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手術結尾,鍾可情透過監控,看到謝影塵的臉愈來愈慘白,握著手術刀的手居然在顫抖。


    “讓r3接手縫合,立刻結束手術!”她看出他的異常,連忙吩咐道。


    謝影塵的神智有些迷糊,聽到她的聲音,扔了手術刀,視線迷糊地看了一眼對麵的助手,淡淡出聲:“剩下的,你來收尾……”


    r3點頭。


    謝影塵一出手術間,俞曄楓等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就直奔洗手間,對著水池,吐得連腸子都快出來了。鍾可情等到手術完滿結束,打開監控室大門的時候,兩個保安正目光毒辣地盯著她。她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唇角,指著畫麵監控道:“很……很難得一見的實況手術,我想見


    識一下,所以……”


    “沒有關係,季醫生隨時都可以來看,隻是不要鎖門就好。”


    “好,好的……”


    保安畢竟是男人,對稍微長得好看些的女人都毫無抵擋力,又知道“季子墨”近來在醫院混得風生水起,於是賠笑了兩聲,便放她走了。


    鍾可情從一樓清潔保管間裏麵找到了廁所故障的牌子,拎迴去立在男廁所門口,而後一個人闖入了男廁所。


    謝影塵滿頭冷汗,趴在水池邊上幹嘔。鍾可情走過去,有些心疼地撫了撫他的背,歎道:“最後一次了。以後手術都由我來做,不會再讓你見血了。”她也是在手術過程中才發現他暈血,當時她的心裏起了不小


    的疑慮,記憶可以喪失,難道連生理反應都會產生變化麽?可是看到他那痛苦的模樣,她根本就來不及思索更多。


    當院長的親弟弟被送手術間安全地推出來,俞曄楓的眼睛都要瞪直了,他憤怒地將李紳拉到無人的樓道口,怒斥道:“你不是說你確信他不能主刀麽?為什麽會這樣?”


    李紳也驚得麵色慘白,戰戰兢兢,“一定,一定是什麽地方出了錯。”


    “我看是你腦子出了錯!”俞曄楓惡狠狠瞪了他一眼,甩手離開,“以後再有什麽有的沒的,你就自己慢慢琢磨吧。想要下水,沒必要拖著我做墊背!”


    “俞……俞主任。”李紳瞪著謝舜名的辦公室,恨得咬牙切齒!


    謝影塵昏睡了一下午,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恰當此時,鍾可情又接到了季老太太的電話。


    “小墨,先前說了要大家夥兒一起吃頓便飯,全家人聚一聚……”季老太太欲言又止。鍾可情倒是記得,確實有這麽一迴事,隻是那天下午季正剛突然大發雷霆,將這件事給取消了。鍾可情心裏頭清楚得很,必定是季子姍去找了季正剛,為江美琴鳴不平,


    季正剛的心情才會煩亂不已。“你爸爸的情緒還不穩定,我想將這件事往後壓一壓。香港那邊的業務要重整,下個月你哥哥會迴來總公司一趟。你哥哥雖然不是你爸爸親生的,但你爸爸倒是頂喜歡這個


    兒子……等子陵迴來了,我們再一起吃團圓飯。”季老太太委婉道,“所以,先前的不快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好好和謝少處著……”鍾可情心底譏笑不已,季子墨這個奶奶,明明知道謝舜名已經跟關靜秋注冊結婚,為了季氏的安危,她居然不惜讓自己的親孫女兒去做別人的地下情人,這簡直比起商業


    聯姻賣女兒更加叫人難以啟齒。


    “奶奶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鍾可情冷冷開口。


    季老太太聽了這話,便稍稍安下心來,忽的又想起了什麽,接著道:“小墨,你要記住,你不是在為別人守著季氏,你是在為你自己。”


    她的意思是,將來季正剛卸任,會將季氏全權交給她管理?


