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聲的威脅並沒能讓他們心生懼怕,顯然所有人都習慣了這種鬧騰的氣氛,有人高聲附和,笑嘻嘻的說道。


    “哎喲,老李家的小掌櫃的要發火了,大家趕快吃完自己的餛飩,免得等會兒被辣的口中生泡。”


    “掌櫃的,再給我們多來一碗,今天就衝著小掌櫃的話,我就要嚐嚐,加了你們李家秘製辣椒的餛飩是個什麽味道。”


    顯然,李家的辣椒也很為出名。


    很快兩大碗的餛飩便已做好,由那婦人笑眯眯的端了上來,並且還附贈給了他們一碗賣相極好的醃菜,光是聞上一聞,便讓人口中生津。


    聽著周圍人的笑鬧,安澤清好奇:“加了辣椒的餛飩又是怎樣的味道?”


    謝怲早已迫不及待的夾了一個餛飩塞進嘴裏,哪怕燙得他微張著嘴不停的哈氣也舍不得吐出來,隻含糊不清的說道:“我勸你不要輕易嚐試,那種味道一般人接受不了。”


    越讓他不要去試,安澤清就越好奇,這是屬於孩子的天性,哪怕他自製力再強大也沒有辦法,最後硬是讓著謝怲給他夾了一個沾了少許辣椒醬的餛飩。


    當火辣的感覺席卷整個口腔之後,安澤清的表情變的很難看,謝怲看的想笑,因知是自己帶他出來的,又不能憑白的看人笑話,隻偷偷的遞給他一個東西,讓安澤清將口中的餛飩吐了出來。


    安澤清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了代價,喝了兩大碗清水,心有餘悸的說道:“果然,這味道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來的。”


    如此一來他便歇了想要用辣椒醬的想法,安安分分的將麵前的大份混沌解決完。


    如果事情就這樣解決了就好了,隻可惜過了沒多一會,安澤清身上就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疹子,看的謝怲膽戰心驚,連嘴都來不及擦,隨便放了一塊銀子在桌上,便風風火火的將人帶到了醫館。


    一路上他一邊走一邊碎碎念道:“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你要是出事兒了,長公主殿下還不得扒了我的皮?”


    “你說我運氣怎麽就這麽倒黴呢?好不容易帶你下一次山,你就要出這樣的事嚇唬我。”


    相比於謝怲的擔憂,安澤清就顯得平靜多了,除了身上起的紅疹子之外,他沒有別的不適,整個人還能保持淡定,甚至感覺不到任何的難受。


    還能反過去安慰謝怲:“你放心吧,我家中的人並不是不講道理,此事與你無關,他們並不會怪罪於你。”


    謝怲卻不願意聽他的話,時刻注意他身上的情況變化:“騙誰呢你,就算此事與我無關,我也得受你的牽連,更何況還是我將你帶下山的。”


    索性醫館並沒有離他們太遠,他們運氣極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了醫館,謝怲二話不說直接將人提了進去。


    直到坐在大夫的對麵,安澤清仍是有些迷茫。


    “大夫,你快給這小子看看,他也不知道怎麽的,身上突然起了一大片的紅疹子,我看著都覺得觸目驚心。”


    謝小侯爺從來都是囂張跋扈的,安澤清從未見過他如此低聲的模樣,此時不由得覺得驚訝,所以多看了他兩眼。


    結果沒想到這兩眼就給自己惹來了麻煩,隻見謝怲朝他磨了磨牙,大有之後算總賬的意思。


    老大夫認認真真的查看了安澤清身上的紅點,又詢問他以前是否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安澤清自然說沒有。


    老大夫又皺眉問了他今日的飲食。


    不等安澤清作出迴答,謝怲已然察覺了某些事情,急急的問道:“剛才他多吃了一點辣椒醬,會不會是因為辣椒醬的問題?”


    若說餛飩裏麵有不好的東西,那也不可能,畢竟他們二人吃的是同一個鍋裏麵煮出來的。


    要說兩人之間的差別,也隻有那一點點辣椒醬的問題了。


    老大夫沉吟了一會兒:“我把了小公子的脈,從脈相上看不出其他的問題。這樣吧,老夫這裏有一張調劑的方子,你們先拿著這個方子去抓藥,若是藥方吃了有效,便是因為公子飲食不調的原因。”


    謝怲嘴角一抽,懷疑的說道:“老大夫,藥這種東西能亂吃嗎?你要不在看看,等看出原因了咱們再下藥?”


    老大夫已經不滿的盯了謝怲好幾眼,他這個人平生最討厭有人懷疑他的醫術了。


    “老夫已經說了,這個小公子脈象上沒有任何問題,除了身上的紅疹子以外,他整個人健健康康身無疾病,你們要是信得過老夫,就拿著這張方子去抓藥熬製,要是信不過,就等著看他身上的疹子什麽時候自動消!”


