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會議室，重新坐下之後，劉一鳴發現一旁審查組的副組長，來自於西北工業的老熟人李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相當有趣。
“老李，有啥事兒，就直說唄！”
“老劉，”李航側身探過頭，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剛才我發現，他們設計的時候，用的是專門的發動機設計軟件，好像能夠隨時調用很多的專業軟件輔助，流場計算、有限元分析、結構計算……”
“這個，我倒是知道，”劉一鳴抬頭瞅了一眼會議室前麵的投影，“星瀚跟青岩合資的工業軟件公司，已經推出好幾個產品了，我們學校已經開始推廣了……”
“怎麽著，老李，”劉一鳴迴頭樂嗬嗬地看著老搭檔，“動心了？晚上我給你牽個線，私底下聊一聊？”
“那就謝了……”
上午的審查，還僅限於框架，公司的設計過程所涉及的國家標準和計算參考書籍。
而到了下午，審查才進入實質性階段，第一個自然就是計算框架。
青岩航空的熱力、傳熱和強度計算，公式框架都是軟件自動生成的，條理性自然是毋庸置疑。
不過，其中涉及的很多計算的細節性的東西，像是比計算參考中多出來的一些修正、保險係數，解釋起來就比較麻煩了。
當然，還有一些係數的精準計算……
“各位專家，我隻能告訴你們選的是多少，至於是怎麽選的，就涉及到公司的知識產權了……”
雖然星瀚這邊掖著藏著，可參與評審的都是業內的專家，自然能從計算資料中窺到計算軟件的一絲端倪。
尤其是劉一鳴，仔細地翻看了計算資料之後，抬頭瞅了一眼周岩：“周岩，你是不是已經把前一陣子發到期刊上的n-s計算原理實用化了？”
“就知道瞞不過老師，”周岩笑著點了點頭，“其中的一些具體的應用，我會舉例發到國內的期刊上。”
雖然在坐的都是航空設計領域的頂級專家，可畢竟已經在行業內混了很多年了，知道什麽是人情世故：之後的審核中，再遇到類似的取值問題，隻要在合理範圍內，一律不再多問。
雖然青岩這邊內部內審隻用了一天，可那畢竟是自審，而且像周岩這種一目十行，還能迅速計算的變態，根本就找不出第二個來。
而專家組的審核，自然要比自審要細很多，速度自然也就慢了很多。
審了整整一天，也隻是審完了整體框架。
下午下班，周岩和許崇晟一起，將專家送到了所住的酒店。
離開酒店，車子剛駛出去幾百米，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周岩隻得拿出藍牙耳機，帶上。
“喂，你好！”
“我劉一鳴。”
“哦，老師，我正在路上，有什麽事兒嗎？”
“晚上有空沒，我請你跟小秦吃飯！交大西門那個聚寶源！開車小心點，我先掛了！”
還沒等周岩說什麽，電話裏就已經隻剩忙音了。
迴到家，上樓之前先打了個電話：“喂，媳婦兒，在家沒？”
“沒在，我正在後海這邊呢！”
“還沒吃飯的話，就先別忙活了，我老師請客，讓我叫上你，估計是有事兒。”
“那好吧，”秦若舒考慮了一下，“過來接我一下……”
把秦若舒接迴來，又收拾了一下，兩人這才出了門。
到了飯店，找到了位置，周岩發現自家老師貌似還情了別人。
“李教授？”
“來了，就坐下吧，”劉一鳴笑著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老李，周岩我就不用介紹了，這小姑娘，是周岩對象，去年夏天結的婚。”
“李老師好！”秦若舒脆生生地叫了聲好。
“周岩，”兩人坐下之後，劉一鳴笑嘻嘻地盯著周岩，“老頭子工資有限，請不起太貴的，委屈一下……”
“老師，你這麽說讓我想起了一個笑話，”周岩憋著笑繼續道，“說古代，某個朝代有一對夫妻，因為沒見過皇帝，就幻想皇帝的生活是什麽樣子的。
其中一個人說，皇帝拿金鋤頭種地。另外一個人，覺得，皇後蠶室裏得有數不完的蠶……”
然後，在坐的人都樂了。
“其實吧，我們兩口子，每天都自己做飯，哪像您說的，天天鮑魚海參的……”
“你小子，暗地裏嘲諷我，對吧……”說著，劉一鳴瞅了一眼火鍋，“馬上來了，先下羊肉……”
“說起來，”劉一鳴見周岩一直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等待答案，笑著道，“我跟老李，是在天府認識的，當時我倆還是剛拿到中級職稱。當時，我倆正在競爭同一個項目……”
