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慘絕人寰的殺豬叫響徹整間醫館,驚的在後院蹦達的糖糕邁著四隻蹄子急匆匆的朝安澤清跑了過來,受驚似的想要將自己龐大的身軀藏在他身後。


    安澤清摸了摸它的頭,語氣平和:“別藏了,你這麽大一隻,想藏也藏不住的,要想藏的住,以後就少吃點。”


    說到最後一句,他語氣中隱約有點嫌棄,那點嫌棄,正好被糖糕聽出來了。


    如果有人能聽懂糖糕的一起,便會知道它此時怨念十足。


    它都已經那麽配合自己無良的主人了,讓裝病就裝病,讓裝死就裝死,怎麽還是被嫌棄這嫌棄那兒?


    說來也巧,糖糕自己跑出來,正巧讓那些人心中的疑惑與遲疑煙消雲散。


    看吧,人家真的是為給愛寵治病來的,雖然這個愛寵看起來太高大了一些。


    杜子衡若無其事的收迴手,鏗鏘有力的說道:“想必大家也都看出來了,這兩個人是故意在醫館內鬧事,想要壞我杜家的名聲,有沒有哪位好心人能替我去府衙跑一趟,讓縣太爺來為我做主。”


    有人高高的從人群中舉起了手。


    “杜姑娘,等會兒我正好要去府衙送菜,不如就讓我幫你帶這個消息吧。”


    “杜姑娘放心,咱們都是見證人,並不會輕饒了這兩個故意鬧事的家夥。”


    所有人都義正言辭的站在了杜子衡這一邊,誰也沒去管那被她扭斷了胳膊的男人,似乎這一切在他們眼中已變得如此尋常。


    杜子衡從懷中掏出錢袋子,嫌棄的扔給了他三兩,理所應當的說道:“我這人也不是不負責任,你的手既然被我弄傷,那這三兩就當是給你接骨的錢,拿著這三兩去前麵不遠處的醫館,自然會有大夫為你治傷,你這隻手也就還能保住,你要是貪財嫌貴不去,毀的也是你自己,與我無關。”


    想必剛才他們說,因為前麵藥費太貴的話也是假的,畢竟,他們為的隻是從自己這裏謀取財物。


    見杜子衡竟然輕易的將自己男人的手扭折,光天化日之下行兇,那女人立即驚恐的瞪大了眼,不等她張口繼續嚷嚷,杜子衡已經不耐煩的一手提起了一個,毫不留情地將他們扔在醫館大門口。


    並且嚴厲的警告了他們:“你們要是再糾纏不休,別怪我上官府報官,到時候你們下半輩子都得在牢獄中度過!”


    女人試圖向周圍的人求救,我見猶憐的,可沒人會在這時候不長眼的幫助他們。


    事實已擺在眼前,這兩人就是為了訛醫館而來,他們要是再出手幫助,未免顯得太是非不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杜子衡再不留情,木著一張臉,從裏麵將門狠狠關上,聲音之大嚇得剛才那些心中存有看戲想法的人心虛不已。


    杜子衡轉身,安澤清正似笑非笑的望著她:“杜姑娘的力氣不小。”


    杜子衡絲毫不覺得一個女子力氣大了如何,反倒一本正經,言辭懇切的與安澤清說道:“我要是力氣不大點,怎麽麵對這等飛來橫禍?”


    是啊,他們這個醫館雖掛著杜家的名頭,可在裏麵的隻有她和陳安兩個人。


    陳安又天生羸弱,指望他打走那些鬼魅,簡直癡心妄想,還不如自己上陣,幹脆利落。


    所以,她既是醫館內唯一的獸醫大夫,也是醫館內唯一聘請的打手,更是醫館的守護神。


    所有妄圖找醫館麻煩的,可以,盡管來,隻要不怕她的拳頭。


    謝怲聽的驚悚,剛才杜子衡的動作他一絲不落的看了個清楚,見她簡簡單單,三兩下便將一個成年男子的手骨扭斷,又輕輕鬆鬆的把兩個人扔了出去,他隻覺得背後突然有點發涼,


    或許,他應該正視杜子衡的存在了。


    偏偏,安澤清很認同她的話,讚同的對她點頭:“確實,姑娘家的力氣是需要大一些。”


    不然,哪裏有做小霸王欺負人家小和尚的本領?


    不知為何,聽見安澤清的話,謝怲更冷了。


    他總覺得澤清的話中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怨氣。


    可杜子衡因為天生缺了一根筋的緣故,根本沒聽出某人話中的深意,見他讚同自己的話,整個人顯得更加興奮,突然有種找到知音的感覺。


    若不是兩人男女有別,她甚至腦抽的想上前握住他的手,與他稱兄道弟。


    饒是這樣,她也激動得不能自已,與之帶著相惜的語氣:“安兄,我就知道,在這世上,就算千萬人不能理解我,你也可以理解我的舉動的。”


    安澤清皮笑肉不笑。


    能理解,怎麽不能理解?