    謝怲:“……”現在的老大夫們都這麽要強了嗎?


    他不過就是多問了一句,招誰惹誰了?


    換做大長公主站在這裏,他就不信這老人家還有膽子和大長公主叫囂。


    兩人本想離開,走到門口時,安澤清安撫似的拍了拍生悶氣的謝怲的胳膊,正打算說幾句好話安慰安慰他,就見此人仿佛下了什麽決定,轉身將他推進醫館,然後又追了進來。


    “你隨便找個地方呆著,我去給你抓藥,順便讓他們將藥煎出來,免得來來迴迴跑一趟,你要是在半道上出了問題,我這條小命可不夠賠的。”


    將人留在這裏,要是出了什麽問題,還能捉這個老大夫當替死鬼。


    安澤清:“……”


    他知道謝怲在擔心什麽做,左不過就是因為自己的身份特殊,一不小心便會為他們謝家帶來滅頂之災。


    所以他表示很理解,淡定的坐在醫館內。隨意找了個位置,看著那老大夫為一個又一個病人把脈看相。


    一個渾身長著紅疹子的光頭小和尚上足以吸引人的注意力。


    就連老大夫也鬱悶的發現,來這裏看病的病人們似乎越來越不走心了,時不時的便會往某一個方向看去,眼裏劃過一絲憐憫。


    他又沒有辦法開口嗬斥這些病患,便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心裏祈禱另外一人能快點將他們的藥熬製出來,也好讓他飲下,然後快點送這兩位離開,免得呆在醫館內影響他的生意。


    山城,杜家府邸,身穿一襲粉紅色小襦裙的杜子衡在自家宿嬤嬤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小小的人兒打扮的跟福娃娃一樣,杜太夫人仍不安心的在身後提醒他們:“去了趙家之後,嘴巴記得要甜一點,今日是你趙奶奶的生辰,別在那裏給我惹禍了,你要是表現得體,我便免了你的禁足令。”


    這麽大的一段話,隻有最後一句話說到了杜子衡的心尖尖上。


    這段日子她已在家呆的渾身快要長毛了。


    掩飾心中的喜悅,她高興的彎了彎嘴角,卻再也沒有其餘的表示。


    家裏麵的人都希望她能成為賢淑善良的女孩。


    一個守規懂矩的孩子,她的表現約莫就是這樣吧。


    宿嬤嬤也在一旁輕聲道:“太夫人放心,老奴會好好的看著三小姐的。”


    杜太夫人這才勉強的放了心。


    趙家和杜家是世交,兩家關係極好,如果不是杜太夫人這些年身子不太好,怕在路上出了意外,今天她就親自去了。


    不過不能親自去也沒關係,派了自己最看重的重孫女過去,在趙家對他們而言也是同樣的,況且趙太夫人也很喜歡杜子衡,由她去最為合適不過。


    坐在馬車上,駕馬車的是個很有經驗的老車夫,一路上穩穩蕩蕩的,她連半點顛簸的感覺都沒有,但即便這樣,她仍舊坐立不安的坐在馬車裏麵,因旁邊有宿嬤嬤看著,也不敢有太過分的舉動。


    宿嬤嬤一眼就看出了杜子衡的別扭,眼神靜靜的望著她,就那麽一瞬間,杜子衡完全安分了起來,正襟危坐的挺直胸膛,目不斜視的望著前方。


    罷了罷了,不過就是去參加一場長輩的生日宴而已,她隻要不在裏麵惹事,將太奶奶準備的禮物送給趙太奶奶,她就算完成任務,可以迴家了。


    在別人家裏呆著,她總覺得渾身不自在,而且趙家的那幾個孫子輩簡直太討厭,每次見到她,總喜歡把她圍著問東問西,向她打聽外麵的事情。


    但她也是一個孩子,哪裏知道那麽多的東西嘛。


    所以每次那些家夥打聽不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就會對她好一番冷嘲熱諷,雖然最後她都用拳頭教他們做人了。


    但是那種感覺總歸不太好。


    她雖然喜歡在外麵胡鬧,喜歡看熱鬧,但不代表她能將所有的熱鬧全部記下來,所以導致很多時候那些人問她問題的時候,她總有那麽幾個答不上來。


    而到那時候就有些尷尬了。


    她雖然是個假小子,但再怎樣也是一個姑娘,被一群小子圍在中間嘲笑,是個人都忍不了。


    見她終於安分下來,宿嬤嬤眼裏閃過一絲滿意。


    不愧是他們杜家的姑娘,做起事來自有一股風範。


    三姑娘看起來雖不靠譜了一些,可當認認真真不開玩笑的時候,看著還是挺像模像樣的。


    至少帶出去不會丟了杜家的臉麵,她也算是沒有辜負太夫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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