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深夜。


    沈捷才從夢中驚醒,渾身冷汗,月光透過窗戶映射進來,影影綽綽勉強能視物。


    躺在旁邊的女人被他的動作吵醒,嗯嚶一聲,揉了揉眼睛。


    “相公,做噩夢了?”


    沈捷才沒有作答,疑神疑鬼地望著窗外,院落之內那顆樹的影子被月光投射在窗紙上,張牙舞爪,格外陰森。


    “我總覺得,有什麽在盯著我一般。”沈捷才擦了擦汗,神魂不定。


    “相公一定是今日太過勞累了,這長安府,國師所在,哪裏有魑魅魍娘橫行的餘地?更何況相公身位禮部尚書,國之棟梁,宵小之輩避之不及,相公還是放寬心態,好生歇息。”女人坐起身來,裘衣裹不住渾圓,軟乎乎地蹭在沈捷才胳膊上。


    沈捷才旖旎之心頓生,轉過頭去直勾勾地望著她,道:“還好有娘子在我身旁。”


    女人微微垂首,麵容嬌豔欲滴,欲拒還迎。


    一切盡在不言中,屋內春光乍現。


    屋外,老槐樹在風中搖曳,茂密枝丫將屋內吟唱掩蓋。


    一道身影立在院中,白衣寥寥,麵白如雪。


    月光順著樹葉的縫隙投在身影之上,半透明,宛若虛幻。


    ......


    “這就是長安?”


    小青望著綿延不絕的樓宇,歡聲大叫:“聽說長安是人間最繁華之處,果然名不虛傳。”


    白素貞也好奇地望了望下方看不到盡頭的樓宇,露出淺淺笑容。


    “就到這裏?”李逍遙控製著巨大木劍,朝吳行知問道。


    “沒錯。”吳行知點了點頭。


    木靈珠的位置,便在長安城之內。


    說實話,他也是第一次來到一座古代的都城之中,其繁華確實與眾不同,比起蘇杭來說更勝一籌,很難想象,在古代這種生產力下,人類居然能夠造就如此宏偉的都市。


    此時日照當頭,街上人流絡繹,既然到了此處,吳行知倒也不急於去尋木靈珠,先把其他人安頓下來,自己再去便是了。


    “找個隱蔽處降下來吧。”吳行知朝李逍遙道:“大家趕路也累了,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吃頓便飯。”


    李逍遙點了點頭,木劍直垂而下,很快五人落在一個五人小巷之中,巷口之外,叫賣喧嘩之聲不絕於耳。


    走出巷中,五人宛若溪流匯入大河一般,毫不起眼,走卒販夫,士子佳人,江湖豪俠,琳琅滿目,三女皆是第一次見如此狀況,不由得看花了眼,趙靈兒和白素貞倒是能抑製住心中好奇,跟隨吳行知步伐,小青卻像是掙脫了束縛的幼獸一般橫衝直撞,見到什麽都想要試一試。


    “既然是轉世之人,你對這長安應該有了解吧?”吳行知朝李逍遙問道。


    李逍遙搖了搖頭:“這一世我從未出過餘杭,至於從前......長安乃人類都城,我是妖,自然從未來過,我聽說過當時大唐的皇帝,可惜千年已過,雖然國號未改,但是早已經物是人非了。”


    “哦?一個國號能夠延綿千年,也算是不易了。”吳行知隨意迴了一句,他對這些不感興趣,嗅著空氣之中的肉味轉過兩條街,站在一座酒樓之前。


    酒樓看上去曆史頗久,牌匾已經泛黃,但是從樓下看,依舊能夠看到二樓露天闌珊旁風流雅士的唿喝之聲。


    鬆鶴樓。


    “倒是巧了。”吳行知笑了笑,當初在無錫城,也有這麽一家酒樓,還記得,那時候有一個名為劉四兒的跑堂,後麵成了一代江湖豪俠。


    “今日便住這裏吧。”


    吳行知一馬當先進了店中,小廝連忙迎了過來,看到三女麵露驚豔之色,乃至於呆滯了一會,直到吳行知麵露不耐的時候,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道:“三位姑娘真是國色天香,小人一時失了神,實在見笑,來來來,五位客官裏麵請,請問是打尖還是住店?”


    “先上一桌拿手好菜。”吳行知隨手甩過去幾兩紋銀:“二樓有位置吧?”


    “幾位客官來得巧,還有雅座一方。”


    小廝連忙將五人帶到樓上,此時樓上大閣臺之上有一說書先生正繪聲繪色地說著書,語氣跌宕起伏,引人入勝。


    “便說那齊天大聖孫悟空,將那蟠桃會攪得天翻地覆,直接逃下人間,迴到花果山,玉帝忍無可忍,派天兵天將下去捉拿,那四大天王,哪吒三太子都不是其對手,隻有二郎神楊戩能與其抗衡一番,最終,齊天大聖被太上老君的金剛圈打昏,擒迴了天庭!”


    吳行知敏銳察覺到李逍遙的動作一滯,道:“怎麽了?”


    “沒事。”李逍遙低頭悶聲道:“這說書先生說得挺有意思的。”


    “他說的是仙佛的故事?”幾人在桌前坐下,吳行知饒有興致地聽著,道:“過了千年,居然還有凡人知道仙佛之事,倒是有趣,不過,這齊天大聖又是什麽來頭?”


    “隻是一個故事罷了。”李逍遙道:“過了千年,那些事情都隻是傳說了,真真假假,你權當聽個樂便是。”


    說書先生還在繼續慷慨激昂演說。


    “就說那齊天大聖逃出了老君的八卦爐,不僅無事,還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這一番,他便是要大鬧天宮,攪得天庭那是天翻地覆,連玉帝都隻能退避三舍,最終隻能求助於西天如來佛祖,如來佛祖與那齊天大聖鬥法,最終將齊天大聖壓在那五指山之下,足足五百年!”


    “後來,我大唐玄奘法師欲往西天取經,將那孫悟空救了出來,孫悟空感悟玄奘法師之恩,願護送其西天取經,其中經曆九九八十一難,十萬八千裏!”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迴分~解!”


    說書先生桌子一拍,聲音戛然而止。


    堂下一片喧嘩之聲,碎銀銅錢不斷扔在銅盤之中,說書先生笑容滿麵,告罪下樓。


    “齊天大聖,好大的名頭。”小青找白素貞要了幾塊碎銀賞了,道:“姐姐,你說這齊天大聖是何方神仙?怎麽沒有見過他的廟宇?”


    “這我就不知道了。”白素貞笑著拍了拍小青的腦袋,道:“千年前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不過,自封神以來,確實沒有齊天大聖這號神仙,大概是說書先生杜撰的吧。”


    “這樣啊。”小青嘟了嘟嘴,道:“也是,仙佛高高在上,怎麽可能有人有本事大鬧天宮。”


    李逍遙默不作聲,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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