,“屹楠,你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秘密武器,到關鍵時刻須得派上用場,萬萬不能辜負了我對你的苦心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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