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長空之後，臣僑裝成趙人，去趙國尋找殘劍飛雪。臣探聽到，兩人化名高山流水，藏身於趙國一家書館。那天，風聞大王大軍將要攻趙，城中百姓逃散一空，隻餘下書館弟子……”
“高山先生便是殘劍，傳說中他由書法中悟出一套劍法，威力無比，臣對此頗有顧慮，所以臣想先看殘劍的書法，便混入書館求一‘劍’字。臣求的字還未寫成，大王攻趙的軍隊，此時已到城外。大王軍隊之所以百戰百勝，除了能征善戰之外，便在於弓強箭快。六國的箭，都沒有秦箭射得遠。大王軍隊每到一處，必例行放箭，試探敵情，威懾四方。殘劍需精心寫字，臣與飛雪聯手為其擋箭。”
“大王幾十萬大軍，當晚在山下安營紮寨準備攻趙，臣則連夜悟字，想找出殘劍劍法之走勢，卻一時間無法自字中找出他的破綻，便當著兩人麵前取出長空銀槍，並借此挑撥兩人關係。殘劍大怒，飛雪激怒之下，一劍刺死殘劍，天明則與臣戰於秦軍大營之外。”
“飛雪在跟臣決戰時，因臣的計謀已然湊效，所以她氣血攻心，方寸大亂。臣贏得絲毫不費力氣……”
無名的聲音漸至尾聲，秦王忽的輕笑了兩聲：“以長空飛雪之情，挑撥殘劍飛雪之情，然後各個擊破，果然好辦法，隻是……”
無名目光微凝：“隻是什麽？”
秦王的唇邊露出一絲微笑，忽然轉了話題：“你可知寡人為何看重葉卿？”
無名稍感意外：“不知。”
“冬雪之際，葉卿突然現身鹹陽，以奇聞怪識引得城中湧湧，寡人好奇召其入宮，方才知道他的作為，就為引起寡人注意。”秦王頓了頓，問道，“你可知他為何要見寡人？”
無名淡淡一笑，頗有些自嘲之意：“曾聽青羽說過一句話，‘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他來鹹陽求見大王，臣並不奇怪。”
秦王搖頭：“他來鹹陽並非為求功名利祿，反而是向寡人獻上一件重寶，隻求寡人寬恕一人之罪。”
“何人？”無名愕然抬頭。
秦王定定地看了他一陣，再換了個坐姿：“原本寡人也不知曉，葉卿那時隻說那人此時並未有罪，隻是求寡人待他有罪之時可以恕其罪過……不過，見到你，寡人似乎明白了。”
“哦？”無名神色微動。
秦王淡淡道：“你方才講的故事倒也合情合理，可寡人看來，你把一個人想簡單了。”
無名道：“誰？”
“我。”秦王麵色一肅，用斬釘截鐵的語氣道，“三年前，寡人曾與殘劍飛雪有過一戰，在寡人看來，此二人光明磊落，絕非小人之輩，再有葉卿表述殘劍之大xiong懷，讓寡人更確信兩人之氣度不凡。所以，yiyeqing是假，反目成仇是假，你所講的故事更是假。隻有一件事是真，長空認識你們其中一人。”
無名眸光閃動：“誰？”
“你。”秦王道，“寡人猜測你與長空早就相識，長空敗給你，隻有一個理由。”
“什麽理由？”
“故意求敗！”秦王聲音漸厲，“你與長空為行刺寡人暗自串通，引我秦宮高手在一旁觀看作證，布此圈套，並不困難，難得長空竟能將莫大信任托付給你。你的劍雖快，未必能勝過長空，但長空卻自願倒在你劍下，如此xiong懷，令人歎服！所以，長空是你的第一位捐助者。寡人在想，長空心高氣傲，自認天下無敵，他何以認定，他做不到的事情，唯你能成功？”
無名默然。
秦王看著他，再道：“莫非你專為行刺而十年練劍？你的劍術中藏有一式，威力巨大，無人能比？”
無名依然不答，隻是雙手卻漸漸握緊。
