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讓注意到她的目光,隻是迴以邪魅一笑。


    在客房巡視的阿姨很快被請了過來,她額上布滿冷汗,有些緊張地看了鍾可欣一眼,等這一刻似乎已經等了很久。


    鍾可欣朝著她鄭重地點了點頭,而後指著季老太太道:“阿姨,將你今晚看到的,再重複一遍給我外婆聽。”


    說什麽巡視客房的阿姨?其實看她的穿著,說白了也就是個清潔工。


    季老太太目光狠厲地瞪了她一眼,“務必實話實說!”


    清潔工阿姨被她的氣勢震懾到,雙腿微微打著顫,一時之間嚇得都不敢說話了。鍾可欣眉頭一皺,推了她一把,暗示道:“阿姨,你做這份工作也不容易,你實話實說了,我外婆必定會獎賞你的。”用她的工作威脅她,若是不乖乖聽話,她就找人辭了


    她,看她一個年過四十的清潔工往後要怎麽生活!


    清潔工阿姨被嚇得亂了分寸,目光捉摸不定地在屋子裏掃視,最後落在了看上去最為坦蕩的沈讓身上。


    沈讓勾起唇角,朝著她邪魅一笑,而後順著鍾可欣的話說下去:“鍾小姐說得不錯,你若是實話實說,不隻是老太太會獎賞你,這躺在床上受累的季小姐也會感謝你的。”


    鍾可欣的唇角泛起一絲譏諷的笑意,心裏頭暗自嘀咕著:姓沈的,待會兒保證讓你後悔說了這句話!清潔工阿姨壯了壯膽子,握緊了拳頭道:“十點多鍾的時候,我看見有個男人進了這位小姐的房間,然後鬧出了很大的動靜,似乎是在那個……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那個


    男人就出了房間。後來我聽到這位小姐的求救聲,就立馬通知了隔壁的鍾小姐。”


    沈惠潔和鍾媽媽凝神聽著。


    沈惠潔率先找出了破綻,問道:“你為什麽會通知鍾小姐,你怎麽知道她們是一起的?”


    “不錯,你怎麽知道可欣姓鍾?”鍾媽媽跟著補充道。


    鍾可欣眉頭一皺,有些嗔怪地瞪了鍾媽媽一眼。幸而,她們挑出的刺兒,她一早就想好了說辭。“媽,你難道忘了嗎?今晚我們一起在海棠廳給表弟接風,就是這位阿姨幫忙打掃的呢。當時表弟不小心灑了些酒在我身上,還是這位阿姨幫我吹幹的衣服呢。”鍾可欣不


    急不慢地解釋道。“是的,鍾小姐的外套是吹幹了,但打底裙需要送去幹洗,所以我向鍾小姐要了姓名和聯係方式,放在衣服口袋裏,以方便我們酒店幹洗部門的同事聯係她。”清潔工阿姨


    又補充說道。她的心情明顯平複了下來,聲音不再顫抖。


    她們兩人這麽一解釋,沈惠潔和鍾媽媽反倒像是在故意挑鍾可欣的刺兒,麵子上竟有些過意不去了。


    季老太太聽了,眉頭不由皺起,質疑道:“給子陵接風?怎麽子陵跑來g市了麽?”


    鍾可欣咬了咬唇角,看似疑惑道:“外婆難道不知道麽?我還以為表弟是在g市有項目要做,所以才來這裏的呢……”


    “啊——”恰當此時,方才那位清潔工阿姨驚叫出聲,“我想起來了!十點多鍾闖進這個房間的男人不是別人,就是和你們一起在海棠廳用餐的那位年輕少爺!”


    “什麽?”季老太太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鍾媽媽聽了也是吃驚不已,目光冷冷地掃向那個清潔工阿姨,厲聲斥道:“你胡說些什麽?沒看清楚就別亂說話!”


    “我幫那位少爺擦過衣服上的酒漬,我記得很清楚。”那個清潔工阿姨又篤定地說。鍾可欣見眾人的臉色都變了,跟著火上澆油道:“喂!你可別胡說……你剛剛可沒跟我說那人是我表弟。他們可是兄妹呀,怎麽可能——”她一邊說著,目光一邊朝著季老


    太太瞟去。


    季老太太被氣得唇角顫抖,狠狠拍了一下床頭櫃,斥道:“子陵在哪間房?帶我去找他,我要問個清楚!”