    鍾可情在心裏冷笑:不過是一家快要被挖空的地產公司,你以為我稀罕麽?


    雖然心裏頭這樣想著,她麵上還是淡定無比,愉快得迴答:“奶奶,我記住了!”


    季老太太這才滿意地掛了電話。季子姍那邊也很快得到了季子陵即將迴a市的消息。季子陵是十歲的時候被季正剛領養的,而當時季子墨和季子姍才剛剛出生。少年時期季子陵在a市讀書,放學迴來時候


    ,時常與季子墨呆在一起。


    季子姍則是在江美琴的策劃下,在不經意間與這個異父異母,沒有半點關係的哥哥相識的。季子墨那時候還沒有患上憂鬱症,性格活潑,加上俏皮可愛的長相,深得季家人歡心,更是季正剛的掌上明珠。相較之下,被領養來的季子陵就顯得黯淡很多,因為沒有


    正統的季家血液,時常被外人冷嘲熱諷。


    久而久之,季子陵和季子墨之間便產生了隔閡,而季子陵每每看到季子姍卻有一種遇到親人的感覺。他們兩個人的處境相似,都是被季家排擠在外的子女。


    季子姍不敢說自己跟季子陵的關係好,但至少比季子墨強。“媽,子陵哥哥迴來之前,我打算先去一趟香港。算了算,從他初一那年離開開始,我們也有十年沒見了吧。”季子姍麵上掛著淺淺的笑,眉頭微微上揚,露出幾分得意,“


    子陵哥哥可是我的守護神。”


    江美琴聽到這個消息,有些詫異地望著季子姍,問道:“你想怎樣?”


    “媽,季子墨眼下被季家捧得高高在上,又被謝少窩在掌心裏護著,我無可奈何,但是子陵哥哥迴來就不一樣了。”季子姍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你是想——”江美琴已經隱約猜到。


    季子姍眸中閃過一絲毒辣,“殺人焉須用我刀。”


    季子陵其人,鍾可情隻見過幾次,時隔十多年,估摸著也該認不得彼此了吧。


    謝影塵還在熟睡,這時門外響起了“咚咚”地敲門聲。


    鍾可情悄然開了門,目光注視著謝影塵的方向,對著門外的人豎起食指,做出一個“噓”的動作。


    等她迴過頭來的時候,頓時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眸:“院……院長。”


    院長身邊的護士長笑道:“這丫頭倒是眼神好,第一次見到院長就認出您了。”


    “我在醫院的宣傳雜誌上看到的,院長真人比照片上還要顯得年輕。”


    鍾可情吐了吐舌頭,她哪裏是第一次見院長?重生之前,鍾可情工作表現出色,時常被喊道院長辦公室去。最後一次喊她去那裏,是打算晉升她為婦產科主任的……


    “這丫頭嘴巴甜,我喜歡。”院長朝著辦公室裏麵看了一眼,見謝影塵在休息,無意打擾,便拉了鍾可情到一次的樓道口聊天。院長兩鬢斑白,已經五十有五,在醫院裏頭,算得上是年齡最老的教授了。他麵容慈祥,不管見誰,總是帶著微笑的,雙頰上有不深不淺的褶子,盡管他的妻子是美容院


    的醫生,他一樣無法逃脫歲月的磨礪。


    鍾可情朝著他緩緩鞠了一躬,以表敬意。畢竟,在流光這樣的大醫院,堂堂院長大人,願意見她這樣的實習小醫生,是很少見的。


    “別這麽客氣。”院長麵上緩緩露出欣慰的笑,“聽說,上周你替謝醫生主刀,治愈了心外很棘手的病人?”“都是大家吹噓,我不過是按照謝醫生的吩咐做事。”鍾可情慌忙解釋道。院長的性格,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他不喜歡有人在醫院裏鬧事,不喜歡好表現和光芒太甚的人物