秦王直視著他的眼睛，慢慢放緩了語氣：“得到長空銀槍，你已能上殿二十步，未何還尋找殘劍、飛雪？寡人猜想，你所練行刺劍法，一定以十步為距，所以你還需利用寡人的懸賞令，尋找第二位捐助者，再進十步！寡人以為，殘劍、飛雪雖與長空素昧平生，但立即明白了長空故意求敗的理由，殘劍不願刺殺寡人，飛雪卻不然，所以你與飛雪戰於秦軍大營，就是為了掩人耳目。殘劍且不談，飛雪、長空卻能把生命托付給你，人生知已，也莫過於此了。”
無名終於開口：“大王何以識破？”
“寡人麵前的燭火，感到了你的殺氣。”秦王搖了搖頭，歎息道，“他們兩人，還有你，舍生取義，寡人自愧不如！”
無名低頭：“大王畢竟識破了。”
秦王微微苦笑：“寡人也是剛剛識破，否則怎會容你近我十步？秦人不會刺我，你到底是誰？”
無名被識破，神色卻依然未變：“臣實為趙人。臣家人被秦軍所殺，自幼流落在秦，被秦人收養，十年前知道身世，便決心行刺。”
秦王點點頭：“寡人明白了。”
聲音未落，那百餘燈火忽的四下搖曳，仿佛有風自四麵八方而來。
秦王輕輕皺眉：“你的殺氣在亂？”
“大王見識過人。”無名沉默了一下，迴道，“殘劍卻曾力阻臣行刺殺之舉，是臣與飛雪聯手將其重傷……飛雪詐死臣劍下之後，殘劍背著飛雪，拖著重傷之軀，再來勸阻，並在臣麵前寫下兩個字。”
秦王道：“殘劍給你寫了哪兩個字？”
“天下。”
“天下……”秦王鼻子有些發酸。
無名再道：“殘劍說，七國連年混戰，百姓受苦，唯有大王才能平息戰亂，一統天下，殘劍希望我為了天下，放棄刺殺大王。他跟我說，一個人的痛苦，與天下人比，那便不再是痛苦；趙國與秦國的仇恨，放到天下，也不再是仇恨。”
秦王忽的大笑起來：“原本對葉卿所言，寡人還有一絲懷疑，現在知殘劍卻為知己，幸哉！幸哉！”
無名看了，眸中神情愈加奇怪。
秦王正視著他的眼睛，忽然問道：“寡人想知道，你手無寸鐵，如何刺我？”
無名平靜道：“奪劍！”
秦王似乎毫不在意地一抬手，將腰間長劍拋出，沉聲道：“此劍隨寡人征戰南北，也有十年了。你就為天下，決定這一劍吧！”
無名接劍，沉默良久，掃視了一下四周，忽然高聲道：“青羽，你如何看？”
“老師！”
燈火搖曳之中，林青羽自數丈之外的一根石柱之後轉了出來，苦笑道，“原來老師早已知道我在這裏。”
“不。”無名搖頭，燈火映射下的雙眸顯得分外幽深，“我聽到柱後有高手在，但若非大王提到你入了鹹陽宮，卻又怎能想到會是你？”
他頓了頓，問道：“我隻問你，當初你我相遇，你自稱本為趙人，因戰亂而流落秦地，是真還是假？”
“半真，半假。”林青羽欠身，恭聲答道，“學生出自趙地，卻非因戰亂而入秦境……學生並非有意隱瞞，隻是學生來處太過玄奇，學生自己依舊多有不明之處，不能妄言。”
無名看他片刻，眸中寒意略減，又問道：“我自問行事一向謹慎，你從何處知曉我有刺王之意？”
林青羽道：“老師雖謹慎，但同吃同住兩載有餘，學生豈能不知老師之誌？”
無名淡淡道：“你為趙人，殘劍為趙人，我也為趙人，我等該不該刺殺秦王？”
“若為趙國，該殺；若為天下，決不能殺。”
林青羽答過，麵露苦笑，“學生深知老師與殘劍先生一樣，心中不僅有家國，同樣也有天下，一直於家國天下之中矛盾搖擺，深受其苦。然毀家之仇痛入骨髓，老師為解心結必會鹹陽一行，不管成敗，都是一個解脫。”
“所以，你提前來到鹹陽麵見大王，以寶物換取為師之命……”
無名了然一笑，麵上突現傲氣，“不過這一劍，為師還是要刺的，你若想擋，便來！”
話音未落，他雙腳一頓，化作一道黑色流光，轉瞬間已到了秦王身前，林青羽固然功力大增，卻又哪裏來得及應對。
叮！
秦王神色凝住，垂頭看去，卻見抵住自己腰間的僅是劍柄，霎時間冷汗滾滾而落。
無名語氣平靜：“大王，這一劍，臣必須刺。刺了這一劍，好多人都會死，而大王會活著。死去的人請大王記住，殘劍劍法的最高境界，以大xiong懷包容一切，不殺，和平。”