    季老太太能說出這樣的話,就代表已經相信了鍾可欣的說辭。鍾可欣心底暗自竊喜,季子陵那個混蛋,這會兒多半爽完了正在房間裏唿唿大睡呢!要知道,殷氏今天在水庫裏加的藥量是昨天的兩倍,今晚的晚餐用料很猛,燒得很鹹


    ,吃完就會叫人口渴難耐,而季子陵房間裏的礦泉水又被鍾可欣訂房的時候悄悄拿走了……


    “在二十四樓,房間是我訂的,我帶你們去。”鍾可欣在前麵帶路,一行人便浩浩湯湯去了樓上,隻留下張小蝶一人在鍾可情身邊照顧著。


    季子陵的房門是敞開著的,並且燈火通明。


    “小兔崽子,你給我滾出來!”季正剛一臉怒氣地衝進去,卻驚詫地發現,房間裏空無一人!


    鍾可欣原本是一臉地氣定神閑,定睛一看之後,頓時大驚失色,難以置信地瞪著空蕩蕩的房間。


    季子陵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還是剛剛開房之時的模樣。這隻能證明,那廝根本沒迴來過。


    季老太太麵色一變,怒瞪向鍾家一行人問道:“你們方才不是說子陵來了g市麽?他人呢?”


    季子陵用完晚飯便迴房休息了,鍾爸爸鍾媽媽哪裏知道他的下落,於是沉默地搖頭。季老太太轉頭狠狠剮了一眼鍾可欣,斥道:“你說子陵與子墨共處一室,可要拿出證據來。我們季家怎麽說也是大戶人家,豈容你隨意侮辱?就算你是我的外孫女,倘若在


    外敗壞我季家的名聲,老太太我一樣饒不了你!”不管事情真相是怎樣的,為了保住季家的麵子,季老太太是想盡了法子替季子陵脫罪。她悶聲道:“你沒有照顧好小墨,害得她小產,還要將此事抵賴到子陵身上。可欣丫


    頭,想不到你的心腸竟然如此歹毒!你從前可不是這樣的……”


    鍾可欣麵色漲得通紅,連連擺手,想要解釋,但眼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幸而殷氏反應得快,連忙出聲道:“老太太,我家大小姐可不是這樣的人,她性情耿直,是從來不撒謊的。季家大少爺今天確實來了g市,晚上我們一起在海棠廳用的餐,


    鍾老爺和鍾太太,以及酒店的工作人員都可以作證。”


    季老太太冷不丁嗤笑出聲:“做什麽證?他們鍾家人相互包庇,有作證的意義麽?酒店的工作人員……嗬,畢竟是初次見麵的陌生人,誰能記得清客人的長相?”鍾媽媽畢竟是季老太太的親生女兒,聽了這話,心寒至極,眉頭擰成一團,捂著心口道:“媽,話不能這麽說?我是鍾家的人,難道我就不是季家的人了麽?我是不可能幫


    著可欣一起撒謊的……子陵那孩子確實來了g市。”季正剛見鍾媽媽那般模樣,迴想起她曾經為季家做出的那些犧牲,不禁心疼起自己的親生姐姐來,他上前一步,握住了季老太太的手,平息道:“媽,你我都很清楚大姐的


    性子,她是絕對不會做出有損季家名譽的事情來的。我想,子陵那個小兔崽子可能真的來了g市……”


    “就當他們沒撒謊,那子陵人呢?人在哪裏?”季老太太怒斥道,“找不到子陵,我跟誰對質去?誰能還小墨的清白?還我季家的名譽?”“媽……”季正剛又跟著勸解道,“這件事是真是假,等見了子陵,我們就清楚了。但不管結果如何,為了季家的聲譽,這件事都不便查下去。小墨的孩子沒了也就沒了,就


    當是意外滑胎,對謝大少爺也好有個交待。”


    季老太太麵色陰沉如同窗外的夜空。


    鍾可欣也跟著勸導道:“外婆,舅舅說得不錯。這件事就隻能讓小墨吃點虧了,往後再補償她就是……”


