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

    山巔。

    長發垂肩,仙風滿滿,宛如小說中走出的人。

    這一切,美如詩中的畫卷。

    隻是那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鍋子,還有旁邊石板上擺著的大塊豬rou,實在讓人感覺有些出戲。

    中年男人要張口招唿,卻見那卓然而立的青年做了個“噓”的動作,然後轉頭望向天邊,輕聲提醒道:“看,太陽出來了。”

    幾人呆了一呆,齊齊望過去,果見紅彤彤的太陽露出了半邊臉,將周圍的雲彩都染成了紅豔豔的色彩。

    朝陽透過雲彩的縫隙射進來,將隨風顫震的光暈印在他們的身上。

    幾人呆呆的看著,不是在看朝陽,而是在看人。

    他身上穿著一身現代衣裝,卻有一頭烏黑閃亮的垂肩長發。

    不少所謂“藝術家”,或者叛逆的不良少年,都會留一頭長發,以顯示自己的卓爾不qun。

    可是,不管他們是“藝術”還是“叛逆”,在別人的眼中,最終不過是嘩眾取寵之輩而已。

    他不同。

    在這晨曦之中,他俊偉的麵容古井不波,隻任一頭長發隨風搖曳,亂如狂草,在初陽的光暈下,晶瑩通透的皮膚就像黑夜裏的陽光,背著眾人負手卓立,身子像槍般ting直,卓立於這山巔之上,就像一座沒有人能逾越的高山,讓人忍不住頂禮膜拜。

    他是神!

    雖然這種想法隻是一閃即逝,卻給幾人心裏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朝陽終於完全升起,火紅色的朝霞映照過來,雲朵都被染上了一層金邊。

    雙眼輕喝的林青羽,突然間深唿一口氣,接著對著東方張口一吸,再次慢慢的吐出,如此九次才停了下來。

    當他的眼睛再度睜開,忽然變得明亮之極。

    方才魔種不經意間的瞬時爆發,讓他看到了一向疏忽了的大自然美態,每一道朝陽的光輝,每一朵雲彩,甚至每一棵樹、每一片落葉,每一粒塵土,都含蘊著一個內在的宇宙,一種內在恆久的真理,一種超越了物象實質意義和存在的美麗。

    一股莫明的喜悅,從深心處湧起。

    那並不是因得失而來的喜悅,也不是因某事某物而生出的歡愉,而是一種無以名之,無人無我,無慮無憂,因“自在”而來的狂喜。

    林青羽負於背後的手分了開來,緩緩轉身,對身後依舊呆愣的幾人莞爾一笑:“幾位,要吃早餐嗎?”

    “……”

    幾人全身一震,從迷離中清醒過來。

    林青羽毫不客氣,shen了個懶腰,徑直坐到自製的石凳上,掀開蓋子,用勺子在鍋中攪了攪,深吸了口香氣,頭也不抬地道:“豬骨已經煮好了,幾位不想過來嚐嚐?”

    幾人想不到對方如此隨和客氣,愕了一愕,都覺得頗為意動。

    其實蹭不蹭飯是小事,能結實一位奇人,這才是最重要的收獲。

    “先生,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中年男人笑著拱手,林青羽卻是環目一掃,忽的笑道:“鄒昭龍,鄭仲基,太久沒有看過電視,現在才認出來,兩位都是明星……”,最後目光落到熟悉的女孩的身上,“你麽……神仙姐姐啊。”

    這副天仙臉蛋兒的辯識度太高了,尤其是在廣大宅男心中,或許有人不熟悉,但很少有不認識的。

    林青羽歎了口氣:“嗬,記得很久以前,我還是各位的粉絲來著。”

    當然,說“粉絲”是捧的話,以前的他也從沒追過星。

    “……”

    這樣一位人物,居然說出“粉絲”二字,讓人感覺頗為怪異,幾人都滯了一滯,女孩聞言撩了一下頭發,帶著一種疏離和冷清的美,笑著應道:“很久以前,難道現在不是了嗎?”

    林青羽哈哈一笑:“沒辦法,老了,可沒心情追星。”

    魔種的波動逐漸停止下來,那種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壓力自然彌散一空,幾人看他時不再感覺心驚膽戰,此時又覺得他似乎十分好說話,一個個都不再拘束,嘻嘻哈哈的湊了過來。

    鄭仲基聞著濃鬱的豬骨湯香氣,本來不餓的肚子也開始咕咕叫了,隻是掃了一眼石板上的整塊豬rou,還有碩大的豬頭,不由吞著口水問道:“哥們,你上山還背著半扇豬啊?這麽大塊放下去,得煮老半天才能吃吧?”