他說完，便不再望秦王一眼，轉身揚長而去。
大殿之外，萬馬千軍。
雖千萬人吾往矣。
刺殺秦王，對不起天下，不殺秦王，對不起趙國。
自起意入宮時起，無名就已心存必死之誌，求得隻是一個解脫。
“大王！”林青羽躬身。
秦王看著愈來愈遠的身影，看著排兵布陣的大秦鐵騎，一時間怔然無語。
萬箭齊發，如烏雲遮日。
無名淡然的望著麵前的黑色，眸中古井無波。
就在這時，一條銀色長蛇撥開烏雲，擋在了無名身前。
同時出現的還有漫天血花。
無名死氣沉沉的表情終於一變，一手扶住滿身鮮血的林青羽，一手挑起那夜空般深沉的長劍。
長劍龍吟，蕩起黑黝黝的劍光，將後續萬箭擋在其後。
“大王旨意，林青羽獻寶有功，功罪相抵，恕無名之罪，放行！”
尖聲尖氣的喊聲中，箭雨陡然停滯，金色的陽光落下，披在黑沉沉的廣場上。
林青羽奄奄一息，無名滿麵苦澀：“你大好年華，前程似錦，何苦救我這心死之人？”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林青羽半跪在地上，已然無力站起身來，血從xiong前流出，視線一陣陣的模糊，仰頭一笑，“老師，保重！”
有風吹來。
無量白雲飛聚，陽光照在雲間，七彩斑斕，瑰麗無比。
忽然，那七彩霞光披灑而下，落在林青羽的身上。
無論是無名，還是快步趕來的秦王，三萬秦軍、滿朝文武，都呆滯在了那裏。
數萬人眼睜睜的看著，林青羽的身體漸漸化作光光點點，光線又化為一隻金色鳳凰。
鳳凰展翅，鳴聲清脆，直上雲霄而去。
“鳳鳴岐山而周興江山八百年，如今鳳遊鹹陽，我大秦必定一統天下，傳承千載萬載。”
秦王兩眼放光，振臂高唿，“傳我法令，於鹹陽宮設壇，奉青羽先生為九天皓靈翊聖天君，鑄造法身，廣傳天下，世代供奉。”
“大風！”
“大風！”
“大風！”
………………
“高山先生便是殘劍，傳說中他由書法中悟出一套劍法，威力無比，臣對此頗有顧慮，所以臣想先看殘劍的書法，便混入書館求一‘劍’字。臣求的字還未寫成，大王攻趙的軍隊，此時已到城外。大王軍隊之所以百戰百勝，除了能征善戰之外，便在於弓強箭快。六國的箭，都沒有秦箭射得遠。大王軍隊每到一處，必例行放箭，試探敵情，威懾四方。殘劍需精心寫字，臣與飛雪聯手為其擋箭。”
“大王幾十萬大軍，當晚在山下安營紮寨準備攻趙，臣則連夜悟字，想找出殘劍劍法之走勢，卻一時間無法自字中找出他的破綻，便當著兩人麵前取出長空銀槍，並借此挑撥兩人關係。殘劍大怒，飛雪激怒之下，一劍刺死殘劍，天明則與臣戰於秦軍大營之外。”
“飛雪在跟臣決戰時，因臣的計謀已然湊效，所以她氣血攻心，方寸大亂。臣贏得絲毫不費力氣……”
無名的聲音漸至尾聲，秦王忽的輕笑了兩聲：“以長空飛雪之情，挑撥殘劍飛雪之情，然後各個擊破，果然好辦法，隻是……”
無名目光微凝：“隻是什麽？”
秦王的唇邊露出一絲微笑，忽然轉了話題：“你可知寡人為何看重葉卿？”
無名稍感意外：“不知。”
“冬雪之際，葉卿突然現身鹹陽，以奇聞怪識引得城中湧湧，寡人好奇召其入宮，方才知道他的作為，就為引起寡人注意。”秦王頓了頓，問道，“你可知他為何要見寡人？”
無名淡淡一笑，頗有些自嘲之意：“曾聽青羽說過一句話，‘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他來鹹陽求見大王，臣並不奇怪。”
秦王搖頭：“他來鹹陽並非為求功名利祿，反而是向寡人獻上一件重寶，隻求寡人寬恕一人之罪。”
“何人？”無名愕然抬頭。