    作為當初被她欺壓的小和尚,他實在理解的不能再理解。


    安澤清優雅的打了個哈欠,眼角有些濕潤,轉頭一看,糖糕居然站在他的身後,臉上一如既往是委屈巴巴的表情,顯然,剛才讓它節食,嫌棄它體型太大的話徹底傷到它的玻璃心了。


    他嘴角一抽,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以示安慰,沒睡醒的他,不管麵對任何人時都是一副炮竹的模樣,並且炸了不負責,也怪它運道不好,剛好遇上了自己情緒不妙的時刻。


    醫館內氣氛一片祥和,可杜子衡的心裏就沒那麽輕鬆了,望著笑鬧的眾人,她知道這件事不可能如此簡單的結束。


    雖然不知道是誰讓兩個垃圾來醫館門口鬧事,但是她知道,幕後那人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要不了多久,家裏麵的人便會來此向她問罪,怎她為什麽要給家族抹黑。


    與她所想一樣,在她正在撿藥的時候,杜家派人過來了,動作快到超出他的預料。


    “三姑娘,太夫人請您迴府一趟。”宿嬤嬤抬著頭,語氣平和,望著與一堆藥材打交道的三姑娘,眼裏劃過一絲複雜,很快又消失不見。


    快的讓安澤清以為是錯覺。


    杜子衡放下手中的東西,看著一大堆還沒收拾好的東西,遺憾的歎了口氣。


    她原本準備將這些東西全部弄好再迴府請罪,,結果沒想到人家的動作這麽快,說不是故意安排的她都不相信。


    這裏距離杜家可不近。


    杜子衡:“嬤嬤稍等,我先去換一身衣服。”


    宿嬤嬤卻搖了搖頭:“不必了三姑娘,太夫人讓您就這樣迴去。”


    杜子衡:“……”


    好吧,這一次太奶奶是鐵了心的想收拾她了。


    她理了理衣擺,拿出壯士斷袍的勇氣,故作淡定的與安澤清告別:“安兄,我家中有些私事,需要先迴去處理,不過安兄你放心,關於糖糕的病症,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處理。”


    這話她說得鏗鏘有力,顯然並沒有開玩笑。


    身為杜家人,她從不食言。


    謝怲撫了撫額頭,心中為這被澤清坑的分不清事實的姑娘感到頭疼。


    他家的澤清做了什麽孽哦,非要與一個姑娘一般見識。


    糖糕本身就沒有病,何談治病?


    聽到自家三姑娘的話,宿嬤嬤也向那一邊看了一眼,卻隻見一身穿白衣的男人朝三姑娘微微頷首,卻是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兩位先暫時留於此,等我今……明日過來。”杜子衡一頓,本想說去去就來,但一想到家中的太奶奶,就知道事情不簡單,是以推遲了一天。


    杜子衡隨著宿嬤嬤離開。


    陳安擔憂的望著自家師傅的背影,又不敢開口胡言,生怕給她招去更大的麻煩,隻能束手無策的看著她被帶走。


    等他去處理別的事後,謝怲才湊到安澤清跟前,在他麵前幸災樂禍的說道:“我看這小姑娘迴去後肯定會受罰,那老嬤嬤的臉色黑的像杜大廚常用的鍋底一樣。”


    安澤清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受罰又如何,關你何事?”


    謝怲聳聳肩頭,無辜說道:“與我是無關,我隻是想提醒你,要是她被關禁閉了,你留在這裏可沒有意義。”


    安澤清這才微微掀開眼皮,唔了一聲:“是有點麻煩……讓我想想吧……”


    總不能真的讓她被關在杜府出不了門。


    他此行特意為她而來,若是見不到麵,報不了仇,那他還有什麽好玩兒的?


    俗話說得好,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


    即便杜家老太太氣的渾身發抖,臉色發白也時刻記得自身修養,在心裏念叨千萬遍,才將怒氣重新壓了迴去。


    他們杜家不是尋常人家,她不能像尋常商戶一樣撒潑,最後隻是讓杜子衡去祠堂與眾位祖先認錯。


    饒是這樣,杜家當天也請了大夫迴去,生怕老太太被氣出好歹。


    再一次來到祠堂,而且還穿著一身男裝,就連杜子衡也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她先是恭恭敬敬的向各位祖先磕頭:“祖宗們保佑啊,我是你們的後代,雖然穿了一身男裝,但也改變不了我是杜家三房三姑娘的事實,您們半夜可不要嚇我,我這人膽子小,禁不住嚇。”


    她喃喃念叨,說完後,祠堂窗外就傳來一聲輕笑,她心中一驚,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趕往窗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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