    殷氏也跟著幫腔:“是啊是啊,老太太,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種敗壞門楣的事情可不能張揚。”


    他們一人一句,個個都在勸季老太太從寬處理,個個都希望季子墨平白無故吃個啞巴虧!沈讓站在旁邊看了半天大戲,好一會兒工夫才道:“季家處理事情果然是‘公平公正’,沈某沒見過世麵,今天的事純屬誤打誤撞,迴去之後,我就當沒碰到過,保證守口如


    瓶。”


    “如此,便多謝沈醫生了。”季老太太恢複了鎮定,朝著沈讓鞠了一躬。沈讓連忙上前扶住她,麵上的玩世不恭褪去,換上一臉敬畏。不管季老太太如何地老奸巨猾,她獨掌季氏這麽多年,令風雨飄搖中的季氏不倒,沈讓對她還是極其佩服的


    。


    季老太太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幾秒,又道:“老太太我還有一件事要拜托沈醫生。”


    沈讓心中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麽,但仍舊恭敬道:“老太太請講。”


    “勞煩沈醫生替我孫女兒診治,為她調養身子。”季老太太歎了口氣道,“今天的事實在太難以啟齒,為了我孫女兒的名譽,我不能送她去就醫,還請沈醫生幫幫忙。”沈讓在心底冷哼了一聲,對季老太太的崇敬之意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就為了季家那個虛無縹緲的名譽,放任滑胎的孫女兒不管,連急救電話都不打,請他一個專業不相


    幹的醫生來調理她的身體……嗬,這真是他見過的最“有情”的奶奶!


    “好,沒問題。”


    沈讓剛剛應承下來,這時方才的那個清潔工阿姨便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那個,那個……我有話要說。”


    鍾可欣驚詫地看了她一眼。讓她說的話應該已經說完了,她這個時候突然跑過來,究竟是要幹什麽?


    殷氏聽了也擔心會有什麽變故,於是上前,想要趁著季老太太不注意,將那個清潔工阿姨趕走。


    季老太太雖然上了年紀,但觀察力極其敏銳,冷冷哼了一聲道:“讓她進來。”


    殷氏無奈之下,隻得將那個清潔工放了進來。


    清潔工阿姨急匆匆跑到老太太麵前,皺著眉道:“方才我說錯了話,不知道是不是給你們造成了什麽誤解?”


    季老太太眉頭一抬,麵上露出幾分疑惑來。清潔工阿姨便道:“我將2306號房間和2309號房間給搞混了,跟你們一起來的那位少爺進的是2309號房,不是2306!2306號房的客人似乎是身體不舒服,一整晚都呆在


    房間裏,根本沒出來過。”


    2309號房!


    鍾媽媽和鍾爸爸都不由地瞪大了眼睛,那可是子姍丫頭住得房間啊!這三更半夜的,子陵那個臭小子,跑去子姍丫頭房裏做什麽?


    鍾可欣見事態的發展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不敢再玩下去,於是打著哈哈道:“原來……原來是誤會一場。”


    “是啊,原來隻是誤會。”殷氏也跟著說道,但她泛著褶皺的臉已經扭曲到猙獰恐怖的地步。


    沈惠潔很快覺察到他們的異樣,試探著問道:“2309號房住得是誰?”像是被戳中了痛處,鍾可欣背脊一震。她一迴眸,目光恰巧與沈讓的視線撞了個正著,沈讓的唇角微微上揚,骨子裏的腹黑與邪肆展露無遺。鍾可欣隻覺得自己墮入了一


    個巨大的陷阱,現在想要收手,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鍾家的幾個人都不敢迴答,這更加引起了季老太太的懷疑。季老太太眉頭擰成一團,盯著鍾媽媽的臉,而後又將屋子裏的人點了一遍,很快便發現不見了季子姍。原來子陵那個臭小子跟子墨沒有一腿,反倒是跟子姍那個野丫頭有


    一腿。


    “既然是誤會一場,那小墨應該是意外流產,我們快去看看小墨的情況吧。”季老太太不想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揭穿季子陵和季子姍的無恥行徑,所以故意轉移了話題。