秦王定定地看了他一陣，再換了個坐姿：“原本寡人也不知曉，葉卿那時隻說那人此時並未有罪，隻是求寡人待他有罪之時可以恕其罪過……不過，見到你，寡人似乎明白了。”
“哦？”無名神色微動。
秦王淡淡道：“你方才講的故事倒也合情合理，可寡人看來，你把一個人想簡單了。”
無名道：“誰？”
“我。”秦王麵色一肅，用斬釘截鐵的語氣道，“三年前，寡人曾與殘劍飛雪有過一戰，在寡人看來，此二人光明磊落，絕非小人之輩，再有葉卿表述殘劍之大xiong懷，讓寡人更確信兩人之氣度不凡。所以，yiyeqing是假，反目成仇是假，你所講的故事更是假。隻有一件事是真，長空認識你們其中一人。”
無名眸光閃動：“誰？”
“你。”秦王道，“寡人猜測你與長空早就相識，長空敗給你，隻有一個理由。”
“什麽理由？”
“故意求敗！”秦王聲音漸厲，“你與長空為行刺寡人暗自串通，引我秦宮高手在一旁觀看作證，布此圈套，並不困難，難得長空竟能將莫大信任托付給你。你的劍雖快，未必能勝過長空，但長空卻自願倒在你劍下，如此xiong懷，令人歎服！所以，長空是你的第一位捐助者。寡人在想，長空心高氣傲，自認天下無敵，他何以認定，他做不到的事情，唯你能成功？”
無名默然。
秦王看著他，再道：“莫非你專為行刺而十年練劍？你的劍術中藏有一式，威力巨大，無人能比？”
無名依然不答，隻是雙手卻漸漸握緊。
秦王直視著他的眼睛，慢慢放緩了語氣：“得到長空銀槍，你已能上殿二十步，未何還尋找殘劍、飛雪？寡人猜想，你所練行刺劍法，一定以十步為距，所以你還需利用寡人的懸賞令，尋找第二位捐助者，再進十步！寡人以為，殘劍、飛雪雖與長空素昧平生，但立即明白了長空故意求敗的理由，殘劍不願刺殺寡人，飛雪卻不然，所以你與飛雪戰於秦軍大營，就是為了掩人耳目。殘劍且不談，飛雪、長空卻能把生命托付給你，人生知已，也莫過於此了。”
無名終於開口：“大王何以識破？”
“寡人麵前的燭火，感到了你的殺氣。”秦王搖了搖頭，歎息道，“他們兩人，還有你，舍生取義，寡人自愧不如！”
無名低頭：“大王畢竟識破了。”
秦王微微苦笑：“寡人也是剛剛識破，否則怎會容你近我十步？秦人不會刺我，你到底是誰？”
無名被識破，神色卻依然未變：“臣實為趙人。臣家人被秦軍所殺，自幼流落在秦，被秦人收養，十年前知道身世，便決心行刺。”
秦王點點頭：“寡人明白了。”
聲音未落，那百餘燈火忽的四下搖曳，仿佛有風自四麵八方而來。
秦王輕輕皺眉：“你的殺氣在亂？”
“大王見識過人。”無名沉默了一下，迴道，“殘劍卻曾力阻臣行刺殺之舉，是臣與飛雪聯手將其重傷……飛雪詐死臣劍下之後，殘劍背著飛雪，拖著重傷之軀，再來勸阻，並在臣麵前寫下兩個字。”
秦王道：“殘劍給你寫了哪兩個字？”
“天下。”
“天下……”秦王鼻子有些發酸。
無名再道：“殘劍說，七國連年混戰，百姓受苦，唯有大王才能平息戰亂，一統天下，殘劍希望我為了天下，放棄刺殺大王。他跟我說，一個人的痛苦，與天下人比，那便不再是痛苦；趙國與秦國的仇恨，放到天下，也不再是仇恨。”
秦王忽的大笑起來：“原本對葉卿所言，寡人還有一絲懷疑，現在知殘劍卻為知己，幸哉！幸哉！”
無名看了，眸中神情愈加奇怪。
秦王正視著他的眼睛，忽然問道：“寡人想知道，你手無寸鐵，如何刺我？”
無名平靜道：“奪劍！”
秦王似乎毫不在意地一抬手，將腰間長劍拋出，沉聲道：“此劍隨寡人征戰南北，也有十年了。你就為天下，決定這一劍吧！”
無名接劍，沉默良久，掃視了一下四周，忽然高聲道：“青羽，你如何看？”
“老師！”