七十年代的戰友情，有激烈的衝突，也有純粹友情，有互相賞識，也有互相不服氣，可就是沒有亂七八糟的想法……
熟悉套路的周岩跟清楚，老師說這些，是在作鋪墊，或者說是替對麵的李航背書。
“老師，”周岩瞅了瞅劉一鳴，“有話直說，咱們師徒，沒啥不能說的……”
“那我可就說了？”劉一鳴笑嘻嘻地瞥了一眼有點心虛李航，“我老兄弟看上你們公司的航發設計軟件了……”
“這個好說，”周岩笑了，“等設計審查結束，我讓軟件公司那邊把軟件整理一下給李老師一份。”
“如果是放到學校裏用呢？”李航迫不及待地問了一句。
“李老師，”周岩抬起頭，樂嗬嗬地盯著對方，“大學階段，基本上用不著，基礎不牢，用了等於把四年給荒廢了。至於研究生，李老師，你一年能帶多少，放大了，nwit每年能有多少航發專業的研究生？”
“確實……”李航訕訕地笑了笑。
“我們這款軟件，對配置要求挺高，最起碼也得是四刀的服務器，”周岩笑嘻嘻地看著李航，“這樣吧，我給您二十個序列號，怎麽裝，裝到哪裏，你們自己安排。”
“那就謝了，我以茶代酒，表示感謝……”
“李老師，你先別急著感謝，有些醜化，咱們可得說到前麵，”周岩笑著端起了茶杯，“這軟件，放我們這邊好用，並不代表你們拿迴去也好用，為了充實軟件的數據庫，我們這邊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有些設計數據，我們公司，是不可能外傳的。”
“這倒是，”李航點了點頭，“拿如果我們自己豐富數據庫呢？”
“最好是找專業的，而且做好防護，”周岩瞅了一眼火鍋，水開了，“就連氣動和熱力數據，都得做到網絡物理隔離……”
“我們學校的防火牆和數據防護，做得還可以……”李航點了點頭，“對了，周岩，下午的時候，我看你們航發的氣動和熱力計算數據，好像是基於同一個模型做出來的……”
問到一半李航突然停了下來，有點不好意思了：“這個不涉及你們公司的機密吧？”
“沒啥好保密的，”周岩笑著搖了搖頭，“我們公司用的其實也是笨辦法，有限元，將流場分點，隻不過點選的多，最後用公式統一起來，形成有機整體……”
聽完周岩的解釋，李航這才意識到，秋天周岩發到自然雜誌上的n-s方程，在青岩內部的應用，已經很成熟了。
“老李，有啥事兒，就直說唄！”
“老劉，”李航側身探過頭，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剛才我發現，他們設計的時候，用的是專門的發動機設計軟件，好像能夠隨時調用很多的專業軟件輔助，流場計算、有限元分析、結構計算……”
“這個，我倒是知道，”劉一鳴抬頭瞅了一眼會議室前麵的投影，“星瀚跟青岩合資的工業軟件公司，已經推出好幾個產品了，我們學校已經開始推廣了……”
“怎麽著，老李，”劉一鳴迴頭樂嗬嗬地看著老搭檔，“動心了？晚上我給你牽個線，私底下聊一聊？”
“那就謝了……”
上午的審查，還僅限於框架，公司的設計過程所涉及的國家標準和計算參考書籍。
而到了下午，審查才進入實質性階段，第一個自然就是計算框架。
青岩航空的熱力、傳熱和強度計算，公式框架都是軟件自動生成的，條理性自然是毋庸置疑。
不過，其中涉及的很多計算的細節性的東西，像是比計算參考中多出來的一些修正、保險係數，解釋起來就比較麻煩了。
當然，還有一些係數的精準計算……
“各位專家，我隻能告訴你們選的是多少，至於是怎麽選的，就涉及到公司的知識產權了……”
雖然星瀚這邊掖著藏著，可參與評審的都是業內的專家，自然能從計算資料中窺到計算軟件的一絲端倪。
尤其是劉一鳴，仔細地翻看了計算資料之後，抬頭瞅了一眼周岩：“周岩，你是不是已經把前一陣子發到期刊上的n-s計算原理實用化了？”
“就知道瞞不過老師，”周岩笑著點了點頭，“其中的一些具體的應用，我會舉例發到國內的期刊上。”
雖然在坐的都是航空設計領域的頂級專家，可畢竟已經在行業內混了很多年了，知道什麽是人情世故：之後的審核中，再遇到類似的取值問題，隻要在合理範圍內，一律不再多問。
雖然青岩這邊內部內審隻用了一天，可那畢竟是自審，而且像周岩這種一目十行，還能迅速計算的變態，根本就找不出第二個來。
而專家組的審核，自然要比自審要細很多，速度自然也就慢了很多。
審了整整一天，也隻是審完了整體框架。
下午下班，周岩和許崇晟一起，將專家送到了所住的酒店。
