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強和王老師在店裏逛了一圈,買下了一張木製的折疊桌,看在熟人的份兒上,周岩送了一個木藝的筆筒。


    送走了兩人之後,周岩迴到後麵的庫房繼續做家具,可剛做好一張椅子,店裏又有客人了。


    許文強去而複返,著實讓周岩有點意外,不過,讓周岩更意外的還在後麵……


    “兄弟,跟哥說句實話,你真的能帶徒弟嗎?”


    “帶徒弟倒是沒問題,”周岩嗬嗬一笑,“可是,木匠可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學出來的,而且,跟你說句實話,我自己也沒打算帶徒弟。”


    “為什麽?”許文強有點不解。


    “滿打滿算,我在雲中還能呆兩年,”周岩哂笑道,“平時,還得給女朋友補課,哪有功夫帶徒弟……”


    許文強啞然:“也是……”


    “對了……”周岩嘿嘿一笑,從茶幾下麵拿出一份成套定製家具的樣本圖冊,遞到許文強跟前,“結婚應該馬上就能提上議事日程了吧,照顧一下兄弟生意……”


    “去你的,還早著呢!”許文強斜?了周岩一眼,“你不都說了嗎,短時間內拿不下來,好不容易有個表現的機會,還讓你給攪和了……”


    “怪我嘍?”


    “那就算了……”周岩順手就要把樣本拿迴來,可卻被許文強給攔住了。


    “算了,我們隊好像有幾個要結婚的,應該有這個打算,我替你問一下……”


    開工第二天,周岩接到了大單子:前一天諮詢過的中年顧客,在店裏下了訂單,讓周岩上門實地測量。


    對方選的是比實木便宜的多層膠合板,周岩店裏隻有實木,計算了用料之後,跟材料供應商老梁訂貨。


    到貨之後,下料、上色跟塑料包邊都用不了多少功夫,工件完成之後,周岩蹬著三輪板車送上了門……


    “哎呀,小周你可真是會省錢……”新年顧客看到破舊的三輪車有點哭笑不得。


    “不瞞您說,我在雲中也就呆兩年了,買車沒必要呀……”


    膠合板的板材,傳統的榫卯是不用考慮,整個櫥櫃,隻有框架是實木的,現場組裝好之後,膠合板隻需要使用偏心輪子母扣連接起來就可以了……


    原本還覺得用膠合板可以省錢的中年大叔,看到周岩隻是往提前開好的槽裏塞上螺釘螺母,用螺絲刀擰緊就完事兒了,覺得有點草率……


    “小周,你這樣……”


    周岩無奈地迴過頭:“李叔,當時我都跟你說了,膠合板的連接看起來有點磕磣……”


    “可是……”李老頭還是覺得心裏不踏實。


    “我真麽跟你說吧,”周岩從盒子裏拿出一個偏心輪子母扣,“我用的這些連接件,跟家具城裏那些豪華品牌是一模一樣的,你要是覺得不結實,呆會兒,你可以自己用手試一下……”


    組裝完之後,周岩又用膩子將螺絲孔給找平了,補上油漆……


    完工之後,李老頭子用手推了一下,發現衣櫃還挺結實,又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外觀之後,這才鬆了口氣,迴頭笑嗬嗬地看著周岩:“小周,做木工的,賺錢可真容易呀!”


    周岩苦笑不得:“同樣的家具,你去家具城裏買,價格最起碼也得翻番……”


    好在,李老頭還算有良心,迴頭又幫周岩介紹了幾個客戶……


    有“前車之鑒”李老頭的幾個夥計,給孩子們的新房訂做的都是實木的櫥櫃,讓周岩高興了好一陣子……


    隻是,周岩所使用的三輪大板車,再次成為了顧客們詬病的對象。


    “小周呀,你好歹也換一輛皮卡,這三輪子看著著實有點掉價……”


    於是,周岩買了一輛四米的箱貨輕卡。


    周岩也沒想到,自己專門為房車學了b照,竟然鬼事神差地跟自己買的第一輛車格外般配。


    “我也是醉了……”


    有了車再跑業務,唯一的好處就是不需要自己蹬三輪車了。


    周岩買車之後的第二天,“上線”許敬國就專門打了電話來嘲笑他:“有錢人都玩的這麽野嗎?開輕卡、當木匠,累死累活地搬家具?”


