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桂花也趕緊點頭,“趙老爺他多厲害的人啊,雖然比不上陳老爺,可當初也是在咱們鎮上耀武揚威過好多年的。我聽他們說,趙老爺這次幹的事叫什麽來著?死……死什麽?”


    “死遁。”蘇染輕聲說。


    “沒錯,就是這個,死遁!”桂花趕緊點頭,“染姐姐你真厲害,你什麽都知道!”


    蘇染笑笑,繼續低頭幹活。


    黃氏沒讀過書,她不懂這話什麽意思。桂花又給她解釋:“就是說,這把火是趙老爺自己故意放的,就是想假裝自己死了,可其實他們是偷偷藏起來了,說不定就是帶著那大筆的家財跑了哩!跑到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他們靠著那筆錢還能繼續舒舒服服的過日子。”


    “啊,還能這樣啊?”黃氏被這個說法給嚇到了。


    蘇染點頭。“他們的確幹得出來這樣的事。”


    “就是啊!這些能在鎮上混、還和縣裏的縣太爺都一起吃飯喝酒的,腦子裏鬼主意多著哩,咱們哪是他們的對手啊?反正這個消息現在咱們就聽一聽,又不關咱們的事!”桂花連忙擺手。


    這可不一定。現在,趙老爺家的一百畝地可是在他們手上哩!


    黃氏想到這一層,她更害怕了。


    隻是看看蘇染那邊,蘇染依然在鎮定的切菜。從她刀下出來的蘿卜絲一如既往的粗細均勻,晶瑩剔透。


    見女兒都不怕,黃氏漸漸的也就不覺得那麽害怕了。


    桂花不知道他們和趙老爺之間的交易,馬上又說起別家的事情來。其實那也不算是別家,因為這事就發生在鎮上的蘇成才家裏。


    不管蘇富媳婦胡氏怎麽抗爭,蘇富還是把杏花樓裏的翠鳳給帶迴家了。等到人進了家門,胡氏才發現翠鳳的肚子都已經鼓得老高,少說也有四五個月的身孕了!


    也就是說,蘇富私底下就沒少去那些勾欄院,他還不知道砸了多少錢進去哩!


    胡氏發現真相後,就又是一通哭鬧,但這也已經改變不了翠鳳已經進門的事實了。而那翠鳳既然能勾住蘇富,還能讓他心甘情願的給自己贖身,她當然也是有幾分本事的。就在年三十前幾天,這個女人到了蘇成才家裏,天天和胡氏住在一個屋簷下,用蘇富的話說是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好過年!結果……好嘛,兩個女人湊在一起,還都不是省油的燈,那就可想而知她們能鬧出些什麽事情來了。


    胡氏是正妻,想擺出正妻的款一舉壓製住翠鳳,讓她老老實實當個生孩子的小妾,別指望要別的好處;可翠鳳卻仗著肚子裏的孩子,直接就把蘇富給勾到了她身邊,還教唆著蘇富去罵胡氏。胡氏覺得自己受委屈了,就去跟公婆告狀,可是蘇成才夫妻倆想抱孫子都快想瘋了,這個時候他們哪會舍得去教訓翠鳳?蘇成才還反過來把胡氏給教訓了一通,王氏更是教導她身為正妻要大度。大不了等翠鳳生了兒子,那孩子就抱給胡氏養好了。


    可胡氏又覺得自己年紀輕輕的,肯定能生,誰願意抱養一個窯姐兒生的孩子?她可是書香門第的小姐!


    於是,一個自恃身份高貴,一個母憑子貴,兩個女人一天到晚在明爭暗鬥。到了年三十那天,兩個女人更是為了翠鳳能不能上桌吃飯的問題大鬧一場,最終胡氏忍無可忍,直接掀了飯桌。翠鳳立即抱著肚子倒在蘇富懷裏,哭著喊著說自己被撞到了,蘇富一家幾口集體指責胡氏,胡氏氣得迴了娘家,結果都沒進門,就被她父兄給趕走了。


    即便當初在娘家父兄萬般疼愛,可終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時間長了,娘家人對她的感情也淡了。更別提蘇萱進了胡家,那可是一年一個孩子,生得胡家人眉開眼笑。看在孫子的麵子上,他們自然對蘇萱也好起來了。而胡氏進了婆家這些年,肚子一直沒動靜,胡家人也覺得丟人。再加上蘇家現在靠著陳家,在鎮上混得風生水起,他們又哪會得罪這個親家?