燈火搖曳之中，林青羽自數丈之外的一根石柱之後轉了出來，苦笑道，“原來老師早已知道我在這裏。”
“不。”無名搖頭，燈火映射下的雙眸顯得分外幽深，“我聽到柱後有高手在，但若非大王提到你入了鹹陽宮，卻又怎能想到會是你？”
他頓了頓，問道：“我隻問你，當初你我相遇，你自稱本為趙人，因戰亂而流落秦地，是真還是假？”
“半真，半假。”林青羽欠身，恭聲答道，“學生出自趙地，卻非因戰亂而入秦境……學生並非有意隱瞞，隻是學生來處太過玄奇，學生自己依舊多有不明之處，不能妄言。”
無名看他片刻，眸中寒意略減，又問道：“我自問行事一向謹慎，你從何處知曉我有刺王之意？”
林青羽道：“老師雖謹慎，但同吃同住兩載有餘，學生豈能不知老師之誌？”
無名淡淡道：“你為趙人，殘劍為趙人，我也為趙人，我等該不該刺殺秦王？”
“若為趙國，該殺；若為天下，決不能殺。”
林青羽答過，麵露苦笑，“學生深知老師與殘劍先生一樣，心中不僅有家國，同樣也有天下，一直於家國天下之中矛盾搖擺，深受其苦。然毀家之仇痛入骨髓，老師為解心結必會鹹陽一行，不管成敗，都是一個解脫。”
“所以，你提前來到鹹陽麵見大王，以寶物換取為師之命……”
無名了然一笑，麵上突現傲氣，“不過這一劍，為師還是要刺的，你若想擋，便來！”
話音未落，他雙腳一頓，化作一道黑色流光，轉瞬間已到了秦王身前，林青羽固然功力大增，卻又哪裏來得及應對。
叮！
秦王神色凝住，垂頭看去，卻見抵住自己腰間的僅是劍柄，霎時間冷汗滾滾而落。
無名語氣平靜：“大王，這一劍，臣必須刺。刺了這一劍，好多人都會死，而大王會活著。死去的人請大王記住，殘劍劍法的最高境界，以大xiong懷包容一切，不殺，和平。”
他說完，便不再望秦王一眼，轉身揚長而去。
大殿之外，萬馬千軍。
雖千萬人吾往矣。
刺殺秦王，對不起天下，不殺秦王，對不起趙國。
自起意入宮時起，無名就已心存必死之誌，求得隻是一個解脫。
“大王！”林青羽躬身。
秦王看著愈來愈遠的身影，看著排兵布陣的大秦鐵騎，一時間怔然無語。
萬箭齊發，如烏雲遮日。
無名淡然的望著麵前的黑色，眸中古井無波。
就在這時，一條銀色長蛇撥開烏雲，擋在了無名身前。
同時出現的還有漫天血花。
無名死氣沉沉的表情終於一變，一手扶住滿身鮮血的林青羽，一手挑起那夜空般深沉的長劍。
長劍龍吟，蕩起黑黝黝的劍光，將後續萬箭擋在其後。
“大王旨意，林青羽獻寶有功，功罪相抵，恕無名之罪，放行！”
尖聲尖氣的喊聲中，箭雨陡然停滯，金色的陽光落下，披在黑沉沉的廣場上。
林青羽奄奄一息，無名滿麵苦澀：“你大好年華，前程似錦，何苦救我這心死之人？”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林青羽半跪在地上，已然無力站起身來，血從xiong前流出，視線一陣陣的模糊，仰頭一笑，“老師，保重！”
有風吹來。
無量白雲飛聚，陽光照在雲間，七彩斑斕，瑰麗無比。
忽然，那七彩霞光披灑而下，落在林青羽的身上。
無論是無名，還是快步趕來的秦王，三萬秦軍、滿朝文武，都呆滯在了那裏。
數萬人眼睜睜的看著，林青羽的身體漸漸化作光光點點，光線又化為一隻金色鳳凰。
鳳凰展翅，鳴聲清脆，直上雲霄而去。
“鳳鳴岐山而周興江山八百年，如今鳳遊鹹陽，我大秦必定一統天下，傳承千載萬載。”
秦王兩眼放光，振臂高唿，“傳我法令，於鹹陽宮設壇，奉青羽先生為九天皓靈翊聖天君，鑄造法身，廣傳天下，世代供奉。”
“大風！”
“大風！”
“大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