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完了蘇成才,陳公子轉頭又溫和的看向徐老:“徐老,人已經帶出來了,您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吧!”


    徐老淡淡看了他一眼,才又給蘇貴身上的傷處又抹了一點藥,再手腳熟練的包紮好。然後他起身對上徐明:“小公子,老夫剛才給這個人看過了,他胳膊和腿上的折斷傷是今天造成的,看起來是外力所致,但具體什麽成因,老夫暫時不清楚。至於他身上的舊傷……請恕老夫無能,老夫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什麽舊傷。想來或許是這麽長時間了,他已經好了?”


    他話說得漂亮,但隻要有腦子的人都能聽出弦外之音,那就是——蘇貴之前的病是裝的,現在這一身的傷也隻是為了臨時抱佛腳,故意弄出來給人看的!


    “好啊,大膽蘇成才,他們居然敢假裝受傷蒙騙裏長,還訛詐自己親侄女的錢!”徐老話音剛落,陳公子身邊的小廝就已經高聲唿和了起來。


    蘇成才又一個機靈,他忙大叫:“陳老爺,我沒有啊!我明明是……”


    “夠了!”小廝一腳飛過去把他給踹翻,“你這張嘴裏就沒有實話,現在誰還要聽你說?你就給我老老實實跪在這裏吧!”


    蘇富一看,他趕緊就脖子一縮,乖乖的跪好不敢再動。


    陳老爺見狀,他忙冷聲嗬斥了小廝幾句:“在徐公子和徐老跟前,容得你這樣胡來嗎?還不趕緊退下!”


    小廝趕緊衝徐明和徐老告罪,才乖乖退到一邊。


    可是經過他這麽一通威逼恫嚇,蘇成才父子倆已經被嚇的都不敢張嘴了。現在從他們嘴裏是掏不出任何有用的話了。


    陳老爺暗暗鬆了口氣,他又上前來衝徐明和徐老拱手行禮:“多虧徐公子明察秋毫,徐老您醫術高明,才識別出了這一家人的陰謀詭計。我的確太粗心大意了,竟然就被他們一通唱念俱佳的表演給騙了!這件事上,我有錯,還請徐公子、徐老予以懲處!”


    徐老扭頭看著徐明,徐明無辜的眨眨眼:“我又不是官府的人,我能給你什麽懲處?我現在也隻是想把事情給搞清楚,還我李大哥的清白,也給這膽大包天敢訛詐我的人應有的教訓就夠了!”


    “這個是必然的,必然的!”陳老爺連忙點頭,“蘇成才父子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訛詐自己親侄女不說,竟然連徐公子您都敢訛詐,這罪肯定不小。我一定會對他們施以嚴懲,徐公子您隻管放心!”


    徐明歪頭看著他。“你都還沒審他們,就已經定了他們的罪了?”


    陳老爺一頓。“這對父子最會裝傻賣窮,他們的話不值得信。不過,這裏不是還有和他們一起做假證的大夫嗎?隻要他如實招供,那也是人證物證俱全,這就夠了!”


    說罷,他猛地迴頭瞪向那個老大夫:“你還不老實交代?”


    老頭兒立即雙腿一軟,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就開始咚咚咚的直磕頭:“幾位老爺公子饒命啊!饒命啊!其實這個不關我的事,就是蘇成才他們一開始找到我,給了我一百個錢,讓我幫他們演一場戲。隻要演完了,那一百個錢就是我的。而且他們還說,隻要我不走漏風聲,我還能留在他們家裏過年,他們給我吃飽穿暖。我一個遊方郎中,天天都吃不飽飯的,聽到這話,不知道怎麽迴事就鬼迷了心竅,竟然就答應他們了!我知道錯了,求老爺公子們饒恕我吧!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好啊,你們竟然還真是這樣!簡直豈有此理!簡直罪大惡極!”陳老爺氣得胸口唿哧唿哧的不停上下起伏。他抬起胖乎乎的手指著老頭兒,手指頭還來迴抖索了半天,才咬牙切齒的問,“那蘇貴的病到底怎麽一迴事?你給我老實交代清楚!”


    “是是是,我這就說!”老頭兒趕忙點頭,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蘇貴和那群地痞流氓一起去找蘇染他們的事、再到蘇貴裝病訛詐、以及這一家子見錢眼開,集體商議繼續訛詐的事情給一股腦的全交代了。


    當然,為了幫自己脫罪,他還不忘記把自己的存在感一降再降,還堅持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為了生活被逼無奈的可憐形象。這麽一來,那惡名當然就都被蘇成才一家子給擔了。


    聽他這麽添油加醋的信口胡說,蘇成才父子氣得不行,父子倆好幾次想開口反駁,但陳公子的小廝可一直盯著他們哩!他們剛想開口,小廝就一腳踢過來,他們就趕緊閉上嘴。


    等老頭兒說完,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陷入了沉思當中。


    陳老爺氣得渾身發抖,他話都說不清楚了。陳公子也滿麵陰沉:“這麽說,事情根本和李二夫妻沒有任何關係,就是蘇成才他們一家子故意針對他們夫妻設計出來的陰謀詭計?”