    鍾可欣稍稍喘了口氣,像是活了過來。但沈讓可不是善罷甘休之徒,他遞了一個眼神給一旁的清潔工阿姨。那個清潔工阿姨便狀似無意道:“啊……我想起來2309號房間住的是誰了,正是跟你們一起入住的季子


    姍小姐。她昨天將房卡遺失了,是我領她去前台補辦的呢!”“什麽?居然是子姍?”沈惠潔率先出了聲,她眸光微微一動,麵上似乎閃過一抹幸災樂禍之意。季子姍和江美琴是一路貨色,趁著她避居東山別墅的這十年,兩個人將季


    正剛騙得團團轉,沒少欺負季子墨。眼下終於有了機會,沈惠潔自然要替自己“已故”的女兒討一口氣!


    季老太太恨不得用膠帶將那清潔工阿姨的嘴巴封住,可是已經遲了。


    季正剛、沈惠潔和沈讓都怔怔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她下命令。沈惠潔擔心季老太太不徹查此事,於是故意道:“子姍平日裏乖巧得很,盡管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她也會甜甜地叫我阿姨,我不相信她能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媽,


    未免冤枉好人,我們還是去子姍房裏看一看吧——”沈讓勾起唇角,跟著道:“據我所知,子姍小姐剛剛進流光醫院當實習醫生,此事鬧出這種事情,對她的名聲不利。為了子姍小姐的名聲,我讚同季夫人的說法,大家一起


    去看一看,眼見為實。”兩個人都開了口,剩下的人又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季老太太也隻能咬牙認了,長歎一口氣道:“好吧!你們就隨我去子姍看一眼,看看子陵究竟是不是一個無視倫理的登徒


    子?”


    到了季子姍房門口,季正剛重重敲了兩下門,屋裏沒人應承。


    沈讓便道:“不要浪費時間了,直接將門撞開吧!”


    沈讓控製好了力道,一連撞了三次,都沒將大門撞開。但巨大的撞擊聲,將屋子裏睡得死沉的季子姍驚醒了。


    房間裏燈火通明,季子姍剛睜開眼睛,便發現身上被一個厚實的重物壓著,再定睛一看,她便嚇得驚叫出聲:“啊——”


    門外的人聽到季子姍的驚叫,個個都嚇了一跳。沈讓知時機成熟,身體加大了撞門的力道,瞬間房門洞開,一室旖旎展現在眾人麵前。


    昏迷之中的季子陵未著寸縷,姿態曖昧的趴在季子姍的胸口。季子姍穿著一件性感暴露的粉色睡衣,發育良好的胸部剛巧頂著季子陵的腦袋……


    “孽畜孽畜啊!”季老太太瞪紅了眼睛,單手指著床榻,撇開臉去,不願意看床上的那兩個人。


    季子姍嚇得麵色慘白,完全摸不清楚狀況。和鍾家一群人用完晚餐之後,她覺得有些困,便先迴房休息了。大約十點鍾的時候,沈讓來敲她的門,說有資料要她幫忙帶給傅亦,她便收下了。沈讓雖然與季子墨交好,但季子姍卻不想與這樣一個有名氣的醫生成為敵人,所以她泡了茶,留沈讓坐了一會兒。說也奇怪,聽說沈讓脾氣古怪,不輕易接近陌生人,他居然沒有拒絕她的邀請


    ,真的陪她整整喝了三杯水。送走沈讓之後,她隻覺得困極了,倒床就睡——


    季子陵什麽時候進入她的房間,什麽時候爬上她的床,她真的一無所知!


    她隻是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就是這樣尷尬的場麵了!這也就罷了,偏偏遠在千裏之外的季老太太居然出現在這裏!“畜生,還不快穿上衣服!”季正剛曾經一度覺得對不起季子姍,為打她的事而苦惱,想找個機會好好補償她一番……想不到在粥裏下毒陷害子墨的事才剛剛過去,她就鬧出


    這種敗壞門楣的笑話來!