    “老大,如果你是專程打電話來磕磣我的,恭喜你,你成功了!”


    “咳咳……”許敬國這才正經兒了起來,“周岩同學,告訴你個好消息,你的情報記錄被清除了……”


    “謝了!”


    如果有可能周岩也不想開著輕卡送家具,可有始就得有終,自己選擇的路,含著淚也得自己走完了……


    所幸,很快就要開學了,周岩的木器店,馬上又會恢複到以前那種晚上和周末營業的狀態……


    正式開學之前,周岩自然得去宿舍攪和一下自己的同學。


    隻是讓周岩始料未及的是,一進門,他就發現嚴文濤和小跟班於洪亮正在收拾鋪蓋……


    “你們這是打算卷鋪蓋滾蛋嗎?”


    “去你的,”嚴文濤送了周岩一對豆腐眼,“爺準備考研,房子已經租好了,呆會兒幫我搬東西……”


    周岩有點傻眼:你們早不搬,晚不搬,非得等到小爺買了輕卡你們才搬家。


    “在哪租的房子?”


    “馨和苑!”


    周岩直接就無語了:“馨和苑離咱們學校得有六七公裏吧?”


    嚴文濤無奈地笑了笑:“別的地方又不合適……”


    “好吧,呆會兒我幫你們搬家,等一下……”


    周岩迴到金盾小區,將自己的新車開了出來。


    然後,當周岩的舍友們見到周岩開的是輕卡時,著實被嚇了一跳……


    “老周,你什麽時候學的駕照?”


    周岩嘿嘿一笑:“大學開學之前!”


    眾人一起動手,將鋪蓋亂七八糟的日常用具一起塞到了車上。


    駕駛室裏隻能坐三個人,因此,除了駕駛員和兩個“貨主”,其他同學隻能坐公交。


    馨和苑周岩去過好幾次,跟門衛很熟,到了門口,放下車窗玻璃探頭朝門衛笑了笑:“麻煩開一下門!”


    “呦,周老板,又有大生意呢?”


    “幫人搬東西……”


    “勞工”們都還沒到,嚴文濤懶得自己動手,徑直領著周岩上了樓……


    進門之後,周岩知道精打細算的嚴文濤為什麽會租下來了:房間裏什麽家具都沒有,隻是比毛胚房多了牆皮、地板和門窗。


    至於床……


    “老嚴,你們就打算睡地板?”


    “底板涼快,”嚴文濤微微有點得意,“有暖氣冬天也不冷……”


    晚上,吃過“喬遷喜宴”之後,周岩迴了一趟木器店,往貨車車廂裏塞了兩張床、一張桌子和五六個小板凳,追上了步行往迴走的倆人……


    正在悠閑地軋著馬路的倆人,見到周岩專程過來接人,著實有點感動……


    隻可惜,那些年,驕傲的小青年們,都不太會感謝人,笑著來了一句:“老周,你是不是有點傻……”


    “還不上來,柴油可不便宜!”


    到了地方,周岩下車,將兩人拉到車廂跟前:“家具借給你們用兩年,畢業還得還我!”


    看著車廂裏嶄新的床和櫃子,兩人的眼都有點紅……


    嚴文濤是個場麵人,微微一笑,拍了拍周岩的肩膀:“老周,多少錢迴頭我轉給!”


    “小爺上輩子欠你的,”周岩笑了笑,“不都說了嗎,借給的……”


    上輩子,宿舍裏混得最好的,自然就要數家裏條件不錯,而且情商爆棚的老嚴同誌了;周岩跑過一段時間業餘,不少都是體製內的老嚴同誌幫著介紹的。


    有些人情,欠著不還,就變成了因果,影響心理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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