    “這是路上遇到的一頭野豬,順便打死拎了上來當食材。”

    林青羽口中說著,右手在旁邊一shen,握在了斬將劍的劍柄上。

    錚!!

    斬將劍出鞘。

    幾人眼睛同時一亮,這才注意到那裏放著這樣漂亮的一柄劍。

    斬將劍比一般的劍要長了許多,劍身狹窄,星辰遍布,在晨曦下精芒爍閃。

    鄒昭龍是動作演員,自幼練武,當然分得清兵器的真假,動容道:“這是一把好劍啊!”

    “是啊,好劍。”

    林青羽笑笑,幾人心中大奇,不知他這是要做什麽。

    難道是要用這麽好的一把劍當菜刀用?

    幾人心念未完,一股尖嘯由他手中的劍響起,驀地爆出滿眼的細碎光點,石板上宛如有鮮花盛開。

    這長達四尺的劍,本應極不方便作屠刀之用,但在他魔術般的動作下,長劍有節奏地前彎後轉,忽上忽下,厚重的rou塊像冰化作水般解體,不一會已成一份份切割整齊的rou片以及幹淨的骨頭。

    做完這一切,林青羽看也不看,手一動,劍迴到鞘內,不聞半點聲息。

    “……”

    “哇!!!”

    看著錯落有致、薄弱蟬翼的rou片,幾人一個個目瞪口呆,zui張的老大。

    好半晌,鄒昭龍才歎道:“庖丁解牛啊!”

    鄭仲基眼睛亮的像燈泡:“兄弟,收徒弟不?”

    “不收。”

    林青羽想也不想,就掐死了他的念頭。

    別說他現在沒有收徒的興致,就算有了傳藝的想法,也絕不會隨隨便便傳給別人。

    鄭仲基也隻是開個玩笑,這會兒更關心吃的,湊在鍋邊,苦著臉道:“沒帶餐具啊,這怎麽吃呢?”

    “餐具?這個簡單……”

    林青羽抬頭看他一眼,站起身來,手指在劍鞘上輕輕一彈,斬將劍頓時仿佛有靈性般跳出來,劍鋒圈了一個小轉,便見旁邊一株小樹枝葉亂跳起來。

    當斬將劍再度歸鞘,石板上已然多了幾雙雪白、筆直的“筷子”,還有一摞木質的小碗。

    林青羽拿起一雙筷子,夾起一片輕薄的rou片放入滾湯中涮了涮,隨即塞入了zui裏咀嚼起來:“雖然少了些調料,不過味道還算不錯。”

    身為主人的他開動,其他人見了也不再拘著,紛紛拿起“餐具”開吃。

    薄如蟬翼的豬rou,在滾燙的豬骨湯中一攪,很快就變了顏色,吃到zui裏又鮮又嫩,不比京城那些老字號差多少。

    這山巔的早晨,比山下多了幾分寒意,吃上一碗熱乎乎的rou羹,從喉嚨一直暖到胃裏,簡直是無上的享受。

    幾人吃的不亦樂乎,不過三個個妹子在飽餐的同時就有些猶豫了,吃了這一頓,迴去得運動多久才能減下去啊?

    林青羽則是邊吃,邊與鄒昭龍閑聊,借此將久遠的記憶重新拉迴來。

    鄒昭龍一行同屬於一個劇組,另兩個妹子,一個是助理,一個是助理導演,正在橫店拍攝一部武俠劇,今天好容易休息一天,於是相約著跑來八麵山看日出,為了不被遊客打擾,所以特地選了一條遊人較少的山徑,哪想到正好遇到了林青羽。

    那會兒他們剛過半山腰,就聽到了林青羽的招唿,然後足足在路上爬了好半晌,才在山頂見到他的影子,要不是正巧太陽初升,還以為是碰到山鬼了呢!

    正說著,茜茜的鼻翼忽然劇烈choudong了幾下,zui裏還塞著好幾片rou沒來得及咽下,就舉著筷子左顧右盼起來,驚奇道:“我好像聞到了烤rou的味道……”

    “烤rou?”

    林青羽一頓,抬頭看看日頭,晃了晃筷子,笑著道,“炮豚也差不多該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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