    “啊……哦……爸,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季子姍一邊應承,一邊辯解。她想要從床榻上爬起來,無奈季子陵身材龐大,他壓在她身上,她不過一個女子根本推不開他。


    “大哥,你快起來,快起來啊……”季子姍拚命地搖晃著季子陵的腦袋,季子陵動也不動。


    沈惠潔看得出神,眉頭微微一皺,目光轉向身側的沈讓,對他道:“沈醫生,勞煩你過去看看,子陵這是怎麽了——”“好。”沈讓點了點頭,按照計劃走到季子陵身邊,象征性地摸了摸他的脈搏,而後目光裏透著三分邪氣道:“季夫人,季大少爺是因為……精疲力竭,昏死過去了。”因為什


    麽,就算沈讓不說,大家心裏也猜到了。


    沈惠潔聽了,頗為難為情地撇開臉去。


    季老太太忍無可忍,拾起手頭的皮皮包,便朝著季子陵的腦袋砸過去,而後瞪了一眼季正剛道:“那是你的兒子,你去給我收拾他!”


    季正剛為難地歎了口氣:“這……不是暈倒過去了麽?”


    “直接用冷水澆醒!”季老太太用一種命令的口吻怒斥道。


    隆冬時節,將冷水澆在赤身裸體之上,隻要想想,就叫人不寒而栗了。


    季正剛知季老太太在氣頭上,當初又是自己執意要收養季子陵的,他不好推脫,隻得進了洗手間,放了滿滿一盆的自來水,對準了季子陵的腦袋。


    “爸,不要,不要啊——”季子姍就躺在季子陵的身下,這冷水若是澆下去,她必定也躲不過。


    她這求饒聲落在旁人耳中卻成了另外一種意思,沈讓笑了笑,故意道:“子姍小姐該不會是心疼了吧?”


    季子姍難以置信地瞪著沈讓,想不到幾個小時之前跟她一起喝茶談笑的人,轉眼間就變了另一副嘴臉。她又恨又氣,但又無可奈何。


    “心疼?”季老太太聞言,眼眸陡然瞪了老大,“她居然敢心疼!”


    “沒……沒有……奶奶,我沒有。”季子姍連連擺手,麵對全家人的質疑,她隻能緩緩抬起頭,對上季正剛的視線,歎道:“爸,你澆吧——”


    這種懇求別人給自己一刀的感覺,她還是第一次嚐到,這就好比自己在自己的心口上紮刀,痛苦而殘忍。


    季正剛雖然於心不忍,但靠近了看到自己的一雙兒女糾纏在一起,憤怒就從骨子裏湧上來,熱血衝鬧,他一揚手,一整盆冰水便灑在了季子陵和季子姍的身上。


    先前被打暈過去的季子陵被這麽一折騰,渾身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過來,冷得瑟瑟發抖,直往季子姍的懷裏鑽,想要萃取一點點溫暖。


    “大哥,你不要這樣……”


    季子姍拚命掙紮,但糊塗之中的季子陵哪裏辨得清她的相貌,隻當是尋常的暖床女子,一邊死死摁著她,一邊斥道:“不許動,爺冷著呢,給爺暖暖身子!”


    “大哥!”季子姍嚇得話都不敢說了。


    季正剛聞言,麵色忽變,扔掉手中的空臉盆,上前便甩了季子陵一個耳光。


    啪得一聲,把季子陵都給打懵了!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季老太太氣得差點兒昏死過去,不管不顧,直接拾起了洗手間裏的拖把,朝著季子陵和季子姍的腦袋,狠狠砸過去。季子陵被打了三四下,這才迴過神來,渾身一震,拚命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眾人。一時之間,他竟忘了自己是什麽時候叫得小姐,出來玩小姐,被家裏人


    逮了個正著,確實是夠丟人的。可這種事情也不是初犯的,奶奶和爸爸至於這麽動怒麽?


    季子陵隱約覺得他身後有人在喊他“大哥”,他微微側過身子,對上季子姍的視線,整個人便如遭電擊,嚇得想要裝死以逃過一劫!他為什麽會在季子姍的床上!他跟這個曾經很熟的“妹妹”已經很久很久未曾聯係,就算是這次見麵,得知她和她母親的境遇,他也刻意疏離了她,可是為什麽最後居然會


    變成這樣!