    “沒錯,就是這樣!”老頭兒連忙點頭。


    “簡直豈有此理!”陳公子立即也氣得不行,“爹,我算是明白為什麽李二他們堅決要和蘇成才一家斷絕親戚關係了。這樣的親戚,換我我也不要!而且他們還就因為咱們不要蘇家的兔子一件事,就落井下石,這樣欺淩他們,實在是罪不可赦。爹,您必須給他們以重罰才行!”


    “你說得沒錯,這對父子品行實在太過低劣,以前他們那些小打小鬧也就罷了,可是現在這件事太令人發指,我必須嚴懲不貸!”陳老爺也板著臉一字一句的說。


    說完了,他再轉身衝李二抱拳行禮:“李二兄弟,這事也是我們不好。要不是年前我們突然改變主意想給酒樓推出新的菜肴,也就不會導致你們家的兔子無人問津,這對父子也就不至於以為我們厭棄了你們,故意來落井下石了。說來算去,還是我們的錯。既然這樣,那我現在就當著這父子三個的麵把話說清楚——你們家的兔子,我們酒樓還是要的!而且以後,不管你們產出多少兔子,我們都要了!你們家也一直都會是我們家的好夥伴,除了你們家的兔子,別家的兔子我們還不放心呢!”


    這麽冠冕堂皇的話,聽在耳朵裏真叫人惡心得不行。


    蘇染看看李二,就見李二嘴巴一張:“不行。”


    陳老爺一臉的義正辭嚴一僵。他趕緊又擺出一副寬和的模樣,苦口婆心的勸他:“李二兄弟,我知道你現在心裏有怨氣。誠然,這件事的確是因為我們而起,你們這些日子受了太多苦,你心裏覺得憋屈也是一定的。現如今,我隻說一句對不住也太過簡單了。那這樣好了!從今年開始,你家的兔子我一斤再漲兩文錢,如何?”


    嘴上說得真誠,可是他這副施與的嘴臉真叫人看得心塞。而且,他這一臉自己委曲求全、反倒是他們不知道好歹的神色是怎麽一迴事?更別提他一邊和他們說著話,還一邊偷瞄那邊的徐明和徐老兩個人的動作了。


    這個人這麽表現,其實就是為了哄徐老和徐明兩個人吧?他們也不過是他用來達成目的的工具而已。


    蘇染心裏一陣冷笑,她也搖頭。“不用了。”


    陳老爺的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了。陳公子也生氣了,他沒好氣的問:“那你們想要多少錢一斤?”


    反正,他們的重點就是放在錢上,這是在告知別人,他們之所以沒談攏,隻是因為錢嗎?


    李二又要說話,蘇染搶先一步開口:“多少錢我們都不賣了。我們已經決定了,這幾個月出籠的兔子先做幾壇兔肉醬。現在已經有不少人朝我們預定了,我們做醬都不夠,又哪來多的賣給你們?現在村子裏養兔子的人家也不少,他們家裏的兔子也都是我們看過的,不比我們的差,陳公子你要買的話,我們去幫你們說一聲,就你們的這個價錢,保證大家都會願意把兔子賣給你們。”


    誰要花七文錢去買其他人家那些破兔子了?他們一斤花七文錢,隻是為了改善自己在徐老他們眼裏的印象,好拉攏和徐老他們之間的關係罷了!陳公子心裏大怒。要不是因為還有貴客在,他真想現在就叫人把這對夫妻給按住打一頓!


    雙方一個要強買,一個死活不肯賣,現場的情形眼看就陷入了焦灼。


    徐明見狀,他又眨眨眼。“咦,你們不是在說懲處這訛詐的一家子的事嗎,怎麽又轉到兔子上頭去了?我怎麽越來越搞不懂你們在說什麽了?”


    陳老爺父子倆立即反應過來,他們忙揚起笑臉:“徐公子說得對!眼前還是這件事最重要,我一定要嚴懲他們一家!”


    說著,他一揮手。“來人,把這父子三個,還有這個庸醫一起帶迴去,關進牢裏,等十五開衙後再行審訊!”


    “裏長,蘇貴也送進牢裏去嗎?”一個衙役小聲問。


    陳老爺定定點頭。“當然要送!他可以說是此案的主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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