離開酒店，車子剛駛出去幾百米，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周岩隻得拿出藍牙耳機，帶上。
“喂，你好！”
“我劉一鳴。”
“哦，老師，我正在路上，有什麽事兒嗎？”
“晚上有空沒，我請你跟小秦吃飯！交大西門那個聚寶源！開車小心點，我先掛了！”
還沒等周岩說什麽，電話裏就已經隻剩忙音了。
迴到家，上樓之前先打了個電話：“喂，媳婦兒，在家沒？”
“沒在，我正在後海這邊呢！”
“還沒吃飯的話，就先別忙活了，我老師請客，讓我叫上你，估計是有事兒。”
“那好吧，”秦若舒考慮了一下，“過來接我一下……”
把秦若舒接迴來，又收拾了一下，兩人這才出了門。
到了飯店，找到了位置，周岩發現自家老師貌似還情了別人。
“李教授？”
“來了，就坐下吧，”劉一鳴笑著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老李，周岩我就不用介紹了，這小姑娘，是周岩對象，去年夏天結的婚。”
“李老師好！”秦若舒脆生生地叫了聲好。
“周岩，”兩人坐下之後，劉一鳴笑嘻嘻地盯著周岩，“老頭子工資有限，請不起太貴的，委屈一下……”
“老師，你這麽說讓我想起了一個笑話，”周岩憋著笑繼續道，“說古代，某個朝代有一對夫妻，因為沒見過皇帝，就幻想皇帝的生活是什麽樣子的。
其中一個人說，皇帝拿金鋤頭種地。另外一個人，覺得，皇後蠶室裏得有數不完的蠶……”
然後，在坐的人都樂了。
“其實吧，我們兩口子，每天都自己做飯，哪像您說的，天天鮑魚海參的……”
“你小子，暗地裏嘲諷我，對吧……”說著，劉一鳴瞅了一眼火鍋，“馬上來了，先下羊肉……”
“說起來，”劉一鳴見周岩一直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等待答案，笑著道，“我跟老李，是在天府認識的，當時我倆還是剛拿到中級職稱。當時，我倆正在競爭同一個項目……”
七十年代的戰友情，有激烈的衝突，也有純粹友情，有互相賞識，也有互相不服氣，可就是沒有亂七八糟的想法……
熟悉套路的周岩跟清楚，老師說這些，是在作鋪墊，或者說是替對麵的李航背書。
“老師，”周岩瞅了瞅劉一鳴，“有話直說，咱們師徒，沒啥不能說的……”
“那我可就說了？”劉一鳴笑嘻嘻地瞥了一眼有點心虛李航，“我老兄弟看上你們公司的航發設計軟件了……”
“這個好說，”周岩笑了，“等設計審查結束，我讓軟件公司那邊把軟件整理一下給李老師一份。”
“如果是放到學校裏用呢？”李航迫不及待地問了一句。
“李老師，”周岩抬起頭，樂嗬嗬地盯著對方，“大學階段，基本上用不著，基礎不牢，用了等於把四年給荒廢了。至於研究生，李老師，你一年能帶多少，放大了，nwit每年能有多少航發專業的研究生？”
“確實……”李航訕訕地笑了笑。
“我們這款軟件，對配置要求挺高，最起碼也得是四刀的服務器，”周岩笑嘻嘻地看著李航，“這樣吧，我給您二十個序列號，怎麽裝，裝到哪裏，你們自己安排。”
“那就謝了，我以茶代酒，表示感謝……”
“李老師，你先別急著感謝，有些醜化，咱們可得說到前麵，”周岩笑著端起了茶杯，“這軟件，放我們這邊好用，並不代表你們拿迴去也好用，為了充實軟件的數據庫，我們這邊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有些設計數據，我們公司，是不可能外傳的。”
“這倒是，”李航點了點頭，“拿如果我們自己豐富數據庫呢？”
“最好是找專業的，而且做好防護，”周岩瞅了一眼火鍋，水開了，“就連氣動和熱力數據，都得做到網絡物理隔離……”
“我們學校的防火牆和數據防護，做得還可以……”李航點了點頭，“對了，周岩，下午的時候，我看你們航發的氣動和熱力計算數據，好像是基於同一個模型做出來的……”
問到一半李航突然停了下來，有點不好意思了：“這個不涉及你們公司的機密吧？”
“沒啥好保密的，”周岩笑著搖了搖頭，“我們公司用的其實也是笨辦法，有限元，將流場分點，隻不過點選的多，最後用公式統一起來，形成有機整體……”
聽完周岩的解釋，李航這才意識到，秋天周岩發到自然雜誌上的n-s方程，在青岩內部的應用，已經很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