    ,畢竟他才是院長。“我想也是。”院長微微抬起頭,麵上的笑意更加柔和,“但是你還這麽年輕,就能在謝教授的指導下完成這麽複雜的手術,著實難能可貴。過不久醫院會有去g市交換學習


    的項目,有五個名額,你也跟過去吧。”老實說,鍾可情來醫院實習,不過是為了揭露陸屹楠的惡行而已,交換學習,她倒是沒有很大的興趣。但誰都知道,院長說出口的話,很難收迴,她若是拒絕,那就是不


    給院長麵子。


    鍾可情點了點頭,虛心請教道:“交換學習大概多久,我好早做安排,免得耽誤了工作。”


    “不耽誤不耽誤。”院長擺了擺手,“也就兩周的時間,而且……”


    “恩?”鍾可情瞪大了眼眸,表現出一臉求知欲,等著他說下去。


    院長卻沒有接著說下去,而是轉念道:“總之,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哦。”鍾可情沒有追問,因為她知道,院長最討厭年輕人刨根究底,他享受那種獨享秘密的樂趣。“我這次來,是特意感謝謝醫生的。”院長忽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來,遞到鍾可情手中,笑道:“幫我交給謝醫生,替我表達謝意。我弟弟的身子一向不好,這次他原本


    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想不到謝醫生將他從鬼門關拉了迴來,著實叫人喜出望外。等有空了,我請心內科全體醫生,一起出去玩一玩。”鍾可情滿腹心思地接過那個信封,知道這信封裏必定藏了什麽秘密。她沒有表現出一絲異樣,而是微笑著邀請道:“擇日不如撞日,這周末我們心內全體醫生要去海曙溫泉


    酒店泡湯,院長一起去吧!時間就安排在周六下午,大家已經期待很久了!”


    院長聽了,微微一怔,隨即緩緩笑出聲來:“想不到你們私底下活動這麽多。如果沒有記錯,那天下午有陸屹楠的實況手術,我恐怕沒有時間參加呢。”“實況手術會tv全程直播,院長在哪裏參觀不都一樣麽?”鍾可情心中很快閃過一個念頭,努力勸說道,“泡著溫泉,看著自家的醫生做這種了不起的手術,那才是人


    生難得的樂事。況且,陸醫生縱橫醫學界這麽多年,您還怕他會出錯不成?”


    鍾可情知道院長討厭光芒過甚的人,於是言語間故意抬高陸屹楠。


    院長心底隱約有些不悅,但麵上仍舊掛著笑意,沉默不語。不說話,其實已經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不開心,鍾可情很快猜透他的心思,接著吹捧陸屹楠道:“陸醫生縱橫醫學界七八年,早已在整個業界聞名,相信他的醫學建樹很快就


    可以跟院長相提並論。院長這樣掛心著他,著實沒有必要——”


    鍾可情字裏行間都在強調陸屹楠的強勢,惹得院長心裏頭越來越不是滋味。


    院長眉心擰了擰,嘴角強扯出一抹笑,朝著鍾可情點了點頭,滿含深意道:“你說的不錯,他確實不需要我的扶持了!周六下午,我會準時出現的,別忘了多訂一間房!”


    陸屹楠得知院長不參與研討會的消息時,麵色略有一些難堪,但他知道院長的決定不會輕易為人動搖,於是也不強求。


    童謠不忘添油加醋,“聽說,昨天下午,季子墨那丫頭見過院長,會不會是她……”


    陸屹楠冷笑著搖搖頭,“你以為院長是什麽人,會輕易應邀和心內一起去泡溫泉?他多半是早有考量……那丫頭不過是隨口一提罷了。”“你總是站在季子墨的角度上思考問題,她究竟給了你什麽好處?”童謠愈發不悅,“從她出現至今,我們的研究三番四次被阻斷,沒有任何進展。依我看,盡早除掉她才是


    ,管她是好草壞草,影響到了我們,就隻有死路一條!”