    他記得最初是鍾可欣約他去2306號房間見麵的,但到了那裏,他碰到的竟然是相看兩相厭的季子墨,再後來……來不及迴憶更多,他跌跌絆絆地從床榻上爬下來,用被子遮著下身,跪倒在季正剛和季老太太麵前,漲紅著臉急切道:“奶奶,爸,你們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們看到的那


    樣,我和子姍妹妹……”


    “眼見為實。”沈讓忽然開口,“大少爺和子姍小姐雖然名為兄妹,但實則沒有血緣關係,如果你們是真心相愛,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在一起。


    “不行!想都不要想!”沈讓最後三個字還沒說出口,便被季老太太一口打斷,“要麽斷絕父子關係和父女關係,否則你們兩個想都不要想!”季子陵恨得咬牙,他想說的是“我和子姍妹妹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可身邊那個穿著西裝,麵容冷峻的男人似乎故意找茬兒,曲解他話中含義。此時此景,他就算是跳進


    黃河也洗不清了!鍾可欣和殷氏眼見著這一幕幕好戲,心裏頭越來越不安……她們知道一定是季子墨那個小賤人從中作梗,卻不知道她此舉意欲何為。季子陵不過是輕薄了季子墨兩句,而季


    子姍最近也隻是排擠了季子墨一番,就已經受到這樣的懲罰,那作為幕後主使的自己呢,是不是還有更可怕的事情正等著她?


    “外婆,或許事情真的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鍾可欣試圖為季子陵和季子姍辯解,因為隻有先幫她們洗清了關係,她自己才至於墮入陷阱。“這是他們兩個的事,是不是那麽迴事,我們自有眼睛看!”季老太太因為季子墨滑胎的事,對鍾可欣有些看不慣,冷冷說道,“可欣,我看你臉色不好,你還是早點迴去休


    息吧!這是我們季家的家務事,你就不要再摻和了——”


    “好的,都聽外婆的。”能夠早點迴去休息也不是什麽壞事,至少今晚算是暫時安全了。


    “不行!她不可以走——”


    恰當此時,門外一個淒厲的聲音響起。張小蝶扶著麵色慘白的鍾可情,一步一顫地出現在一群人麵前。鍾可情麵容憔悴,臉上盡是痛苦之色,目光死死盯著鍾可欣不放,斥道:“她若是走了,誰為我腹中胎兒償


    命!”


    “小墨……”鍾媽媽微張著嘴,怔怔地看著鍾可情。殷氏連忙攔在鍾可欣麵前,瞪著鍾可情道:“子墨小姐,凡事可要講道理,這些天,我家小姐將你照顧得無微不至的……你滑胎許是你體質問題,可不能賴在我家小姐頭上


    !”


    “體質問題,嗬……”鍾可情冷笑一聲,“得是什麽樣的體質,才能吃下米非司酮還保住胎兒?”


    “什麽米非司酮?你在說些什麽?”殷氏聽得雲裏霧裏。


    鍾可欣也不是學醫的,對這些藥是一竅不通,和殷氏二人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對方在說些什麽。


    “大表姐親自買的藥,怎麽不記得了麽?”鍾可情朝著房間裏幽幽望了一眼,目光最後落在了沈讓身上,“沈醫生是業界的權威,就讓他來告訴大家這是什麽藥吧。”


    一群人聽了,紛紛將目光投向沈讓。


    沈讓眉頭一蹙,並不出聲。


    季老太太被逼得急了,忙追問道:“沈醫生,你就別賣官司了!”


    “墮胎藥。”沈讓眼眸眯成了一線,麵色陰鬱,“49天以內的胎兒,都能弄死。”


    “什麽墮胎藥?”殷氏迴眸瞪向鍾可情,“我們小姐聽都沒聽說過!季子墨,你不要血口噴人!你自己弄沒了孩子,卻還要賴到我家小姐頭上!”鍾可欣警惕地望過去,倚在殷氏身邊道:“沒錯,我……我是被冤枉的。”隻一瞬間的功夫,鍾可欣的臉色就變了,原本一雙清透的眸子裏氤氳著水霧,她一低頭,淚水就如


    同斷了線的珍珠似的,簌簌地往下落。“外婆、爸、媽,你們可要為我做主啊。”鍾可欣伸手去擦淚水,“你們都知道的,我平日裏對子墨妹妹不薄,這次也是我主動提出要照顧她的起居的,我還沒笨到搬起石頭