    所以,最終胡氏也隻能灰溜溜的又迴去蘇家了。隻不過在進門前,她還是又義正辭嚴的痛罵了翠鳳一頓。翠鳳雖然敢關起門來鬧,但她的出身是她的軟肋,胡氏抓著這一點罵她,她一句嘴都不敢迴。


    到頭來,這兩個女人是一個贏了麵子,一個贏了裏子。想必,接下來的日子,她們的鬥爭還會繼續。


    這麽惡俗的故事,經桂花的嘴講出來,那叫一個活靈活現,蘇染他們似乎都能看到胡氏和翠鳳兩個人想盡辦法鬥智鬥勇的情形。


    不過最後,黃氏還是搖頭。“他大伯一家子太不地道了。好好的兒媳婦,才進門三年,他們急個什麽?孩子和父母是有緣分的,到了該來的時候就會來,再等等看又能怎麽樣?不然就去看大夫吃藥啊!就為了生個孩子,他們連兒媳婦的臉麵都不要了,說好聽點是為了傳宗接代,說難聽點就是自私!貪圖享受!以後全哥兒安哥兒可都不能這樣,我今晚上就得和他們說清楚!”


    就連黃氏都看出來了,蘇富接翠鳳迴去,傳宗接代隻是一個說辭,其實真正的原因不過是因為手頭有兩個錢了,所以就開始貪圖享受了!


    蘇染連忙點頭。“娘您說得對,這種事情,全哥兒安哥兒都不能做。他們要敢做了,咱們打斷他們的腿!”


    這邊廂母女倆商量著,那邊全哥兒安哥兒正陪在袁先生身邊,和他一起陪著過來拜年的同窗們說話。冷不丁的,兄弟倆後背都是一涼,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顫。


    連忙轉頭看看外頭,偌大的太陽掛在天上,暖烘烘的,也沒起風啊!


    兄弟倆連忙揉揉肩膀,又趕緊轉迴頭去接著賠笑說話了。


    初一過去,初二全哥兒安哥兒又去了舅舅黃鬆家裏拜年。這兩年有柳姐兒這個擋箭牌在,江氏都好久沒有來鬧過事了,蘇染他們的日子分外的安逸。


    初三蘇染他們又去村長家裏拜年,初四再去了鎮上錢嫂子家裏。在錢嫂子家住上一晚上,初五早上李二和蘇染兩個迴家去。在離開鎮子的時候,蘇染忍不住的叫李二停下小毛驢。


    見她往四周圍不住看著,李二小聲問:“你在找什麽?”


    “沒什麽,走吧!”蘇染搖頭,李二立馬催一下毛驢,毛驢就帶著她踢踢踏踏的迴村去了。


    到家了,黃氏也正伸長脖子在盼著。隻是,見到蘇染他們身後空蕩蕩的,黃氏臉上又難掩一抹失落。


    李二見狀,他終於明白了。


    蘇染也跳下小毛驢,她低聲勸黃氏:“娘,沒事的,徐公子他肯定是家裏有事,所以才沒來。我不是說了嗎,有空咱們一起去看他。”


    “我知道,我也沒指望他真能來,我現在就坐在這裏看看,沒別的意思。”黃氏小聲說著,輕輕的搖著頭,慢慢轉身迴屋去了。


    這落寞的身影看得蘇染眼眶一陣發酸。


    她忙迴頭看著李二。“等什麽時候,咱們找個機會去省城轉轉吧!帶上娘一起。”


    “好。”李二立馬點頭。


    隻是,徐明今年沒有來,他也沒有派小廝過來,這事還是狠狠的打擊到了黃氏。接下來好幾天,黃氏都悶悶不樂的,也就壯哥兒變哥兒一起圍著她的時候她的精神能好點。


    蘇染見了,她就更堅定了要帶黃氏去洛家門口走一遭的決心。


    很快過了十五,年味慢慢淡去,大家夥就又忙了起來。


    往村子裏來買兔毛布的客商又漸漸的多了起來,蘇染他們的腳店也重新開業了。順便,他們年三十那天買的那一百畝地的地契經村長交到陳老爺手裏,陳老爺竟然二話沒說,就給他們交到了縣裏歸檔。


    地契歸檔,也就意味著這一百畝地確確實實的落在了蘇染他們名下,再也沒有任何變數了。村長得知消息後,還特地樂嗬嗬的過來向蘇染他們道喜。


    蘇染笑著謝過了村長,但等迴轉頭,她臉上卻帶上了一抹憂色。


    “陳老爺這樣的舉動很不對勁。”她低聲和他說。


    “怎麽說?”李二沉聲問。


    “你難道沒有發現,他自從再次出現後,就一直對咱們客客氣氣的嗎?一直到現在,他都對咱們好得不得了,這就很有問題了!他這個人,過去也不是這麽能沉得住氣的。”


    “嗯,你說得有點道理。”李二點點頭。


    蘇染咬唇。“既然這樣,那就隻有兩種情況——第一,他已經放棄和咱們對著幹了;第二,他正在私底下醞釀一個大招,所以現在咱們和陳老爺私底下的這點交易在他看來根本不作數。所以他才一直沒有任何表示。”


    頓一頓,她又輕聲問。“你覺得,會是哪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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