    陸屹楠眉頭一皺,有些不悅的握拳,冷嗤道:“瑤瑤,你現在是怎麽了?動不動就不給人活路……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在流光這麽黑暗的地方呆得久了,就算再怎麽單純的人也會被汙染。為了早日出頭,各方小醫生都使勁渾身解數往上爬,她這個婦產科主任的位置,不知道被多少人盯著


    呢!她每年都得做出一些成就來,否則稍有不慎,就會被新人爬到頭上去。


    試問,在這樣一種惡劣的競爭體質下,她怎麽可能保持最初的單純!


    連最親密的好友都死在自己手下,她還有什麽事情不能做?


    “不管你怎麽說,總之,我覺得季子墨這個人大有問題。你最好看緊她,若是讓我發現她有什麽不軌的舉動,我會第一時間解決掉她的!”童謠撂了狠話。


    陸屹楠抿唇不語。


    他悄然點起一支煙,狹長的眼眸眯成一線,瞳仁深邃如冰,叫人捉摸不透。煙霧繚繞如同暮靄,讓整個辦公室變得朦朧無比,而他眼前也隱約勾勒出那丫頭的模樣來。


    季子墨,你究竟是什麽人?有著什麽樣的魔力?童謠也好,可欣也好,你居然能夠讓我身邊的女人一個個都為你亂了方寸。


    “別動她。”好一會兒工夫,陸屹楠才冷冷吐出三個字。童謠目光一狠,雙眸之中毒辣之色盡顯,一如她手刃鍾可情之時的表情:“就算我不動她,你以為鍾可欣會善罷甘休?據我所知,當日毀掉鍾可欣婚禮的人,不是我,而是


    她季子墨!”


    童謠一直很好奇,當日鍾可欣的婚禮上,陸屹楠為何態度一百八十度大扭轉。一開始,她死活求著他不要結婚,他都不肯同意,偏偏在行禮的刹那,他當場悔婚!


    若不是找到當天的司儀,知道那天是季子墨碰過了音響,童謠恐怕一輩子都無法知道真相。


    陸屹楠表情淡然,仿佛一早就知道所有的一切是季子墨所為。“你可以阻止我結婚,她為什麽不可以?”陸屹楠挑眉反問。從那小丫頭第一眼看到他開始,她那一眨不眨的眼神就已經被他看穿。他深信自己有那樣的魅力,完全可以吸


    引到一個剛剛進醫院的實習小醫生。


    “她……她!她怎麽行?”童謠氣急,卻給不出一個理由,“總之,我覺得她對你,不是男女之情!”“現在當然還不是。”陸屹楠挑眉,或許是欽佩、愛慕,隻是過不了多久,他一定有辦法將那種感情轉變為男女之情的!他從她身上看到很多熟悉的小動作,一顰一笑都會


    跟記憶中的某個影子重合。如果,他這一輩子已經注定忘不了鍾可情,何不找一個人代替她,扮演她,一直陪著他呢?童謠不想再與他理論,撂下手中文件,狠聲道:“你和她未來的走向,你不用說給我聽。我現在更關心的是,周六下午院長不在,你又要現場進行實況手術,誰來給各科教


    授現場講解?”


    陸屹楠擰緊了眉頭。“這次的實況手術室很複雜的病例,成活概率本就不高,手術過程中很有可能突發意外。眼下整個醫院能夠將這些意外全部掌控住,並且鎮定地向各科教授講解的人,除了你,恐怕隻有院長、謝舜名兩個人。”童謠咬牙,“這兩個人雙雙跑去泡溫泉,分明就是要看你的笑話。難不成你要一邊做著手術,一邊戴著耳麥,給會場裏麵上百號醫學


    教授做講解麽?”陸屹楠眉頭緊鎖,再次翻了翻那個病人的資料,黑眸之中自信滿滿,他微微彎起的嘴角不覺邪肆勾起,雙眉橫飛入鬢,挑釁似地望著童謠:“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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