    砸自己的腳的地步。”“嗬……”沈讓突然輕笑出聲,“是麽?你對季醫生不薄,我怎麽不知道。我方才還聽到你一口咬定說季醫生和季大少爺關係不純,季醫生流產是因為那種肮髒的原因,現在


    季大少爺出現在子姍小姐的房裏,所有人都見證了你在說謊。”


    張小蝶忙站出來,斥道:“不錯,你不要靠近我家小姐。”


    “外婆,你一定要相信我。”鍾可欣沒有料到形勢轉變地這麽快,她偷偷瞥了一眼季老太太。季老太太臉上露出將信將疑的表情,看向她的目光中也帶著猜忌。


    “外婆,難道你不相信我麽?”鍾可欣表情可憐,嘴角微微抿著,似有委屈。


    季老太太看看麵色慘白,下身血跡斑斑的季子墨,再看看一臉淒楚的鍾可欣,狠狠撇過頭去。得不到季老太太的支持,鍾可欣知道自己的處境相當不妙。她一咬牙,突然直朝著季老太太麵前跪下去,痛哭道:“外婆要定我的罪也可以,但必須請子墨妹妹拿出證據來


    ,證明我確實對她下了墮胎藥才害得她流產,否則空口無憑,若他們合起夥來欺負我,那我……我豈不是太無辜了?”季老太太聞言,輕輕閉起眼眸,思索了片刻。她雖然不喜歡鍾可欣,但眼下鍾媽媽鍾爸爸在場,她若是不公平公正的處理這件事,隻怕要被他們說她偏袒自己的親生孫女


    兒。季老太太最好名聲,今日季家的名聲已經被毀得很徹底,她不能再火上澆油了。


    想清楚之後,季老太太睜開眼睛,轉頭對上鍾可情的視線,放柔了聲音道:“小墨,你說你大表姐對你下藥,口說無憑,還是拿出證據來,讓我們對你心服口服吧。”鍾可情就怕她不深究了,她已經設計好了一切,為了就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坐實鍾可欣的罪名,撕開她那副偽善的麵具,讓她再也無法在家人麵前扮演那美麗純潔的白蓮


    花!


    “小蝶。”


    鍾可情迴眸,喊了一聲身側的張小蝶,張小蝶連忙將剛剛一直藏在身後熱水壺遞了過去。


    鍾可情接過熱水壺,將其送到鍾可欣麵前道:“這是我房間裏的水壺,大表姐,你還認得麽?”


    鍾可欣猜不透對方葫蘆裏賣得什麽藥,隻得謹慎作答:“認得。”


    “那大姐是怎麽用這熱水壺燒水的,還記得麽?”鍾可情幫助她迴憶。難不成她發現了水庫裏的水有問題?不可能吧?那麽多人都沒能發現,她一個孕婦,原本就嗜睡,不可能輕易發現吧。鍾可欣下定了決心,又道:“當然記得。今天的晚餐有些鹹了,我擔心妹妹口渴,特意燒了一壺熱水,而後陪著妹妹一邊聊天一邊將整壺水喝下去才離開。難道妹妹是想說,我燒得水有問題麽?要知道那水我也喝了,墮胎


    藥對女孩子的身體總歸不好的,聽說有可能會導致不孕不育,我沒必要為了害子墨妹妹你,而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吧?”


    “是啊,子墨小姐,我家小姐是最喜歡小孩子的,她才舍不得自己去喝什麽墮胎藥呢!萬一將來不孕不育可怎麽辦?”殷氏跟著幫腔道。


    嗬——鍾可情在新地塊冷笑一聲,看向鍾可欣的目光中帶著幾分譏諷,她挑了挑眉,轉身麵向一群人道:“有件事爸、媽、奶奶你們可能不清楚,但是姨父姨母是一定知道的,大


    表姐血型很特別,是稀有的rhob陰性血。”鍾媽媽點了點頭:“這個我知道,可欣從前心髒病發作的時候,有好幾次因為血型特殊,沒有充足的血袋,而無法進行手術,每次都是可情及時獻血,可欣才有幸活下來。可是這件事跟她的血型有什麽關係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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